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余颔首:“盯紧了。”
侍卫首领了然,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不多时,来了两个低调眼生的女子,轻手轻脚将房间稍微布置了一番然后退走。
柳安安今日吓得狠了,嗅着有褚余气息的衣衫,有了安全感,蜷缩着很快睡着。一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睡醒了还没睁眼,就撒娇似的喊:“我要喝水……”
很快,男人手臂搂着她坐起身,崭新的茶杯里是温热的水,抵到她唇边。
柳安安慢悠悠吞咽,嗓子润好了,才别开头。
这是喝好了。
喝好了,柳安安混沌的脑子也渐渐清醒。
她发现自己靠在褚余的怀中。
“陛下?”
她眨巴眨巴眼,从暴君怀中坐稳了。
男人松开了手臂,去放下水杯。
柳安安这才发现,房间内几乎焕然一新。
床榻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褥全部换了,唯独她身下还压着暴君的外衫,身上盖着的一条小被摸上去很丝滑,不像是客栈之前放出来被褥的那个水平。
而且房间里多了一扇屏风,屏风外,还有两支鹤形烛台。
“醒了就吃点东西。”
一说吃,柳安安挣扎着爬起来,脚刚穿上软底锦鞋,她就倒吸气嘶嘶。
“好疼……”
小几上摆满了温热的食物,褚余刚掀开了两个菜盘,坐在床榻上的小姑娘又瘪嘴了。
褚余过来,将她的鞋子脱下来,顺手剥了她脚上的袜带。
露出一双白嫩嫩的小脚。
褚余握着她的脚腕,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心思,就被她脚趾侧吸引。
小姑娘的脚有多嫩,上一次他是亲眼见过的。几乎未见过光的小脚白嫩且柔软,这会儿,脚趾旁多了一个剔透的水泡。
他的眉头紧皱,然后翻看。
果然,脚趾侧就有水泡,脚底也有。
三个水泡,在小姑娘的前脚掌分布,疼得她蜷缩着脚趾,不住哼哼。
“好疼,我脚怎么了?”
褚余抿着唇,放开她的脚踝,起身。
“没什么,泡一泡就好。”
柳安安松了口气,然后坐在床榻上喋喋不休:“我觉着是我走得太多了。我一路都在跑,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距离,难怪我脚这么疼。”
说话间,男人转出了门,她还在茫然暴君能去哪儿,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回来的男人手中多了一个小木盆。
这个盆,好像是脚盆呀。
柳安安坐在床榻上,看着褚余将热水兑了进去,伸手试了水温,端了过来。
柳安安从看见那个小木盆起,一直屏住呼吸,直到褚余捏着她的脚腕,将她的脚泡入温水中。
“陛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她慌了,脚上用力挣扎,伸手推他
暴君给她洗脚?
她的眼睛要是没有坏,那她就是脑子坏了。
她怎么消受得起。
“别动。”
褚余坐在小凳上,捏着小姑娘的脚,趁她不注意,按进温水中。
水刚漫过她的脚踝。
柳安安不自在,她绷着脚,小声喃喃:“……我自己来。”
男人直接无视了的她话。
等她泡脚的时间,褚余的手指戳在她的脚背上。
小姑娘今日狂奔了一路,的确是她往日没有经历过的,脚背现在甚至都有些轻微的浮肿。
白面团子。
戳一下。
褚余戳着戳着,手指浸湿在水中,掌心贴着她脚背,下滑。
十根脚趾不安地蜷缩着,在侧边挤出了涟漪。
她的脚形状很漂亮。褚余的手掌摊开,小小的脚放在他掌中,刚刚好。
脚趾勾着他的手掌边缘。不安地在蜷动。
他抬手,小姑娘的脚跟着他离开水中,哗啦一声水花过,湿漉漉的一双小脚落在他膝盖头。
一开始还在那儿低声说着不可以要自己来的小姑娘,这会儿一声不吭,安静得很。
低着头坐在床榻边,手紧紧捏着男人的外衫,捏得皱皱巴巴地,呼吸也是放到最弱,一点声气都不见得。
褚余看了眼。小姑娘浑身紧绷地,有些抖。
不逗她了。
褚余趁着她不注意,藏在掌心的针刺破了水泡。他动作迅速,两只脚全部处理好,用准备好的药膏和纱布包住。
柳安安默默缩回脚藏在裙下,还拽了拽裙摆强行全部盖住。
“……我睡了。”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睡起来,默默倒头继续睡,拉起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
褚余慢条斯理收拾善后。
没良心的小丫头。
过了许久,褚余洗漱完毕,换了衣衫躺在柳安安身边。
“被子。”
他出声,身侧的被角悄悄抬起。
褚余勾了勾唇角,拽过被子盖在身上。
被子下,本应该睡熟的小姑娘默默缩成一团,往外侧挪了挪。
在躲他。
褚余闭上眼,搓了搓指尖。
嗯,是有些过分了。
下次还是换个地方吧。
柳安安可不知道身侧的人在想什么。她蒙着头装睡了许久,直到身侧的暴君没有翻身,只有浅浅的一层呼吸时,她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被子下,一双包裹起来的脚蜷缩着,别扭地无处安放。
下次绝对不能再让他握着她的脚了。
柳安安暗地下定决心。
只是……睡不着。
她无奈睁着眼僵住身体装木头人。
好累呀。早知道她就不装睡了,也比现在好得多。而且夜中的京城会是什么样,她都没有见过呢。
浪费了。
柳安安扼腕。
正发着呆,忽地外面传来一阵阵声音。
窗子边下去,人声喧哗,甚至还有脂粉味顺着窗户缝隙飘进来。
柳安安听着外面的声音,越听越不对。
女子的娇笑声怎么这么多。
还有许多复杂的声音。
夜中还这么热闹吗?
柳安安认真听了一会儿,然后听见了更不对的声音。
似乎是笑,又像是难受,一声断断续续接着一声。
女子的声音很大,还有男子的?
咦?
柳安安总觉着哪里不对,正打算认真听一听,一双手捂着了她的耳朵。
“乖,别听。”
柳安安顾不得两个人都装睡,歪了歪头:“外面的声音……”
夜中,褚余的眼神有着一种她不敢直视的明亮。
“没什么,以后你的声音会比外面的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嗯,努力过了!
啊啊啊粗长不起来的我呜呜呜
第48章
这一觉睡得人很累。
柳安安醒过来的时候, 总觉着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间, 昏迷了两天。
肚子饿得咕啦啦响, 睡得时间太长,导致她起来了还有些头晕脑胀, 坐在床榻上迷迷糊糊了半天。
身侧已经冰凉,房间内找不到暴君。她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呀。
柳安安打了个哈欠,等脑袋清醒了爬起来,枕边放着一套她未曾穿过的新衣。
是一条正红色的裙衫,外面配着一条白底绣桃花的斗篷。
一下床,她眯着眼嘶了一声。
昨天的脚疼到了今天,还是疼的。
走一走试了试,没有那种挤压感的疼, 勉强也能忍住了。
这一套新衣倒是好看,柳安安翻来翻去,确定是留给她的, 就自己折腾了半天, 穿戴好, 洗漱后, 隔着一层屏风的门开了。
褚余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早晨的雾气。
他扔给柳安安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 里面是两个大白包子。
柳安安乖乖坐在那儿啃包子。
皮薄馅多,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肉。
她眼睛亮了亮。
这包子味道好重,但是入口居然是很好吃的!
两个大白包子很快下肚, 柳安安抱着温水咕噜了一杯,舒服地叹气。
吃饱了。
“赵家包子,是东角有名的小吃,你先吃点垫底,我带你找好吃的。”
柳安安抱着杯子低头瞅了瞅那已经吃干净了的油纸包。
这两个包子,只是用来垫底的?还有更好吃的?
她摸了摸肚子。
嗯,她还能继续吃!
“好!”柳安安也顾不得脚疼了,起身催促暴君,“那我们现在就去!”
没想到,一觉睡醒来,也不用急匆匆的回宫去呢!
这么四舍五入一下,她是不是算是在宫外待了两天。足足两天呢!
褚余没有那么着急,把小姑娘按着坐下。
“急什么,脚不疼了?”
柳安安赶紧当着褚余的面走了两步:“不疼了不疼了!”
虽然吧还有点点疼,但是柳安安觉着,为了出去转,为了玩,为了吃,她可以忍!
褚余信了。
平常人水泡挑了就不会疼,只需要保护好伤口。
她嘴巴上说不疼,若是当做她真的不疼,恐怕走不了几步。
房间里还有准备的一顶帷帽,柳安安给自己扣上,眼巴巴等着褚余。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褚余终于松了口,允许她出门。
客栈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候着了。
和昨日出宫时的马车截然不同,这是一辆小巧的布罩子马车,车厢里连昨日的马车内一半大都没有,拥挤得很。
隔着一层青布,外面的喧嚣声络绎不绝,柳安安好奇地趴在窗台边,掀着一点点的帘子往外看。
一路上是最平凡不过的日常生活,来来往往的人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让她看得津津有味。
马车到了地方,柳安安扶着褚余的手下了马车,隔着帷帽垂纱,清晰的认出眼前的是一座高楼。
门匾上挂着‘奇味居’三个大字。
走了进去,香气四溢。
柳安安鼻子都不够用了,不停吸着鼻子,左边闻闻右边嗅嗅。
亏着还有帷帽挡着,不然谁都能看见她那副馋嘴的模样。
跑堂的在前带路,到了二楼临窗边的一个雅间。
内里一张大矮桌上,已经布满了热气腾腾的菜。
跑堂的嘴皮子翻得飞快:“爷,夫人,这就是我们京城一绝奇味居的招牌。松子桂鱼,招财进宝,白珍玉子花,聚宝盆,秋有香,八宝糯米饭。”
“听说夫人是外地,南方刚嫁过来的,怕是不知道我们奇味居的口味。我们奇味居的特色就是特别擅长做家乡菜,什么地方的都有。而且讲究的就是色香味俱全,且和时节相映衬。这些都是爷一个时辰前来点好的,都是甜口,等着夫人来时,刚出锅。新鲜着呢,请夫人尝尝。”
柳安安愣了愣,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原来,早上他早早离开,就是来准备这一桌的午膳吗?
跑堂的离开了,柳安安去掉帷帽,褚余给她递过来筷子,柳安安一样一样尝过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睁开眼,笑得傻乎乎地:“好香!好味道!”
真的超好吃的呀!
这些美味都是她曾经或多或少接触到的。
许是配料和南边的不同,味蕾的感觉是大有不同。比她往日在王府曾经吃过的同等菜,却差了许多的许多。
一边吃,柳安安一边在心中计。
这种美味,她说不定也可以做出来。
“陛……”柳安安转了个口,“夫君不吃吗?”
褚余靠着无脚椅的靠背,临窗眺望。侧过脸来,小姑娘吃得很满足,手中筷子未停过。
“都是甜口。”
柳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的菜色,真的都是甜口的。
她从小吃习惯的,一时间居然没有发现。
而暴君生长在北方,与他同食过,他勉强能接受夏日里的几样甜点糕,对主菜里有甜味却是不能接受。
他提前一个时辰来点的菜,没有一个是他能吃的。
柳安安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下。
“陛下在这里等等我,等等我就好。”
柳安安放下筷子拿起帷帽,离开雅间。
她前脚走,后脚就有个女子默默跟上了。
她提着裙在二楼转了圈,堵住了跑堂的。
当她提出要借一下厨房时,心中也忐忑。这种酒楼,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借。
谁知跑堂的特别好说话,直接领着她去了厨房。
与想象中不同,几乎有一间屋子大的厨房里,居然只有几个厨子在闲聊,锅子里都没有炒菜,惬意的像是还未开工。
柳安安茫然回头。
从二楼下来,隔着一层楼梯,她却是看不见大堂里的是什么样的。
这家酒楼的饭菜这么好吃,怎么没客人呢?
奇怪了。
这些不归她想,她就不想了,说明来意,几个厨子都十分配合,替她准备菜。
秋日里算是一个进补的好时候了,奇味居的厨房里配菜十分齐全,柳安安怕褚余久等,掀了帷帽挽起袖子,开了两口锅,一面炒栗子和炖鸡肉,一面红烧了个豆腐,上面淋上酱汁,手脚麻利将后厨炖好的羊汤重新调味加配料,又在小锅上炙烤了一块牛肉。
她吃了饱,暴君还饿着呢。柳安安手脚快到让后厨们都帮不过来,只能接连跑腿一盘一盘送上楼去。
趁着这个时间大火猛蒸熟山药,碾成泥铺在盘子底层,上面摆上了洗干净的脆枣。
前前后后,柳安安掐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自己端着蒸山药走出。
原来的大矮桌上,一半都撤掉了,都摆上了新做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