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秀木成林
时间:2020-07-03 09:48:31

  双手自然覆在腹前,袖口露出半截削葱根般的十指,不染丹寇,指甲盖明透干净,唇角上挑三分,派温婉亲善的弧道,动人丽色敛了三分,如春风拂柳,清新而平易近人。
  花墙内外的仆婢闻声望来,裴月明微笑颔首。
  仆婢福身见礼,“表姑娘。”
  “无需多礼。”
  清越柔和的少女声线,叫起后,裴月明看眼被覆了层雨水雪粒的庭院,缓声道:“辛苦你们了,等会去茶房喝碗姜茶,莫冷着了,这天儿着凉就麻烦了。”
  “谢表姑娘!”
  仆婢面露几分喜色,齐声道谢,有活泼的雀跃说了几句,裴月明微笑听罢又答了两句,才举步而去。
  少女沿着甬道出了院门,渐行渐远,袭鹅黄的窈窕身影渐看不见,仆婢七嘴舌议论。
  “表姑娘真体恤人。”
  “是啊是啊,……”
  裴表姑娘是个和善人,温柔可亲最体恤人,虽然来了才年多,但在下仆圈子里口碑极好。仆婢们七嘴舌,快手快脚扫好雪水往轩里的茶房去了。
  前头的裴月明却松了口气,看来昨晚花宴的事还未传出来,还好还好。
  她加快脚步往大姑娘薛莹所居的繁春院去了。
  入繁春院,区别马上出来了,立在廊下的侍婢齐齐看过来,面上异色明显,惹得庭院里扫雪婆子们十分奇怪。
  看来还好,大姑娘要脸面,昨夜下了禁口令,连她自己院里的人都没知全,裴月明还能补锅。
  撑着和善可亲的笑容,贴身侍婢不好推拒,于是便引了裴月明入内。先步通禀的侍女已出来了,说请表姑娘进去,还好,薛莹没有将她拒之门外。
  饶是如此,薛莹脸色也难看得紧。裴月明入内时,她正坐在妆镜前给剃干净的眉骨画上两道弯弯的柳叶眉,斜睨妆镜里行来的人眼,她搁下螺黛,不阴不阳说道:“哟,裴家表妹来了?”
  裴月明将将及笄,薛莹比她大岁,十六岁的小姑娘正高兴时被当众打了脸,生气是很正常的。且说句实在的,这是她家,裴月明只是投奔她家落魄表妹,且亲缘还不那么近。
  裴月明深知厉害,她在陈国公府的倚仗是卢夫人,薛莹是卢夫人亲生女,她这会如果不把薛莹给搞定了,后续后患无穷。
  裴月明略略酝酿情感,坐下来握住薛莹的手,眼圈就红了。
  薛莹惊,这怎么回事?她吃瘪没哭,这打她脸的反倒哭上了?
  薛莹拉下脸:“裴表妹这是怎么了?”要扯回自己的手。
  裴月明顺势松开只,另手握得更紧,她捂住口鼻,眼睛蓄满泪水。
  “我是来给表姐道歉的。”
  裴月明有些哽咽,胸口起伏几下似强自压抑情绪,她低声道:“……昨日因是想起了父母亲,情绪有些不对,拂了表姐好意坏了花宴,是我对不住了。”
  “哦?”薛莹诧异:“怎么回事?”
  “……我母亲在时,最爱昙花,父亲多年来便费劲心思寻昙。旧时家里还有昙园,大的小的,还设了暖房,这春昙也见过。”
  为了解决这事,不好意思只能借已去世的便宜爹娘名义了,裴月明垂眸,“啪”滴莹泪落在猩猩绒的地毯上,“还记得父亲去世前年,我们家三口还起赏过才春昙,父亲还说,这苞发得不算好,待到明年,他……”
  谁知没有明年,人就死了,紧接着没两年,裴母也追随而去,“……独留了我,来京前,这园子昙树都枯尽了。”
  父死母亡,孤苦伶仃,也确实够惨的。听闻这裴家姨父与姨母琴瑟和鸣,从不二色,可见这上天也见不得太美好的东西。
  薛莹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奈何裴月明演技太好,端是悲伤难忍泣语凝噎,说到伤心时哭得要喘不过气来般,薛莹最后还是信全了。
  胸口憋的那口恶气也就泄了,裴月明平时和她相处不错,好歹松了口。
  “罢了,你没了爹娘也是不易,”薛莹懒懒说了句,吩咐侍女扶人去梳洗,“我们待会起给阿娘请安吧。”
  这事便揭过去了。
  裴月明蹙眉被侍女搀扶起,心里长长出了口气。
  ……
  春雨如雾。
  枝细细的柳条垂在窗牍前,随风轻轻摇摆。
  裴月明双手托腮,解决了薛莹,她神色却并没多轻快。
  她最大的问题不是薛莹,而是那位“三殿下”。
  就像她已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物样,那位“三殿下”也开始查探她的身份。薛莹那花宴虽小只邀了亲近人家的几位姑娘,但不用怀疑,裴月明这陈国公府表姑娘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了。
  神魂互换,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作为个地地道道的古人,该很震骇的吧?
  世间笃信天地鬼神,而忌惮邪崇鬼怪,裴月明来了这几年,就不止听过件撞邪上身之类的事了,正主要么生焚要么淹毙,事后多年依旧闻者色变。可想而知。
  其实不要说古代了,现代怕的人都不少吧?恨不得立即解决劳永逸吧?
  现在遇事的是三皇子,这位可是天潢贵胄,他伸伸手指头就能取她小命了。
  她该怎么办呢?
  裴月明低头沉思,良久,桃红捧了茶盘上来,把她手边的盏冷茶换下来。
  她踟蹰不退,裴月明侧头看,见她脸心事欲言又止,叹气:“怎么了桃红?”
  其实裴月明知道桃红怎么回事。前后三次,三次都是桃红贴身侍候的,里头的异常瞒不了她,况且裴月明事后还询问过。
  既然瞒不住,那就不瞒了,且后续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打掩护也需知道前因后果才好打,桃红忠心无虞,裴月明决定告诉她。
  拉着桃红坐下,裴月明小小声将来龙去脉用她能听懂方式说了遍。
  桃红疑虑瞬转惊骇,脸色红了青,青了白,惧怕哆嗦面无人色,“……主子,那恶鬼……”
  裴月明赶紧按住她:“不是恶鬼,是人,你别怕!”
  叹世人对鬼神的忌惮,只观桃红反应,情况比她想象还要不容乐观,她解释:“他是活生生的人,大约是字轻还是什么原因,我和他偶尔交换,时间有长有短,但最后会换回来的。”
  桃红急道:“那恶鬼对主子可有损伤?”
  “没,丁点没有。”
  裴月明不得不再次强调:“那不是鬼,是人,好好的人,是当今的三皇子。”
  “三皇子?”
  桃红惊。
  三皇子?皇帝儿子,真龙之子,那就肯定不是鬼怪,于是她迅速镇定下来:“那……主子,咱们怎么办?”
  裴月明不知桃红想法,她费尽口舌也及不上个“三皇子”管用,君权神授,这封建皇权深入人心得让她无语。
  不过她不知道,见桃红终于镇定下来,松了口气,苦笑:“我正想着。”
  主仆惴惴,三皇子身份高贵威名如雷贯耳,而他现在已弄清楚裴月明身份了。
  桃红不觉自家主子有什么不妥当,至于三皇子也是没问题的,她很快就接受了字之类的说法,现在她担心的和裴月明样,怕三皇子骇然忌惮,直接杀死以解决问题。
  那真是连辨都没得辨啊!
  久久,裴月明说:“我们约他见面吧。”
  她可不想再死,死过次才知道生命的珍贵,裴月明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世,而且就算死她也不想被活活烧死浸死,那也太惨了吧?
  思来想去,唯有见面个主意,面对面起码也能分辨争取番,成不成都有个希望。
  双方身份差距太过悬殊,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打定了主意。
  裴月明安慰了桃红几句,目送后者心事重重捧着茶盘出去了。
  她趴在桌上叹了口气,这辈子要求不多,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这么难?
 
 
第3章 
  既然打定主意,裴月明也不迟疑。
  她开始等待下次互换。
  这奇事毫无征兆就来,当然也可能毫无征兆就走,不过裴月明心里有种预感,还没完。
  既然这样,她希望能快点,越快越好。
  等了两天,在日深夜她又过去了。
  睡到半突兀惊醒,才睁开眼她就发现不对了,撩起长长垂下的杏黄色绫缎锦帐,往外窥了眼,发现内殿并未留人守夜。
  她溜下床悄声来到窗畔的小书案前,研墨铺纸,用蝇头小楷写了段窄小的书信,裁下小心折好,再无声溜回床上躺好。双手置于腹前,她把小纸团捏在掌心里,才闭上眼睛。
  这样他肯定能第时间发现。
  短信上的措辞她斟酌了又斟酌,保证诚恳又透露了自己的不解无辜,最后,约他隔天在东城处宅子见面。
  ……
  “主子,他会来吗?”
  桃红忐忑难安,忍不住趴住门缝往外瞄。
  主仆二人现已站在东城宅子里头了。
  递了信后,裴月明便以去寺里跪经七日为父母积阴福为借口出了门。她有几个忠仆,趁着陈国公府跟来的仆妇松懈,命套了车直奔城东。
  城东的这处宅子,是她留京后陆续置办下的私产之,连陈国公府都不知道的,正好用来约见三皇子。
  家人赶了马车进去匆匆洒扫,尘土飞扬待不住,裴月明领着桃红在院里转了几圈,忍不住凑到大门跟前。
  他会不会来,裴月明也说不好。她大概五分把握,搏的是鬼怪之流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在皇家。
  譬如桃红,不用她嘱咐嘴巴都闭得紧紧的。
  主仆二人焦急等着,日头逐渐移,眼见都快到午时,正愈发焦虑间,忽听见大门外巷口方向传来阵嘚嘚的马蹄声。
  裴月明喜,立即拉开大门。
  只见幽静的长巷内,辆不起眼青帷独驾马车正从巷口往里驰来,车辕上有两个人,其个非常眼熟,正是那个绿豆糕贴身太监。
  来了!
  裴月明提了早上的心这才落回地面,“是他。”
  三皇子真来了,裴月明喜过后顷刻就紧张了起来,来不代表什么,接下来才是要紧的。
  主仆二人屏住呼吸不错眼,那青帷马车越行越近到了近前,便服太监瞄了裴月明主仆眼,侧身对车帘里头说了几句什么,“吁”声马车停了下来。
  距离裴月明大概有七步远。
  太监和车夫迅速下车,车夫搬了脚踏放好垂手立在边,太监恭身撩起车帘。
  马车微微动,个玉冠锦袍的年轻男子掀帘而出。
  他很高,可能有尺,身收腰的蜀锦天青色圆领襕袍,腰悬白玉佩,愈发衬得身体挺拔,矜贵逼人。
  肤色白皙,剑眉斜飞眼线浓长,很俊美也很熟悉的张面庞,但眼前人眉目间带几分矜傲和不驯,硬生生给了裴月明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给人压迫感非常之大。
  气场这玩意,果然是直都有的。
  他侧头,视线准确落在裴月明身上,上下打量,存在感很强非常具侵略性的两道目光,钢刀般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挫了遍,种警惕和审视,里头的评估意味非常强烈。
  看着裴月明头皮都炸了,她深吸口气,上前两步福身:“小女子裴氏月明,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应约而来,我感激之至。”
  萧迟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这半月来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开始他以为是鬼邪作祟,后来镇定下来才发现,对方是个活人。他已查探出对方的身份,近在咫尺,就在京里的陈国公府。
  不过不等他决定该如何处置,对方提出约见。
  忖度过后,他决定赴约。
  萧迟审视着裴月明,目光意味不明。明显他是忌惮和警惕的,且不用怀疑,今日过后他就会决定如何处置这件事。
  能不能顺利保住小命,就看今天。
  裴月明定了定神,“我有话和殿下说,只是……”她面露几分迟疑,看了看宅子里头。
  这事显然不适合明晃晃拿出来说的,“殿下,请。”
  车夫已进去又重新出来,拱手点了点头,萧迟这才收回视线,瞥了宅门眼,抬脚上了台阶。
  裴月明赶紧跟了上去。
  宅子不大,是个二进小四合院,久不住人有些杂乱,正厅即使匆匆擦洗通风过灰尘味道仍很明显。
  萧迟皱了皱眉,太监掏出帕子仔细擦过桌椅,他站了半晌,才勉强撩袍坐下。
  裴月明这才小心翼翼坐在小几另边。
  “好叫殿下知晓。”
  现在人家势大,他不说话裴月明就先主动开口,她捏着帕子蹙眉道:“是半个月前突然这样的,我也不知为什么,日午后睡过去后,再睁眼就发现不对了,……”
  桃红出去门外守着,裴月明就开始将自己这边的情况仔细说遍,萧迟敛容,几个人专心听着。
  “我很害怕,好在后来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梦,我当时很庆幸,……”
  这话半真半假,其实裴月明过去就发现自己又穿了。当时她还很高兴,皇子好啊!还是个男的,这可比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好太多了。就是不知道原来的她是不是意外死了?这里也是古代会不会平穿?如果是的话她要把桃红几个找回来,几年来忠心耿耿怎么也得安置好了。
  谁知空欢喜场,她很快回去了,然后就发现是这么个穿越法,没捞着好处不说还小命堪忧,简直让人绝望。
  “我本来以为只是次奇遇,回来就好了,但谁知,……”而再再而三,而且看不见停止的痕迹。
  萧迟眉心越听越拧,等裴月明说完,他瞥了她眼,问:“在此之前,可有什么征兆?或者异常之事?”
  听话听音,他的情绪和进门前比并未改变什么。
  裴月明赶紧说:“并无,不过……我猜可能是与字相关。”
  “可能是字轻,”皇子字肯定不轻的,她改口:“又或许字相近,兼我和殿下……生辰四柱有些关联,躯壳恰好能相容,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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