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他的胸膛,被阴影遮挡住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粲然的笑容。
是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
以前她总觉得他喜欢为她做主,可末了让她自己做一次选择,她也还是做了和他一样的抉择。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钻了牛角尖。
沈楚楚的笑容没维持多长时间就垮了下来,那紧紧顶在她腰间的物什,她实在没办法大意忽略掉。
“吱吱,你想不想把……嗯,挪个地方?”她绷直了后背,呼吸略显急促。
司马致挑了挑眉:“好。”
说着,他手臂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抱着她从热汤中站了起来,朝着那张宽大舒适的龙床走去。
沈楚楚抓紧了他的手臂,眸光不自然的向下探去,有些结结巴巴道:“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司马致挑唇一笑:“朕知道,汤池太小,施展不开。”
沈楚楚:“…………”
不等她再抗议,那轻飘飘的帷帐已然落下,书桌上的烛火左右摇曳着,将两人缠绵的身影拉的老长。
月光透过窗棂挥洒进宫殿,汤池中映出点点星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水面隐隐泛起一层粼粼的波光,犹如细碎的银河星空。
夜深了,春蝉仍在不时的鸣叫,似乎是想遮掩住宫殿内断断续续传来的低吟。
殿内缱绻的气息飘散而去,院子里一株含苞的红梅,悄然无息的绽放,白云被风儿悠然卷来,月亮温柔的为花儿镀上了淡淡的白芒。
新来的小太监一脸涨红,他一抬头便看见杨海正拿着一本小册子奋笔疾书,他好奇的问道:“杨公公,您在写什么呢?”
杨海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自然是在记录《起居注》。”
小太监凑近了一看,只见那本比脸还干净的白纸上,被杨海执笔写下一行大字。
——盛和元年,晋仁帝于子时恩宠楚贵妃,寅时毕,共历时三个时辰。
第101章 番外一
金乌正挂当头,窗外蝉鸣阵阵。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 这晋国就直接从寒风冷冽的冬日, 迈进了炎热的酷暑天, 春日的和风温煦似乎已然被略过了。
沈楚楚病恹恹的侧躺在贵妃榻上, 白皙的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永和宫内的火盆早已被撤走,取而代之的则是摆放在宫殿四周的大冰块,宫女站在冰块旁拿着芭蕉扇来回摆动, 殿内却依旧流动着一丝丝闷热的空气。
碧月挎着食盒走进殿内,看到自家主子又瘫在贵妃榻上咸鱼躺, 颇为无奈的走了过去。
“娘娘,您多少用一些,免得皇上担忧。”她一边打开食盒, 一边轻声劝慰道。
那食盒刚刚打开盖子,沈楚楚便蓦地从贵妃榻上弹跳了起来, 她惊恐的往后缩了缩脚:“这又是什么汤?”
碧月的动作一顿, 有些心虚道:“奴婢没仔细看, 想来定然不会是鲫鱼汤了。”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心意,毕竟是皇上亲手做的,您多少也要赏个脸……”
沈楚楚的嘴都快撇到下巴上了,不知道最近司马致抽什么风,非说她因为中毒变瘦了,手感不够好,让她多喝点补汤补补身体。
本身这也没什么, 可偏偏他要亲自下厨做汤,跟御膳房的御厨学了小半个月之后,她就一日两顿的喝上了鲫鱼汤以及猪蹄汤。
如果说天气没那么热,或许她忍忍就过去了。
但随着天气越发炙热,别说这些油腻腻的补汤了,就连正常用膳她都没胃口,每日看到碧月来送汤,她的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都说君子远庖厨,也不知道司马致怎么就成为了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不顾自己的帝王身份,整日一下朝就往御膳房里跑。
再加上司马致之前遣散后宫的举动,弹劾她的奏折都已经两摞高了,她总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大臣们扣上一顶妖妃的帽子。
便是撇去那些不谈,她整日喝鲫鱼汤和猪蹄汤喝的,感觉自己已经可以自行产奶了。
“碧月,你看着我。”沈楚楚抬手按住碧月的手背,深吸了口气:“半个月,我足足喝了半个月的补汤……”
她捏了捏自
己脸颊上的肉肉:“我已经胖了五斤,若是你再助纣为虐,我便绝食抗议!”
“是汤不好喝吗?”
沈楚楚下意识的答道:“废话,你以为他手艺能有多好……”
说到一半,她的后背绷紧,面色僵硬的转过身去,只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司马致站在殿门口,正面带微笑的凝视着她。
“怎么不说了?”他笑意冉冉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沈楚楚面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皇上今个来的真早。”
司马致挑了挑眉:“藩国进贡来了玫瑰葡萄,朕记得你爱吃,便赶着来送葡萄……”
“倒是没想到,朕的厨艺原来这般惹人嫌弃。”他不紧不慢的坐在贵妃榻的边沿上,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沈楚楚咬住下唇,耳根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粉红,没想到她只是在上元节船宴上多吃了一点葡萄,他便记住了此事。
想想他也怪不容易的,毕竟他一个帝王,这么大热天总往御膳房里跑,就是为了给她炖些补汤,想让她补补身子。
不管汤好喝难喝,她都不该这样说,不然多伤他自尊心……
沈楚楚越想越觉得不妥,她刚想找个借口将方才的话圆过去,却听到司马致长叹一口气,略显低落的垂下眸子:“无妨的,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朕登位前曾遭人暗算,早已失去了味觉,分辨不出食物的味道来,自然做的汤味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垂下的睫毛纤长,像是蝴蝶的羽翼般轻轻颤动,眸底满是落寞之色,仿佛刚刚受了极大的委屈。
沈楚楚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不是,你做的味道很好的。”
“只是天气太热,那汤也烫口,待到汤凉下来,我便没什么胃口了。”她信口胡诌道。
她就不信他还能立马把这汤弄凉了,这补汤比那中药还令人反胃,总之能逃过一顿是一顿。
司马致缓缓抬起双眸,眸光微微闪烁:“真的吗?”
沈楚楚点点头:“真的,我没骗你!”
司马致勾唇一笑,抬手打开了食盒,将食盒中的木瓜鲫鱼汤端了出来:“这是放在冰窖里冰镇过的,十分爽口,快趁凉喝。”
沈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沈楚楚:为什么会有木瓜
司马致:木瓜丰胸
沈楚楚:所以你是在嫌我小?
司马致:朕不许你这么说,它只是还没长大
沈楚楚:……
第102章 番外二
虽说是冰镇的汤,但喝进嘴里却也只是有些微凉, 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
勉强喝下了两口鲫鱼汤, 沈楚楚用力压下想要呕出来的冲动, 足足喝了一盅凉茶, 冲淡了齿间浓郁的鱼腥味,才将将缓了过来。
这冰镇过的木瓜鲫鱼汤,比那热着的鲫鱼汤还要难喝百倍, 也不知世界上怎么会有木瓜和鲫鱼这么难吃的组合。
她真想把剩下的鱼汤都灌进他肚子里,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做的黑暗料理。
司马致见她强笑颜欢的模样, 心中颇为无奈,不是他非要炖鲫鱼汤、猪蹄汤这种油腻的补汤,逼着她喝下去。
太医道她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大补, 直到将中毒那段时间的亏损全部补回去。
不然往后她年龄越大,身体出现的毛病就会越多, 各个器官衰老的速度也要比普通人更快。
他怕御膳房的御厨做的汤, 她会找借口不喝, 便自己学了厨艺亲自下厨。
因为他登基以前被人下过毒的原因,他早就丧失了味觉,也尝不出味道如何,经常会将油盐酱醋糖搞混放多,只好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厨艺。
他甚至忘记自己私下练习过多少次,只知道整个西六宫御膳房的御厨和宫人,都喝汤喝到半夜稀窜,脸色蜡黄, 鼻血狂流。
许是小半个月,他才将补汤炖到可以喝的地步,又精进好几日,他的厨艺勉强过了关。
沈楚楚就喝了十来日,便开始各种找借口,他只好与她斗智斗勇,盼着她稍微多喝两口。
虽说往鲫鱼汤里加木瓜,是夹带了一丢丢的私心,但忽略掉这一点小私心,他整体的目的还是很纯良的。
“楚楚,你尝尝这藩国进贡的玫瑰葡萄,味道如何。”
司马致轻抬手指,杨海弓着身子上前,将手臂上挎着的食盒放在矮几上,取出了食盒中的玉骨瓷碟。
瓷碟内摆放着一串犹如珍珠般大小的葡萄,颗粒小巧又饱满,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味道沁人心脾,仿佛令人置身于玫瑰花海中。
沈楚楚轻轻嗅了嗅,一双眸子瞪得圆溜溜的,这葡萄也叫玫瑰香,入口甜而不腻,嘬一口汁水四溢,原来她可爱吃这种葡萄了。
司
马致贴心的用冰块冰镇过葡萄,许是顾及到她身体不好,葡萄倒也没有冰的太凉,只是微微带些冰爽之气,十分适口。
杨海将葡萄洗的很干净,但玫瑰香的颗粒小,她懒得一颗颗剥葡萄皮,便直接连皮带肉放入齿间,吸过那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之后,再将葡萄皮吐出来。
许是这玫瑰香的葡萄还未熟透,那清甜中带着一丝酸涩。
她一向不爱吃酸的食物,可能是因为最近胃口不太好,又或者酸物可以解油腻,她吃的倒也还算欢快。
司马致坐在她身旁,用手臂撑着下巴,眸中含笑:“好吃吗?”
沈楚楚点点头,望着瓷碟中仅剩的十来颗葡萄,她含糊不清道:“你不吃吗?”
她一张嘴说话,有一缕淡紫色的葡萄汁水,从她殷红的唇瓣边缓缓的淌了下去。
沈楚楚下意识的伸出丁香舌,轻轻舔舐唇角,不经意间露出了整齐洁白的贝齿,微微张启的樱唇泛着淡淡的水光。
司马致眸光一沉,喉结不禁上下滚动一圈:“是什么味道?”
她下意识的开口答道:“酸酸甜甜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到一半,沈楚楚愣了愣,面色愧疚道:“对不起,我忘记你尝不出味道了。”
司马致没有说话,他抬起眸子,不咸不淡的瞥了杨海一眼。
杨海立马会意,他在皇上身边照料了那么多年,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便能知晓皇上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的扯了扯碧月的袖角,对着碧月使了使眼色。
碧月先是一愣,而后一脸的恍然大悟,不动声色的跟在杨海身后,悄然无息的退出了宫殿。
沈楚楚正一心攻克葡萄,自然没有注意宫殿内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司马致伸出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夹起一颗玫瑰葡萄。
他那圆润整齐的指甲轻轻叩住葡萄,动作优雅的剥开了葡萄皮,露出了饱满晶莹的果肉。
司马致慢里斯条的将手中的葡萄,抵到了她的唇瓣前,他轻启薄唇,对着她做了一个‘啊’的口型。
沈楚楚感受到唇上有一丝冰凉之意,神色怔愣的抬起眸子:“你不吃吗?”
司马致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轻摇头,眸底满是宠溺之色
。
那葡萄都怼到她嘴边了,她也不好拒绝他,只好红着脸将嘴张开,任由他将葡萄放进她的舌尖。
他放葡萄时,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她柔软的舌头,沈楚楚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他的眸光却蓦地暗沉了下来。
见他收回手去,她刚要闭上嘴咀嚼葡萄果肉,他的手掌便改变了方向,转而叩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沈楚楚微微一怔,他却已然俯身压了下来,将她桎梏在了他的双臂之下。
她张了张嘴,似乎忘记了咀嚼,那冰冰凉凉的葡萄果肉在舌尖滑过,带着玫瑰沁香的汁水缓缓溢出齿间。
司马致伸舌将那汁水卷进口中,在她惊愕的眼神下,从她齿间抢夺过那剔透的葡萄果肉。
他孜孜不倦的四处掠夺着,明明他已经丧失了味觉,却从中隐隐尝到了一丝致命的甜美。
宫殿的角落四周都摆放着大冰块,但殿内的温度却不断升高,似乎连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
即便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沈楚楚早已习惯了用鼻息呼吸,却还是招架不住他这般的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脖颈中,漫不经心的低声笑道:“真甜。”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磁性,活像是个低音炮。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温热的薄唇在说话间不经意蹭到了她的耳垂,酥麻的触电感从血液中快速的窜上大脑,她的大脑似乎出现了暂时性的缺氧。
“楚楚,朕想……”他修长的手指叩紧了她的盈盈细腰,瞳色微微一紧。
沈楚楚似乎感觉到抵在腰间的物什,她下意识的吸了口气:“不,你不想。”
这些日子,她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有时候她甚至在怀疑妲殊是和司马致联合在一起骗她,他怎么也不像是刚给人换过一遍血的模样。
原来那本子空白的《起居注》,这才过了一个月,便被杨海洋洋洒洒的写满了。
晚上便也罢了,如今他还想变本加厉,连白日都不放过她,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见司马致还想再磨,她冷哼一声:“现在和晚上,你只能选一个。”
司马致动作一顿,只思考了一瞬,便悻悻然的将手掌松开,
怎么都不敢再继续了。
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现在是午时,他今日的奏折未处理,她的午膳也还没用,他撑死了只能做半个时辰,便要放她去用膳。
用半个时辰,去换一整夜,这着实是件亏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