病娇总是对我求而不得(快穿)——百酒狂宴
时间:2020-06-28 09:17:57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
  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一直都是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睡觉。
  无论酷暑严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时还得忍受旁人的羞辱。
  那些人,欺辱起他来,甚至连破败的屋内都不让他睡,常常喜欢在下雨又或是落雪的日子里,合力将他赶至屋外,任由他被雨淋,被冰雪覆盖。
  而他越是痛苦,那些人便越是觉着畅快。
  其实他并未招惹过那些人,同他们也没什么恩怨,只不过因为他沉默寡言,从不反抗,那些人便都将他当成了羞辱取乐的对象,时时欺辱。
  他的处境戚弦衣虽未全知,但也大致猜得出来些。
  贱籍的人原本就是整个大陆的底端,而他们这种全年无番的更是所有人可以指使的对象。
  被欺压的日子久了,心态自然会越来越扭曲,无法去反抗,便只能欺负比自己更弱,更胆小的人。
  显然,祁温瑜就是那样的人。
  这也就是她和对方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冷的天,那破败的门板被朔风吹开时,旁人第一反应就是叫他去关上的原因。
  只因他从来都是顺从,逆来顺受,也不知晓反击,那些人便觉得他就是这样好欺负,故而不论受了怎样的气都会往他身上撒一样。
  “早些休息吧。”最终,戚弦衣还是只说了这句话。
  当祁温瑜躺在直足榻上,整个人因为先前的折腾而沉沉睡去后,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的戚弦衣眼中的神情才忽的有了些变化。
  原本她的双眸中纯粹而虚无,此刻看着入睡的祁温瑜时,她双眸逐渐变得幽深不明。
  .
  那之后,祁温瑜便在神殿内住下了。
  说是守着神殿,可实际上,眼下的神殿因着怀鸿朗的旨意,已经无人能前来参拜,因而他其实每日都是待在神殿内,同神女说话。
  虽然对方并不怎么回他。
  这样一待便是两个多月。
  大寒已过,之后便是立春,两个月后已然快到春末,祁温瑜身上的衣服早已换了轻薄一些的。
  虽然神殿无人来参拜,可总也还是有人要时常来打扫,因而神殿外侧设了膳房,有王城之中特意拨了出来的厨子,在此处膳房中做膳食,供在神殿四周扫洒的人用餐。
  先前祁温瑜来修缮神殿时,也曾在此处用过月余的膳。
  而先前他被神女带至此处后没过几日,便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时那些人尚以为他是偷溜进来的,众人将他团团围住,捉着了便要打,然而手中的棍子却怎么也下不去。
  一时之间,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在神殿范围内行凶,叫神女发现了,故而不让动手。
  及至祁温瑜说了句,他是神女亲自带了来神殿的,连那神殿内的直足榻也是神女布置的。再加上当对方说出自己无碍后,他们手中棍子前那无形的阻碍便消失了。
  那时众人才相信,对方真个是神女亲自带来的。
  从此之后,便再也不敢对他不敬。
  而因为神女是无法替他解决温饱问题的,因而祁温瑜便每日都会去膳食,同那些人一同用膳。
  这日,他照例去了膳堂。
  此时的他同两个月前已然判若两人。
  先前的他衣衫破旧凌乱,指尖枯瘦,长发杂乱枯黄。
  而眼下的他,在两个月的精心休养下,原本枯黄的长发,此刻变得乌黑光滑,一头青丝整齐扎在脑后,仿佛上等绸缎般闪烁着光泽,双目浓黑如墨,仿佛夜空中星辉闪耀,长眉斜飞,面容俊逸。
  也许是在神殿待久了,他整个人都不似先前那般总是低着头,看上去畏畏缩缩。
  当他完全直起身子时,他身材显得格外颀长提拔,且带了些不凡气质。
  尤其是他那双手,修长白净,骨结分明,若是站在日光下,隐约还能瞧见里面细细的血丝。
  此刻在膳堂的人都是见过祁温瑜的,自然也记得对方两个月前是什么样的模样,可即便是脑中清楚记得,这些日子每每看见他这样,众人还是无法将眼前的人同两个月前那落魄的模样联系起来。
  若非亲眼瞧见对方的转变,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此时的祁温瑜已经走到膳堂中,旁边有人瞧见了,都上前来。
  “祁公子,你的午膳已经做好了,已经放在你常坐的位置上了。”
  因着对方是神女亲自带来的人,故而这些人都十分给他面子,在他跟前也称他一句公子,就连对方每日的膳食,都单独做好替他备下。
  “嗯。”祁温瑜略点了下头,道,“多谢。”
  接着便走到自己近日来常用餐的位置上坐下。
  两个月前的他其实并不在乎每日吃的是什么,又或是怎么吃,只要能吃饱,填饱肚子,让他有力气做事便足够了。
  可自从到了神殿后,他日日跟在神女身边,心中便也有了些念想。
  他想着,自己不可能以后都如先前那样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灵魂。
  尤其是有一日,神女忽地对他说,他其实生得很好看,不应当因为自卑,而把自己的面容遮起来,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不愿与人接触。
  自那之后,他便彻底将自己常年垂落在面前的长发束起了。
  而果真如神女所言,当他自己不在自卑时,不管说话做事都多了些底气。
  神女果真是来救赎他的。
  这样想着,他用餐的速度快了几分。
  神女身为神灵,并不需要用膳,甚至不需要受人间香火。
  因而每回来膳堂用膳时,祁温瑜都不会耽误太久,匆匆吃完后便会返回神殿。
  今日也是一样。
  他吃完后,正要将自己用过的碗筷拿去清洗,便有人迎了上来。
  “我来吧,祁公子有事的话可以先走的。”
  这样的事情每日都会发生,前几次祁温瑜还会坚持自己来,可次数多了,便也放弃了。
  毕竟这些人比他更能坚持。
  于是略一点头后,他便举步匆匆离开。
  并未看到身后的人,原本带了些敬意的眼神,在看见他背影消失后,逐渐变得鄙夷。
  说到底,这些人还是瞧不上他一个贱籍的,面上说话带三分敬意,也不过是看在神女的份上罢了。
 
 
第32章 窥觊神仙的凡人(十三)
  祁温瑜步履匆匆,并未看见身后众人的神色。
  不过便是发现了,他也不会在意。
  在这世上,唯有神女大人是不会嫌恶他,也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他的。
  他只在乎神女的看法,旁的人,无论怎样看待他,都与他无关。
  因心中想着赶紧回神殿,故而今日他走得也十分迅速。
  由膳堂行至神殿,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到了。
  今日用膳时间长了些,皆因最后那会儿他因碗筷之事同旁人多说了两句。
  神女大人会不会觉着他回来的晚了?
  这样想着,他轻轻将高大的神殿之门推开。
  “神女大人。”他往里走着,唤了一声。
  以往他每回回来都会这样说一声,尽管知道对方并不会回应,但还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他先是抬头看了眼神像,接着往角落处先前神女特意用灵力为他幻出的直足榻走去。
  神殿内十分安静,只听得见他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此时,原本快行至直足榻的祁温瑜脚步一顿。
  有些不对。
  他停下来,转过头在神殿内环视一圈。
  偌大而空旷的大殿,除了四周作为支撑的廊柱,和中间的祭台以及祭台上方高台的巨大神像,再加上供他休息的摆设,便再无其它。
  实在是简洁明了,一眼就能望尽。
  这都是这两个月来他看惯了的摆设,原本并未觉着有什么。
  可今日却忽地叫人心中生出点不对劲来。
  这神殿少了什么。
  祁温瑜再次仔细看了看,最终确定,这些日子一直待在神殿内的神女,此刻不见了。
  意识到这点,他原本有些寡淡的面色,霎时变了。
  大人她……离开了神殿。
  这样的念头将他整个脑子占据了。
  明明离开去膳堂用餐之前,他还同对方说了声的,虽然对方并未有什么回应,但确实是在神殿内的。
  眼下他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再回来时,大人竟不在了。
  在神殿这两个月中,祁温瑜几乎未见过对方离开过神殿,他问过对方,对方的回答也很简单。
  “没什么事,就不会出去。”
  那眼下离开,就证明有事。
  可会是什么事呢?
  祁温瑜想不到。
  说到底,他一点也不关心除了神女之外的东西,心中也总想着,若是神女大人能只看着他一人便好了。
  在神殿内这两个月的日子太过幸福,以至于让他忘记了,神女是整个大陆的神,庇佑着大陆,任何人都在她的庇佑之下。
  那些人真碍眼啊……
  他想着。
  若是一直就只有他和神女大人便好了。
  为什么要有旁的人来分走大人的注意力呢?
  若是那些人都不存在,该有多好?
  坐在直足榻上,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执拗。
  半晌后,眼底的一点猩红才渐渐散去。
  不能这样。
  他告诉自己。
  神女大人那样圣洁,他怎么能有这样卑劣的想法?
  尽管……他心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若是神女大人只属于他一个会怎样?
  但每次,这样的想法都被他压了下去。
  眼下能够同神女大人单独相处,已经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了。
  偌大的神殿中,谁都进不来,唯有他能一直陪着神女。
  且自两个月前,神女亲自否决了怀鸿朗的话,当着对方的面直接将他带至神殿后,怀鸿朗便再未来过神殿。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日子,神殿内只有他和神女的原因。
  不来就好。
  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来。
  反正神女选择的是他,而不是怀鸿朗。
  祁温瑜这样想着,接着再次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神像。
  乌发白袍,眼神悲悯,瞧上去同神女本尊并无差别。
  可他知道,这副神像没灵魂。
  唯有神女进入时,神像才是真正的神女。
  “大人……”他低低呢喃着,“您何时回来呢?”
  另一边,因为对方到来而迅速将观澜殿内的侍人都摒退的怀鸿朗,看着两个月未见的神女,沉声道:“你今日来有何事?”
  他始终记着对方上回当着他的面将那贱籍带走的事。
  “仍是为了那贱籍?”
  戚弦衣看着对方,眼神平静。
  “嗯。”她略点头,对方一听便要开口拒绝,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她便先道,“不全是。”
  怀鸿朗闻言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何意?”
  戚弦衣:“我今日来,主要为了春日灾祸的事,他的事,可以稍后再说。”
  听得这话,怀鸿朗眉头舒展开来。
  “孤记着你说的灾祸之事。”既然对方暂时不提起那贱籍的事,他又何必这样着急,“冬至那日回王城后,孤便将你写在云绫帛上的警示叫人传达给了诸位朝臣。”
  只是因那灾祸过于厉害,如今还尚未想到解决的办法,而眼下春末已至。
  “我先前说,这个灾祸我会阻止。”戚弦衣道,“只是要你着人准备。”
  “孤也说过,此是孤可以自己解决。”怀鸿朗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不需要你插手。”
  “……”戚弦衣并未理会对方的话,而是径直交代了要准备的东西,“十日后,便是预言之日。届时你叫人在离王城一百里处的京郊设祭台,再叫人将一应器物备好,一切就绪后,所有人离开那处,只要那日一过,便不会再有什么事。”
  听她安排得详细,显然已下了决心,怀鸿朗沉默片刻,问道:“那之后呢?你会如何?”
  “不过费些灵力罢了。”她回答的简洁,显然不欲在此事上多言。
  最终,怀鸿朗还是听了对方的话,决定十日后照她说的办。
  当一切谈妥后,他想同对方多说几句,却听得对方再次开口。
  “还有一事,关于祁温瑜的。”
  “他的事你不必开口。”怀鸿朗声音再次沉了下来,“也不用担心孤会对他做什么。”
  那天夜里,神女亲自将人带走,他虽生怒,可后来也未叫人去将那贱籍捉回。
  横竖眼下对方入了神女的眼,他何必这时去做那些引得神女不快?
  待何事神女对那贱籍没了兴趣,他再慢慢处置也不迟。
  毕竟……对方就只是一个低微的贱籍罢了。
  见对方拒绝的迅速,戚弦衣略转头,直视对方的双目。
  “待他从神殿中回来后,我希望你能替他脱籍。”
  原本以为她会再维护那贱籍的怀鸿朗,听得这话,先是一怔,随后道:“他……离开神殿?”
  .
  祁温瑜在神殿内等了许久,久到整个天色都已经沉了下来。
  神殿建于背光处,落日的余晖照不进来,唯有神殿外的地方能见到夕阳,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那暖黄却又带点血色的残阳,也缓缓沉下去,最终,一点温度也不剩。
  神殿终于,变得一片黑暗起来。
  在神殿这两个月里,祁温瑜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
  他的手在直足榻上摸索片刻。
  寂静的神殿内响起细微的响动,半晌后,原本漆黑一片的殿内,暖色的烛光燃起。
  神殿实在过大,便是点了烛火,也只能照见这一块地方,其余的地方,仍旧是黑暗的。
  看着眼前的烛火,祁温瑜的神色越来越危险。
  神女大人至今未归。
  他深吸口气,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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