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出家(重生)——打醮翁
时间:2020-07-04 08:59:33

  话音刚落,庵门敲响了。
  阮宁眉头一蹙。
  “咦?有人来啦?”小尼姑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
  阮宁起身,主持拍了拍她的肩:“施主不必担忧,往常也有过往之人借住,不是什么稀奇事。”
  说着,老尼姑披上僧袄,开门出去。
  “主持在吗?我乃官差,官府发布檄文,特来告知。”
  阮宁脚尖轻点,飞身落在墙上,她往下一扫,来人果然穿着官差服饰。
  只是,这么晚了,官差来庙庵做什么?
  “吱呀——”主持打开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官府有令,青峰庵中僧侣三日内一律迁离庵中,前往承光寺落户,若有违者,按令法办。”
  “这……发生了何事?老身已在青峰庵待了几十年,怎么突然就让搬走呢?青峰庵怎么办?”
  “此乃上头的命令,我等只管执行,承光寺自会收留你们,庙里不许留人。记清楚了三日内离开。”
  官差满面菜色,很不耐烦:“老子一天爬了几座山,就为了通知此事,附近庙庵尼姑一律迁往承光寺,照办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阮宁垂眸,若有所思。
  她离开汴梁后游历了很多地方,满堂花醉的功法即使不修练,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层一层突破。
  走到青峰山下时,她感觉到九级都快要突破了。
  当时天色向晚,正好碰到一伙强盗,将人收拾了一顿后,又碰到了艰难背着粮食的老尼姑。
  她心念一动,决定先在这里落脚,等九级突破再说。
  若是如宁景所料,她会成为一个废人,那么在没有人知的庙庵里度过不失为一个清净的办法;如若武功还在,她到时继续上路便是。
  于是,她在这里住了下来。一晃就是半年。
  来的时候暑气尚重,如今已是寒冬。
  距离她离开汴梁,已有一年半时间了。
  她回过神,官差问清楚庵里几口人,将相应的落户公文给了老尼姑。
  “一人一份,凭僧碟和公文去承光寺,自会有人替你们安排,若是丢了,后果自负!”
  官差下山去了。
  强盗们大概听见动静,扛着大刀轰隆隆冲了过来:“来者何人?!”
  他们也以为夜晚投宿的大都心怀鬼胎之人。
  老尼姑笑得和蔼,冲大汉挥了挥手:“官差,没事,去歇息吧。”
  带头那个矮个子老大很不爽老尼姑那奇奇怪怪的笑。
  笑话,谁人见了他们强盗不是哆哆嗦嗦的,这老尼姑笑得这般开心,瞧不起他们啊!
  刚准备上前,不知哪里来的念头让他猛不丁抬头,就跟阮宁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对上了。
  于是乎,一伙人如同来时一般,轰隆隆消失了。
  老尼姑笑呵呵关上了门。
  她回屋时,阮宁已经在厢房里吃饭。
  修竹眨巴着眼睛:“师虎拿的什么?”
  老尼姑摸摸她的头:“我们要离开青峰庵,去承光寺啦。”
  “承光寺在哪儿?”
  “承光寺啊,是一个很大的寺庙,香火鼎盛,信客众多,很热闹。”
  “那里有观世音像么?”
  “有,塑了金身呢。”
  “哇!”
  “好好吃饭。”
  “哦。”修竹小胖手握着汤匙,努力往小嘴巴里喂饭。
  修竹是老尼姑捡回来养大的,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可能是个女娃,被附近村子的人家丢了。
  老尼姑平日里脾气很好,做事总是慢慢吞吞,对任何事情都笑呵呵的。
  但阮宁看得出来,她这会比往日要更开心一些。
  老尼姑一直担心她若是出事,小尼姑没人照料,若是能去承光寺,修竹便有了托付之处,不怪她高兴。
  “阿弥陀佛,施主,官府三日后必来查看,你可想好要去何处?若是不曾想好,可跟我们一道去承光寺。那里也可供你修行。”
  阮宁沉思,承光寺在闹市,人来人往,太过喧嚣。
  “我会另找一处清净之地。”她道。
  “施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知道官府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老尼姑问。
  阮宁:“大梁庙宇众多,僧侣抢占土地,不事生产,此惯例自建朝由来已久,朝廷此番整顿,还百姓土地,像青峰庵这种小庵,并入大寺之中,大寺之中作威作福之人由朝廷法办,还俗耕田。”
  “当真?”老尼姑大为惊异,“土地之事由来已久,附近村庄土地大都归世家所有,百姓多为佃户,那些大庙名下田产众多,若是将他们法办,恐怕要多出好多土地哩。”
  阮宁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蹙了蹙眉,一个名字不由得冒了出来。
  ——谢九玄。
  上一世,土地问题在她死前一直没有解决。毕竟此事牵涉盘根错节的世家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是谢九玄,也不能随心所欲。
  听说前些日子小皇帝在西山猎场举行围猎,亲自射了一只兔子。
  看来,谢九玄准备拿世家开刀了。
  “照如今情景,施主能去哪里呢?何不就此回家,施主出来这般久,家人该挂念了。”主持有些担忧。
  “朝廷诏令刚颁发不久,不可能一下子落实到所有州郡;要说土地复杂,离汴梁越近,庙宇越繁盛,僧侣与世家联系也越紧密。那里暂时应该没有动作。”阮宁雪白的脸上很冷静,“我心里已有打算,主持不必担心。”
  这里离汴梁不远不近,此时下发诏令,她猜,更远些的州郡早已行动。
  朝廷要动手,必定从世家薄弱的地方一点点渗透。
  她眼睛里情绪有些复杂,谢九玄这是先动僧侣,等世家发觉不对时,早已被他一点点蚕食,一切都在这人掌控之中。
  缜密得可怕。
  时间不早,阮宁洗漱完毕,回房熄灯。
  看着漆黑的屋顶,她脑海里思绪万千。
  功法突破之前她不会回汴梁,如此,只能向汴梁走,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
  她发现,比起世俗,她喜欢庙宇的清净。一直待在庙宇中修行也不错。
  迷迷糊糊中,她陷入了睡眠。
 
 
第59章 059
  059
  翌日, 阮宁在一阵刺眼的白光中睁开眼睛。
  院中传来刷刷轻扫的声音。
  她照例运转内力,视查内腑,一切如常。
  阮宁揉了揉太阳穴, 心里有些沉。
  不知道为何,尤其这一月来,她一觉睡去,总是睡得很沉, 连基本的警惕也消失了。
  太异常了。
  她也试过晚上打坐,但到最后仍是会睡去。
  试了好些次, 结果都一样。
  偏偏除了越来越强大的内力和一日比一日接近圆满的功法,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她也只能将此归为功法快要圆满带来的异状。
  这也更加重了她内心的负担。
  修竹咯咯的笑声传来, 阮宁轻轻吸了口气,梳洗好了打开门。
  院中积雪数尺,山上冷风吹得树木摇动不止, 白雪簌簌落下, 落在修竹脸上, 小尼姑懵懵地仰头, 眼睛里满是好奇。
  大汉们夯吃夯吃挥舞着扫帚和铁锹,黝黑的脸上满是认真, 没一会儿, 院里便多出几个大雪堆。
  “小尼姑,你瞧。”矮个大汉指着其中一个雪堆。这人穿一身灰色短打,长了张圆圆的脸,很喜庆, 也是所有大汉中最年轻的。不论是个子还是武力,他都不像那群人的老大。
  偏偏他是。
  修竹晃晃悠悠扭头,惊奇地瞪大眼睛。
  “啊!”她兴奋地叫了一声。
  这位阿大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啧啧啧。这是雪人。”
  他们的名字按阿大阿二一直排到阿四。
  “雪人?”
  “雪人。”
  修竹一个激动,迈着小短腿爬到了雪人身上,把雪人胳膊碰掉了。
  阿大一脸嫌弃。
  修竹一呆,咧开嘴就要哭。
  “不许哭!”
  “呜哇——”
  “卧槽!老四你快让她闭嘴!”
  ……
  阮宁摇了摇头,踏进膳房。
  阿四已经将早膳摆好了。
  庵里食物简单,粥和包子。
  老尼姑慈眉善目慢悠悠咬着,听着外面吵闹声偶尔笑笑。
  没一会儿,阿大提溜着哭红了眼睛的修竹进来,将她放到她的位子上。
  “喂,老尼姑,昨晚官差来干什么?”
  “明日起你们自可离去。我们要搬走了。”阮宁道。
  “什么?!”
  “不行!你们上哪儿去?大爷我给你当了半年杂役,本还没收回,你想走就走?想得美。”
  “你想要什么?”阮宁声音冷淡。
  阿大黑着脸:“你个连客栈都住不起,只能住庙里的穷光蛋有什么?我不管,大丈夫面子比天还重,你打了我的脸,大爷我没打回来之前,休想甩掉我们。”
  阮宁将目光从粥里收回,淡淡看着阿大。
  那眼神,跟看个智障似的。
  阿大感觉自己被冒犯到,气得脸色通红。
  “就这样,我是告知,并非向你寻求意见。明日随你们,官府不允许庵里有人居住,不想被抓,明日便离开。”
  阿大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修竹学他的样子嗷呜一口咬下去,只咬到一个小褶子,她郁闷地瞪着阿大。
  “看什么看!”
  修竹被吓得眼眶又发红。
  阮宁:“想挨揍?”
  阿大闭嘴。
  老尼姑笑眯眯道:“诸位施主本心向善,回去好好种地,莫要再做强盗了。”
  “闭嘴!”阿大出去时将门摔得震天响,院子里传来其他几人担心的询问声,被阿大一声吼得闭嘴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阿弥陀佛。”
  用过膳后,阮宁在院中练剑,老尼姑收拾行囊,修竹磕磕绊绊在她屁股后跟来跟去。
  院中一脚,阿大四人鬼鬼祟祟凑在一块,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
  第二天,阮宁轻装简从,扛着修竹下山。
  阿大四人委委屈屈抬着老尼姑的行囊,山下有早已等候的马车。
  阮宁将修竹放进车中跟老尼姑道了一声:“后会有期。”
  “施主一路保重,阿弥陀佛。”
  “驾——”
  车夫扬起马鞭,刺眼的阳光照在雪地上,车轮碾过雪地,发出沉闷的声音,积雪中压出两道深深的辙印。
  阮宁收回视线,将手中包裹扔给阿大几人:“付你们的劳役费。若是再做坏事被我抓到,可没有劳役这么简单。”
  说完,她脚尖轻点,身形化为一片孤帆,乘风而行,缥缈如云,几个纵身间便消失在视野中。
  “老大?”
  “愣着做什么?快追!”
  “嗷!”
  *
  阮宁很久没有耗费这么多内力赶路。
  山河大地一担装,四大皆空相。
  她的脚下是厚厚冰雪,耳边长风呼啸;长河落日将她的脸映成橘红,无尽星火闪耀其中。
  一股快意自胸中直抒而出,令她浑身每一处都如同被阳光浸透。
  这股久违的自由之感令她叹了口气,精致眉眼间仿佛冰雪融化,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风停了,她立在晨曦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寒霜凝在阮宁的眉宇和睫毛上,鼻头微红,漆黑的眼睛里有一抹光。
  她抬头看着山上庵门,踏步而行,衣摆在风中烈烈作响。
  “笃笃笃——”
  阮宁伸出细白的手,握住门上铁环,轻轻叩响。
  “吱呀——”一个小尼姑探头一瞧,倒吸一口气,“这,这位女施主,有何贵干?”
  阮宁行了个佛礼:“想在贵庵借住一些时日,不知可方便?”
  “这——”
  “自会奉上香油钱。”
  小尼姑脸色通红,看着她那张脸,眉目间闪过焦急,使劲推她:“施主,本庵禅房有限,并无空余,施主请回吧。”
  阮宁瞧见她神色有异,眉头一蹙。
  “怡静,什么人?”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怡静脸色一白,忙站到一边:“师,师父,一位过路人。”
  那老尼姑看见阮宁的脸,似是怔了怔,接着道:“施主可是要借住?”
  怡静狠狠握紧了手。
  “是。”阮宁道,“看来贵庵不便,如此我另寻他处便是。”
  “都是小尼姑怕生人,我们这小庵平日里没见过什么人,施主别见怪。请跟我来吧。”
  阮宁瞧她慈眉善目,心想先住几日再说。
  她将目光移到怡静脸上,小尼姑忙慌张地低下头,脸色通红。
  对于自己这张脸,阮宁也觉得有些招摇,偏她不会易容,只能随意些。好在她一身武功,并不在意。
  她跟着老尼姑进去,发现这座庙庵比青峰庵气派一些。
  大殿颇有气势,弥勒佛笑眯眯的,佛像足有屋顶高,庵里供奉的佛不多,都是常见的那些,僧人们都住在后院禅房,主持单独开了一个院子。
  “施主便在这里住着吧。平日里我们在讲经堂做功课,施主请自便。”老尼姑将她领到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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