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还好,一动,竟然感觉到好几条都爬了起来,眼前这一个还猛地咬了她一口,宋氏的意识才刚刚回笼,乍一瞧到蛇时,就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察觉到胳膊腿上都缠着蛇时,她脑袋都吓懵了,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尖叫惊醒了外间的丫鬟,丫鬟连忙跑到内室瞧了一眼,见室内满是蛇时,她也尖叫了一声,吓得转头就跑了出去,她的尖叫跟宋氏一样凄惨,嬷嬷和小厮都被惊醒了。
大家匆匆爬了起来,连忙去内室看了一眼,饶是胆子大的小厮们,瞧到室内的场景时,脸色也不由有些发白,大家的第一印象都在蛇身上,都没发现宋氏的头发全被剪了。
还是赵嬷嬷第一个发现她头发没了,她心中抖了抖,那一刻腿软的竟是直接跪了下来,见她怕成这样,小厮们才隐隐察觉到不对,这才留意到宋氏的头发竟也没了。
赵嬷嬷白着脸,喃喃道:“快,快备雄黄,先将蛇驱走再说,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再踏入内室了。”
小厮们清楚宋氏有多在乎自己的形象,自然不敢多看,连忙跑出去寻雄黄去了,宋氏晕了一会儿,就醒了,还是被蛇咬了一下,疼醒的,察觉到身上满是蛇,她再次吓晕了过去。
等到小厮们将室内的蛇驱走后,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了,赵嬷嬷这才赶紧跑到宋氏跟前,捏了捏她的人中,“夫人,蛇已经都被奴婢赶走了,您不要怕。”
宋氏却是再次尖叫了起来,“不、不、还有,我腿上还缠着一个,快啊,快给我弄走啊!”
宋氏吓得几乎快疯癫了,胆子大的一个丫鬟,连忙过来抖了抖她的裤腿,这才发现,她裤腿里根本不是蛇,竟是吓得直接失禁了。
宋氏察觉到自己竟被吓到失禁时,整个人都差点崩溃,她极要面子,哪里敢让人知晓此事,直接命人将帮她抖裤腿的丫鬟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旁的丫鬟吓得都缩成了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宋氏骂道:“定是梁依童那贱人!她竟敢如此算计我!这个贱人!果然如我猜得一样歹毒!我真该在她刚出生时就弄死她!等着吧,我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见宋氏骂骂咧咧的,丫鬟小厮害怕之余竟只觉得她活该,实在是宋氏为人刻薄,动辄打骂下人,丫鬟小厮早就厌恶极了她,不过是卖身契捏在宋氏手中,才无法离开罢了。
唯有赵嬷嬷是真心待她,赵嬷嬷安抚了半晌,宋氏的惊恐才逐渐散去了些,她沐浴过后,才缓过来,只是一想起身上爬满了蛇,依然吓的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直到穿好衣服,打算让丫鬟给她梳头时,她才瞧到赵嬷嬷神色有些不对。
宋氏这才察觉到头上有些不对劲,之前她所有的心神都在蛇身上,哪里留意她的头发,此刻才发现她满头乌发竟然都没了,宋氏摸了个空,就飞奔到了镜子前,见自己头发竟被剃光时,她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血,再次晕厥了过去。
梁府一阵兵荒马乱,见她吐了血,赵嬷嬷吓坏了,连忙让人去请郎中,此时,梁依童自然是在悠哉看好戏,没人发现,她就坐在屋顶上,此刻陪她一同看好戏的不是旁人,而是豫王。
梁依童本来没想让他陪着,她只是想在一旁听听宋氏的惨叫,谁料豫王得知她来梁府时,竟陪她一起来了,不仅来了,还带她飞到了屋顶上。
见宋氏再次晕了过去,梁依童才遮住眼中的复杂情绪,她小心翼翼站了起来,拉住了豫王的衣袖,“走吧,不看了。”
豫王直接搂住了小姑娘的腰,带她飞了下去,两人上了马车后,想到宋氏那些骂人的话,梁依童才小声道:“王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歹毒?”
宋氏再坏也是她的母亲,她虽然待她刻薄,却也没真弄死她,她如此报复宋氏,肯定会被认为心肠歹毒吧?
有哪个小姑娘会如此心狠?这一刻,梁依童竟很怕听到他的答案,如果可以,她多想快快乐乐的长大,没有算计,没有报复,可是如果不报复回去,她连自己心中的那关都过不去。
豫王会怎么想她?上次她报复贺贞时,他虽支持她,但贺贞跟她并没有关系,可是宋氏却是她的母亲,夏朝最重孝道,她这般对待长辈,肯定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早在他跟来时,梁依童就有些后悔,让他知晓了此事,此刻,她心中更是无比的忐忑,豫王却直接按住了小姑娘的脑袋,将人按到了肩膀上,道:“瞎想什么?那么早就爬了起来,不困吗?先睡一觉再说旁的。”
他声音依然清冷,动作也透着一股霸道,明明没说多余的话,透过他的举动,梁依童却看出了他的态度。
她心中暖暖的,乖乖将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小脸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肩,小声道:“哥哥,你真好。”
豫王听到这声哥哥时,不爽地捂住了她的嘴,不想听。
第49章
梁依童眨了眨眼,以为王爷又嫌她聒噪, 她忍不住鼓了鼓腮, 然而此刻他却正捂着她的唇, 她鼓腮时,粉嫩嫩的唇也微微嘟了起来,竟像是在吻他, 掌心被少女柔软的唇触碰到时, 豫王只觉得手心一阵酥痒。
他眼眸都暗了些, 手下意识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这才发现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他这才清楚,刚刚是误会了, 他将人往肩上按了按, 低声道:“快睡。”
梁依童乖乖的没有动, 男人的肩膀很硬, 其实靠着并不是那么舒服, 梁依童本以为她睡不着,谁料她竟真的眯着了。
梁府到豫王府差不多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一直到马车停下时, 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从马车上下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梁依童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这下彻底清醒了, “王爷您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请了两日的假, 明日才去。”
梁依童这才松口气,梁老爷子那儿,豫王也是给她请了两日的假。
下午时,梁依童便又去学画去了,豫王派人告假时,只说她是有些事,需要耽误两日,见她来了,梁老爷子也没问具体原因,这日让她画的还是人物,他抽出的是梁老夫人的画像。
这些画都是梁老爷子闲暇时画的,老夫人这幅画像画的同样是她年少时期的模样,少女时期的她,五官柔美,眉眼温和,一瞧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梁依童再次认真临摹了起来,她正在作画时,梁越沉却来了老太太那儿,梁越沉打小就很懂事,又一表人才,生得很是俊朗,老太太也偏疼他几分,瞧到他,脸上就多了笑,“你不是在御前当值?不得空吗?今日怎么提前回来了?”
梁越沉道:“孙儿每十五日能休半日,调在了今日,就过来看看祖母。”
见他孝顺,梁老夫人脸上满是笑,“祖母知你孝顺,你好不容易歇息,挂念祖母了派人带个话就行,哪用每次都来?”
之前读书习武时,也数他来得最勤,老太太心中自然宽慰,只觉得这个孙子,虽瞧着比谁都冷,内心却最知道跟人亲。
梁越沉跟她说了几句话,才道:“孩儿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事,想托祖母帮忙。”
老太太这下是真惊讶了,这小子长这么大,都没开口求过她,也不晓得什么事,让他这么挂心,“什么事你尽管说,祖母若能帮,自然不会推辞。”
梁越沉道:“前段时间,我没有当值时,曾在府里遇到过梁姑娘一次,那天,祖父让梁姑娘画了一幅我的画,孙子不小心瞧到了这画,误会了她的用意,态度有些冷淡,怕是得罪了人。孙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得知她昨日生辰,就托人找了一件东西,想要送给她,聊表歉意,又怕她得知是我送的,不肯收,不若祖母代我送给她吧?”
梁老太太眸中有些惊讶。
她性格虽和善,却也生了一副玲珑心,一眼就瞧出了梁越沉的用意,他何曾在意过旁的姑娘对他的态度?以他的性子,估计巴不得所有姑娘都离他远远的。
就算想赔不是,又哪里需要送东西?一个男人愿意折下腰,给一个小姑娘寻礼物,若说没有旁的心思谁信?
他分明是对小姑娘动了点心思,送她东西不过是个借口,无非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她这个老婆子的态度。她若同意,他就多了个同盟。
梁越沉恭敬地站着,依然是从容不迫,玉树临风之姿,唯有一双眼睛透漏出一丝焦灼,显然很在意老夫人的态度。
梁依童的出身,老夫人也有所耳闻,这小姑娘父母双亡,不过是豫王心生怜惜,才将人带回了府,她如今只是豫王府的一个小丫鬟,身份多少有些尴尬,他定然清楚,父母肯定瞧不上她,才寻到了她跟前,以送礼物试探一下她的心思。
其实他若喜欢,当真有求娶的心思也不是不可以。这小姑娘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人是极好的,老三又非嫡长子,无需继承国公之位,自个能力也不错,也无需娶个高门女巩固前程,他有能耐,想娶个喜欢的,长辈们若不应允,只怕也会寒了他的心。
何况她背后又有豫王撑腰,能得豫王青睐可不是简单的事,这小姑娘若真嫁了过来,肯定也能将日子过好,不会拖他后退。
老夫人笑道:“罢了,你都说出了口,祖母又岂可让你挂心此事?东西放下吧,等会儿她出来时,我把东西给她。”
梁越沉显然没料到她会一口应下,眼中多了丝动容,他恭敬地拜了拜,低声道:“那就劳祖母费心了。”
见他这个模样,老夫人不由笑了笑,干脆挑明道:“你若真瞧上了,过段时间我可以帮你先试探一下你母亲的口风,你年龄也不小了,说不得她早就急着抱孙子呢。”
听完这话,梁越沉神情才微微有些不自在,他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祖母误会我的意思了。”
老夫人笑道:“真误会了?若是误会了,我就不跟你母亲多说了。那小姑娘我瞧着极为喜欢,她恰好也姓梁,不如养在我跟老爷子膝下,以后就从国公府出嫁,想必求娶的人不会少。”
梁越沉神情有些无奈,“祖母,你莫拿孙儿寻开心了。”
老夫人还是头一次瞧到他这个模样,不由有些莞尔,“行了行了,你退下吧,我心中有数。”
梁越沉这才恭敬地退下。
他走后,她才打开锦盒瞧了瞧,这才发现,他寻的礼物,是一串佛珠,这佛珠竟是千眼菩提所串成,每一颗菩提子纹路都很清晰完整,若是长时间把玩,不仅纯净心灵,对肝、肺、肾等均有好处,甚至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这菩提子可谓极为难得,老太太虽也有一串,却是她四十岁寿辰那年,老爷子花了不少精力,才求来的,见他竟给梁依童寻来了一串千眼菩提,老夫人便清楚,他对梁依童只怕是确实上了心。
她将佛珠收了起来。
梁依童画完画,来向她告别时,老夫人笑着冲她招了招手,等梁依童走近后,她拉着她坐在了暖榻上,道:“你这小丫头,昨日竟是你的生辰,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一提,就没说,奶奶,您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笑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如今知晓了,就得给你补上生辰礼,这两样东西,是我跟老爷子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吧。”
她说着冲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走过来,将案几上这两个紫檀色木盒都打开了,一个是佛珠,一个是一对玉镯,玉镯是她又添的。
梁依童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奶奶记挂着我的生辰,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辰礼了,这东西我不能收。”
梁老太太道:“你如今跟着老爷子学画,时不时还能陪我这个老婆子唠唠嗑,这段时间,因你的到来,寿安堂添了不少欢声笑语,我是真心喜欢你,才给的生辰礼,童丫头莫要再推辞了。”
梁依童虽没见过千眼菩提,不知道它的珍贵,这对玉镯,她却清楚有多珍贵,这分明是最上等的帝王绿,单一只就值不少银子,老夫人一出手就是一对,她哪里受得起?
梁依童摇头,“奶奶,你和爷爷的心意,我真的收到了,陪您说话,不是我应该的吗?您若喜欢我,我日日过来都成,礼物就不必了。再说了,合该你们生辰时由我献礼,哪能反过来让您给我?这礼物我真不能收。”
老夫人都已经应下了梁越沉的请求,哪能食言?见她还在推辞,她不由板起脸来,“快收下,我这老婆子现在可不讲理,你若再不收下,我可生气了。”
梁依童十分无奈,见他们如此真诚待她,她心中自然有些触动,梁依童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奶奶快笑笑吧,我收下就是。”
“这才对嘛,玉镯可以留着添妆,这佛珠对身体却是极好的,又找大师开了光,来,奶奶给你戴上,以后尽量不要取下来,懂吗?”
梁依童手上什么都没戴,见状乖乖点头,任由她给她戴了上去,“谢谢奶奶,您真好,老天爷一定是瞧我早早没了祖母,才让我遇见的您,以后,您就是我的嫡亲祖母。”
梁奶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只觉得这小姑娘真真是个可人疼的,“天都黑了,就不留你多说了,快回去吧。”
梁依童乖巧点头,抱着紫檀木盒离开了。
她走出寿安堂后,才瞧到梁越沉的身影,他恰好从这儿经过,听到她的脚步,停下等了一下,“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
梁依童不太想跟他说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在老夫人那儿多坐了一会儿,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福了福身,梁越沉一眼就扫到了她手腕上的菩提子,少女肌肤本就白皙,带上千眼菩提时,衬得手腕处的肌肤更是有种莹白如玉的感觉,漂亮极了。
梁越沉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低声道:“我正好也要出府,一道吧。”
说完就跟在了梁依童身后,他倒也识礼,落后了一步,没有紧紧跟着她,出府的路就这么一条,梁依童不可能不许他走,便也没说什么,她稍微加快了点步伐。
身后的男人脚步不疾不徐的,却始终只是落后她一步。
走了没多远,梁依童突然听到梁越沉道:“听祖母说,昨日是你生辰,你这两日没来,是庆祝生辰去了?”
其实梁越沉本想在她生辰时休息,谁料却从老爷子那儿得知她请了两日假,梁越沉是有心跟她熟悉起来,才没话找话。
却不知因为他抢画的事,梁依童并不是很想跟他说话,只是淡淡道:“涉及我的私事,就不跟公子多说了。”
她五官柔美,眼神也清澈见底,明明瞧着乖巧得紧,谁料竟不是很好接近,往日都是小姑娘往他跟前凑,梁越沉还从未被小姑娘如此无视过,心中竟是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