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家以前是清白人家,现在你要辱人家清白,断人家名声,毁人家儿子读书人的前程,他能不跟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一种,就是结仇了,那不死不休才怪。
况且这老头还有四个屠夫儿子,一想到这,胡癞子手心就出了层层的冷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道:“关哥说的怪吓人的,我这开个玩笑,瞧关哥这么认真的,呵呵……”
关兴也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要钱还是要命呐,这个问题,就看人了,也有人要钱不要命的,是不是?!”
胡癞子哪还坐得住,当下就起了身要走,一面走一面道:“关哥要银子,寻秦娘子要去,那钱财,兄弟们可没花,都是她得了去了……”
这货也怂的很,竟然推到女人身上去了,我去!
第73章 肉包子打狗
胡癞子一溜烟的跑了, 跟有狗追似的!关兴这老王八, 现在不光变坏了, 脑子还变灵光了,不好忽悠了!
邓智林也是无语, 那女人虽不是好人,这些王八蛋就更不是了!
赵玉和紧张的走进来, 手上还握着扁担,刚刚他就在防着了, 就怕那胡癞子惹事, 他真一扁担上去!
邓智林心中真是一软,笑道:“没事没事, 他也就嘴硬人怂, 吓吓就跑了, 再敢来,我再收拾他!”
赵玉和松了一口气,道:“关叔, 这种人, 跟狼一样, 一时打发不掉的,他还是要仗人多上门的。”
“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邓智林道。
赵玉和这才放下扁担去了。
邓智林呢, 干脆抽了个空从家里出来了, 午后溜达着便去了秦娘子的巷子头尾, 真别说, 这条巷子白天特别的安静,但是这里美不美?!是真美!
便是不是烟花之地,但暗门子,能开在普通的地方吗!?那必定是达官显贵居住之所,尤其是像这样干净的地方,巷子道呢,宽敞开阔,方便车马进出的四通八达的地方。
不仅干净,走在巷子里头还能闻见左右四周家中燃的香料的味儿,扑鼻,带着一股脂粉味儿。
邓智林光闻着,都觉得有点心旷神怡,倒不是他这个人变态,而是确实是很好闻的。现代一瓶香水,就要上千块,古代香料也不便宜,或者说,普通人家那根本就是接触不到的。说什么言情书网呢,人家门槛进去,可不只是有书香,还有很多高雅的香味。
达官贵人,清流人家燃的香,这些人,要做他们的生意,就得投其所好,所以有些香料,在这里也是能闻得到的。
“啧啧!”邓智林笑了一下,这里屋檐干净,安静的过份,街道上也特别的干净整治,没有杂物,就是少了一些烟火气,然而却是极为清幽的。
这个环境,与邓智林现在所住的地方,是截然不同。
那儿全是烟火气,每天都有人吵吵嚷嚷,炒菜的声音,骂孩子的声音,吵架的声音,抱怨的声音,还有翻墙头听八卦的,一有事儿,就围上来一堆人的,家家户户家里也没那么干净,巷子道上也没那么整洁,不管是在院子门外聚一块聊天吃瓜子磕八卦的,还是早上没事端个饭碗串门吃早饭的,或是聚在一块抽个破烟草的,不然就是午饭前做个饭,都是你家缺酱油缺醋了,就连忙跑到对面借一勺,再买了还,或者是一堆老太太聚在门外掐菜的时候,聊聊儿孙们,东家长西家短的……
邓智林觉得自己挺分裂的,他以往厌恶这种吵闹的烟火气,觉得特别事多,而且特别烦。所以前世他所过的,其实就是这种走在这里的感觉的生活,买在一个安静的只能听见狗叫声鸟叫声的别墅区,出门散个步,连个人都碰不着,到处都是绿植的感觉,安静是安静,他前世也确实享受安静,片刻的灵魂的安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还是留连这种喧闹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进入这个原身老年的原因吧,不知道是自己前世本就有留连烟火气的基因,还是受到原身的影响,或者是这个老年的身体的缘故……
他就是觉得自家所在的院子,那么的好!
好到走在这里,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唔,当然了,这个地方,也算不上什么正经地方,但都安静啊,有这个共同点。
邓智林按着记忆,找到了秦娘子家的门,砰砰砰的砸起门来。
“谁啊?!”里头响起一个粗声粗气的气骂声,道:“还叫不叫人睡了?!”
“我,关兴!开门,还钱!”邓智林砸门道:“我来要钱!”
里头的声音没了,很快换了一个人来开门,正是秦娘子,因为刚匆匆起来,还带了点起床气,她狐狸眼一抛,把眼这么一瞪,这么一剜邓智林,道:“关哥许久不来了,这还没到晚上呢,今儿怎这么心急?!听说关哥如今,又好起来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邓智林伸手道:“还我一百俩银,之前被你们合伙骗着去的一百俩!花在你们这的我都不提了,也不算帐了,更算不清,但当初这一百俩,可是明说的是借,借,借就得还!”
秦娘子变了脸色,一张脸铁青着,显眼的臭了,怒道:“要钱?!要什么钱?!谁欠你钱?!进了我这道门,花了的钱,还能要回去?笑话!真要这样,以后人人都来要钱,老娘在这一带还怎么混?!关兴,你亏不亏心?!你还有脸有皮来要钱!?你不要脸!”
秦娘子一面骂骂咧咧,一面臭着脸,便要关门,邓智林却推着不让。
秦娘子气炸了,道:“你要怎?打人还是抢钱?!那钱可不是我借的,当初桌面上有好几个人,你问胡癞子要去!”
“他要我寻你来要!”邓智林道。
秦娘子急了,见他不走,一时大声往左右嚷嚷起来,道:“有人砸门打人了!救命啊!抢钱了!有客不要脸不要皮,来花了钱还来要钱呐……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呐,啊,我不活了……我秦娘子在这一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是不是以后有人花了钱,人也要了,吃了喝了,还带把钱要回去的!”
这声儿一嚷就禁不住,左右隔壁对门的全给出来了,都来围观关兴。
一见是他,都道:“哟,原来是这个屠夫……啧,还带这样来要钱的!”
早有怕出事的,去寻衙役了,当然,也有说话刺人不饶人的,这些人,平日里本就有争斗,此时能不趁机刺一下秦娘子嘛,道:“秦娘子,这一位可是个杀猪的,这杀猪与杀人也差不多嘛,都是白花花的肉,万一要是凶性大发,你可成了那血淋淋的大白猪了……我看你还是把钱还人家吧,你骗了人家多少银子,值得人家这么砸门要钱的?!你可是缺了大德了,人家也不容易,杀一辈子猪的钱,尽被你哄了去……”
“还你妈!”秦娘子泼妇一般撸了袖子,露出一双沉甸甸的金镯子,戴在双腕上,衬的人美如花,却也有一股俗气的泼辣,她冲去就扯住了那个女人的衣服,一面要抽他嘴巴子,一面扯她衣服,骂道:“你说啥呢,老娘被杀猪的拱了就该白拱,就该还钱?!你个小贱人,老娘出钱寻个乞丐也拱了你,还不叫你还钱,你他娘的,不用谢老娘!”
那女人一听,也是气炸了,当下就还手,两个本来就刚起的女人在巷子里打的你死我活,恨不得要掐死对方似的!
“……”邓智林退了三丈远,女人太可怕,一言不和就要撕衣服扯头发,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从杀猪的骂到猪,再骂到乞丐,再骂到对方是猪,然后问候到对方的器官,祖宗各代的器官等等,这等的战斗力真的太可怕了!
邓智林也想拉个架,心说钱不要了,你们别打了,但是又怂的慌,就怕自己出尔反尔被女人给挠了,那可真是要丢死人了。哪怕他是打定主意要来丢人的!
但这个场合,他是真不敢拉架!
正犹豫着的时候,吴仁带着两个班役来了,一见这情境,大喝一声,道:“干什么呢?!再打架,全抓进去,先打一顿杀威棒,看你们还打不打架,看看,看看,这叫什么事儿?!打的这样袒胸露肉,伤风败俗,你们是想县太爷来查办还是怎么?!嫌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
秦娘子等人脸色一变,也不打了,一秒从愤怒转而为笑,道:“哟,吴爷爷别生气,真不是大事儿,看您恼的!我们就是闹着玩儿呢……”
“起开!”吴仁无语的道:“闹着玩,进屋闹去,在大街上,别这么嚣张!我可警告你们,便是纳税大户,那也是下九流,不低调点发财,还想闹上公堂啊?!真闹上去了,你们这里全得关!”
众娘子皆道:“是她先嚷起来的,是她不识趣!”
说罢又劝吴仁别恼。
秦娘子也急了,道:“我这也是无奈,吴爷,你瞅瞅这个杀千刀的,来拱了我这,还要来要钱!”
说罢,将躲的老远的邓智林给推了出来。
吴仁此时才看到邓智林呢,一时一哽,憋了憋笑,无语道:“老关呐,咋是你啊?!”
邓智林现在只想立即止损,女人堆里太可怕了,便道:“吴爷,咱借一步说话!”
吴仁也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便忙要走,一面回首骂道:“都散了家去,这般伤风败俗,若是左右邻居告到衙门,有你们受的!”
秦娘本想塞两个钱,请喝杯茶的,不料吴仁飞快的跟着邓智林走了,一时还有点迷惑,难道这吴仁与这屠夫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可坏了!
以前吴仁偶尔巡街过来,茶也是喝的,插科打诨也是有的,但从来没有这样焦急的跑过,所以他绝不是怕她们拉他进屋,而是为了这个屠夫?!
万一吴仁被他说动,这一百俩还真得还!还得罪人,被人恨,秦娘子急了,进了屋,便对守屋的跛腿老婆子道:“去寻胡癞子来,他做的好事,倒连累我这么撕打了一场,脸都丢尽了!这个老王八!”
按理说,以前的吴仁可不会如此,他这个也油腔滑调的,特别难缠。
别以为钱啊,色啊,能收买这个人,这个人呢,酒是喝,钱是收,但是那种关系,他不沾。可见这个人,是多么的爱惜羽毛了。
既然连这都不沾,更别提什么情份了,也就是说这一带若出事,这吴仁可不会认人。
这样的人,真个的叫秦娘子等人心里也是发怵的。
跛脚婆子去了,其它娘子们也怕吴仁,此时回过神来,倒进了她这院子里骂她了,秦娘子是气的要死要活!偏偏还不能将事再闹大,只能将事给捂住。
且说,吴仁拉了邓智林到了一个茶肆里坐了,喝了点凉茶,道:“老关呐,你咋又沾这不良的人了?!你这是又犯了老毛病呢,要我说,关哥,你也别怪我直言,要是真那个的话……娶个婆娘家去,也不至于这样,你瞅瞅,这事,撞上了多尴尬?!”
邓智林也挺无语的,笑道:“能撞上你,也是意外之喜了,我这正有事要与吴爷商议。只是不好去寻的,这个风口上,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吴仁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低声道:“与小寡妇蔡氏有关?!”
邓智林点点头。
“所以你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引我来!?”吴仁哭笑不得的道。
“倒也不是,我又不是料事如神的,只是寻思着,这要闹大了,一来呢,众人的注意力便放到我和这边的事上了,二来呢,也是为了遇上衙役,好给吴爷带个话,寻地偷偷见一见,不料就这么直接撞上了,三来呢,我与秦娘子的事传开了,也能遮一遮小寡妇的事儿……”邓智林道:“这也算是解救了她了。”
“老关,你老实与我说,最近蔡氏的事闹的风风雨雨的,到底与你有没关系?!”吴仁道:“关哥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是否认也否认不了的了,索性邓智林也没否认,当然也没点头,只道:“最近风声紧,她被逼的有点紧,吴爷,劳你没事就往她与林老婆子家走走去瞧瞧,我是怕着她一时想不开,要自尽,不管咋样,她能离开林家前,好歹留条命……”
吴仁心里咯噔一声,他也不敢大意,想一想蔡氏的处境也确实是如此。林老婆子逼迫,蔡家逼迫,所有人都在非议她的这桩事,以及与关家父子的往事,这事一重提啥的,谁不要风言风语的说她虽个寡妇,却是个是会勾引人的,什么难听话说不出来?!
这些压力,足以将她逼死。
吴仁也怕出人命,点头道:“我一会儿去瞅瞅,让人盯着,放心。”
难怪这老头要寻自己,却不直接上自家门了。
邓智林拱拱手,抱拳谢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动作就是言谢之意。
“这个事,里长知道不知道?!”吴仁道。
“万事瞒不过吴爷您,”邓智林道:“知道呢,他婆娘之前天天去林家,就是为了蔡氏,可惜,林老婆子防着她,防的死死的,蔡氏到现在一句实情也不知道,我是怕她以为是绝境,会寻死。”
“难怪最近你连韩家也不去了,原来是避嫌,”吴仁笑道:“这事办的严密,就是这样办,事才能成!”
他就说,事一出的时候,他第一个人就想到了关兴,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原来直觉这个事儿,是真的很灵。
“你为了她,也是深情厚谊了。”吴仁感慨的道。
邓智林十分无奈,他就是使劲的说自个儿真不是为了色相,别的目的啥的,吴仁也不肯信呐。于是,他识趣的闭了嘴。
得,事能成就行。
反正吴仁这个人,他是信得过的。
县里若是死了人,他这个衙役也不好过,如今既然帮上一把,还能得着邓智林的谢,吴仁自然乐得多帮上一帮。
“眼前这个事,也只有吴爷与钱爷能使把力,其它人我是不敢凑上去了,尤其是韩里长,我若是凑上去,这林老婆子第一件事便疑心上他婆娘天天去钓鱼呢,怕是连累他一家,”邓智林道:“这才想到了您。您呐,是救人的菩萨。”
“得,别抬举我,亏你连招惹秦娘子的事都想得出来,只是不是我说关哥你啊,这个事闹大了,名声也难听,哪怕是为了盖一盖与蔡氏以往的旧闻,也不中听啊,今儿也幸亏我来的早……”吴仁道:“便是为了开涵,你也得收敛点啊,不然他也得受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