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兔包——糖酪浇樱桃
时间:2020-07-05 08:58:14

  继姐阮天心是白露再婚之后,男方带来的女孩子。并不大,也不过比他长了三岁。二十出头的年纪是女孩儿最好的年纪,即使挑剔的陆星屿也不能昧着良心,贬出一句“不好看”的话来。
  阮天心像那种tvb老式剧里的港式美人长相,身周总围绕一股怀旧般的氛围。那鼻子、嘴都是小小的、风情往内收,头发和睫毛也浓黑,皮肤极白;唯独眼睛很大,无辜眼尾,但并不死板,让人不禁联想起一句:“目流睇而横波”。
  现在,她那双总是含着水光一样的眼睛正在注视他们。还笑了笑,好像从来没有脾气似的。
  陆星屿耳朵发热,觉得别扭:“……她自己乐意当保姆。”
  说完又转回头去扒饭。
  阮天心的筷子停了一停,然后就听到白露猛的放大了音量:“越来越不会说话!跟你姐姐道歉!”
  这种母子战争常常上演,阮天心身处漩涡中心,却还是会显出无措来。陆星屿不愿意道歉,老实说她也不是很想接受。毕竟哪有人天生就是个面团子呢?
  她抿了抿嘴巴,勉强自己听了一会儿,后来发现实在是没完没了,且战争已经上升到“你年纪小小搞这么多对象”“总比你夕阳红好”这个层次,阮天心听不下去,悄悄溜下饭桌。
  ……
  晚饭过后,阮天心走进厨房。阿姨捞起袖子,正准备洗碗。阮天心说:“阿姨,我来吧。”
  阿姨说“小姐,这怎么好意思”,阮天心听了觉得有趣,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小姐,哪有这么娇贵了。阿姨不是刚动过手术吗?”
  阿姨年纪也大了,前段时间动的一次小手术,创口开在腋下,活动的时候有根筋总是吊着疼。阮天心跟阿姨闲聊的时候听到过一次,就记牢了。
  阮天心这样体谅,阿姨也不禁一边笑一边应“哎”。她帮阮天心系围裙,那一根素带子,轻易就勒住了一把窄窄的腰。
  阿姨见过各形各色的女性,没有一个女孩儿家像阮天心一样腰细。
  她整个人都是小巧伶仃的,唯独彰显女性身份的几个部位圆润,很挂得住肉,正可谓“纤合度”。阿姨忍不住在她旁边多几句嘴:
  “哎呀,谁能娶到天心,真是上辈子积德哦!长得也好,脾气也好的。”
  阮天心一边放水,一边笑:“阿姨,现在这个年代了,男孩子也好做饭洗碗,不稀奇。到底还要看缘分的嘛。”
  阿姨说:“缘分等不来!再说,你这个工作也好,人家男的不知道有多喜欢。”
  阮天心是一所公立学校的小学老师。教一年级语文,兼班主任。
  接下来,阮天心听阿姨大谈两性论调,都是老一套,什么“女人出嫁要趁早”“越大生孩子越危险”之类。阮天心盯着不断打转的洗洁精泡沫,心不在焉地“嗯嗯”。
  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千万别试图把别人拉进自己的世界。自己不舒服,人家也不舒服。阮天心知道单凭自己,可劝服不了老一辈。她把碗摞好收进柜里,耳朵旁碎发一捋:
  “阿姨,洗好了。”
  温温柔柔,细声细气。
  阿姨一下子被截住话头,“唉你赶紧休息去,等下阿姨给你削点水果送上去啊。”
  ……
  晚上,阮天心备好课,感觉肚子响了一声。
  一声之后就是好几声:“咕咕咕咕。”
  阮天心:“……”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饿不能饿肚子。她今天看了一场母子相争的戏码,还早早退场了,导致饭也没吃好,实在有点因小失大。
  饶是有水果垫了垫,肚子里空虚的感觉还是久久难以消散。她饿得受不了,想下楼给自己做点吃的。
  厨房材料还有很多,阮天心一点儿也不挑食,看哪样都喜欢,干脆全炖了,做寿喜锅。
  时间也不早了,白露这个点都已经睡觉了,阮天心尽量把动作放轻。轻轻地给香菇划十字……轻轻地煎豆腐……
  “你在干什么?”
  突然身后有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阮天心刚还在往锅里放黄油,一下子被吓到,顿时油“劈剥”溅到手上,她“啊”了一声,旋即捂住嘴。
  “怎么回事?”陆星屿立马抢前两步,把她的手拿过来看。阮天心自己低头瞧两眼,就将手往身后藏。
  “没有事。”她软软地说。
  陆星屿耙了耙他那一头粉白毛,“你会不会做饭?”他很不客气地问。
  陆星屿这张嘴巴就是不会好好说话,明明是他自己吓到人,赖人家不会烧饭。
  阮天心还是那副软侬腔调,说:“会呀。”
  陆星屿张了张嘴,又觉得有点来气。这个阮天心!怎么跟谢观一个样?都是一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死相!成心来克他的吧?
  也许是因为陆星屿的眼神太吓人了,阮天心避开他眼睛,往咕噜咕噜的锅里继续放食材。
  “你下来是想喝水吗?在这里。”说着就去拿水壶。
  “……对不起。”
  突然听到蚊蚋似的小小一声,阮天心的动作都停了。
  她偏了偏脑袋,正疑心自己听错了,又被陆星屿快速插嘴:“不要装作没有听见啊!我已经讲过了!”
  阮天心想笑。这个年纪的大男孩很好面子,有家长在的场合不好意思张嘴,现在倒是道歉道得利索。
  阮天心转过身,看着陆星屿的眼睛。她是那种一看就教养非常好的女孩子,和人说话的时候习惯对视,总让人感觉用心、认真。
  “你在为哪一件事道歉?”阮天心轻声道,“如果是刚才,躲在我后面吓人的事情,那我已经原谅你了。”
  这儿还有另一件事呢。
  虽然她几乎不怎么生气,但说她是“保姆”这样的话,听了还是会刺痛。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谁能做到真正的百毒不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隔了好几秒,陆星屿才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喊出了声。他已经完全泄气,一句比一句说的响。到最后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的级别!
  阮天心赶紧捂住他嘴巴:“……嘘。”
  陆星屿不情不愿地把她的手拿开,用气声说:“现在你总原谅我了吧。”
  阮天心左右四顾,张望完之后偷摸给陆星屿比了个手势,意思要他“凑过来”。
  “干嘛――”还没说完,头发就被阮天心揉了。是踮着脚揉的,陆星屿一米八几的身高,阮天心要够到并不轻松。
  “你这人是不是――”陆星屿霎时龇牙咧嘴,而在阮天心眼里,他头发被揉得炸起,发量又多,看上去别提多好笑了。
  她于是笑容可掬,“好像一只刚做完美容的狮子狗哦。”粉白毛,特别时髦。
  陆星屿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气死过去,但是他站住了。与此同时,他还闭上了嘴。
  ――因为阮天心把他的脸颊捧住了,还轻轻地捏了一把。
  “下次记住了,”阮天心轻声道,“别人给你的心意,不要浪费,更不要出口伤人。你告诉我,你对粉丝会这样吗?”
  陆星屿跟魔怔了一样,摇头。
  阮天心的语气越发低柔,像在哄一个婴儿,“星屿,你已经大了,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姐姐伤心吗?”
  “……”
  陆星屿像被噎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次先原谅你,我在做寿喜锅,等下一起吃点吧。你去拿两个碗。”
  阮天心放开了手,把他腰板拍拍,示意他站直。陆星屿还在愣神呢,一拨一动,僵硬地去拿碗。
  拿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屁颠屁颠的?有病吧!
  可是寿喜锅的香味已经直往鼻子里窜了,因为晚饭时间都用来吵架了,他也饿啊,不吃实在可惜。
  陆星屿低头,盯着手里的两只碗。耳根子通红。
  “……妈的!”
  今天运气不好!
  ……
  吃寿喜锅的时候,陆星屿也表现得脾气很臭。但可能是因为晚上吃饭的时候被白露教育过了,所以一粒米都没洒出来,全包在嘴巴里。包得鼓鼓的。
  阮天心用公筷给他夹了两片肥牛卷,看着他吃了,就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陆星屿隔了半晌,含糊地说:“我今天看到谢观了。”
  “谢观”这个名字,即使阮天心这样的不追星女孩都知道,因为他实在是太火了。而且似乎跟陆星屿有很多过节。
  ……单方面的那种。
  “哦,是他变帅了,所以你生气了?”阮天心试图开一个玩笑,但是陆星屿没笑,还更加生气地抿住了嘴。
  “不,不会吧。”阮天心结巴道,“谢观的美貌难道是没有极限的吗?”
  “阮――天――心!”陆星屿抓着头发,看上去要被气疯了。
  阮天心把脸埋进胳膊里,片刻后抬起,脸颊笑得红红的。她断断续续地讲,“我乱说的嘛,对不起。”
  被她一顿胡搅,陆星屿似乎也绷不住了,他两手紧握着筷子和勺子,十分幼稚地发誓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闹了半天,阮天心也没弄明白谢观又怎么惹到他了。陆星屿看够了她一头雾水的样子,才大发慈悲给她说了下前因后果: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阮天心趴在桌上,把脸颊旁的头发丝吹得一动一动,“谢观是个脾气很好的前辈啊。”
  陆星屿瞪大眼睛:“他在轻视我,嫌我拿不到资源!开什么玩笑,拼爹他拼得过我吗?”
  把“拼爹”这事说得这么高尚,隐约还带点自豪,陆星屿真是头一个。但阮天心不得不提醒:“是拼妈。”
  爹可没地儿拼了,白露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女强人,阮天心她爸可不是。
  陆星屿跟着重复:“对,拼妈。”
  “不是,不管是拼七姑八姥九姨太,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拽啊?”陆星屿就整不明白了。
  阮天心更整不明白:这不是你先贱嗖嗖的,往人家跟前凑呢吗?
  但陆星屿正在气头上,头发丝都竖得根根分明的,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阮天心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打算怎么报复他呢?”
  “废话,要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一定要比他更强、更好!”
  陆星屿接着说:“所以我打算先从《请神》开始研究……”
  阮天心听到这,心里的感觉已经不太妙了。她一边干巴巴地鼓励着“哦那可真是绝妙”,一边抱着碗筷想溜下餐桌。
  ――结果还是被陆星屿抓住了胳膊。
  “你不是也还没看《请神》呢吗?我们一起看啊。”
  阮天心垂死挣扎:“我、我不喜欢看恐怖片。”
  “胆小鬼!一个人看怕,两个人看就好了。”陆星屿不以为然道,“快来!”
  “……”
 
 
第3章 
  阮天心早晨上班的时候,就听到她的副班主任说:“哟,我们小阮今天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两个黑眼圈!”
  阮天心唯有苦笑以对。
  昨天晚上陆星屿抓着她看了半宿的恐怖片,总算把《请神》看完了。看电影的过程那简直是鸡飞狗跳,陆星屿装得那么不屑一顾,谢观第一次出场那一个突然的特写镜头一出现,他比阮天心叫的还大声。
  两个人害怕的点还不一样,所以导致在电影的后半段,尖叫声堪称错落有致、连绵起伏。要不是放映室隔音好,早被常年缺觉的白露打成残障人士了。
  阮天心还记得她把陆星屿往前推,使劲往前推,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谢观的刀似的。眼泪珠子淌了一脸,哭喊,挣扎,无助:“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哇――”
  “……”
  她垂头,长叹出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一双小手够到了她的额头。
  那双小手热乎乎的,还像馒头一样白暄暄,一戳仿佛能留一个坑。
  这是她们班小孩儿谢灵均的手。
  一抬头,果然看到个长得像年画娃娃似的小男孩儿站在面前。
  谢灵均今天穿了条鹅黄色的背带裤,可能因为早饭吃得有点多,小肚子微微鼓出来,像一只营养很好的小鸭。
  她把谢灵均的手攥在手心里,轻轻地问:“怎么啦?”
  如果陆星屿此刻在场,他一定会睁大眼睛:因为这个语气,完全就是昨天晚上她和他说话的时候用的语气!
  谢灵均不说话,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珠子盯着阮天心看。那双眼睛像一片深潭,几乎能把人吸进去。
  阮天心也看着他,大眼对大眼。她耐心等着他开口。
  隔了十秒左右,谢灵均才慢吞吞地说:“阮老师,阮老师……”
  说了三遍“阮老师”,才说到正题:“阮老师好累了。”
  阮天心摇摇头,“阮老师才不累呢!谢谢宝贝儿关心老师。”
  谢灵均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突然又走近两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就好像一只小鸭子找到了妈妈。
  他偎在阮天心腰部,一双小圆手把她努力环着,“可是阮老师有黑黑的眼圈。”
  阮天心老实讲:“老师昨天睡得太晚了,还做噩梦了。灵均有时候也会做噩梦的吧?”
  谢灵均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接着就跟阮天心分享起他做噩梦的经历――
  “有一次,我睡在一个棉花糖上面,棉花糖突然变成了一个牛,这个牛跑得很快,我追这个牛,它就撞到一个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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