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没有再问,他加快了步伐,直接将小姑娘抱入了竹悠堂,搁在了他床上,她疼得再次蜷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一只窝在大床上,额前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了,显得可怜巴巴的。
豫王不懂医术,也瞧不出她怎么了,见她咬着唇,一直捂着肚子,便伸手给她揉了揉,男人的手放在腹部上时,梁依童就察觉到了,她隐隐意识到了不妥,小手覆在了他手上,轻轻摇了摇头。
豫王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腹部,根本没瞧到她摇头的动作,见她疼成这样,他还以为是姿势不太对,便在床上坐了下来,将人捞到了怀里,这才伸手去揉她的小腹。
他带了点内力,揉得很专注,随着他的动作,梁依童明显觉得腹部一阵热意,虽然还是疼,却好像没那么煎熬了,她也没再管什么男女大防,左右没有旁人。
她心中早就把豫王当成了亲人,也没觉得被他抚摸腹部,是件令人抗拒的事,实际上,她好像还觉得舒服了点。
她活像只小猫咪,窝在他怀中,又软又小,瞧着这样的她,豫王一颗心也莫名柔软了下来,他甚至无意识亲了一下她的头发,“再忍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梁依童没有察觉到他的吻,她难受得厉害,小脸紧紧埋入了他怀中。
太医很快就来了,他欲要行礼时,豫王直接阻止了,“陈太医不必多礼,直接过来给她把脉吧,她身体有些不适。”
见豫王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陈太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豫王的不近女色,他也有所耳闻,如今见他这样,哪里还有冷血冷情的模样?
他没敢多瞧,弓着身走了进来,随后将丝帕搭在了梁依童手上,认真把起了脉,把完,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道:“这位姑娘之前是不是曾中过至阴之毒?”
豫王道:“她曾中过魅药,是青楼特有的一种毒药,不过她已经服用了解药,不知跟这个可有关系?”
陈太医微微颔首,“有点关系,也不止是毒药的关系,这位姑娘这段时间应该是落过水,身体内本就有毒素,又受了寒,导致有些体虚,恰赶上来了月事,这才腹部剧痛,喝几服药调理一下即可,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月事两字让豫王微微怔了怔,他对女孩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来了月事,就意味着小姑娘长大了,见她这么小,竟也来了月事,他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梁依童此刻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并未听到太医所言,不然非尴尬死不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了月事,上一世,她不曾中毒也不曾落水,十四岁生辰时,月事才来,这一世竟提前一个多月。
太医把完脉,就去开了方子,瞧到她睡着了,豫王才将她放到床上。药抓回来后,他就让人尽快煎熬去了。
她睡着后也没那么舒服,眉头始终拧着,等丫鬟将药端来后,豫王才晃了晃她瘦弱的肩膀,“起来了,喝了药再睡。”
梁依童被他唤醒时,还有些迷糊,他直接让小姑娘靠在了他身上,端着药喂她喝了下去。
虽然疼得难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却让梁依童有些喜欢,她心中踏实极了,喝完药就又乖乖闭上了眼睛,再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腹部已经不疼了,梁依童睁开眼睛后,才发现她竟躺在豫王的寝室,之前肚子疼得厉害,也无暇顾及旁的,这会儿意识回笼后,她心中又有些不自在。
梁依童起身时,却突然感受到身下一股热流,她早已不是小姑娘了,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恍惚间,明白了为何腹部会这么疼,可是上一世,不是一个月后才来的月事?怎么这次提前了?
梁依童僵住了身体,唯恐弄到被褥上,她小心下了床,见褥子上没有弄上,总算松口气。
她连忙下了床,正想偷偷溜回清幽堂时,谁料竟见豫王走了进来,这会儿已经午时了,喂她喝了药后,豫王就去外间看书去了,听到了她起身的动作,才走了进来。
他扫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似之前难看,才问,“肚子不疼了?”
梁依童连忙点头,她只觉得丢人极了,小手抠了抠衣袖,根本没好意思抬脑袋,只是闷声道了谢,“今日谢谢王爷了。”
见她蔫蔫的,豫王微微挑了下眉,“不必道谢,太医给你开了几服药,这几日每日喝一次。”
梁依童再次点头,见他应该不知道她是来了月事,肚子才疼成这样,她微微松口气,丢人的感觉也稍微消散了些,“那我回去了。”
梁依童说完,就迅速溜了出去,才刚溜到门口,就听到豫王说:“跑什么?不是来了月事,不怕肚子又难受?”
一瞬间,梁依童如遭雷劈,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有那么一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傻愣了半晌才恍惚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的?难道……瞧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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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梁依童有些崩溃, 她僵着身体与豫王默默对峙了一瞬, 终究没勇气问出口,见她神情古怪,豫王微微蹙了蹙眉。
梁依童狼狈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又福了福身,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明显是落荒而逃,背影都透着一股狼狈。
豫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小女孩的心思有些太难猜,难道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来了月事?
见她没带走她的药, 豫王拎起药包跟了上去,他腿长,三两步就追到了人,见小姑娘闷头赶路, 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
梁依童这才发现他跟了上来, 她捂着脑袋后退了一步,扬起小脸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松手。
梁依童的目光落到他手上时,突然想起了他温热的大掌帮她揉肚子的感觉。哪怕清楚他只是单纯地在照顾她,她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豫王垂眸扫了她一眼, 淡淡问道:“生气了?”
她小幅度摇头,怕身上沾染了血迹,她不敢再停留,低声道:“王爷还有事吗?”
豫王晃了一下左手拎着的药包, “这是根据太医的方子,给你抓的药,你忘了拿。”
豫王本想将药包递给她,瞧到她虚弱的模样,出口却变成了,“走吧,帮你拎回去。”
“没事的,我自己拿就行,谢谢王爷体恤。”
豫王却已经迈开步子,率先走到了前头,见她还念叨着自己来就行,不劳驾他,他拧了下眉,打断了她的话,“聒噪。”
梁依童只得闭了嘴,她郁闷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觉得她身后兴许没弄上血,如果真染了一片,豫王应该不会与她同行才对。
尽管如此,短短一截路,她依然走得煎熬极了。一回到清幽堂,她就连忙接住了豫王手中的药包,低声道:“王爷快回去吧。”
见她一副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模样,豫王微微扬了下眉,他盯着她没说话,虽面无表情,漆黑的眼底似乎涌动着很多情绪,梁依童一颗心有些打鼓,不知怎地,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变成了,“不然王爷进来坐坐?”
说完,她就连忙闭了嘴,都这个时候了,她哪有闲心招待他?她眼巴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分明是希望他不要答应。
豫王眸光微微动了动,若非清楚她不可能养男人,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院中被她藏了野男人,这才怕他进去,豫王偏不如她的意,抬脚就走了进去。
梁依童有些纠结,见他已经进了堂屋,她红着脸站在了原地,没有跟进去,小声道:“王爷,我去给你泡茶。”
“不用。”
梁依童哦了一声,怕再待下去裙子上就算原本没血痕也会染上许多,她低声道:“王爷先坐会儿吧,我回寝室一趟。”
豫王总觉得她古古怪怪的,他拧了下眉,也没说行不行,只是静静望着她,梁依童被他盯得越发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耳根都蔓延上了一片潮红。
“去吧。”
豫王总算放过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身体僵了僵,仔细瞧,耳尖也有些红,难怪小姑娘一直迫不及待地想回来,也想避开他。
豫王抿了抿唇,无端有些尴尬,梁依童回屋后,他招呼也没打,直接起身离开了。
梁依童进屋后,赶紧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裙子,见外面并未染上血痕,她才大大松口气,猜到兴许是太医把脉把出来后,豫王才得知的此事,她的尴尬感总算稍微散去了些。
她没料到这么早来月事,也没有准备月事带,记得玉琴那儿备的有,就溜到她房内先寻了一个,等她忙活好,才发现豫王已经走了。以为他临时有事,梁依童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玉琴才回来,她已经听说了府外发生的事,见她回了清幽堂,连忙道:“姑娘没事吧?”
梁依童摇头,“没事的。”
“那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少女脸色苍白,桌子上还放着药,不让人想差都不行,见她有些担忧,梁依童连忙解释了一下,玉琴这才松口气,“没事就好。”
她说完这句又道:“对了,往香囊投毒的人好像要被揪出来了,这两天一直有人来指认凶手,据说小绿和清荷都有嫌疑。”
京城有几十家药铺,这一个月也有好几个药铺,卖掉了迷香和那味毒药,根据丫鬟小厮出府的日期逐一来排查,竟还真查到两个丫鬟。
这两人分别是小绿和清荷,正是她们出府这一日,有家药铺曾卖出过这两种东西。
店家虽表示不曾见过她们,不过她们却有指使旁人来买的嫌疑,萧岺直接让人将她俩捉了起来,审问过后,两人却都矢口否认。
萧岺又让人去街上请了几个小乞儿,让他们在街上散播了一条消息,说是上个月十三日那天,替人帮忙过这毒药和迷药的人,只要能说出一些重要信息,就赏白银十两。
一时之间王府里来了不少人,虽然有不少是跑来骗银子的,真帮忙的那个流浪儿却也来了,见药铺的人还记得他,萧岺便将他带回了豫王府,让他指认了一下。
他一眼就认出了小绿,小绿却咬死了不认。
这会儿萧岺正头疼着,见她死不承认,他干脆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三十大板对女子来说,自然是一种很重的惩罚,她全程不曾叫过一声,最后疼得都昏厥了过去,依然咬死了不认。
因仅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法将她送去官府,萧岺又让人将她的手指甲盖一一拔了下来,很多男人都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她疼得都晕厥了过去,却一声不吭,竟像是受过这方面的锻炼。
清楚她肯定有问题,萧岺也没再审问。
前段时间,萧岺之所以毫不迟疑地将柳之蔓赶出豫王府,就是因为知道她身份有问题,将她赶走,未必不是对怀王的警告,如今看来小绿跟萧梦欣只怕也不清白。
萧岺将此事告诉了豫王,豫王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将萧梦欣也捉起来,跟她关在一起,她若还不认,两人一起杖毙。”
豫王根本不在乎她背后的人是谁,有本事干坏事,就别被人捉到,被逮到了,就别怪别人。
将萧梦欣也下狱后,小绿总算慌了,她跟着萧梦欣一起来的豫王府,虽然命令之一是监视她,还有个命令却是务必保护她,这也就意味着必要时,她得为萧梦欣去死。
见豫王要将她们一起杖毙,小绿总算是招了,“奴婢早就瞧郑姑娘不顺眼,这才想害她,恰好梁姑娘送了她荷包我才将计就计,这事与我们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王爷不要牵连无辜。”
豫王虽不会牵连无辜,却也不可能留下一个有问题的人,萧梦欣就算没有参与此事,以后未必安分,豫王也没精力管这些女人,直接对萧岺道:“一并赶出府。”
萧岺领命退了下去,萧梦欣根本没料到她也落了个被赶的下场,当时小绿想对郑晓雅下手时,她就劝过她不可操之过急,谁料她还是想做,见她执意要做,她也懒得过问了,她如果真出了事,她身边也少个监视者,何乐而不为?
反正她没有插手,豫王总不至于牵连无辜。谁料她终究是天真了,也是,豫王若真想赶走她,她有没有参与重要吗?可笑就可笑在,一个任务都没完成,竟然就要离开了。
萧梦欣本以为一向好强的她,会想尽办法留下来,然而此刻,心中却只余轻松,她干脆收拾了一下包裹,反正这次是被小绿牵连的,主子再恼,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然而她实在瞧郑晓雅不顺眼,走前便去她那儿坐了坐,她笑道:“我知道姐姐不欢迎我,我在王府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算得上惺惺相惜的也就姐姐你了,真没想到,咱俩竟然是我率先离开王府。”
郑晓雅心中也有些唏嘘,闻言没有吱声,她随手拨弄着手中的玉珠,侧脸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莹白如玉。
萧梦欣见她不说话,才又道:“我来姐姐这儿,一是为了告别,二无非是想给姐姐一个忠告,你若有意豫王,梁依童绝对留不得,姐姐是聪明人,自然清楚我的意思。”
郑晓雅转了一下手上的玉珠,这才低低笑了笑,“我若无意呢?”
她其实礼仪极好,只是声音娇媚至极,一句简单的反问,都能勾得人心中酥酥痒痒的,这也是萧梦欣当初为何极为忌惮她的原因。
毕竟好多男人都不经撩,只闻其声,说不得就陷了进去,何况她还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
闻言,萧梦欣微微怔了怔,盯着郑晓雅看了半晌,见她竟是认真的,她勾唇笑了笑,“若是无意,我自然是白来了,不过姐姐还是要注意些的好,就算你无意,等梁依童开了窍,你的存在未必不是她的眼中钉,姐姐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的好。”
郑晓雅轻轻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萧姑娘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萧梦欣离开后,清荷忧心忡忡地偷瞄了自家姑娘好几眼。郑晓雅被她瞧得心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有话就说。”
清荷缩了缩脑袋,才含糊道:“难道姑娘真要对付梁姑娘不成?”
郑晓雅看了她半晌,只把清荷吓成了一只小鹌鹑,缩着脑袋一动不敢动,她才幽幽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可以聪明一回?”
清荷有些委屈。
梁依童自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见萧梦欣也被赶了出去,她心中竟说不清是惋惜还是什么,只觉得当豫王的女人真够惨的,没有月银花也就罢了,一不留神,就落个被赶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