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雷哥差点呛着,道:“叔,碰瓷碰到贵人身上,这不是找死吗?!”
“笨啊,都说了是祖上了,谁知道你祖上多少代?!你可以编成是前朝某王,前朝若犯忌讳,你就往八百年往上排,总能找着姓雷的,编个什么将军王爷的不像话,就说你雷家祖上是某某王的仆人,”邓智林道。
“……”雷哥是真服了邓智林的脑洞了。这吹的也太没边了。
“这不弄高大上一点,谁能记你的恩情?!光得一个义字,也没啥用,最重要的是,这个一旦弄好,贵人也吃,这玩意就不止是市井流传了,明白?!”邓智林笑道:“这叫市场营销。和你雷哥的名声,一道打出去,以后不管你卖啥,一说是雷哥豆腐那个人家的,谁不买帐?!”
“……叔,我真服你。”雷哥叹道:“远愧不如啊。”
那是!他那世道,弄个豆腐,能追到淮南王,连关羽都能碰瓷上,为的是啥呢?!与义字沾边,又是名人,这效应不就出来了?!为的就是想说,连关羽都说咱豆腐,你不屑吃,就你不吃?!咋?你比关羽还牛?!
为的就是这个呢。主要是豆子这种东西,贵人们确实不吃,因为屁多。但关羽都吃了,你不屑吃?!啥?豆子牛吃的,畜生吃的?放屁!
就是为了堵人的嘴,别说什么豆腐是牲口才吃的话来!
雷哥也是酒饮三杯,话匣子就开了,道:“叔,你还有多少方子啊?!”
“多的是呢,”邓智林道:“这算哪儿跟哪儿啊?!我跟你说,这个方子,你拿去开路,等渠道开了,名声也传开了,我把肥皂和白砂糖弄出来去卖钱,这两个,才是真正的大头,能巨赚钱的那种。”
雷哥听的心砰砰直跳,道:“不知这肥皂是何物,白砂糖又是什物?!”
“肥皂啊,以后再告诉你,这个比较复杂,只说白砂糖,咱现在吃的这种,是粗糖是吧,杂质多,也不够透亮,”邓智林道:“我有一法,可以过滤开来,将之提炼成纯白,泛着透明色的糖,可以弄的均匀,大小同等,我称之为白砂糖。”
雷哥听的心跳如鼓,道:“叔怎么会有这么多方子呢?!”
“其实我的祖上……”邓智林开始胡绉了。
这话一开头,雷哥就笑了,乐的要死要活的,道:“编,叔也开始编了……”
“嘿嘿。”邓智林打住了话头,笑道:“咱俩心知肚明的就别胡乱编故事了,我说了你也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雷哥笑的要死要活的。
“反正方子是真的,”邓智林道:“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雷哥道:“我信叔,以后有财一起发。只是叔不怕我生歹心,要怎么样吗?!”
“我怕你?!我有四个儿子,他们再孬,老子受欺负,他们也会出头的,便是只一身蛮劲,你也够呛,再则,若不是看中你人品,我能找你?!”邓智林继续编,道:“其实,我暗中观察你人品很久了!”
雷哥不觉明厉,抱拳道:“叔放心,我雷氏此生此世,都忘不了叔,绝不敢背弃叔,将来,若是有了生意开始,一定签订协议,定与叔共同经营,盈利共分。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古人起誓,是绝对不含糊的。是真正要守信的。
邓智林笑着与他碰了一杯酒。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草原上认识人?你这羊,是好羊肉,是草原上运来的?!”邓智林道。
雷哥嘿嘿笑,道:“不瞒叔,确实认识一个草原上走来常往的客商,他不光贩羊来卖,还贩盐,奶精啥的。”
“好,好,有这条线,挺好,将来做买卖能到草原去,才好。”邓智林道:“要噤声,俗话说的好,闷声发大财。”
“肯定,除了叔,我谁也不说。”雷哥现在是真的信他了,道:“叔放心,以后我一个月送五十斤羊肉来给叔吃,不用给钱。给钱就见外了。这天热,我每天叫开华一并与猪肉送来,等天冷了,我送两只羊来,杀好了叫叔慢慢吃。不够了,我再整,便是这个院子敞亮,我送两头活的来养着,随杀随吃也是行的,叔只要吃羊肉,包管没二话。”
“低调,送羊肉我还是单独到你那去拿,叫开华掺合上,他还疑不定是什么事呢,再说张广才能嚷嚷的全县都知道,低调点吧,”邓智林笑的不成了,道:“再说,我这院子,真养上两只羊,还不得臭死,我还得喂羊,羊天天叫,也叫五儿读书不专心,算了吧。”
雷哥笑道:“也成,那我以后偷偷给叔送来,叔要吃啥,只管到我摊上去,便是我不在,我那小厮也会割给叔,我回家就给他打招呼。”
邓智林自然领了情,两人又喝酒,吃着豆腐餐,啃着花生米,一时之间竟没了隔阂,引为知己似的。
雷哥现在对邓智林是真的刮目相看了,大约人都是大智若愚的,在他眼里,这邓智林现在就成了这样的存在,心中除了服气就是服气。
邓智林叫雷哥把豆腐给带上,用他带来的盆给装了多半,道:“你家人多,吃得完,我这只两口人,这小半就能吃好久,这天热,若是天冷还能多放几天,水养着坏不了,但这天不行,你家去放到水井里,能吃上两天。这玩意儿,到了冬天,还能做腐乳,或者油炸了吃豆腐果子。吃法多样着呢。”
雷哥自然也没有拒绝,真拒绝就生份了,又记下了邓智林说的做豆腐的决窍啥的。
最后邓智林拉着到灯边上,从袖中摸出一条金子和一个珠子来,道:“这两样,你有渠道能销得掉吗?!”
雷哥骇了一跳,却也没问他的来源,只是寻思着屠夫之家不至于有这些,莫不是,真的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头不是在编故事?!
但是怎么想也不能追根问底,拿到灯下,仔细瞅了瞅,道:“这个难销,有印记,得熔了。要不引人怀疑,最好是自己弄个金行,自己熔,只要印记没了,叔有多少,我都能转化成银两。这个珠子,我能销上五六颗,最多只能这么多了,我亲自捧着到府台道大人家去销,物为稀为贵,少,也就不引人注意,最好不要都拿出来。”
“行,”邓智林把金子拿了回来,道:“这个以后再熔,”
说罢拿了五颗珠子与他,道:“一共六颗,你帮我卖了,钱先放你那,先紧着蔡氏的事办,若是钱不够,你再与我说,多的你再与我便是。我这儿,暂时不急着用大钱。”
“行。”雷哥将东西往袖袋里的暗层袖袋里一放,道:“我找的买家出的银子,必不叫叔吃亏。”
毕竟这个珠子,可稀罕。不是一般的城色,真价贱了,他也不乐意出手。
雷哥这才将盆给端上,用了纱布给搭上了,也没瞧出是什么来,道:“那件事,叔放心,不过要耐心,要办成,少则半个月,多则三五个月不定。”
这算是实诚话,邓智林道:“我信你,雷兄弟,靠你了。这个事,你看着操作,我以后不问。”
雷哥点头,“待办成了,我与叔说。叔确实也该避嫌,不能与旁人提,都不提,以后都想不到叔身上。”
二人闭了嘴,然后出了厨房,开了院子门,雷哥道:“叔,我走了!”
邓智林正想说话,却听见砰咚一声,二人吓了一跳,邓智林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敢在老子院外偷听?!”
他这一喊,左邻右舍的都出来了。
邓智林拿了扫把追出来要捉贼,那边左邻右舍的也出来了,都拿着扫把要捉贼呢。雷哥将盆一放,也要追人。
那边关开华是又急又怕,就怕这面对面撞上了,贼尴尬,见老爹和雷哥真来了,再加上邻居们也出来了,怕被瞅见,一时急了,竟是把短打一脱,把头一蒙,飞毛腿似的往巷子头就跑,低着头,弯着腰一溜烟的跑。
他自小在这长大的,闭着眼睛都能跑出去,因此,是左窜右跳的,便是挨了不少街坊们的打,也没被逮住,竟是一溜烟的跑了,跟兔子似的!
那边有壮年青年的也跑出来了,一面跑一面问,“贼在哪儿呢,贼在哪儿呢?!”
“跑了……”邻居们一面骂,一面过来扫关兴,一面问,“可是遭贼了?!”
那边张广才是已经笑疯了,蹲在墙角呢,他可不会白白挨打,因此见人上前了,忙道:“不是贼,不是贼!是我,是我……”
街坊们都无语了,大骂道:“张广才,你个杀千刀的,大晚上的又蹲人壁角,怎么哪哪都有你?!”
一面骂,一面也知道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必有事可看,这一瞅,不就瞅见雷哥了吗?!
“哟?!”街坊们道:“雷哥咋在这呢?!”
雷哥笑道:“托开华兄弟的话,来看看叔,哪知道碰上这么个事。也是叔客气,给了点东西叫带家去,我正要回家要与开华分一分呢,谁知道这张广才蹲在这呢,倒把我吓了一大跳,还好是误会,不然少不得要打一顿。”
他一面将话题轻松揭过,又引到张广才身上,一面已经将盆给拿起来了,自然的不得了。
街坊们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到张广才身上去了,骂将起来。
张广才也不回嘴,只抱拳道歉,眼睛却直溜溜的在不甚通明的黑夜中盯着雷哥手上的盆呢。他却聪明,现在并不点破。
雷哥笑道:“既是张兄弟,就没事了,想必跑走的也是闲人,得了,我先回了,大伙儿都睡了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很多人都是穿睡衣出来的,一时都骂着张广才,一面家去了。
“张广才,大晚上的,别闹腾了!”众人皆骂。
雷哥这才走了,他知道跑走的人怕是关开华,可他并不问。说了声,便大踏步的家去了。
等人都散了,张广才凑上来,道:“叔,那盆里是啥呢?!这大晚上的见面,又是起火,又是香味的,这有啥见不得人的啊?!”
邓智林进了门,张广才三下五除五的便窜进院子了,邓智林无语,关上院子门,道:“大半夜的又想瞅啥呢?!”
“我这不是睡不着吗?!”张广才道:“抓心挠肝的,就是有一个人,比我还抓心挠肝。”
邓智林哪不知道刚刚的人是谁,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是关开华,还好是个要脸的,把脸兜着跑了。
因此他也不问,只道:“抓心挠肝才好呢,我明天就能有一个大孝子!”
那关开华不凑上脸来,都不可能!
真正的孝子又有几个?!多数是为了利益,假仁假孝罢了。
不过,这笑面上来,总比臭着脸上来强。
“叔告诉我呗,你给雷哥的是啥好东西呢?!”张广才道。
邓智林也知道这个人,是懒得出奇的人,告诉他,他也不会去试验,他这样的人若是肯勤快致富,早就富了。但不告诉他,他只怕是这大嘴巴嚷的到处都是,什么都能说的出来。
邓智林便笑道:“你来,还有呢,我煮点给你吃,”
张广才忙跟进去了。
邓智林做了几碗豆腐,道:“吃吃瞧,没吃过吧?!”
“这真好吃,这啥做的?给雷哥的就是这个?!”张广才道。
“豆子做的,张兄弟要是不嫌累,就找雷哥要方子去,他定给。”邓智林道:“还会教你怎么做。”
张广才眼珠一转,想的却不是怎么去要方子,而是在这件事本身的八卦上,道:“方子我不要,不过叔给雷哥这方子做什么?!还这么免费给人?!”
邓智林笑道:“真不要?!”
张广才摇头。
“也是,都说民间有三苦,一撑船二打铁三就是磨豆腐了,这种活计,不是勤快的,任劳任怨的,指望它也赚不了钱,张兄弟是有福之人,哪会吃这个苦。”邓智林道:“喏,我也告诉你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了,你要是以后想在我家混吃混喝,嘴巴严实点,不该说的别说……可知道!?”
张广才道:“跟旁人我肯定不说,但是关大哥那,我不说,也没用啊,今天他是瞅见了……”
“他那怂货去问雷哥啊,”邓智林冷笑道:“不好与雷哥翻脸的,倒来吵我,逼你,他敢?!”
张广才乐了,道:“行,打死我也不说!”
还是以后常能蹭到的饭比较重要。就关开华那抠门的,卖点消息给他,也就给个三瓜两枣的,顶个屁事!
正吃着呢,怂货却回来了,他跑出去,瞅着雷哥走了,见人也散了,这才又转了回来。虽然被打了,疼的慌,然而,他心里是真的跟被猪拱着似的,他这样儿哪能回家去?!
便是家去了,也睡不着啊。
因此这不就又回来了吗?!
他敲门的时候,堆了满脸的笑,道:“爹,爹你还没睡啊爹?!”
那讨好的脸,都没脸看,邓智林道:“装,继续装?!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是你扒墙头呢,你想干啥啊,关开华!?做人不做,非做贼,你出息了啊?!趁早滚家去,明早你不杀猪了?!”
第47章 没头脑与大嗓门
关开华见老爹要关门, 厚着脸皮, 一个闪身跟雄壮却柔软的猫似的, 一钻就进来了, 道:“爹,我有话说。”
怕老爹真黑脸打他出去, 因此急了,便忙往亮着灯火的厨房凑, 这也是一种直觉,刚刚那香味就从这窜出来的呢,而且雷哥与老爹在里面谈了半天。
这大晚上的, 他守在墙外这么久,要是不弄清楚是咋回事,能甘心?!
不然也枉喂了半天蚊子!
这急赤白脸的凑上来,能说什么好话?!邓智林都能料得着。
这一进来不打紧,这不一瞅就又瞅见张广才呢, 在那吃着吗?!关开华一腔到嘴边表孝心的话全咽了,气的进来就拍他,道:“你他娘的一天吃几顿?!也不怕胡吃海塞死你?!”
这一腔邪火朝着他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