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秀木成林
时间:2020-07-03 09:48:31

  都是对比出来的,鳞次栉比的店铺民房,最高不过三层,站在这甲板上,油然而生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
  并不亚于她第一次登上远洋邮轮。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肃清的码头,执矛而立的护军,忙忙碌碌的搬运行李车驾上船的太监宫人,肃静井然,这种凌驾一切天家气势是根本没办法复制模仿的。
  “好吧,我们进去吧。”
  萧迟不是第一坐船,但出京是第一次,也颇有兴致举目远眺。不过看不了一会儿,就被裴月明催促回去了,风大,他带伤还没睡好,还是进去歇着吧。
  这风景接着得看五天呢,保证他够。
  萧迟瞄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有些气闷转身,往船舱去了。
  ……
  裴月明并没有说错,暮春时节两岸草长莺飞,大河滔滔雄伟壮观,风景确实很不错的。
  不过连续看五天的话,也肯定不再惊奇的。
  好在工作之余,能找到调剂心身的活动也不少,不会让人感到枯燥。
  “过来吧,外面还凉快呢!”
  在船舷挂上一个吊杆,长长的吊线垂下去,现在还不比以后,水没这么浑浊,野生鱼类也很多,只要打了窝子,这样漫不经心垂钓,也是能有收获的。
  裴月明兴冲冲架好自己的吊杆,招手叫萧迟快点,旁边船篷阴处还设了一张书案,并排两张太师椅,前面是一摞摞的地方志等书册以及卷宗。
  他们船上五天的任务,就是先总体把这次涉及才沿河十二州了解一下,然后重点放在任务的怀潞黎德四州。地利人口贫富官员等等情况,抵达前他们肯定要大致了解清楚的。
  虽是很想趁机把朱伯谦一举狙下,但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先做好本职钦差工作,而后再在这个基础上尽量给摸索一下。
  好了,闲话少说,先做好目前该做的。
  裴月明坐下,拿起黎州地理志按书签翻开,回头一看萧迟还立在书案旁,她奇怪:“怎么了,快坐啊!”
  “……”
  这两把椅子谁放的,怎么挨得这么近?
  萧迟瞪了王鉴一眼。
  王鉴:“……”
  一脸懵,他想来想去,真想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萧迟不情不愿坐下,本来他想趁着拉椅子的功夫拉远一点的,奈何放置椅子的小文子实在太贴心了,距离不远不近,角度也好得不能再好,完全按照萧迟日常习惯来了,根本用不上拉。
  刻意去拉,反而奇奇怪怪的。
  萧迟心里大骂王鉴,而后一脸严肃翻开卷宗,低头细看。
  非常认真工作,她总该忽略他了吧?
  奈何也不大行,一个多时辰下来,裴月明水都添了两次了,见他茶盏还动都没动过。
  一只纤白的手,手肘碰了碰她,侧头一看,她一双澄澈杏眼笑得微微弯:“不渴么?喝点水歇歇?”
  她屈指敲了敲书案,示意小文子给他换了盏新茶来了。
  萧迟默默往边上退了退,离她手肘远一下,含糊应了声,接过茶盏低头喝起来。
  裴月明揉揉眼睛,有些累,劳逸结合才是正道理,凑巧见看守鱼竿的小太监骚动了起来。
  “走,我们过去看看!”
  萧迟都顾不上拒绝,就被她兴冲冲拉着奔船舷边上去了,裴月明接手一提鱼竿,一抹金色跃出水面。
  鳞片泛金,青头赤尾,被甩上船后拼命挣扎“噼噼啪啪”,裴月明立马扔了鱼竿去按,鱼很大,她一手都没法按住鱼身。
  垂杆三天,还是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鲤鱼!
  她在小太监协助下按住鱼,高高兴兴抬头冲萧迟说:“这鱼真大,让厨房清蒸了吧!”
  黄河鲤鱼,最好的吃法其实是糖醋,但萧迟手上有伤,吃的都得清蒸的。
  阳光下,她兴高采烈,一双眼睛映着日光格外的亮。
  萧迟:“……”
  他眼睁睁看着小文子接过大鱼,兴冲冲往膳房跑去了。
  这鱼晚饭了餐桌,裴月明挑了一块鱼肚子肉要往萧迟跟前的小碟子放,他反射性端起往后一缩。
  “吧嗒”一声,鱼肚子掉桌面上了。
  “……”
  萧迟有点心虚:“……我不大想吃鱼,这几天都吃腻了。”
  “你不用管我,你吃,你吃!”
  倒不奇怪,萧迟都吃几天清蒸鱼了,一天三回顿顿不落,腻了也正常,就是可惜了那块鱼肚子。
  裴月明本来想给自己夹的,就是想着他是伤员应该多照顾,才先给他夹一块。
  “那算了,要不吃肉吧。”
  鸡鸭鹿豚天上飞地上跑的都有,回到大部队,皇子亲王的供给总不会差的。
  “嗯,我自己来。”
  萧迟手还包着,他侧头望一眼伺候布菜的小文子,叱道:“愣着干什么?没眼力劲的奴才!”
  小文子忙告罪,赶紧上前殷勤伺候。
  骂归骂,但小文子夹的萧迟都吃了,还吃得十分迅速,弄得小文子十分自豪,感觉自己已完全揣摩出了主子的口味,更加用心布菜。
  最后,最后萧迟吃撑了,撑得他有点难受,不得不在甲板上吹风走了半个时辰消食。
  还是裴月明把他喊回去的,该换药了。
  一圈一圈麻布绷带解下,长长一条黑褐色的伤痂,他皮肤白,显得格外狰狞。
  裴月明问府医:“殿下的伤如何了?”
  府医上了药,仔细重新包扎,忙躬身禀:“回娘娘的话,殿下伤势愈合良好,不日将痊愈。”
  “很好,赏了。”
  裴月明夸了府医一句,王鉴记了赏,而后府医高高兴兴施礼告退了。
  全程都不需要插话的萧迟:“……”
  “睡吧,再过两天,就该到黎州了。”好好养伤,还要养精储锐。
  萧迟:“……嗯。”
  他起身往浴房去了,这地方裴月明不会跟着来,见王鉴慢一拍,他骂道:“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点?!”
  这是裴月明替他解过一次腰扣的后遗症,每到需要脱衣服的时候他总是格外警惕。
  但其实王鉴等人在,她并不会。
  磨磨蹭蹭,等内室吹灯后好一阵子,他才回去,裴月明果然睡下了,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吹了留烛,绕过她跳上床。
  ……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
  扬帆鼓风,船行飞快,在第三天的半下午,就抵达黎州治下的黎邑码头。
  码头肃清,甲兵林立,河南道监察使窦广,与黎州刺史张祥,二人领着底下的别驾长史司功司仓等大大小小的佐官前来迎驾。
  萧迟一身赤红滚黑边的亲王蟒袍立在船舷前的甲板上,葛贤执明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来河水哺万民而多有不驯,大灾至今已有时日,赈济吏治民生河工一应皆重,……
  “今封宁王萧迟为为稽察使,查察吏治,视访民生,巡视河工。所到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窦广以下的地方官员伏跪接旨,山呼万岁,萧迟叫起。这必要的步骤走完了,他才领着裴月明等人下船。
  窦广忙忙领着众人上前相迎:“久闻宁王殿下之名,今一见,果然龙章凤姿,出类拔萃!”
  萧迟虚扶:“窦大人谬赞,本王曾闻父皇褒赞窦大人勤勉王事,治下甚安,”他环视一圈:“今一见,黎州果然繁庶。”
  “窦某愧受,此多赖刺史张大人之功,……”
  都是些场面话,如今萧迟的场面话已说得非常自然流畅,矜贵而缓沉,带着上位者的褒奖肯定,非常恰到好处。
  他在前头忙碌,裴月明倒挺闲的。她虽男装,但一看就是女的,相貌姣好又跟在宁王左近,大家不知道王妃同行,都猜是得宠姬妾,因此笑语晏晏却默契避开她,和葛贤蒋弘等人握手表示欢迎。
  裴月明便打量窦广,五旬上下年纪,清瘦,三绺长须,看面相是应个严肃板正,因为没有笑纹,眉间倒有浅浅一个“川”字纹,相貌和身高都属中等。
  不过不管这窦广平时有多严肃,面对萧迟他是必须足够热情的,寒暄一轮,他侧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下官已备了洗尘宴,监察府衙后院也已洒扫干净,殿下请。”
  “诸位大人请!”
  不管去哪里,该有的洗尘文化也不会少,窦广就住监察府衙,没有另外置宅,因此洗尘宴和萧迟的下榻之地也安排在那里。
  裴月明冷眼看来,衙门整肃,不见奢菲,衙役和甲兵精神面貌却不错,没发现什么眼神浑浊肚满肠肥的,令行禁止,很有规矩。
  席面很多地方特色菜,也有京城口味,菜肴整体来说很丰盛,却并没有华而不实。裴月明还观察到一个细节,洗尘宴结束后,表演完了舞姬退场,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给那嬷嬷结算银子。
  显然,监察府衙并没有自养戏子或舞姬什么的。
  乍一见,印象尚可。
  等宴席完了,萧迟裴月明被送至府衙后院,一路送至第二道垂下门下,萧迟便道:“诸位也一日辛劳,且回去歇了罢,小王改日再行设宴,宴请诸位。”
  洗尘宴上气氛还是颇热络的,大小官员齐齐应诺:“谢殿下!”
  接着就散了。
  就剩窦广,窦广将府衙后宅腾出来安置宁王一行,“殿下请。”
  进了垂花门,窦广的夫人牛氏领着后宅仆婢等在二门前迎接,人也不多,十来个,规规矩矩伏跪在门内一侧,见人声立即见礼。
  “妾等见过宁王殿下!”
  “不必拘礼,快快请起。”
  萧迟喝了不少酒,脸泛红人微醺,男女有别他也不可能和内眷寒暄,挥手叫起,越过继续往内。
  在窦广引路下,来到正院。
  正院不小,毕竟是府衙配置,如今一色簇新,墙新刷过,还有淡淡的油漆味,显然是匆匆翻新过的。
  到了这里,窦广就该告退了。
  略略寒暄两句后,叫小文子去送,把人送走,总算清静下来了。
  王鉴忙碌起来。
  这正院乃至整个后宅全部腾空并重新安排了人手,萧迟自带的,护军侍卫,还有从上到下的伺候的人,笼箱已卸下了,王鉴正团团转指挥人替换家具,挂帐铺床。
  “行了,大致收拾一下今晚该用的,其他明儿再理不迟,大家早些歇,今天也累了。”
  裴月明累得很,萧迟更累,人情交往非常繁琐,他还饮了酒,不得不饮,毕竟他这伤不好交代来处。
  他喝了一碗酽酽的解酒汤,脸上红晕缓了些,正阖目仰靠在美人榻上,受伤那只手不再遮掩,抬起搁在高几上。
  “去,去把府医叫来。”
  裴月明去看看,宽大的袖口遮掩了伤口大半,她便伸手往上扯了扯,谁知手刚碰到袖口他便睁眼整个人弹坐起,把她吓了一跳。
  “……”
  裴月明问:“疼?”
  这是刮掉伤痂了吗?
  今天萧迟绷带拆了,因为包着会很显眼,好在他伤口也到了结痂阶段,不用包扎也行的,就是怕刮掉伤痂。
  “……没,就是有点痒。”
  萧迟赶紧往伤口抓了抓,表示真的很痒。
  “别抓了,让府医用药洗洗吧。”
  裴月明连忙制止了他,扬声叫了府医来,吩咐先仔细清洗,而后敷药包扎上,等明天早上再拆下。
  这是怕他夜里不小心蹭掉伤痂,或者睡梦中觉得痒去抓。
  又得包得像猪蹄子似的?
  萧迟一听就不乐意了,她白了他一眼:“忍几天,很快就掉痂了。”
  裴月明盯着府医给他换了药,又仔细问了大概多少日能好,忌口能适当减轻吗?
  府医忙禀:“约莫三四日,不可抓挠,待伤痂自然脱落便痊愈了。”
  “忌口,忌口是可稍轻些,煎炒吃些无妨,但仍忌发物,这酒能不喝最好不喝,……”
  一一问清楚了,裴月明才让府医下去,接着让王鉴叫人打水。萧迟这狗脾气,天气渐热,一身酒气不洗他不舒服的。
  “去吧。”她笑着催促萧迟,她也洗了,“累一天,早些歇吧,明天还有事做。”
  裴月明吩咐两句王鉴,让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她每次都叮嘱。
  萧迟心情复杂,起身去了。
  一只手裹上厚厚的棉巾搭在桶壁,萧迟趴在前头让王鉴给他擦了背,擦好后,他靠坐在桶壁上,有一下没一下撩着水。
  第n次望王鉴,这一脸犹疑的,王鉴忙问:“殿下,怎么了?”
  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王鉴忙屏退其他人。
  浴房就清静了。
  萧迟迟疑了半晌,招手让王鉴过来,他凑过去,低声问:“……你觉得,她待我如何?”
  这个她,没有第二个人选。
  作为小文子事件亲身经历者之一,王鉴秒懂。
  他想了想,小小声回道:“奴说不好,只是,只是娘娘待殿下确实至诚,……或许,可能是也不定。”
  其实,作为清楚知道互换事件的人,王鉴乍听惊诧程度和萧迟是一模一样,据他最近仔细观察吧,也觉得,不怎么像那回事。
  但谁知道呢?
  一个女子肯为一个男子费心思,谁就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呢?或许是呢?
  他们还天天同床共枕,或许,或许真有情意也不定。
  反正王鉴觉得啊,自家殿下和王妃娘娘当一辈子的夫妻也很不错,他没觉得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于是他说:“这个女子心思,奴不知,奴也说不好,不过奴倒听说过一句,无风不起浪,这小文子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