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公主——秋水晴
时间:2020-07-07 10:03:21

    这时候可不能抬回国公府,否则阿嫂要找他算账。
    苏子乔将苏庆节安顿好了之后,看向还坐得十分端正的裴行俭。
    “师兄,你回去用午膳吧?”
    裴行俭酒量好,还十分清醒,听到苏子乔的话,有些惊讶,“嗯?你不留我在这儿用饭?”
    苏子乔将案桌上倒了的酒壶扶起来,说道:“师兄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有点自觉。多陪陪华阳夫人和光庭不好吗?我听公主说,光庭如今能蹦会跑十分可爱,每次她去裴府找华阳夫人时,光庭都跟她念叨见不到阿耶,想阿耶。”
    裴光庭今年三岁了,小郎君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李沄十分喜欢逗他。
    裴行俭目光十分怪异地看了苏子乔一眼。
    苏子乔却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顺路送师兄一程。”
    裴行俭:“顺路?”
    “嗯。”苏子乔低头整了整衣袖,“我要进宫。”
    裴行俭叹息,“今天你不是休沐么?怎么又要进宫?”
    “公主今日要出宫去杏子林,我护送她一程。”
    裴行俭默默地看向苏子乔,前后站起来,缓步往外走。
    裴尚书一边走一边摇头,语气复杂地感叹,“子乔啊,你变了。”
    有了公主就忘了师兄,居然连饭都不管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子乔怎么会变得这么无情呢?
第156章 有匪君子86
    156
    秋风送爽。
    李沄正在大明宫的太掖湖边陪父亲。
    自从入夏之后,李治的头疾就开始发作。初始的时候只是隐隐地疼, 后来随着天气越来越热, 情况就越来越严重。
    皇后殿下都有些发愁, 私下跟明崇俨说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儿, 先是太平公主病了,接着便是圣人的头疾也犯了,真是愁人。
    好在,到夏末的时候,圣人的头疾已有缓和之势。
    但李治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下令皇太子李弘监国, 有事情无法处理的, 兼听皇后殿下的意见决定。
    李治过问的政事变少了, 自己待在长生殿的时间自然就多了。
    太平公主每天都去长生殿看父亲, 陪他抚琴练字,也为他念书。
    李治的目力已经大不如前, 看书之类的稍微时间长一些, 目力就变得模糊, 容易流泪。
    有女儿陪伴, 圣人李治心中自然是高兴。
    可是太平公主从小就不是个乖乖待在大明宫里的人, 她的心总是在宫外,要去护国寺找妙空大师说禅, 要去百草园看英王百草园里的花花草草长得怎么样, 还要去看几个阿兄王府里的小侄儿小侄女……永安县主出嫁后, 又多了一件事情, 要去杏子林看永安。
    总之,太平公主隔三差五就会变成俊俏的五郎君出宫。
    长安城里,谁都知道有个神秘莫测的五郎君,长得俊俏风流世无双,这五郎君是行踪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有那般相貌才华之人,大概是贵不可言之人。
    如今五郎君已经有两个月不曾出门了,长安坊间的八卦少了五郎君,未免有些兴意阑珊。
    李治心里也觉得纳闷,问李沄怎么不出宫玩了。
    圣人问太平公主的时候,太平公主正在为父亲念书,听了父亲的话,抬眼笑道:“太平想留在宫里多陪父亲。”
    李治笑道:“不必为了陪父亲就不出宫了,你本也不是在宫里坐得住的性子。”
    李沄却瞅了父亲一眼,软声埋怨说道:“太平明年就要出宫了,如今想多在宫里待着不好么?我想多些时间陪着阿耶和阿娘。”
    李治想了想,望着女儿,柔声说道:“虽然太平夏天生病之后,我的头疾便犯了,但那跟太平没关系。”
    每年夏天,李治的头疾都会发作,早几年的时候,有犯得十分严重要卧床休养的,但自从有了皇太孙之后,病情有好转。今年夏天犯的头疾,是近两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了。
    头疾发作的时机就是太平公主生病后的那段时间,李治担心女儿一直没出宫放风,是因为心中对父亲有愧疚。
    李治:“太平不在宫里,阿耶心中也不会觉得苦闷的。这不还有小天泽天天来找我玩么?”
    太平公主娇嗔道:“小天泽跟太平,怎么能是一样的呢?”
    李治望着女儿的娇态,只笑不语。心中却在感叹,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她出生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可是一眨眼,就已经将要下降。
    李沄跟父亲说:“其实不是我不想出宫玩,只是我更想留在宫里陪阿耶。”
    太平公主太会说话了,一番话听得老父亲心里暖烘烘的。但老父亲更担心女儿长期在大明宫里待着会闷坏了,见她还是没想着出宫,干脆叫她去杏子林找永安县主玩。
    李沄想了想,她确实也有些时日没见永安了。永安怀孕半年了,身子重,她也不想永安大费周章地进宫。既然父亲想让她出宫玩,那她去找永安玩两天好了。
    太平公主出宫玩也有条件,她跟父亲说如今朝中有太子阿兄监国,阿耶在大明宫里待着也是待着,等太平从杏子林回来,我们一起去九成宫住一些时日好不好?九成宫的秋色定然比大明宫好看许多。
    李治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错,就答应了。
    今天是李沄要出宫去杏子林找周兰若的日子,她打算为父亲念完书之后,再出宫。
    午时过后,圣人用了午膳之后,小憩了片刻,他醒来没多久,李沄到了。
    李治:“太平陪阿耶到外面走走吧。”
    手里拿着史书准备念给父亲听的李沄愣了一下,“嗯?阿耶今天不听太平念书了?”
    圣人已经走出了大门,说道:“总是待在屋里,有些气闷。”
    李沄将手中的书放下,陪着父亲走出长生殿。
    李治那一走走,就是走到了太掖湖边。湖边的槐花树长得很好,湖中有飞鸟掠过,李沄陪着父亲漫步在林荫之中。
    “每到春天,惊鸿就喜欢到湖边来跟野鸭对叫,它的嗓门很大,吵死人了。可是,它跟着我跳舞,听着曲子摇头晃脑的模样,也很可爱,对不对?”
    老父亲听着女儿的话,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确实可爱。太平的惊鸿,如今也养了十几年了吧?”
    “阿耶,惊鸿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不知这鹦鹉能活多久?”
    “太平也不清楚,可阿耶看惊鸿如今的模样,应该还是一直很年轻很有活力的鹦鹉呢。”
    惊鸿是李沄不到四岁的时候,在骊山上捡到的。捡回来养了这许多年,非常通人性,经常被李沄抱着去长生殿和清宁宫玩,惊鸿在圣人和皇后殿下面前都十分得宠,能站在圣人和皇后殿下的肩膀不被驱赶。
    李治侧首,看向女儿。
    她大概是想着陪完父亲后,就直接出宫的,因此是一身深紫色常服的郎君打扮。皇后殿下常说小公主是五郎君的时候,那眉眼像极了圣人年轻之时。
    李治如今看着女儿,倒觉得皇后殿下的话不假,女儿的眉眼,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之处。
    “太平这次在杏子林,要待多久?”
    “过两天就回来。”
    “可以多住几天。”
    “但我想早些陪阿耶到九成宫去。”
    李治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沿着湖边的小道走,“子乔要护送你去杏子林吧?”
    李沄闻言,眼眸弯弯,“阿耶早就知道,还明知故问。”
    李治听着女儿的话,目光落在远方的湖面上,秋日的阳光下,湖面闪着银光。
    “太平,你可知道阿耶为何封子乔为龙武卫将军?”
    “因为子乔很好,阿耶信任他。”
    老父亲忍不住笑出声,声音含着笑意,“嗯,他确实挺好,可若不是为了太平,他可当不上龙武卫将军。”
    龙武卫是先帝的玄甲卫改编而成,只听命于天子,是十六卫中武力值最高的禁军。国无战事时留守长安,遥领府兵,若有战事,便随主帅出征。
    先帝在位时,三千龙武卫的将士可胜敌人一万大军。
    李沄听到父亲的话,也不意外。太平公主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这太平知道,阿耶心中总是希望能给太平最好的。虽然您如今看到子乔便是一脸嫌弃,可太平知道,您还是很喜欢他。”
    李治朗声大笑,其实他无意与女儿谈及一些很沉重的话题。
    可他的女儿,自幼跟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对如今朝堂的局势纵然绝口不提,也绝不可能心中无数。
    他伸手拍了拍李沄的肩膀,含着笑意的声音意味深长,“太平,子乔只听命天子。”
    苏子乔不会听命于哪一个人,他只会听命于大唐的天子,不管这个天子,是什么人。
    这一年来,李治已经明显感觉自己身体有颓败之势。
    有许多事情,他不得不提前想好。
    皇太子李弘可堪重任,可他的身体委实太弱了些。当大唐天下的重担压在他身上时,他又会如何?
    皇太孙如今不到两岁,等他成人,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
    雍王李贤自小聪慧,身体也好,自从出宫建府后,表现可圈可点,在太子监国时,他从旁辅助,兄弟俩配合得十分默契。
    至于另外两个熊儿子,李治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天生纨绔,爱热闹爱折腾,是绝世顽主;另一个终日待在相王府里,虽然满腹诗书,可对政事也没兴趣,最喜欢的是收集书画和练大字,最常做的事情是跟府里的文人喝酒清谈。
    李治只担心他日大唐江山会压垮皇太子的身体,到那时,看似平静的朝堂会掀起怎样的巨浪?
    苏子乔是可造之材,行军打仗不在话下,对朝堂之事看破不说破,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如何在风起云涌的朝堂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李治实在偏爱他,加上对女儿无限度的宠爱,他甘愿把女儿的驸马都尉捧到那个位置上。
    有些话李治不想说破,他觉得那也不需要说破。
    不管谁是大唐的天子,这天下,总是太平公主父兄的天下。
    直接听命天子的龙武卫将军,不管何时,也是为这片李唐的江山鞠躬尽瘁。
    ***
    五郎君要去杏子林,苏将军自是陪着。
    五郎君的萌宠惊鸿,见到了苏将军,便轻车熟路地飞到了苏将军的肩膀站着。
    惊鸿年幼之时,便是先由苏子乔喂养了一段时间,它对苏子乔十分亲近。
    五郎君一行人的车马,一律是安置在杏子林外的。
    苏子乔陪着李沄走进了林间的小道,有苏将军在,段毅和苏子都乐得偷闲,跟着一群暗卫神隐了。
    李沄在宫里陪父亲散过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没说几句话。
    苏子乔不急不缓地配合着五郎君的步伐,说道:“五郎君今日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李沄“嗯”了一声。
    苏子乔:“为何?”
    李沄轻叹了一声,说道:“因为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在梦里,你对我很不好。”
    苏子乔:“……”
    苏子乔:“梦都是相反的,我不会对你很不好。”
    李沄一听,乐了。
    “那子乔的意思,就是你会对我很好了?”
    苏子乔微微一怔。
    李沄眨巴着眼睛,声音有些哀怨,“可我跟你都这么熟了,私下的时候,苏将军还是五郎君五郎君地称呼我,多生分呀。你唤我一声小五,有那么难?”
    苏子乔看了李沄一眼,她神情哀怨,眼底却有笑意,一看便知又在顽皮。
    苏子乔笑了笑,没搭腔。
    李沄又笑着说:“你说不会对我很不好,那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做?”
    苏子乔:“那得看你说什么。”
    李沄想了想,然后停下脚步。
    少女食指轻点红唇,弯着那双含情目笑盈盈地给苏将军挖坑。
    李沄:“我累了,不想走,要你抱我。”
    苏子乔:“……”
    李沄站在原地,望着神情十分高深莫测的苏将军,模样乐不可支。
    她调|戏了一把苏将军,十分心满意足,唇边漾着一朵笑花。
    “哎,子乔不仅穷,还十分不解风情呢。”
    五郎君笑得猖狂,一边笑一边顺着杏林小道往前走,心想子乔怎么这么好调|戏?
    才想着呢,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袭来。
    李沄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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