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跟一个暴躁乖戾的长公主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
德清长公主咯咯笑了起来:“楼夫人,你可真是伶牙俐齿,小嘴儿甜的让本公主都不忍下手了。”
下手?下什么手?
陆燕尔心里惊惧,面上却不显:“民妇向来嘴笨,皆是一番肺腑之言,实话实说。以长公主之姿,天下读书人,世家贵公子都是倾心您这样的。”
德清长公主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向陆燕尔:“你说天下读书人也喜欢本公主这样的,可是真话?”
陆燕尔不明所以,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真话!”
啪。
德清长公主笑得分明比方才还要欢心,可下一刻,却猛地甩了陆燕尔一耳光。
变脸速度极快。
“楼夫人,你毁了本公主去年冬日的赏梅宴,这笔帐该如何算?”
陆燕尔懵。
脸上的剧痛远不及内心格老子的,德清长公主的赏梅宴关她什么事?
见她一脸茫然,德清长公主喝了杯茶,好心提醒道:“京城那位豪掷千金的夫人可是你?引得世家夫人议论纷纷的夫人可是你?”
陆燕尔依旧懵。
是她。
可这关赏梅宴什么事?
“冬至,本公主精心筹备了赏梅宴,可来的世家宗妇没一个欣赏本公主的梅花,竟然在本公主的席宴上热议你,对本公主视而不见。”德清长公主咬牙切齿地提醒,“你不在,反而比本公主出尽了风头。”
陆燕尔脸上一个大写的懵。
第62章 有夫君在
“是。”
十几道暗影顺势落下。
陆燕尔惊讶:“长公主,你…… ”
话刚出口,就被人堵上了嘴,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强行拖入了暗道。
暗门合上,德清长公主拢了拢轻薄的衣衫,侧卧在床榻上,一招手,方才伺候她的五个年轻面首重新围了过来。
有的来拽她的衣裳,有的抚摸她的头发,有的亲吻她的脚,媚笑声,喘息声交织,好一副不堪入目的银乱靡靡画面。
德清笑得放浪形骸,白皙的手指捏着沾血的飞鸟衔珠发簪,莹白的簪尾红的刺目。
楼君炎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那枚本该戴在陆燕尔头上的飞鸟衔珠发簪,心里不由得一紧。
“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对于眼前荒唐的一幕,楼君炎目不斜视,明明心急如焚,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教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时间缓缓流逝。
德清长公主看似沉浸在欲望中,实则暗自审视着楼君炎,发现此人就那么站着,便如青松竹翠,傲然挺立,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德清状似无意地把玩着手中染血的发簪。
楼君炎视线仅落在上面一瞬便移开了,掩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掌心的白玉珍珠耳环几乎陷入肉里而不自知。
“既然,长公主有要事繁忙,臣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语罢,转身就走。
“站住!”
楼君炎脚步未停。
德清长公主气急败坏,讥讽道:“看来楼大人并非传言的那般,看重自己的妻子?你再敢踏出一步,信不信本公主也送几个面首给陆燕尔尝尝鲜,说不定她觉得本公主这些面首比楼大人还厉害,毕竟楼大人肾虚嘛?”
楼君炎脚步一顿。
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德清长公主,眸子里的光却凉薄骇人:“她在哪儿?”
德清长公主掀被,换了个撩人的姿势,正对上楼君炎,咯咯笑道:“那就要看楼大人能为自家夫人做到何种地步?”
楼君炎皮笑肉不笑:“长公主不妨直言!”
德清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面首,道:“让楼大人做本公主的面首,实在太不现实了。不如,楼大人就做本公主的一夜新郎,可好?做的好了,本公主保证明早就让陆燕尔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
楼君炎心中冷笑不已。
“臣肾虚,恐怕无福消受。”
“楼君炎!”德清长公主扬了扬手中的发簪,怒道:“陆燕尔的命,你也不想要了?还敢拿肾虚那一套诓骗本公主?”
楼君炎要是肾虚,陆燕尔就不会眉里眼梢都流露出妩媚之意。
“她的命,臣自然要!”楼君炎不为所动,义正言辞,“但长公主如此荒唐的要求,恕臣难以从命,臣是陛下的臣子,只忠君之事,长公主虏劫臣的妻子,肆意羞辱朝臣,臣痛心疾首,只有求陛下主持公道了。”
说完,大步朝外走去。
德清长公主气的一脚踹向最近的面首,可恶,竟然软硬皆不吃,陆燕尔在手里都威胁不了他,这个人不是心机深沉,就是太过铁石心肠。
“楼君炎,你不要后悔!本公主要让陆燕尔也彻底沦为荡/妇!”
“来人,给本公主拦住他,不许他踏出长公主府!”
一伙侍卫蜂拥而上,挥剑快准狠地围攻楼君炎。
楼君炎面色一冷,虚晃几招,脚步变幻莫测,几步便掠出了包围圈,纵身出了公主府。
跃于马上,疾奔而去。
德清长公主气的浑身直颤,一个劲儿地大骂废物。
“陆燕尔,还有陆燕尔,传信给何一,叫他们给本公主彻底毁了她。”
“是。”
只是信鸽刚飞出去没多久,便被人给射杀了。
京城街道上,楼君炎策马狂奔,身上官袍未换,面容焦躁不安,他不过上个朝的时间,陆燕尔竟让人给劫走了,还是他太大意了。
“咦,这是京城哪位大人?这么急?”
“好像是楼君炎,看着十万火急的样子,莫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即使在热闹人多的主街道,楼君炎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不小心撞翻了一些小摊贩的摊子,然后转入较偏僻的街道。
跑了一圈后,曲流觞策马追了上来。
“查到了,人在德清名下的一处庄子上,位于京城郊外三里地。”
“消息可靠?”
“可靠,冷枫一路追踪过去。”
楼君炎扬鞭,径直出了城门,扬起一路尘土。
曲流觞道:“你别急,人肯定会好好地救出来。”
楼君炎清清冷冷地看了一眼曲流觞,眸中寒光乍现,锋利的匕首直朝曲流觞右臂飞射而出。
曲流觞吓得赶紧躲闪,饶是如此,刀锋仍旧划破了他的右手臂,鲜血直流。
曲流觞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前面的楼君炎,只听得他冷如寒冬腊月的声音传来:
“陆燕尔若出了任何事,我绝绕不了你!”
陆燕尔蜷缩在阴暗的柴房里,看着窗户外黑压压的人,头皮一阵阵发麻,满心惶惶然,既害怕德清长公主会以自己为筹码逼楼君炎做他不喜欢的事,又害怕自己真会交代在这里。
德清长公主本就不是善茬,听说死在她手上的面首众多,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个疯公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送了碗水进来:“诺,喝水了。”
陆燕尔嗓子干的冒烟,很想喝水,可她不敢喝,身上的衣服也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很难受,她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满含戒备地看了一眼进来的男人:
“谢谢,我不渴。”
“你还是喝点好。”男人并没出去,反而端着碗走到她跟前,陆燕尔吓得连连往后缩,“你、你离我远点。”
男人低声道:“少夫人,我是冷枫,我不会害你!”
“我、我不认识你。”
陆燕尔依旧戒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人分明同外面那些人是一伙的,休想骗她。
冷枫无奈地摇摇头,抬手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少夫人,这才是我原本的脸。”
陆燕尔一下子呆住了。
“少夫人,我先将你身上的绳子解开,公子马上就要到了。”
冷枫边说边帮她解开绳索,陆燕尔全程处于懵逼的状态,她怎么不知道楼君炎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
一个人居然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手脚刚得解,陆燕尔便端过碗猛喝了几大口,得知楼君炎即将过来的消息,她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小声问了句:“你怎么带我出去?我不会打架,可能只有挨打的份!”
冷枫:“少夫人不会挨打。”
你若在属下眼皮子底下挨了打,估计自己也就活到头了。
陆燕尔:“…… ”
默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生疼的脸,那她这脸不就是被打了两次吗?
到现在都还疼的慌。
陆燕尔正想说点什么,结果又进来了几个男人,他们笑得甚是猥琐,搓着手朝陆燕尔走过去,“小美人儿,哥哥们来了。”
吓得陆燕尔直往冷枫背后躲。
“你们干什么!长公主未曾发话,谁敢乱来?”冷枫呵斥道。
“长公主只说要活的,又没说不准兄弟们玩玩,以往那次不是这样?林老三,你莫不是想独吞,便不准老子们享用了。”
冷枫易容的人便是林老三。
“他不是林老三。”
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冷枫迅速拔剑,趁着那几人没反应过来,麻利解决了屋子里的几人,刀光剑影之间,皆是一剑封喉,鲜血飞溅。
陆燕尔瞳孔猛缩,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眷念的怀抱,她抬眸去看他,却只看见一片阴影。
眼睛被布条遮住,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脑后,从容的打了个结。
他说:“这些太过血腥,不看也罢。”
她搂着他的腰,哽咽道:“有夫君在,我什么都不看。”
第63章 富可敌国的财富
要命,竟然将他们带悬崖边来了。
他侧眸看向陆燕尔,莹白的小脸微微有些红肿,衣袖上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心里一紧,一把握着她的手,掀开衣袖,看到手腕上那一道细长的伤痕,声音顿时冷如寒冰:
“是德清长公主做的?”
陆燕尔缩了缩手:“嗯。”
见楼君炎眸色越发暗沉,陆燕尔小声说:“还好,我不疼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扬手从官袍上撕下了一道布条,动作娴熟地替她包扎伤口:“可我会心疼。”
陆燕尔怔住。
眨眼间,伤口便处理好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声音虽轻,却隐约夹杂着一股戾气:“这也是她打的?”
“嗯。”
陆燕尔点头。
楼君炎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珍视的小姑娘竟被如此残忍对待,他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可德清长公主却肆意辱骂责打于她,除了身体上的折磨,恐怕心理上的冲击也不少,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看了都觉得恶心,更遑论是她。
她反握住他的手,晶莹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夫君,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自责的,以后,我会更加小心,绝不给德清长公主任何可趁之机。”
“他是一国长公主,不是你小心,他就会放过我们。”楼君炎将陆燕尔揽入了怀中,下巴抵着她前额,一字一顿地说,“放心,她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使是长公主,也不能例外!”
陆燕尔讶然抬眸,问道:“夫君来救我之前,可是去了长公主府?她有没有逼……迫夫君做些不喜欢的事情?”
楼君炎猛地屈指敲在她头上:“想什么呢?”
陆燕尔摸摸脑门儿,咕哝着:“都说太过美丽的女子是祸水,可太过俊的夫君也是祸水。”
“哦?”
楼君炎尾音上扬,似笑非笑地凝着她,“夫人是在怪这件祸事,是为夫带给你的?”
陆燕尔露齿一笑:“不敢。”
楼君炎哼了哼,转身去牵马,“它吃饱了,我们可以下山了。”
陆燕尔正欲走过去,忽地一支箭射了过来,恰巧落在她脚跟前,吓得她当即便停了下来,不敢再动。
“你们往哪儿逃不好,偏偏跑悬崖上来,这下连老天都没法帮你们了?”何一率众手下追了过来,将楼君炎和陆燕尔围困了起来。
人手一张弓/弩,数箭齐发。
楼君炎冷笑:“长公主何时有这么大的权利,能随时斩杀朝廷命官及家眷?就不怕……”
“啊!”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闻陆燕尔惊呼一声,楼君炎转头就看见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陆燕尔竟然径直朝悬崖坠落而去,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朝陆燕尔抓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
楼君炎脸色惨白,吓得心脏几乎骤停,直到将陆燕尔抓到了怀里,心脏才重新恢复跳动,而陆燕尔显然也吓得不轻,她自己完全懵了,居然一脚踩滑了,她没想死啊。
长剑直插在峭壁里,一路下滑,皆是电光火花,可依旧阻止不了两人下滑的速度,也不知坠落了多长时间,终于卡在了峭壁上的一株大树上。
“陆燕尔!”楼君炎看着小脸苍白的陆燕尔,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吗?”
“我是不小心踩空了。”陆燕尔吸吸鼻子,小声反驳,双手双脚紧紧地攀附在楼君炎身上,自己生怕掉下去,怎么可能去寻死。
楼君炎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离悬崖尚且七八步远的距离,你告诉我,你踩空了?”
陆燕尔:“……我总不可能跳个崖玩心跳吧?”
本来今天就吓得够呛,又累又饿,只想躺会到舒适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可现在两人上不上下不下的,小命随时休矣,可奇迹般的,陆燕尔竟然不觉得丝毫害怕,是因为知道楼君炎不会死,还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即使真要死,那也没什么可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