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公主——秋水晴
时间:2020-07-07 10:03:21

    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是得有银子有装备。
    否则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谁与你天时地利人和?
    难怪苏子乔会去找狄仁杰。
    苏子乔握着她的手,“可不是么?我穷死了,如今全靠公主养着,才没饿死街头。”
    李沄被他逗得笑起来。
    苏子乔望着她的笑颜,心里微微荡漾。可她浑然不知,被他握在掌心的指不安分地刮着他的掌心。
    掌心微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去。
    撩人不自知的公主眼波流转,言笑晏晏,“我对你这么好,你该要怎么回报我?”
    苏子乔一只手落在李沄的腰间掌心,神色似笑非笑,“我身无分文、两袖清风,只有一副皮囊勉强能入公主的眼里。”
    苏将军人前冷清威严的形象,到了太平公主这儿,早就崩的一塌糊涂。李沄对如今像是无赖似的苏将军,内心早已麻木。
    她抽出被握在他掌心的手指,笑着坐了起来,轻哼着说道“我才不稀罕呢。”
    公主穿着轻薄的紫色夏衫,衬得肤若白雪,比绸缎还要漂亮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映衬着窗外的荷塘月色,仿若误落人间的精灵。
    她侧首,那似嗔非嗔的目光落在苏子乔的身上,稍稍顿了顿,她又俯身,葱白的手指落在苏子乔的鬓角。
    “不过,我的子乔确实是很好看的。”
    他们总是轻而易举地耽于欲|望。
    李沄的唇几乎要贴上苏子乔的,内心苦闷不安的时候,身体上的缠绵交流,似乎能令她觉得彼此的心更加贴近。
    很奇怪。
    李沄从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沉迷于身体欲|望的人。
    水榭外银白的月光倾洒了一地,水榭内的男女抱在了一起。
    他们有十来天没有这样亲热了。
    苏子乔将李沄压在了榻上,低头吻她。
    轻薄的紫色夏衫此时衣襟已经乱了,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边肩膀,夜风吹过,紫色的轻纱被吹得飘了起来。
    李沄躺在软塌上,眼眸带着几分欲语还休,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
    她看向苏子乔的时候,那双澄澈明净的眸子,眼神已经不再像是过去那样纯粹。那眸光总是勾勾转转的,带着无限风情,十分勾人。
    她是他无法招架的诱|惑。
    苏子乔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被捂住眼睛的李沄抬起身,轻轻吻他。
    她笑得柔媚,红唇贴着他的,两人气息交缠,只听得她用那娇得能滴水的声音勾|引他,“抱我。”
    苏子乔“……”
    她这么一撩拨,苏子乔脑海中仅剩的理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光下,女子绝美的身段仿若鲜花一般,在他的身下绽放。
    夏天将近,初秋来临。
    圣人李治本是打算要和皇后武则天一起到九成宫去赏秋色的,谁知在准备出发前的两天,本已有缓解的头疾忽然发作,卧床不起。
    太平公主为此直接住进了宫里,就近陪着父亲。
    李治的目力已经尽失,彻底看不了奏章。可他还是能依稀感觉到一些光线,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和黑夜,可是却再也看不见他的皇后,他的太平。
    李沄望着父亲的目光温情而难过。
    李治却笑着跟她安慰她,“别难过,阿耶就算已经目力尽失,可只要听到太平的声音,脑海中便能浮现你的模样。”
    他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她的模样早已牢牢地被刻在父亲的心中脑海里,纵然目力不再,也是记得的。
    李沄看着父亲,眸中含泪,她想跟父亲说话,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治微笑着伸手,跟李沄说“这些日子都闷在长生殿里,太平陪阿耶出去走走?”
    李沄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水光眨去,便扶着父亲走出长生殿。
    令李沄惊讶的是,父亲虽然目力尽失,但他却像是心中也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走在长生殿里,竟然不会磕着碰着。
    李沄目瞪口呆。
    李治却笑着拍了拍李沄的手,温声说道“头疾会影响目力,早晚有一天,我会目力尽失。前些日子闲着无事,便让王百川扶着我来认长生殿中的方位,这样即便是瞧不见了,心中也有点分寸。”
    李沄望着父亲,喃喃地喊,“阿耶。”
    李治眉目含笑,只是从前那双温柔而多情的眼睛,此刻不再明亮。
    李治“其实目力尽失,也没太平想象中那么难过。”
    李沄沉默了片刻,然后扶着父亲往长生殿外走。若是她的眼睛什么都瞧不见了,她一定无法像父亲这样淡定自若。
    李沄心里很难过,面上却带着微微的笑意,“嗯,阿耶看不见了,从此以后,便从太平当您的眼睛,您走到哪儿,我就替你看到哪儿,好不好?”
    李治脚步微顿了一下,声音温和,“那子乔呢?太平总不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宫里。”
    “我还是希望能和你的阿娘再去就一次九成宫,再与她一起看一看那被秋色染红了的枫林。”
    秋风拂过,长生殿中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李沄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
    恍惚中,双鬓斑白的父亲变成她刚来到这世界时的模样,俊眉朗目,一身清贵。随便往哪儿一站,便似清风朗月,令人移不开目光。
    可如今,父亲却已显露病态,目力全失。
    李沄站在父亲的身旁,秋风虽然萧瑟但并不寒冷,可她却感到了彻骨的凉意,一直透进了她的心里。
第179章 歌尽风流10
 
    李治目力尽失, 用药期间, 皇太子李弘监国。
    秋天来临的时候, 李治带着他的皇后一同去了九成宫。这一次,太平公主并未随行。
    父亲去了九成宫,李沄无事可做,干脆去杏子林找永安县主玩。
    梨花苑离杏子林不远, 城阳长公主去世后, 本该要将梨花苑收回的,可圣人爱屋及乌, 念及城阳长公主去世时薛绍尚未成家,将公主府以及梨花苑都赏给了薛绍。
    九成宫的秋色十分迷人。
    骊山的秋色也不差。
    李沄到了杏子林去找永安县主玩,平阳县子的夫人柔奴也在梨花苑里小住,还邀请了一些贵女到梨花苑做客。
    至于几位小郎君,不管是薛绍还是武攸暨, 或是宋璟,他们如今在朝中都不是干闲职的人, 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太平公主的驸马都尉苏子乔, 也是奔波劳碌。
    李沄坐在杏子林中的秋千上,秋千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 她笑着跟永安县主埋怨已经好些日子没好好瞧一瞧她的驸马了。
    “自从当了龙武卫的大将军,子乔每天都很忙。阿耶在大明宫的时候, 时常找他说话。如今阿耶去了九成宫, 又变成了太子阿兄找他。除此之外, 他还得去禁军的大营去转一圈。若是日落之前不能赶回来, 就要在军营里过夜……”
    公主穿着一身淡樱色的常服,乌浓的青丝用金环简单地固定着,耳垂上带着珍珠铛。
    她有些日子没有像如今这样与永安县主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必想,只是闲话家常般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心情十分放松,语气也透着娇慵。
    “我本想让子乔陪我在杏子林待两天,再到骊山上去观赏秋色的,可惜,他天生忙碌命。”
    略顿,公主又续道,“不仅忙,还穷。”
    周兰若“……”
    两个贵主就这么坐在秋千上,秋千来回地荡着。
    秋日的阳光洒落在林中,光影斑驳,风吹过,杏树枝叶摇摆。
    周兰若“宋郎也忙,但不如苏将军忙。前几日绍表兄陪着柔奴到梨花苑,顺道来杏子林看我。绍表兄说也不知是否因为今年关中饥|荒的用缘故,如今大理寺堆积的案子竟比去年多了不少。”
    今年并不是一个好年,天灾接踵而来,朝廷为了救灾疲于奔命。
    秋天关内饥|荒,朝廷粮仓已经开放救灾,能稍解燃眉之急。
    周兰若叹息着说道“幸好当年百草园培育了红薯,这些年朝廷也在大范围推广种植红薯,遇到饥|荒之年,储存的红薯也能派上用场,否则今年关内粮食会更加紧张。”
    荡着秋千的永安县主脚往地上一放,原本还在晃动的秋千停了下来。
    李沄也跟着将秋千停下来,缓缓起身,一只手摩挲着秋千的绳索,轻轻摇头,“坐食山空,再多的存粮,也架不住这频繁的天灾。”
    民生多艰。
    圣人李治已下令免除饥|荒州府的税赋。
    周兰若有心想让李沄开怀,便不再这些事情上打转,将话题放在了英王身上,说宋璟前几日见到英王李显,李显盛情邀请宋璟到他的百草园去,说打算要培育一种名贵的香料,培育成了之后,就要做成绝顶的香料,定能价值千金。
    三兄李显的事情,李沄自是知道的。
    李沄未雨绸缪,几个阿兄的府里,她都安排了合适的人进去当差。
    更何况长安就这丁点儿大,天家的一举一动无不引人注目,英王李显就是少了根毫毛,不用片刻,就能传遍长安。
    周兰若面上含笑,语气轻快地跟李沄评论三表兄李显。
    “我记得年幼时每次看到三表兄,都觉得很好玩。他总是怕读书怕写字,却有着层出不穷的鬼点子,三天两头拽着几位小表兄到处折腾。宫人们听见他的脚步声便开始头疼,连圣人舅父都拿他没办法。出宫建府后,走的虽然也不是寻常路,可总归是比在宫里的时候消停多了。”
    李沄没好气,“他哪有消停?阿耶去九成宫前,还特别将他召入宫里,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英王李显年幼的时候,是十分能捣蛋的。出宫建府后,倒是不捣蛋了,却掉进了钱眼里,终日想着如何能挣更多的银子。
    圣人李治恨铁不成钢,无奈这个逆子屡教不改,只好随他。
    皇后殿下武则天对李显向来溺爱,他想怎么玩,就随他怎么玩。
    英王李显自己玩还不够,还要拽着弟弟相王陪他一起玩。今年夏天的时候,掉钱眼里的英王竟让弟弟李旦画了十来个扇面去卖。相王的字画堪称一绝,可遇不可求,李显看中了商机,十分果断地将李旦画的扇面拿去芙蓉楼拍卖。
    英王实在太会玩了,大臣们都看不过眼,向圣人进谏。
    李治气得额角青筋猛跳,将熊儿子召进宫里一顿凶,凶完之后李显出宫到百草园思过去了。
    思过期间不知道怎么的,听说悟云大师云游四海归来,又带回了不少奇花异草,还有珍贵的香料……于是,在百草园思过的英王李显,如今沉迷调香,不可自拔。
    李旦在相王府里无事,干脆也带着相王妃一起到了百草园。
    兄弟俩,一人沉迷调香,一人沉迷琴舞书画,各得其乐。
    武攸暨私下跟李沄说道“朝廷诸事有皇后姑母和两位大表兄操心,三表兄和四表兄这样倒是悠哉。”
    李沄听了武攸暨的话,本想说那叫什么悠哉,两位兄长在父亲看来,那是不务正业。可转念想了想,觉得武攸暨那是话中有话。
    两位兄长不问政事,确实悠哉。
    李沄对此毫无意见。
    太子阿兄是国之储君,为群臣称道,是个仁义之人。可太子阿兄身体不太好,监国期间许多政事得靠二兄李贤辅助。
    二兄自幼聪颖,身体也好,自从正式上朝听政之后,大放异彩。
    可母亲一直不喜欢二兄,并且越来越不喜欢。
    一个能干的二兄已经令李沄很操心,她也不太想三兄和四兄在政事上展现才华。
    他们能当一个闲散亲王就很好。
    李沄想到了武攸暨的梦想,他一直想着将蜀中到长安的陆路修好。那条陆路如果真的修好了,那不仅是蜀中粮食通往关中的大路,也会是一条商路。
    要是商路贯穿大唐全境,热衷于做生意的英王李显,说不定会以另一种方式青史留名。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
    李沄也不去想,她和周兰若沿着杏子林的小道慢慢地走着。
    “三表兄算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周兰若说,“他总是能做出许多旁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特立独行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李沄低头整了整缠在手臂上的披帛,“至少,他会没那么多的烦恼,也会过得舒服自在一些。”
    本就是贵胄屋檐下的燕,只要没卷入暴风雨之中,还是可以自在悠哉地在天空飞翔的。
    周兰若侧头看向身旁的李沄。
    眉目如画的太平公主走在林间的小道,一身灵秀,仿若误落凡尘的谪仙。她本该无忧无虑的,可随着圣人李治的病情恶化,朝廷局势不稳,她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烦恼。
    “等圣人舅父和皇后舅母从九成宫回来,就该发现太平又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李沄笑了,悦耳的声音也含着笑意,“阿耶和阿娘要下降的时候,就说我已经长大。永安都已经当了母亲,我还能不长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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