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与绣花针——带带带太监
时间:2020-07-02 09:54:47

  程方南也跟在他身后下来,他在看见那道朱红色的身影时鬼使神差地埋下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很危险。
  陆长寅不紧不慢地挪开,对上他的视线,懒散轻笑一声,眉眼尽是桀骜,“郑国公世子与王党余孽勾结,立刻捉拿归案!”
  “是。”他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
  “你胡说什么!?本世子怎会与王党勾结!滚开——”
  “陆大人莫要信口雌黄,别以为燕京是你的天下,肆意横行霸道,以为没人能治你!”
  郑子钧奋力反抗却还是被锦衣卫擒住双手压着低下身躯。
  “你们敢!”郑子钧大怒。
  陆长寅懒洋洋地抬眸,睥睨着他,鼻音浓浓的轻嗤一声,“天下自然是陛下的,本座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而已。”
  “你放开本世子,本世子没有参与王党一案——”郑子钧被死死压住,他眼眶发红着威胁陆长寅,“陆大人没证据凭什么捉拿本世子!本世子要告诉皇帝,让他治你的罪。”
  “除了陛下,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王公大臣,本座不需要理由,想拿人就拿人。”陆长寅啧一声。
  “想要理由?”他弯腰捡起绣花刀,走到郑子钧面前,伸手用他的衣裳上擦干血迹,“本座不是不能给你一个。”
  郑子戎身躯轻颤,受此羞辱满是愤怒。
  这陆狗!欺人太甚!
  陆长寅靠近他,嘴角噙着冷笑,“王党余孽就藏身这座酒楼,世子的街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跟逆贼通风报信——”
  说罢,他啧一声,颇为遗憾地摇头,“人已经跑了,陛下肯定会勃然大怒呢,世子真是辜负陛下的信任了——”
  他低笑一声,似在嘲弄,移开目光看向另一个被压着的书生模样的男人,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他挑了挑眉觉得有些眼熟。
  陆长寅半眯着眼,走近了书生一些,他正打算端详那人的样貌就被一旁声嘶力竭的声音打断。
  “陆狗!你休要胡说!”郑子戎瞪大眼睛,面色发白。
  他胡说!
  这陆狗,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眼下陛下对王党一事极其反感,就连皇后都受了牵连,被削了后位,囚禁后宫。
  这个时候谁要是沾上王党两字,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有——”他张口就要反驳。
  陆长寅懒懒地拨弄一下耳朵,不打算再浪费口舌,“压下去。”
  “遵命!”
  “放开我,放开我——”
  程方南没有挣扎,他只捏着拳头,垂头思索。
  他总觉得陆长寅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
  这样出色的人,他不应该忘记才是。
  —
  阮呦带着阮惜跑了一截路就不行了,她停在胡同口,手撑着墙面大口大口呼吸,视线周围泛起小麻点,有些窒息头晕。
  她捂着胸口喘息着,缓和身子的不适。
  忽然一双鹿皮军靴出现在眼前,阮呦抬眸,朱红色长袍像是浸染着干涸的血,男人身量很高,他背着光,五官如雕刻般英挺。
  陆长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手腕,紫青色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意外明显。
  阮呦微抿唇,袖子拢住手腕,“多谢大人搭救。”
  语气淡而疏远。
  “为什么不戴毡帽?”他靠在墙壁上,神色懒懒地看着她。
  心底骤然生出委屈,阮呦憋泪,“跟大人没有关系。”
  头顶静了几分,忽然响起淡淡的一声轻嗤。
  腰忽然被搂住,身形一转,阮呦被人抵在墙壁,鼻息被混着男人强烈的气息的苏合香包裹着,她眸色带惊,似不可置信。
  她的下巴被骨节分明的手指禁锢着,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眉间狭着痞气,薄唇轻启,“阮呦,本座若要是将你掳走,你能如何?阮家又能如何?能从本座手中要回你?”
  他声音里带着警告,怀中的人却没了动静,他以为是将她吓住,垂眸看她。
  小姑娘抿着唇,湿漉漉的杏眼盯着他的脖子。
  忽然伸出手。
  陆长寅蹙眉,偏头想躲,却晚了一步。
  脖子上系的丝带被猝不及防地拉开,喉结旁的一颗痣了露出来。
  “阮呦——”陆长寅微愣,捉住她的手。
  “阿奴哥哥。”阮呦笑着喊他,眼眶渐渐红了,她伸手环着他的腰,毛茸茸地头贴着他的胸口,声音颤着问他,“你就是阿奴哥哥,为什么——”
  为什么要否认呢。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有话说:那个程方南那个变态不能就那么轻松的死了,他还不够惨呢,死了太便宜他了。
 
 
第30章 【二更】
  风呼呼吹着, 枯黄的落叶簌簌作响,卷起如瀑的青丝, 带着湿气的风扑在脸上, 一片冰凉。
  陆长寅垂下眼眸, 良久, 将她的手缠在腰肢的手拉开。
  “你还不明白?”他忽然勾起唇角,“你怎么那么蠢?”
  阮呦怔住,有些无措地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因为本座不想做阿奴。”那双黑眸薄凉, 说出来的话刻薄无情, 如同一把把尖利的刀子, “不想做那个人人践踏,卑微乞怜的阿奴。”
  “本座看见你,就想起奴隶的身份, 所以不想承认。”
  阮呦愣愣地看着他。
  似想到什么,他忽然低低笑起来,眉眼竟是薄情, “阮呦,你不会还以为本座会娶你?”
  “三年前不娶,现在也不会, 你要是一直缠着本座,收你做妾也非不可。”
  做妾。
  阮呦身子微颤着, 心口被刺得生疼,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男人,喉咙干哑发涩,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救我——”
  陆长寅手指微紧,“本座不想欠你的。”
  所以他的不承认是怕她恬不知耻地贴上去,黏着他不放?阮呦削瘦的肩轻轻抽动着,眸中的光破碎,她死死地咬着唇,将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她还没有那么卑微,卑微到在这样的羞辱下也要去给他做妾。
  她定定地盯着他,想看出什么破绽,“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陆长寅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黑眸半阖,“真心话。”
  阮呦低低地应了声“好”。
  “大人,我明白了,日后不会再缠着您了。”她佯装镇定,声音却颤得厉害。
  陆长寅长眸看着她,没说话,她鼻尖通红,肩膀轻轻抽动着,却忍着没落泪下来。
  她朝着陆长寅行了一礼,拉着阮惜转身离开,一转身,眼泪便再也憋不住
  也是。
  她与他相处不过半年,分别却是三年。
  是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她早该想到的,她于阿奴哥哥并没有那么重要。
  阿奴哥哥这个混蛋!她最讨厌他了。
  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人,阮呦垂下眸,曲膝福礼便起身离去,不做停留。
  叶千户看着她的脸恍了一下,回过头却只能看见她离开背影,他转身看向巷子里的陆长寅,朱红色的麒麟袍在雪白的巷子里见异常显眼,侧身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千户目光微闪,走了过去,“大人,方才那女子——”
  陆长寅看着他,清冷的长眸觑了觑,几分危险,“有事?”
  叶千户暂且放下心头疑惑,提起要紧的事来,“属下方才听说大人抓了郑世子。”
  陆长寅轻蔑地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刀,戏谑道,“怎么?本座要抓什么人还要请示你?”
  “属下不敢,”叶千户垂下眸,“只是那郑世子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儿,陛下对他也多有宠爱,属下担心——”
  他话未说完就因脖子上传来的冰凉的金属触感而闭了嘴。
  绣春刀抵在颈部,传来刺痛感,叶千户僵直身子,对上那双满是鄙薄的眸子,就见陆长寅轻蔑地看着他,薄唇轻启,骂了一句:“废物。”
  他低头垂首,不敢反抗,掩住眸中的异色。
  “锦衣卫有你这样的废物才会被一群阉人骑在头上,再有下次,本座亲自取你人头。”
  刀从脖子离开,却划开一道薄口,血珠顺着滑下,顷刻间浸湿衣领。
  叶千户强装镇定,冷汗却从额际渗出滑落。
  —
  北地冬日多雪,夜里又是连绵不断的鹅毛大雪,阮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屋子里还燃着烛火,想起什么,她起身裹着斗篷,将木柜子打开,拿了些东西出来,趁着夜色悄悄出去。
  拐到后巷后,阮呦抿了抿唇,憋着口气将包袱一骨碌扔进一处杂草丛里,扭头就跑。
  冬日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几颗原本跳动的星星很快隐没下去,夜色浓浓似墨水涂抹一般。
  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树后才露出一处朱红衣角,渐渐走出来,鞋底踩在枯叶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包袱。
  草编兔子和银铃流苏步摇躺在其中。
  被遗弃在雪地枯丛,孤苦伶仃。
  陆长寅黑眸深邃,唇线抿得平直。耳尖忽然动了动,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陆长寅眸中闪过不易察觉地亮了亮,悄然藏起来。
  阮呦又折回来了。
  陆长寅看见她弯腰捡起包袱,将银步摇收了起来,声音轻软的嘟囔一句,“这个可以换钱呢,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陆长寅愣了一瞬。
  咬着舌尖,气笑了。
  雪地里只剩下那几只草编兔子,孤伶伶的躺在一起,于寒风中互相慰藉。
  一双修长的手将它们拎起来,抖了抖雪,揣进怀里。
  静谧的空气中若有似无响起一声叹息,沙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今日是阮呦和陈娘子并邻家十二岁的小黑子在铺子里照顾着生意,阮家食肆店内的五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阮家知道阮呦模样打眼,铺子里人多,寻常不让她抛头露面。
  只是今儿阮家还未开张,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满脸焦急地过来,说是府里要祝寿,原本请的厨子得了急病做不了,因着打听到李氏的手艺好,特地来请李氏做帮厨。
  事成后给李氏一百两银子。
  李氏虽心动,又想着铺子里的事暂且忙不过来,原是不应,哪知对方说是徐太医家,这回若是能帮这个忙,徐家会记阮家的情。
  又听说这个徐家,正是当初汴城的大夫所说的那个妇科圣手徐佑安。
  李氏当即大喜,应承下来,说银子可以不给,只要能让徐太医替自己闺女瞧瞧身子就成。
  管家连忙应下,“我家老爷最是孝顺,李婶儿若是能帮这个忙,让老夫人寿辰上多吃半碗饭,过个好寿宴,这小事一桩老爷定然会答应。”
  得了应,阮家人都喜笑颜开,陈娘子忙催促着李氏和阮爹跟着管家一道过去。
  食肆外那么多的客人早早就等着,自然不好撇下他们,好在那些吃食都在夜里做好了,这天气冷,夜里熬的浓浓的大骨汤凝固成一整块,在铺子里只需要舀上一坨放在木碗加热就是一晚香浓的汤,至于流沙包、虾酱锅巴这些只需要放在炕上热热就能卖,也不麻烦。
  阮家邻居里住着一户孤儿寡母,杨氏和李氏年纪相差不多,平日里和李氏多有来往,李氏看她们生计艰难,想着能帮衬一把是一把,杨氏身体不好不能劳累,只好雇了纪华来帮忙。
  纪华的小名就叫黑子,今年十二,人如其名,瘦黑瘦黑的,看起来很是机灵,见阮家每月给他三百文钱,他便感激得不行,做起事来手脚麻利又快捷。
  这会子阮呦还能听见他那带着略微童音又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小客观要吃点什么?虾酱饼?”
  “嘚嘞,要几个?十个?您这身板儿吃得玩么?”
  “得得得,这就给您包起来——”
  “这位老伯,你要什么?虾酱锅巴!哎哟,您老牙都没了,吃些骨头汤面软和的行不?”
  他嘴皮儿翻得快,时不时都调侃客人几句,却不生厌,反倒逗得客人们哈哈大笑。
  阮呦很少来食肆,也跟着笑起来,这黑子也是个有趣的人。
  只是过了一会儿,笑意就散了。
  食肆里外的热闹也安静下来,看着三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过来,排队等待的客人一时有些纠结,阮家食肆的吃食新奇古怪,很受欢迎,每每一出摊就被哄抢一空。
  这回好不容易要轮到他们了,要走的话心底实在可惜,不走的话,看见浑身煞气的几位爷又实在怕得不行。
  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不走。
  自己没犯法,不过买点吃的,应该不碍事吧?排队列的客人们心底忐忑。
  赵乾早就听说阮家食肆的名头,不过短短几月,阮家食肆就已经有了名气,正巧今日他在这边值守,过来尝尝味。
  “你们这儿都卖些什么?”赵乾跟两个锦衣卫上来,排队的人自然而然给他们让位置。
  原本健谈的黑子见是了他们,吓了一跳,勉强稳住心神,“回官爷,咱们这什么都有卖的,有腊肉汁脆夹膜,虾酱锅巴,黄金流沙包,还有骨头白玉面——”
  都是些新奇的名字。
  赵乾来了兴趣,摸着下巴,“腊肉汁脆夹膜是什么?”
  “回官爷,就是两张酥得掉渣的酱香面饼,里面夹着腊肉沫,咬一口能爆汁,咸香麻辣,官爷肯定喜欢——”说起介绍吃的,小黑子是行家,说着说着也不惧怕了,一张嘴翻得飞快,说得绘声绘色,“还有那虾酱锅巴,甭说了,主家的手艺绝对是燕京头一家,那锅巴又薄又有虾米的香味,咬一口嘎嘣脆,配置香浓的大骨汤甭提多过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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