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摇了摇头,笑着回道:“娘娘无需多想, 去了便知道了。”
沈楚楚没再多问,反正不管狗皇帝找她干什么, 她也不能不去。
原本要离开的嘉嫔, 顿住了脚步,她微微一愣,武安将军乃是晋国的栋梁之才, 皇上想给武安将军择妻,却要去询问沈楚楚的意见, 这岂不是说明皇上很看重沈楚楚?
她明显感觉到皇上近来对她越发冷淡,这一切都是从沈楚楚侍疾开始,自打皇上身子好了之后,便对沈楚楚的态度来了一个大反转。
虽然不知道沈楚楚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引诱的皇上这般神魂颠倒。
但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清楚, 若是再放任沈楚楚和皇上单独相处, 怕是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会一降再降, 最终只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娘娘若是想为武安将军参考各族贵女, 嫔妾倒是略知一二, 想来可以帮娘娘分忧。”嘉嫔转过身子, 对着沈楚楚柔柔笑道。
沈楚楚挑了挑眉,嘉嫔哪有这么好的心帮她, 说白了就是想和她一起去校场,怕她私下里和狗皇帝发生什么罢了。
虽说狗皇帝长得人模狗样,可她还没想不开到,要去和太后那个恐怖的女人抢男人。
嘉嫔想去给狗皇帝献殷勤,便去好了,这宫中各处都是太后的眼线,若是嘉嫔和狗皇帝走的过近,定然是会引起太后的不满。
届时就算太后对嘉嫔做什么,那也是嘉嫔自己上赶着自找的。
沈楚楚挑唇一笑:“那就劳烦妹妹了。”
小德子看着楚贵妃答应让嘉嫔跟着,心中是又急又无奈,楚贵妃真是没什么心眼,皇上便是问话,也就是随便问上两句。
待到诸位将军走后,皇上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将楚贵妃单独留下来,能和皇上单独相处,这是多好的争宠机会。
没准皇上瞧着楚贵妃越瞧越顺眼,今晚上便翻了楚贵妃的绿头牌,承宠的次数一多,说不准哪一次便能怀上龙种。
这嘉嫔想跟上,定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可叹楚贵妃却真以为嘉嫔是好心想帮忙,真是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沈楚楚侧了侧头,看了一眼碧月,碧月便反映了过来,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小德子:“辛苦德公公。”
嘉嫔看到碧月的动作,差点没笑出声来,沈楚楚真是会自取其辱,便是她往日那般受宠之时,每每她给小德子赏钱时,小德子也从未收下过。
莫非沈楚楚以为自己侍过一次寝,便能让小德子轻易站队了?
她眸中带着一抹讥讽之色,且看小德子该如何拒绝沈楚楚,也该让沈楚楚明白一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才是。
“奴才谢娘娘赏赐。”
小德子笑着接过碧月手中的赏钱,心中暗叹,下次有机会定然要私下提点楚贵妃一两句,嘉嫔可是个厉害的人物,楚贵妃若总是这样对嘉嫔不设防,往后必定是会吃亏的。
嘉嫔看见小德子的动作,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小德子竟然收下了沈楚楚的赏钱?
这岂不是意味着,小德子已经站队在沈楚楚身后了?
嘉嫔咬的牙龈嘎吱作响,恨不得打开小德子的脑壳看一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她和皇上青梅竹马,即便她位份有些低,可不管什么时候,皇上心中总是惦记着她的,每每藩国进贡的好物什,皇上都会给她留下一份。
小德子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站队沈楚楚这个贱蹄子,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小德子睁开他的狗眼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慈宁宫外停着一抬步辇,这是小德子寻找沈楚楚时,顺带手让人抬着准备好的。
皇上只说让他请楚贵妃,小德子也没想到嘉嫔会厚着脸皮跟上去。
毕竟上次在养心殿里,嘉嫔当着几位将军现场表演了一串洪亮的连环屁,想来是个有脸皮的,也不会再往人身边凑过去。
小德子对着嘉嫔笑了笑:“奴才来得匆忙,只备了一抬步辇,怕是要委屈小主步行去校场了。”
其实四品的嫔位是没资格坐步辇出行的,当初嘉嫔刚入宫时,并非一开始就是四品嫔位,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五品的嘉贵人。
因为曾在一次宴会上护驾有功,她为了保护皇上被刺客刺伤了小腿,后来皇上便升了嘉嫔的位份,还顺带给了她可以坐步辇的这个恩典。
虽说皇上武功比嘉嫔高了不是一个档次,根本用不着嘉嫔相救,可嘉嫔愿意舍身救皇上,还因此受了伤,不管皇上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却都要做足了。
嘉嫔的腿也就是当时看着严重,后来皇上给她请了最好的太医,用了最好最珍贵的药材,嘉嫔的腿恢复的很好,也没看留下什么后遗症。
可不管留没留下后遗症,打那次以后,嘉嫔便可以享受三品妃位的待遇,出宫行走全是坐步辇,再也没自己走过远路。
“无妨的,贵妃娘娘坐步辇便是,嫔妾走着就好。”
嘉嫔神色不变,心中却将小德子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这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她总有一天,要让他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沈楚楚见嘉嫔脸色有些白,便知道嘉嫔现在气的不轻,她心情大好的坐上了步辇,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舒畅了不少。
她已经忍嘉嫔很久了,往日总想着按照剧情走下去,尽量不要给自己拉仇恨,待到她熬进了冷宫,原文的剧情全部都走完了,她也就可以安排着假死出宫了。
来到这里的一个多月里,她攒下了不少私房钱,光是那些金银细软,若是节省一些用,也够她用上十来年了。
谁想到每每按照剧情走,都会出现状况之外的麻烦事。
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如今嘉嫔恨她恨得牙痒痒,甚至已经放出杀手锏,想要借着皖嫔和那奸夫的手借刀杀人的铲除她,她再对嘉嫔隐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楚楚扬了扬唇角,望着和碧月一同跟在身侧的嘉嫔,笑容粲然:“嘉嫔妹妹腿脚不便,这校场离此处甚远,妹妹若是坚持不住,不如便先回长春宫,待到下次有机会本宫再请教妹妹。”
嘉嫔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就黑了,她都跟在碧月那个奴婢身旁走了小半路了,沈楚楚又虚伪的说出这种话来,不是明摆着恶心她呢?
她气的胸口发闷,却也不敢当着小德子的面失态,她强逼着自己忍下这一口气,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多谢娘娘体恤,嫔妾休养了几个月,腿脚已经好利索了,走这点路没什么。”
沈楚楚笑意不减:“幸好嘉嫔妹妹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若是妹妹成了坡子,一瘸一拐的只怕要难过死了。”
嘉嫔蹙了蹙眉,眸中满是对沈楚楚的痛恨与厌恶,嘴上却没再接话,她咬紧了唇瓣,垂下了眸子。
她垂头望着自己的脚,沉默了半晌,紧紧的跟在步辇一侧。
沈楚楚见嘉嫔不语,也没再出口挑衅,她抬眸瞥了一眼前方,步辇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校场外。
校场是皇上练武的地方,很少有嫔妃进去,除非是皇宫举办蹴鞠比赛或是击鞠(打马球)时,才会对后宫嫔妃开放。
她从容不迫的下了步辇,跟在小德子身后进了校场,嘉嫔在她身后跟着,安静的有些反常。
还未走上前去,沈楚楚离得远远的,便瞥见了正在畅谈说笑的几人,她扫了一眼身着便装的狗皇帝,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武安将军身上。
武安将军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缎袍,他的面庞依旧苍白如纸,那薄唇微微抿住,手持着弓箭,神色专注的望着箭靶子。
沈楚楚愣了愣,脑海中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个小小的背影,那身影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捕捉。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或许是这两日她没有休息好,现在眼前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箭羽刺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箭气,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沈楚楚的眸光跟着那道弧线移动,只见箭羽精准无误的射中了箭靶的中心,一分一毫都没有偏离。
她心中不禁对武安将军带上了一抹崇拜之色,可惜她已经嫁给了狗皇帝,不然武安将军这种男人,其实还是蛮合她胃口的。
或许是因为沈楚楚的目光太过灼热,姬钰不徐不缓的侧过头,眸光清冷的循着视线望了回去。
当他看到沈楚楚的刹那间,他的眸中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唇角。
沈楚楚一抬眼便和他视线对了个正着,她小脸一红,连忙垂下了脑袋。
偷看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真是丢人死了!
不远处的司马致,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眉骨微动,太阳穴隐隐的凸起了青筋。
他本想将姬钰唤来试探一番,无奈他就算凑的再近,也根本听不见姬钰的心声。
这种情况倒也不是第一次了,太后的心声他听不到,沈丞相似乎也是如此。
他隐约的摸出了些规律,意志力过于强大的人,都是听不到心声的,像姬钰这种人听不到心声,也不算奇怪。
可听不到姬钰的心声,他便试探不出姬钰的真实想法,姬钰此人很少情绪外泄,若是拐外抹角的用言语试探,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小德子去找来楚贵妃,如果姬钰真的对她有意思,当姬钰和她近距离相处时,有些情绪和神态是隐藏不住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从方才姬钰看楚贵妃的那一个眼神来说,便能瞧出姬钰对她的不同来。
司马致皱紧了眉头,姬钰并非是那种会一眼钟情的人,除非是楚贵妃和姬钰曾经是旧相识,若不然姬钰也不会对她动情。
但他昨日试探楚贵妃时,她并没有对姬钰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来,这样说来,姬钰很有可能还是一厢情愿。
司马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管怎么说,楚贵妃都是他的女人,姬钰这般明目张胆的觊觎他的女人,这种感觉实在令他有些不爽。
沈楚楚倒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她走上前去,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嘉嫔一抬眼便瞧见皇上紧紧的盯着沈楚楚看,她心中抓心挠肝的难受,面上却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
她也跟着沈楚楚,对着皇上行了万福礼。
姬钰望着沈楚楚,温声道:“贵妃娘娘大安。”
沈楚楚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示意自己听见了。
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放下弓箭,也对沈楚楚请了个安。
嘉嫔的位份太低,因此几位将军无需对她请安行礼,所幸便直接将她忽略掉了。
司马致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嘉嫔的存在,他挑了挑眉,瞥了一眼小德子,他记得自己可没让小德子将嘉嫔也请来。
小德子被皇上眸光中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他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希望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嘉嫔是自己要跟着来的,又得到了楚贵妃的允许,若是他的师父杨海去,还可以拒绝嘉嫔跟着。
可他却不一样了,他在嘉嫔和楚贵妃面前没有一点话语权。
嘉嫔有些怀念的环顾着四周,她望着皇上手中的弓箭,感叹道:“上一次见皇上练箭,已是八、九年前。”
司马致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也没顺着嘉嫔的话接下去。
他喊来楚贵妃,是为了试探姬钰,虽然不知道嘉嫔怎么跟
着来了,但他现在可没工夫和嘉嫔怀念童年。
“爱卿如今已过弱冠之年五载有余,守在劳苦的边关也有两年,即便爱卿不做打算,朕也要替爱卿思虑一番。”司马致三言两语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声音低沉。
他斜睨着沈楚楚,缓声道:“昨日斋宴多亏爱卿为楚贵妃作证,她昨夜还与朕道,要朕给爱卿挑一门好婚事。”
说到这里,司马致停住了嘴,将目光移向了姬钰。
姬钰面色如常,对着沈楚楚温声笑道:“多谢娘娘惦念。”
他的声音不徐不缓,笑容如沐春风般温暖,沈楚楚听到他这句话,面上刚刚减退的红晕,不争气的又窜了上来。
司马致眯起眸子,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从姬钰嘴里说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变了个味道。
就宛如情话似的,令人不禁沉迷其中,瞧楚贵妃那个脸红的样子,便知道她也听出了这个味道。
虽然知道楚贵妃不是有意为之,可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司马致心中怎么看,怎么都不是滋味。
“爱妃上次给朕绣的锦囊,朕不慎弄脏了。”司马致不紧不慢的走到沈楚楚身边,抬起大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摸了摸:“爱妃明日再给朕绣一个,这次朕一定珍藏好。”
沈楚楚:“……?”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给他绣过锦囊?
而且她根本也不会绣工好不好!
司马致不等她应下,便笑着抬头看向姬钰:“爱卿身边没个体己人,也没人给爱卿绣锦囊,看来朕还是要尽快为爱卿指婚才是。”
姬钰微微颔首:“多谢皇上替臣操心,臣如今已有心上人,便不劳皇上亲自指婚了。”
司马致攥紧了沈楚楚的小手,漫不经心的挑起眉头:“哦?不知爱卿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千金?”
姬钰并不准备详谈,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并非是千金贵女,只是一贫民百姓罢了。”
姬六将军很有眼色,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想多说,连忙转移开话题:“微臣许久不练箭术,手下都有些生疏了,还请皇上指点一番。”
司马致并不准备一次逼急了姬钰,就算姬钰真的爱慕楚贵妃,但现在楚贵妃是他的嫔妃,姬钰也染指不了她半分。
姬家乃是武将世家,姬钰又备受先帝赏识,便是如今,姬钰手中依旧握着兵权,甚至在朝堂之中也有不少大臣官员和姬钰有着牵连。
他想剥去姬钰手中的权利,就只能像是剥丝抽茧一般,温水煮青蛙,慢慢一点点蚕食姬钰的重权。
若是太过急切,只会适得其反,毕竟姬钰刚刚立下战功归来,他在这时候和姬钰作对,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司马致松开沈楚楚的手,从容不迫的走了过去:“要说指点,理当由武安将军来指点,他的箭术早已在晋国远近闻名。”
姬钰苍白的面庞上,带了一抹淡淡的笑:
“皇上谬赞,微臣的箭术,怎能与皇上相提并论。”
两人互相夸赞着对方,瞧起来倒很是和谐,气氛也比方才要缓和了许多。
沈楚楚对他们的商业吹捧不感兴趣,他们不搭理她,她也落得一个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