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这珊瑚价值连城,唐安芙走过去看了一眼,忽然珊瑚倒了,碎了,这笔账记到辰王府头上那多冤?
反正今天她在宫里处处小心就对了,少说话,少喝水,少吃东西,皇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给她看什么她就看什么,总之跟在那些夫人们身边,不让自己出一点岔子。
唐安芙算是做足了十成的防备,但令她疑惑的是,她在皇后宫中待了整整一天,就跟着其他夫人们东走走西看看,偶尔聊那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一天下来,皇后那边居然对唐安芙没有半点动作。
到了傍晚,唐安芙与其他夫人们一同用过了晚膳,皇后忽然开口:
“本宫今日很开心,有诸位夫人的陪伴,本宫心中郁结之气稍缓,诸位不若今夜留宿宫中,晚上咱们再自行组桌,打一打叶子牌,不知诸位可愿意?”
在场的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后都已经亲自开口了,她们怎么能有‘不愿意’三个字说出来呢,一个个起身称是。
唐安芙看着这些夫人们,心中暗道一句:重头戏这是要开始了吧。
憋了一整天没有任何动作,看来皇后是把动手时机留在了晚上。
“辰王妃,本宫听说你赌技超群,今夜本宫很想亲眼证实一下,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哦。”
果然!
唐安芙暗道一声,这皇后不会是想在赌桌上给她使绊子吧?
要是别的,唐安芙还没什么自信,赌桌上她可没怕过,什么伎俩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殿中夫人们的目光聚焦在唐安芙身上,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唐安芙起身行礼回应:
“是,听凭娘娘吩咐。”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唐安芙在皇后殿中打了半夜的牌, 这种感觉十分魔幻, 因为她始终保持警惕,处处小心,谨防有诈,然而晚上的情况就跟白天差不多, 唐安芙越是防范, 就越是风平浪静。
她以为皇后会在牌桌上跟她如何如何, 然而并没有,一个晚上,皇后输给了唐安芙两万两,当场结清,连赖账的意思都没有。
唐安芙拿着那两万两纳闷至极, 因为她糊涂了,不知道皇后今天召她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跟她修复关系吧。
唐安芙心中不安, 提出哪怕晚些也想回王府的意思,然而宫门已然关闭, 她是出不去了。
再加上皇后与她说, 今晚齐辰军营有事不回王府, 让唐安芙和诸位夫人一同留宿在宫里,但住在什么地方自然由皇后安排。
唐安芙跟着八个提着琉璃宫灯的宫婢穿过御花园, 来到一处美轮美奂的宫殿外。
宫殿的的牌匾上写着‘南园’二字。
“王妃,请。”为首宫婢将宫殿大门打开,点燃殿中灯火, 唐安芙站在门边不确定问: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
宫婢笑答:“不是王妃一个人,奴婢们就在外头伺候,王妃若有吩咐,喊一声即可。”
唐安芙迷惑:“那其他夫人呢?”
宫婢:“其他夫人自然安排去了其他宫殿。”
“她们也跟我似的,一人住一个宫殿?”唐安芙问。
“自然不是。”宫婢说:“其他夫人应该都住在储秀宫,那里有很多客房。”
“她们住储秀宫,为何我住这里?她们不能一起来吗?这宫殿这般大。”唐安芙站在那边,由着宫婢们伺候她宽衣。
宫婢向她解释:
“王妃有所不知,这宫殿其他夫人是没资格住,也只有您才行。”
唐安芙越发不解:“为何?”
“这是‘南园’,是当年段贵妃的居所,您是安南王妃才能住在这里的。”宫婢们手脚麻利的替唐安芙换好了睡袍,接着伺候唐安芙去洗漱。
唐安芙很意外,皇后居然把她领到段贵妃生前的宫殿来住,是有意还是无意?
用膝盖想也是有意的。
可皇后为什么要让她住段贵妃的宫殿?
唐安芙洗漱好之后,在这宫殿中走动,这宫殿虽然布局摆设都是中原风,但很多细节处却透着一些的异域风情。唐安芙不知道段贵妃是哪里人,只知道她被先帝接入宫时二十有五,一入宫便宠冠六宫,很快就生下齐辰。
“贵妃娘娘薨逝以后,这宫殿就封了,直到陛下登基后才重新开启。”宫婢跟在唐安芙身后与她诉说这些往事。
唐安芙一边在宫殿里转悠,一边问:“陛下没把这里赐给哪位娘娘住吗?”
“没有。曾经有一位受宠的美人喜欢这里,去求陛下将这宫殿赐予她,谁知陛下勃然大怒,不仅将那美人贬去了浣衣所,还下旨令宫中娘娘都不许再打这南园的主意,陛下说,南园永永远远都是段贵妃的。”宫婢事无巨细的向唐安芙解说。
唐安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
“陛下对段贵妃……这么……尊敬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尊敬’两个字,毕竟段贵妃是先帝的妃子,德明帝的长辈,其他词语似乎有些不合适。
不过唐安芙很快就想到德明帝这么做的理由,段贵妃是齐辰的生母,齐辰如今是大齐的中流砥柱,即便齐辰不说,但他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生母的宫殿让给别的妃子去住吧,可以理解。
“嗯,陛下对段贵妃是挺……尊敬的。而且甚是想念呢。”宫婢悄悄凑近唐安芙,压低声音说:
“陛下心烦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一坐,一坐就是大半天。”
唐安芙:……
“还有这宫殿,陛下日日派人打扫,所有摆设都是段贵妃生前的样子。”
唐安芙看着跟她八卦的宫婢,疑惑问:“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
那宫婢大惊失色:
“奴婢失言,王妃恕罪。”
“起来起来,我又没说你什么。”唐安芙把那宫婢给扶了起来,直说:“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这宫婢今晚对唐安芙三句话不离陛下和段贵妃,说的都是那种引人遐想的话,直到现在唐安芙总算明白皇后的意图了,赏珊瑚、打叶子牌都是幌子,夜里带她到南园来住才是关键。
借宫婢的口对唐安芙说一些有的没的,就差当着她面儿造谣陛下和段贵妃有一腿了,唐安芙能信才有鬼。真是编谎话都不会!
等所有宫婢都退下之后,偌大的宫殿只有唐安芙一人,虽然处处点着烛光,仍觉冷清。
此时虽已深夜,但不知是换了个环境或者听了那宫婢之言,唐安芙现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干脆继续在这殿中转悠,看着段贵妃生前使用的东西,想象她在这殿中居住时的模样,想着想着,唐安芙就想到了齐辰背后那些伤。
她完全不能理解,段贵妃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的亲生儿子,如果这件事不是齐辰亲口告诉她,唐安芙说什么也不可能相信那些伤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儿子做下的。
段贵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唐安芙忍不住在脑中幻想着她的容貌,不知不觉来到内间,她的目光首先就被一幅巨大的画像吸引,内间有点暗,她拿着一支烛台走进内间,点燃了内间的宫灯,明亮的瞬间,一张略带忧郁,倾国倾城的脸庞就出现在唐安芙面前。
那是一幅比一人还高的画像,挂在最显眼处,画中是为锦衣华服的女子,她深眸翘鼻,眉宇间十分英气,唐安芙不用猜就知道这画像中是谁,因为画中女人的容貌和齐辰有着三四分相似,她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了齐辰的影子。
不是段贵妃又会是谁。
唐安芙站在画像下方,仰头看着画像中的段贵妃,她没有笑,眼神冷漠,秀眉微蹙,即使是站在一树繁花下,阳光明媚的风景,亦不能使她看起来更快乐些。
脑中忽然想起那宫婢说,陛下心烦时,会到南园来一坐就是大半天。
陛下在这里待大半天时,会不会就是盯着段贵妃的这幅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唐安芙竭力甩出脑子。她不能被那种毫无根据的谣言影响,决不能着了皇后的道。
将目光从段贵妃的画像上移开,唐安芙又打量了一圈内间,在画像旁边有个架子,架子上放了些书画,唐安芙想着反正睡不着,不如拿两本书看看。
把架子翻找一遍后,挑了一本边境风俗录,但这书却是第二册,唐安芙找了一圈也没找着第一册。
唐安芙仰头看了看架子最上面那层,其他地方都看过了,就上面那层看不清,于是她从外殿搬了张凳子进来,踩着凳子爬上去找,果然在架子最上左侧找到了她想要的。
将那册从书堆里抽出来,没想到连着一同掉下来好几本书,唐安芙慌忙伸手去拦,书没拦到,她忘了脚下是张凳子,身子偏了以后一脚就踩空了,她下意识往段贵妃那副画扶了扶,才稳住身子,跳下凳子。
脚刚一点地,唐安芙就听见画像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嘎达’。
唐安芙疑心重重,将段贵妃的画像微微掀开,从下往上看去,就见段贵妃的画像后面,比架子还高的地方凸起了一小块,唐安芙正纳闷之际,那凸起的一小块地方又给缩回去了,就在她的眼前。
唐安芙重新踩到凳子上,将段贵妃的画像如先前她不小心碰到时那般动了几下,先前凸起的地方毫无反应,难道要往下拉?
这么想着,唐安芙两手捏住画像两边,将之向下扯了两下,果然先前那缩回的地方又凸出了,这回唐安芙没耽搁,用极快的动作将那凸出的一块木板拉了出来,露出内里一只小铁环。
唐安芙凑过去研究半天,那铁环是什么东西,犹豫着要不要碰的时候,这地方又给缩了回去。
段贵妃的宫殿里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那铁环是干什么的?不会她一扯就会有什么暗器从哪里射出来吧?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尽管唐安芙也觉得乱翻段贵妃的寝殿不好,可她这画像后的机关实在太精巧了,成功让唐安芙的好奇心战胜了道德心。
这回想好之后,唐安芙不再犹豫,按照先前的流程重新来了一遍,再次看见铁环之后,唐安芙立刻将之扯出。
令人感到神奇的是,唐安芙拉扯的是比架子还高处的小铁环,可开的却是下面柜子表面的一块木板。
生怕自己动作慢了,那木板再缩回去,唐安芙赶忙跳下凳子,来到打开的木板处,将里面的一样东西给取了出来。
是一块白玉牌。
玉牌的正面写的是一个‘瑾’字,背面则是雕刻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图腾,玉牌周边还刻着一些唐安芙看不懂的文字。
什么东西?
一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色的玉牌值得用这么精巧的机关来藏吗?
当唐安芙把玉牌拿起来之后,果然,柜子上的板重新合上,画像后的机关再次缩回,这等精妙的机关,还带时间限制,实在是太妙了。
唐安芙从内间拿了两本书和一只玉牌来到她今晚要睡的寝床之上,她躺着将玉牌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确定这是个实心玉牌,里面绝无可能有夹层藏着秘籍或宝藏,就是一只平日挂在腰间很单纯的玉牌,款式甚至有点老旧,没什么好看的。
唐安芙把玉牌随手放在枕头边,然后拿起先前她找的两本书看了起来。
安静下来看了会儿书,没看多久,唐安芙就困意来袭,她也不再勉强自己,直接熄灯睡觉至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更的有点少,明天努力更一万!!!
☆、第 70 章
第七十章
第二天唐安芙起床, 宫婢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与其他夫人们一同在皇后宫中用早饭。
唐安芙刚端起了饭碗,就听皇后问她:
“辰王妃昨夜睡得如何?”
唐安芙不动声色放下碗:“承蒙皇后娘娘招待,妾身睡的很好。”
皇后面容带笑,和蔼仁善:“那就好。”
用过早饭, 唐安芙与其他夫人们一同出宫, 刚出宫门就看见王伯站在王府马车旁焦急的等待, 瞧见唐安芙赶忙迎上来:
“王妃没事吧?”
唐安芙见他紧张,赶忙回了句:“没事。回府吧。”
上车之后,唐安芙才听王伯说,昨天傍晚齐辰派人回来说睡在军营,过了会儿宫里也派人到王府说唐安芙睡在宫里, 王伯这心一夜都悬着,最担心的就是身在宫中的唐安芙,见她平安无事的出宫, 心中大石才敢放下。
唐安芙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低头看见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只玉牌:“咦?”
这是昨晚她在南园机关里发现的, 她明明搁在枕头边, 怎么现在挂在腰带上带出来?
想来是早晨宫婢伺候她穿衣时, 误以为这是她的玉佩,便顺手给她挂上了, 唐安芙在宫里时要集中精力应付皇后,竟没注意自己腰间多了个玉牌。
再说这玉牌是那般隐秘藏在段贵妃宫中的,若非她昨夜突发奇想要看书, 找书的时候才偶然发现,也就说明了,宫里的人大约是不认得这玉牌的,都以为是唐安芙的私物,就这样给她堂而皇之的带出宫来。
将那玉牌又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唐安芙便将之从腰上解开,绳结流苏团团放入内袋中。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齐辰生母宫里的东西,还是别让其他人知晓的好,以后找个机会看能不能问问齐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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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芙回到王府,把昨天晚上在宫里大杀四方赚到的几万两银子入了王府的帐,王伯全程傻眼,似乎感觉昨天晚上担心自家王妃的安危实在是件多余的事情。
傍晚时分,齐辰风尘仆仆回来,唐安芙让人摆饭,齐辰摆手:
“不吃了。洗个澡,待会儿要去兵部。”
唐安芙接过他的腰带,让苏荷她们去准备热水,她到里间为齐辰更衣问:
“怎的这样急。”
“边关告急,北辽已集结兵力在月城外三十里,这一仗在所难免了。”齐辰沉声说道。
月城是大齐边境最北,若是北辽在月城外三十里兵力集结,这场仗的确非打不可。
唐安芙若有所思,重生回来以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当年北辽围困月城应该是在两年后,为何连战事发生的时间都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