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哄——黑子哲
时间:2020-07-04 09:06:46

  梁依童道:“我总共就给了雪梅二百两,单是让她买几个打手估计就需要一百两,还要让她买通一些丫鬟,她哪里还有银子给你?”
  雪盏道:“反正我已经收了,姑娘下次见了雪梅姐姐再给她就行,我实在不需要太多银子,等我入了临江侯府,肯定还有月银,这些真够了。前期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多,日后要需要银子,奴婢再管您要就是。”
  梁依童便也没再坚持,又简单说了几句话,她就将雪盏送走了。
  *
  下午,梁依童再次去了韩国公府,老爷子住在寿安堂,今日过来时,寿安堂却有旁人在,丫鬟道:“三公子正跟老爷子汇报一些事情,梁姑娘且等一下吧,估计很快就好了。”
  韩国公府一共有三房,三公子梁越沉是长房的嫡幼子,如今才不过二十就在御前当差,老爷子很是看重他,时不时就会喊来问问话。
  梁依童上一世其实见过梁越沉,当年他去过三皇子府,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并不熟悉。
  见老爷子有事要忙,梁依童便在门外候了一会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梁越沉就走了出来,他五官硬朗,周身的气度很是沉稳,亦是少年老成的代表,与豫王的淡漠不同,他整个人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有种睥睨一切的骄傲。
  他走出来时,便一眼瞧见了梁依童。
  少女身姿纤细,眉眼动人,一双桃花眼清澈又妩媚,让人十分惊艳,哪怕家里的姐妹相貌都很是不俗,梁越沉却从未瞧见过这么美的小姑娘。
  他心中微微动了动,竟是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梁依童瞧到他后,已经垂下了眼睫,只是轻轻福了福身。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上一世也是如此,那时她被三皇子唤到了前院,刚帮三皇子按完脑袋,退下时就见他走了进来,男人也是这样盯着她看了几眼,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却很是幽深。
  “童丫头已经到了?快进来吧。”
  梁依童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就连忙走了进去。
  梁越沉眯了眯眼睛,将老爷子身旁的小厮唤到了跟前,“刚刚那位姑娘是谁?怎么跟老爷子很是熟稔的样子?”
  三公子虽不是嫡长子,心智手段却都随了国公爷,如今也很得皇上赏识,前途一片光明,府里的小厮对他自然是极其恭敬的,听到他的话,便连忙道:“这位姑娘姓梁,她的名字小的还不清楚,不过老夫人和老爷子都唤她童丫头,她如今正跟着老爷子学作画,昨日已经来了一日了,听老太太说,老爷子有收她为徒的意思。”
  听到她姓梁时,梁越沉的眼眸就深邃了几分,“她也姓梁?难道是旁支的亲戚?”
  小厮道:“这倒不是,她跟韩国公府并无关系,好像是从豫王府过来的,听其他小厮说,她乘坐的是豫王府的马车,应该是跟豫王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时,梁越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豫王的外祖父是长兴侯,如果他记得不错,府里的姑娘该是姓赵才对,他哪有什么亲戚姓梁?若说是他的女人,她却梳着双髻,瞧着也不过是小少女模样,应该尚未及笄才对。
  梁越沉也说不清怎么竟对一个小姑娘好奇了起来,见问不出什么,他方回到自己的住处。
  梁依童这日依然学了一个时辰,离开韩国公府后,她就坐上了马车,途径水墨铺子时她喊了停。
  她打算进去买点东西。
  她其实没什么需要的,主要是想给豫王买点,豫王的宣纸快用完了,府里还没来得及采购,她恰好经过这儿干脆买点,免得王爷万一用完。
  她进来时,谁料竟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她的嫡姐梁依茜。
  梁依茜本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在府里自然是极其受宠,宋氏仅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疼宠万分,她出门时向来排场极大,身后没有两个丫鬟,两个嬷嬷,仿佛就对不起她的身份,如今她身边却只跟了一个丫鬟,身上的首饰也只剩一个镂空银簪,哪还有昔日天之骄女的做派?
  此刻她竟因为几刀宣纸在跟掌柜的讨价还价。也是,武安侯府早就倒台了,二叔的爵位被剥夺后,侯府还被抄了家,连大房也受了牵连,梁依茜的日子自然不如之前好过。
  梁依童戴着帷帽,梁依茜并未瞧到她。
  梁依童眯着眼打量了片刻,见她落魄至此,心中只觉得轻快,哪怕重来了一世,梁依茜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依然记在心上。
  她十岁那年,明明是梁依茜打破了宋氏的花瓶,她却推到了自己身上,宋氏不分青红皂白,就罚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天,直到她昏厥过去,才让人将她抱回去,那一次,她差点死掉。
  她十一岁那年,宋尘康瞧她穿得单薄,不过随手塞给她一个手炉,梁依茜知晓后,就去了她那儿,直接拿着她的手炉朝她砸了去,若非她躲避的及时,她一准儿的破相,尽管如此,她额头依然肿了许久才好,对她的辱骂更是不必提。
  她十二岁那年,不过是有人夸了一句她天生丽质,长大了必然名动京城,梁依茜就恼得红了眼睛,以她不敬嫡姐为由,让丫鬟直接扇她耳光,若非雪盏拼死护着她,又让雪梅将父亲喊了过来,她的脸说不准就被扇成了猪头。
  一桩桩事,她可都记着呢。
  梁依童眼眸黝黑一片,她舒了口气,直接对一旁的小厮说:“劳烦帮我拿几刀歙州宣纸,再挑个最上等的紫色端溪砚。”
  天下最名贵的砚莫过于端砚,其中端溪砚,又以紫色为首,品相好的,因极其罕见,单一个砚台就能卖几百两银子。
  见她一出口就要端溪砚,掌柜的便清楚这是个贵客,他冲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应付梁依茜,自个连忙走到了梁依童身侧,“这位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挑选。”
  梁依茜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时,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梁依童的声音她自然是熟悉的,可是她不是被送给三皇子当玩物了吗?怎么出府了?难不成竟得了宠?一开口就是最上等的端溪砚,真是好大的口气!
  她之前这辈子只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梁依茜无比的震惊,发现掌柜的竟抛下自个,跑去招待她时,她的愤怒已经盖住了震惊,出口就讽刺了起来,“呵,哪里来的小贱人,你知道什么是端溪砚吗?就敢选最上等的。”
  梁依童理都不理她,掌柜的已经拿了三个端溪砚出来供梁依童选择,他将砚台放在了一旁的小案几上,笑道:“姑娘坐下慢慢挑选吧。”
  瞥向梁依茜时,他眸中却带了一丝厌恶,怕她将贵客吓走,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本店可不是闹市,这位客人还请安静些,莫要影响了旁的客人,想骂街尽管去街上。”
  梁依茜气得胸膛起伏了一下,她本就是急脾气,又是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虽然一下子从云端坠落了下来,心里的落差还没调节过来。
  她当即就恼了,气得一个健步就走到了掌柜跟前,直接就要扇他巴掌,“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以前我来这儿买东西时,也没见你这般看轻人!”
  掌柜的一手抓住了梁依茜的手,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梁依茜骂道:“混账东西,你敢碰我,信不信,我让我舅舅宰了你!”
  梁依茜以前也来过这家店铺几次,掌柜的自然是认识她的,刚刚敢那样讽刺她,也是清楚武安侯府已经倒台了,但是宋氏终究是长安侯府的姑娘,她舅舅又是长安候,若真为她出头,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自然无法与之抗衡,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笑着收回了手。
  “若非姑娘先动手,我岂会拦你,还请姑娘自重。”
  梁依童不动声色往放着端溪砚的案几旁走了几步,拿起把玩了一下,放下后,悠悠道:“世上竟有如此泼妇,今日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掌柜的勿要跟她浪费口舌了,这等女子又哪里晓得自重二字怎么写?单看她这泼妇行经,便清楚必然胸无点墨!”
  以前向来都是她欺负梁依童,哪有她还嘴的份?梁依童见了自个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如今见她胆敢辱骂自己,梁依茜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她直接就朝梁依童扑了过来,欲要撕烂她的嘴。
  梁依童巧妙地避了一下,恰好站在了案几一侧,梁依茜伸手就去扇她,梁依童又躲了一下,她又去扇。
  梁依茜只顾着打人,却不曾注意身旁的小案几,随着她猛烈的动作,案几被她带的倒了下来,案几上的端溪砚也掉了下来,三个砚台一下子摔碎两个。
  砚台摔在地上的声音,才唤回梁依茜的理智,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店里的掌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掌柜的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如果及时制止,说不准可以避免砚台的被摔,因为梁依茜的无理举动,他站着没动,砚台摔下来后,他眼眸闪了闪,方走过去将砚台一一捡了起来。
  他沉声道:“梁姑娘,您要打人可以出去打,店里并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如今因你的举动,竟毁掉两个端溪砚,其中一块端溪砚还是店铺的镇店之宝,这笔银子,还请姑娘交出来再走!”
  他说着便冲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直接守在了门口,分明是想堵住她不许她出去。
  一个端溪砚那么贵,梁依茜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如果有银子,她也不会连买宣纸时都讨价还价,还不是想省点银子去买一盒糕点?
  梁依茜涨得脸颊通红,总觉得梁依童是不怀好意,故意往那儿站,就等着给她下套呢,她破口大骂道:“你个贱人,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狡猾!分明是你给我设套,这笔银子要出你出!”
  梁依童悠悠道:“这位姑娘还真是搞笑,我认识你吗?头一次见面,你就说我给你设套,真是笑话,难不成我知道你会冲上来打人不成?像你这等话都不会说,出口就只会骂人的泼妇,我可不曾见过。”
  梁依茜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梁依童直哆嗦。
  梁依童没再理他,她心情很是愉悦,对掌柜的道:“既然最好的砚台已经被摔坏了,我就只要几刀宣纸就行,对了,再来一个狼毫笔吧,劳烦店家了。”
  掌柜的见她面对自己时,很是有礼,态度也极好,亲自将东西给梁依童取了出来,等她付完银子,见她要离开时,没有小厮阻拦,梁依茜再次骂了起来,这次骂的却是掌柜。
  她的破口大骂却引来了好几人的围观,见大家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梁依茜的脸颊涨得通红,偏偏梁依童这贱人,竟还跟周围的人解释了起来,说她不小心撞到了案几,打碎了两个砚台,不想赔钱,还辱骂掌柜的,掌柜的真是太可怜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发现已经有人认出了她,她捂着脸往后躲了躲,怕名声坏掉也不敢再骂了。
  丫鬟很是无奈,见掌柜的死活不放人,只得回府搬救兵去了。宋氏听说此事后,脸色阴沉的几乎滴水,“她真遇到了梁依童?”
  丫鬟道:“她带着帷帽,没瞧清脸,听声音确实像她。”
  宋氏的装扮也不似之前那么华贵了,一身青色衣衫,显得很是朴素,她生就一张国字脸,板着脸时,很是吓人,身边的小丫鬟都噤若寒蝉。
  她沉着脸坐了片刻,才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嬷嬷道:“去将我床头那个金丝楠木盒拿出来,将银票取出来给掌柜的将银子送去。”
  嬷嬷为难道:“您只剩这点银子傍身了,若是拿走,就什么都没了,就没旁的法子了吗?”
  宋氏闭了闭眼,“能有什么法子?她自个蠢,摔碎了东西,不替她还了这笔银子,难道任掌柜的扣留她不成?就是闹到官府,这事也是我们不占理,事情闹大了,只会贻笑大方。”
  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躬身离开时,宋氏才沉声道:“去三皇子府打听一下消息,瞧瞧她是不是真得了恩宠。”
  清楚她指的是梁依童,嬷嬷恭敬地应了下来。
  与宋氏沉重的心情不同,梁依童的心情却极好,清楚梁依茜肯定要大出血,说不得回去后还要挨顿骂,她就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对她来说,这才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梁依童也没太放在心上,回府后,她就抱着狼毫笔和宣纸去了竹悠堂。
  她心情轻松,走起路时,都轻快几分,哼着小曲来的竹悠堂,听到小姑娘小声的哼唱时,豫王放下了手中的书,“发生了何事,竟这般高兴?”
  梁依童吐了吐舌,将宣纸和狼毫笔放了下来,笑嘻嘻道:“我一直都这么高兴呀,自打入了王府,我就很安心,王爷待我这么好,我当然开心。”
  豫王拿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嗤道:“油嘴滑舌。”
  梁依童有些无辜地嘟了嘟嘴,无意识撒娇,“谁油嘴滑舌了?我说的明明是实话,王爷不信算了。”
  她本就生得极为甜美,粉嫩嫩的唇微微翘起时,越发显得娇俏可人,豫王心中动了动,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在外待得都乐不思蜀了,让我怎么信?”
  梁依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又不是日日回来的这么晚,昨天是有事,今日是给王爷买东西去了,我见你桌上的宣纸快用完了,就想给你买一些,还有这只狼毫笔,我瞧着该换了,才去店铺转了转。”
  她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捧着东西递到了豫王跟前,神情很是纯真,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可信了些,豫王却道:“买个东西能用半个时辰?”
  梁依童认真点头,弯了弯唇,“当然啦,给王爷买东西,自然得认真挑选了,这样方对得起您对我的照料啊。”
  豫王微哂了一声,也不知信了几分,瞧到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肩膀,梁依童连忙地走到了他身后,小手放在了他肩膀上,贴心道:“王爷我帮你按按吧。”
  豫王不置可否。
  见他没拒绝,梁依童便乖巧地给他揉捏了起来,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道,一双小手揉来揉去的,没能解了他的乏,反倒将豫王揉出一身火来,他眼眸暗了暗,伸手按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够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本能地察觉到他有些不爽,她小心翼翼问他,“王爷觉得不舒服吗?是力道太轻了吗?不然我再加大点力道?”
  她语气甚为小心,豫王揉了揉眉心,“不必,该用晚膳了,你去让丫鬟传膳,一会儿用了晚膳,再回清幽堂。”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梁依童才弯了弯唇,愉快地应了下来,“好!我去让丫鬟传膳!”
  她说着就离开了书房,等她通知完丫鬟,又来书房时,才发现王爷不在书房,她又去了他寝室,站在窗外瞄了瞄,竟是听到内室传来一阵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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