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玉娇愣了愣,他莫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又或者说他是那户官家落难的少爷?
异姓王爷向来都是子承父位。而玉娇前几日便让人去调查如今朝是否有淮南王这号人物,但遗憾的是朝并未有这么位异姓王爷,关于这连名字都没有的马奴,他身世如何更是无从查证。
她现如今唯知道的,便是他会在两年后成为淮南王,封地淮州,其它概不知。
默了晌后,玉娇仔细的想了想,才道:“既然如此,那另外起个名字,就叫……”
玉娇时也不知给他起什么名字比较好。琢磨了下,她记得府的下人不是叫福东便是叫福全,若按照这么起名字的话,好似还可以叫福旺。
但福旺这个名字怎么都觉得与他有些不搭,这好歹以后也是个王爷,被她这么胡乱的起了个这么个不雅名字,难免以后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羞辱他。
“桑桑,你给她想个。”想不出好名字,索性把这起名的任务交给桑桑。
忽然被喊到名字的桑桑更是脸的懵然,小半晌后才小声的建议,“若不然就唤来福?”
玉娇:……
她当时给小狗取名呢!?还不如她自个想呢!
玉娇的视线落在那个比她高了许多的男人身上。回想了下在梦是否听到过有关他的名字,但回想,那张艳丽的脸瞬间红。
与他相关梦境,最为深刻的却是那些让人羞耻的画面。
好似有回在那羞耻的梦境,他让她喊了什么……,隐约是个江的谐音,可越发深想,玉娇原本就比较白皙的脸就越红,连着呼吸都有些许的急促,所以也不敢再继续去想。
“往后你便叫裴疆。”取之谐音,又随便寻个姓氏,名字算是好了。
给他取完了名字后,因觉得浑身发烫,玉娇也没有多说其它话,直接转身就走了。走得极快,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男人在听到“裴疆”二字只是,微微愣。
半晌之后,唇角微微勾起,细若无声的呢喃了遍“裴疆”二字。
那勾起的唇角,似乎是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
☆、5、拆穿
裴疆没有十三四岁之前的记忆,准确的说他也不知道那时他究竟几岁。他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从有记忆开始,就叫十七。
是猎场第十七个从外边买进来的奴隶。
第次被当成猎物猎杀,也是在那年。经历过无底深渊的绝望,更在多次差些踏入了鬼门关后,他仅有活下去这个奢望。
这种生活持续了十年,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个人能扛得过十年永无尽头的折磨。那些人要么是在猎杀被杀死,要么则是被困在猎场自相残杀,供那些达官贵胄取乐而死。
有人在这永无尽头的折磨疯了,也有人在这绝望自杀了。但裴疆却有着强烈活下去的。
或许是因没有记忆,所以让他极为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更想从猎场出去看看外边是什么样子的。也或许是因为有这两个念头在,所以才支撑他度过了漫长的十年,成为他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这十年他受伤无数,以至于对“疼痛”麻木了,且在这猎场就是连睡觉也从未放松过,也从不与任何人交好,更不相信任何人。
后来昏庸无道的昏君被伐,新帝登基,大刀阔斧整改前朝遗留下来的各种弊端,更是勒令关了整个大启所有把奴隶当猎物猎杀的猎场。
因此裴疆才得以离开那个困了他整整十年的囚笼。
裴疆对猎场外边的世界无所知。也是因当第二次被买的时候,他才见到他这人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在灯火璀璨的夜市下巧笑嫣然,光彩夺目。
那笑容和他那十年阴暗光阴来说,有着完全不样的纯净,就好像从未沾染上过任何烦恼的笑容。
只眼,裴疆便生出了股极为强烈想要拥有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追赶了上来的桑桑小喘着气问自家主子。
桑桑觉着主子自踏烈和逐雪被毒害的那日起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忽地对个平日里根本不会多看样的马奴在意了起来,方才竟还亲自替这马奴起了名字!
除了在意马奴外,主子还时常发呆。发呆久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会时不时的红得似抹了胭脂样艳。
离院门远了,玉娇轻吁了口气,步伐才放慢了下来。
“就觉得外边晒,走快些罢了。”她脸皮子就是再厚也不可能会把梦那些荒唐事给说出来。
回房后,桑桑跟在身后,提醒道:“小姐这几日对那马奴是不是太过在意了?”
玉娇坐了下来。因夏日炎热,拿起旁的团扇轻扇着,心思也微转着。
她也觉着最近自己确实太受那马奴的影响了。心里边总暗暗的告诫自己要稳住,可见到他时,那些色色的画面就似长了腿似的跑到她脑子里去。
她个黄花大姑娘,脑子里边都是这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更重要的是那画面的男人还身在她跟前,她如何能淡定得下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皮子薄,可又该如何才能把这皮子练得厚些?
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好半晌后才自暴自弃放弃了。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能让自己在那马奴面前淡定自若的法子。
想到此,许是心里郁闷,所以觉得更热了,手的团扇不自觉的摇晃得快了起来。
桑桑看着主子那又是皱眉又是苦恼的模样,劝道:“小姐还是莫要让那马奴做护卫了吧。”
玉娇:“这事我既已决定便不会改,且我哪里对他在意了?不过是因为他间接害死了踏烈和逐雪,我心里边有些气还未消,想着日后把他放在身边也能好折腾。”
这是个好借口,若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差些连自个都相信了。
桑桑有些不信:“可小姐方才在院子外可不是这么说的。”
全然不记得方才说过什么,玉娇甚是任性的嘟囔道:“我有说什么吗?就算我说了什么那都当不得真的。”
“小姐……你方才在院子外对那马奴说不计前嫌了,也说了不会再追究,所以小姐这是要打算出尔反尔吗?”
玉娇耸了耸肩,抿唇笑,笑容有些些疲惫。
她是定然是想不计前嫌,也不会追究的,但不是她对裴疆,而是裴疆对她不计前嫌。
似乎想起什么,玉娇微蹙秀眉问桑桑:“等等,我给他取的名字不好听么?”
桑桑点了点头,诚实道:“好听。”
比来福不知道好听了多少。
玉娇默了下,随后朝她勾了勾手指,“你低下头。”
桑桑依言低下了头,玉娇抬手用团扇敲了敲她的脑袋。
忽然被敲了下,桑桑“嘶”了声捂住了自个的脑袋,委屈道:“小姐为何突然打奴婢?”
“打你是让你长记性,名字既然好听,还喊什么马奴,往后喊名字,再不然便喊裴护卫;作为我的护卫,还马奴马奴的喊,让人笑话。还有,你让管家吩咐下去,让其余人都喊裴护卫,再者把他的月例也升下。”
这些安排下去,也算迈出了建立情谊的第步。
离沈宏敬过来寻还有好会,桑桑下去端凉茶。玉娇坐在梳妆台前盯着台面上边的锦盒看了半晌。
斩钉截铁的道:“我又不是没人要,既然他沈宏敬对不起我,那我还对他有什么破劳子的念想!”
比起与旁人抢个心不在自个身上的男人,现下更重要是该如何让玉家避免让贼人陷害,同时还得想着如何不是很明显的结交上现在的马奴,未来的淮南王。
想通后便抓起锦盒,拉开了梳妆台最后的个抽屉,随意的把锦盒扔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她还未出院子,那沈宏敬便先来寻她了,桑桑有些不解的嘀咕道:“这敬少爷与恒少爷关系也不是特别好,为何每回来淮州都这么急切的到二爷的院子拜访?”
沈宏敬年里边会来淮州小住半个月或者个月。沈宏敬也是知晓玉娇与二房兄妹相处得不融洽的,可最近这两年到淮州便积极去二房那边登门拜访,也难怪桑桑会觉得奇怪。
二房的子嗣比大房这边要盛些,儿女双全,可玉娇和二房的兄妹相处得向来不好,那堂兄玉恒是青楼常客。而比玉娇小半个月的堂妹玉瑶,明明身子骨好得就是把她摁在池子里泡整晚,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的,可就是这么好的身子却偏要装出风吹就要倒的娇柔样,太过矫情了,且打小玉娇有的,她都想有,偏生玉娇也是个爱计较的人,若是玉瑶有了模样的就不要了,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也好不到那去。
最近这两年沈宏敬去拜访二房时,且还会为玉恒和玉瑶准备礼物。那时玉娇只当他礼数周到,可是在梦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后,便什么都清晰了起来。
他这般积极才不是因为什么礼数呢,而是赶着去看她那堂妹!
想到此,玉娇对他的那些喜欢顿时收回来了大半,同时也多了几分膈应。
收起了不舒服的心思,出了院子与沈宏敬块去了隔壁的院子。
月娇这几日都忙着想如何避开年后的祸难,所以父母要从锦州回来的消息也没有让人通知玉二叔,而今日在府的也只有玉瑶与她二婶。
堂妹玉瑶的相貌与玉娇的明艳截然不同,是那种温软似水的娇柔美人。玉娇爱穿红衣,许是为了显示区别来,她反其道而行之,终日袭纤尘不染的白裙。
玉瑶朝着沈宏敬盈盈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丝浅浅的笑意,柔柔的喊了声:“敬表哥。”
沈宏敬唇角上微扬,甚是温柔的关怀道:“玉瑶表妹,半天不见过得可还好?”
这声玉瑶表妹比起先前的玉娇表妹可不知道要温柔得多少。
玉瑶眉目带着柔柔的笑意,“多谢敬表哥关心,尚可。”
明明半分血缘关系也没有,表哥表妹唤的比玉娇还要亲切。
沈宏敬随即把身旁小厮手上的锦盒拿了过来,递给玉瑶,道:“这是送玉瑶表妹的礼物。”
那锦盒似乎很是朴素,单从盒子来瞧,全然猜不出里边装的是何等珍贵的礼物。至于里边装的是什么,玉娇没梦到,所以也不知晓。
以往她必然想要知道里边是些什么,但现在却是没了兴趣。
玉娇看着这郎情妾意的,毕竟也是自己的未婚夫,难免会堵得慌。也不知这二人是何时看对眼的,她以往怎么就没发现?
约莫以前她眼瞎吧。
看了眼两人目无她的眉目传情,玉娇心里边越发膈应,不想久待,才进门不过片刻便道:“我见方才表哥甚是着急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要说,可我院子里边还有事,表哥不如便先留在这,我先回去?”
玉娇拆穿了沈宏敬,让听到这话的沈宏敬和玉瑶都脸色微微变,偏偏没心眼的玉二婶还问沈宏敬:“宏敬你有什么着急的事?”
沈宏敬挤出了抹笑意:“哪里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不过是来问候声。”
“既然问候完了,那……表哥要块回去吗?”玉娇明知故问。
原以为能坐会,喝上盏茶的沈宏敬心里边有些呕血,但还是笑着说:“自然。”
闻言,玉娇与二婶笑道:“我娘让二叔二婶今晚块过去用晚膳,话也传到了,如此我先回去了。”
玉娇与二婶话别,也不看沈宏敬与玉瑶,径自转身离开,脚步有些快。
沈宏敬看了眼玉瑶,眼神有丝隐晦的依依不舍,但还是匆匆告别,快步的追上已经出了玉二爷院子的玉娇。
追上去后,脸色极为不悦,语气甚至带了丝质问的意味,“玉娇表妹,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玉娇脚步顿,转过身,不说话的看着沈宏敬,须臾后才对桑桑与沈宏敬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
两人会意,便退到了旁。
看着他们两人退的距离够远了,才看回沈宏敬。开门见山的道:“表哥你既心悦玉瑶,那便先请表哥把与我的婚事退了再与玉瑶来往,莫要暗来往抹黑了玉家与我的名声。”
原本不打算撕破脸的,更想要暗报复他们下的。但玉娇合计,却又觉得不划算了。
这他们俩的事与往后玉家的未来和淮南王这尊金灿灿的靠山比起来,也便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把时间花在他们身上,甚是浪费。
她有那看两人演戏的闲功夫,还不如多在裴疆的面前演戏呢!
☆、6、护短
梦的未来沈宏敬与那玉瑶还是没走到块。
玉家落难,二房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再者玉瑶是玉娇的堂妹,为了沈宏敬的未来,锦州沈家更是不可能让沈宏敬娶玉瑶的。
沈宏敬听到玉娇的话,眼底闪过丝慌乱,但很快收敛了这慌乱。脸色沉,呵斥道:“你个未出阁的姑娘,身为我的未婚妻,尽说些什么胡话!”
玉娇“嗤”笑了声,“表哥,莫要把人当傻子聋子,你是瞧不见你自个方才看玉瑶的眼神都快化成水了,那声玉瑶表妹更是情意绵绵。”
“胡说道,玉娇表妹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猜忌了?”
玉娇如同看穿了切,对着他粲然笑:“既然表哥觉着我是猜忌,不如等会表哥就同我去与父亲说我等不到十了,今年便与表哥成婚,你看如何?”
玉氏夫妇只有个女儿,自然像多留她几年,所以与沈家商议过了,待玉娇十岁再出嫁,同时也会以半个玉家作为嫁妆,所以沈家便也同意了。
沈宏敬时有些慌了,忙道:“婚期已定不能轻易更改,玉娇表妹你莫要胡闹了。”
玉娇看着他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这些年的喜欢瞬间荡然无存,更生出了几分厌烦。
玉娇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表哥你莫让我亲自去父亲面前把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且心仪玉瑶的事给说出来。你自己去说退婚,尚且可以保留丝颜面,若是我去说,你连丝颜面都没了。”
沈宏敬何时见过这般咄咄逼人且压制得让他反驳不出来的玉娇,时说不出话来。他这回确实来退婚的,但心里边也想着如何退婚才能显得并非是他的责任,只是还未想好法子,他的那些心思全被玉娇给说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是哪里出错了?难不成真的是他没有遮掩好自己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