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孕了,谁干的??——歌疏
时间:2020-07-08 10:06:04

  激烈的电火花在四目之间奔流,桓煊听到他家王爷的声音迎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王爷,冯侍中,你们在做什么?”
  电火花就这样被打了一个茬儿撇开了,冯彧躬身一揖,转身离去,师荼也转身回了昭阳殿,两人同时在想同一个问题:小皇帝手里可还有发簪,他还想送给谁?
  元霄回到立政殿,看到盒子里剩下的最后一根发簪,这都是她做的男儿款式,自己留着也没用,便随手丢给秦放,“这个你拿去用。”
  自己找的小叶紫檀,小皇帝送东送西,就没想过送他,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秦放倒不是说嫉妒什么,但被小皇帝忽视,多少有些在意。
  他本是将发簪插头上的,但当天晚上,清净园发生了一起盗窃事件,所有小叶紫檀发簪都不见了,他忽然觉得,这发簪背后该是有大文章的,于是取下来,收好,放进了自己将军府第西苑书房最顶上的柜子里。
  自己做的小叶紫檀发簪全被偷了,元霄心有惶惶然,满星带瘿的顶级佳品,市面上一支似乎能卖到一两银子,六十四根的确能赚一笔,但宫学学子的发簪跟送师荼他们的可不同,她是特地刻上了宫学标记的,只要那人不瞎就该看得到,若偷别人的东西拿去卖,最多罚银坐牢,但偷皇帝的东西,那可就是死罪。
  拿出去卖定然是不行的,难不成是皇帝御赐之物有收藏价值,可收藏这么多,总不能是来当柴火烧或者厕筹用吧?
  师荼也觉得,这么多发簪,做柴火烧了着实可惜,毕竟小皇帝做发簪时小手都磨出茧了,但要收藏,又觉得委实碍眼,干脆锁起来,塞到柜子里面。
  谢瑜一宿没睡好,小皇帝不仅做了一堆发簪,竟然还都送给了别人,那自己算什么?
  就算一个皇帝三宫六院,也不该如此“一视同仁”。
  谢瑜气郁得很,想找个人一起骂骂小皇帝,结果,他唯一能说话的阿姐一大早就去了宫厂。
  自从小皇帝将宫厂交给她打理,这位阿姐像找到了人生目标,连每日起床都比往日更有神采,每日待在蓬莱殿,连千秋殿都可以不回,午饭晚饭有些时候都不给他做。
  整个宫里,好像就自己一个人游手好闲,连锦华宫那位没事儿做还能筹谋天下,时不时搞点阴谋诡计,每个人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独独自己,什么也不是。
  谢瑜越想心里越憋屈,也无心吃饭,洗漱了一翻也去蓬莱殿散心。
  谁知,原本以为应该很繁忙的宫厂,此刻竟然空空荡荡,就刘兰芝带着几个高阶管事在检查配料。
  谢瑜上前问,“人呢?”
  刘兰芝等人见得是他,福了福,“谢状元不知,要辰时末刻才开工。”
  “什么?”
  卯时初刻,各宫各殿太监宫女都开始劳作了,怎么宫厂要辰时末刻才上工?拿得钱还比比人家多?
  “那你们什么时候收工?”
  “申时末刻。”
  卧槽,这叫上工?
  知道真相的谢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这样一天能挣多少?”
  “若是一般的小工,不熟练的时候一天七八十文总有的,熟练起来,一两百文都可以。”
  谢瑜喷血,劳资就算得个官职,只怕也没你们一天赚得多。
  “而且,我们午时还能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吃吃饭,睡睡觉,以前哪能这般清闲自在?”回答的工头那一脸得意啊,梗得谢瑜直接说不出话来。
  以前他就诟病皇宫之中蝇营狗苟,跟朱雀大街的排水渠一样,什么脏东西都往里面倾倒,而现在的宫厂明明白白,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安居乐业,也难怪阿姐这么喜欢待这里。
  “这么短的工时,谢状元是不是也很吃惊?我们也想多做些时辰来着,但陛下给我们办了一个学习班,每天还得学识字算术……”
  谢瑜:……
  这回他着实惊讶了,小皇帝不仅要清净园的学东西,还让宫厂的人学东西,清净园若是男宠后宫,总不能宫厂也是,是不是自己真误会他了?
  看到欣欣向荣的宫厂,看到这些原本在皇宫最底层艰难度日,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的宫女太监如今脸上明媚的笑颜,谢瑜觉得说不定小皇帝还真是个可塑之才?
  一颗火星子在少年胸间燃烧起来,谢瑜急匆匆离开宫厂,往立政殿去,他决定跟小皇帝好好谈谈人生,在经过清净园时,忽然看见草丛里有一抹熟悉的暗紫,在阳光下满星带瘿的质地特别闪亮。
  拾起一看,竟然是根簪子……
  起床时,听说清净园的簪子被偷了,曾经自己的也丢失了,现在他们都没了,而自己却捡到一根,这像是天意,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
  那么是他的,便终究会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听说摄政王身体不适,今日都没去上早朝,元霄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便让御膳房做了早膳送去昭阳殿。
  阿姐说得没错,师荼这人的确重情义,他恨小皇帝不过是因为小皇帝曾经对他犯下的那些罪孽,若自己能代替小皇帝改邪归正,对他好点再好点,说不定是能打消他的念头。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摄政王,早上要多吃些,才能保证一天充沛的精力,你要为国事操劳,日理万机,吃饭可马虎不得,你看,这几日你都瘦了……”
  元霄一边布菜,一边跟师荼唠叨。
  师荼理也未理,只在那边看奏折,元霄都将菜布好了,也不见他挪动一下尊贵的屁股,这就太没面子了。
  师荼不动,元霄自己动,又蹭到他案前倒了一盏茶,放在他手边,以一种讲八卦的吃惊的声音说道:“摄政王听说了么?朕送给清净园那些孩子的发簪都不见了,有人说是喜好小叶紫檀的怨灵显灵,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些发簪卷走了,也有人说是被偷了,可谁那么厉害能把几十人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偷掉,还不惊动一个人?”
  元霄说得口干舌燥,师荼就有本事不吭一声甚至不给她一个眼神,还能拿着朱笔,有条不紊地批阅奏折,那字还写得挺好看。
  元霄:……
  这男人怎么这么难哄?
  就在这时,谢瑜过来了,不是找师荼的,而是找她的。
  昨天谢瑜从宫学怒气冲冲跑了,元霄也去千秋殿哄过他,但这位比师荼脾气还大,直接闭门谢客,连见都不见。
  此刻谢瑜主动找上门来,元霄自是高兴的,“阿瑜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可是有急事跟朕说?”
  这小声音惊讶中透着欢喜,甚是刺耳,元霄磨了一刻钟都不曾看她一眼的师荼,终于侧目瞅了她一眼。
  元霄只感觉背脊骨被冰锥子戳了一下,知道他俩不对付,赶紧拉起谢瑜,告辞道:“摄政王记得好好吃饭,朕就先走了。”
  这下师荼握朱笔的手落不下去了,眼巴巴看着人离开,仔细回想了一下,小皇帝有这样牵过他的手么?
  谢瑜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牵着手,不管脸上怎么装,耳根子就是不听使唤地红了,万千情绪在心头涌动,甚至升起一丝希冀,若能这样一直走下就好了。
  元霄怕师荼又跟谢瑜吵起来,是以拖拽的姿势想把谢瑜拽出去,忽然发现斜后方的人越走越慢,不禁回头,结果直接撞进后面人的眼眸里。
  “昭阳殿的大门很窄,陛下非得这样挡道么?”
  不知何时,师荼也出了主殿,正好跟在他们后面,只是那位脚下生风,眼看就要超过他们,却被他们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元霄几乎条件反射地甩开了谢瑜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让他过去。
  师荼躬身一揖,倒也没失了臣子的礼数,直起腰大踏步离开。
  这么快出门,自己给他送来的早饭根本没吃吧……
  元霄心里有些失落。
  “陛下不用怕他,这是皇宫之中,他不敢对陛下怎样?”谢瑜看看元霄的手,这一松开,便再也找不到理由牵上……
  “阿瑜,你不懂。”
  摆摆手,元霄也有些幽怨,自己怂就怂,你们瞧出来了还非得说破,朕不要面子的么?
  我怂那也是有充分理由的,我总不能说原著里小皇帝就是在皇宫里剥皮剔骨,而没一个人救他,哪怕说替他求个情放过他什么的。
  如果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种结局,那最后,可有人愿意站在她面前,真心护她周全?
  乍然之间,谢瑜在元霄眼里看到一种勘透事实的通透和落寞,这是小皇帝身上从未有过的情绪,心里忽地有些不是滋味。
  伸出手,想牵住他,告诉他,终有一天,他会成长为参天大树,为他遮风挡雨,终有一天他会铲除威胁他的所有东西,让他可以高枕无忧……
  就小小少年郎的手还有三寸就握住他最想握的那只手时,元霄突然转了身。
  “阿瑜一大早来找朕可是有事?”元霄这才想正事来。
  谢瑜不动声色地收回空落落的爪子,捏了捏,回道:“陛下不是想让我进宫学么?我同意。”
  “……”
  幸福来得太突然,元霄差点没跟上。
  “你、你终于想通了?”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在御前行走,辅佐陛下。”
  只要不在前朝为官,御前行走就行走,想辅佐就辅佐,元霄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碍。
  “好,朕答应过要封你做翰林院大学士,随时陪王伴驾。”
  这个朝代并没有“御前行走”这个官职,但翰林院本身搜罗的就是陪王伴驾的人,虽有官职,但其实并不享朝廷俸禄,运气好,讨得皇帝高兴了,赏赐之物倒是不少的。
  但元霄可没无耻到让谢瑜靠她的赏赐过活,他的月奉她早就想好了。
  “从今日起,你便是宫学院监,月奉二十两,如何?”
  二、二十两?后宫贵妃也就这月奉了吧?
  谢瑜差点惊讶出声,但在小皇帝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似得,所以他淡定得很,问:“王丞相月奉多少?”
  “他不领宫学月奉,只拿朝廷俸禄。”
  谢瑜怎么会不知道王文启的俸禄,当朝一品大员,俸禄清晰明白。
  一千两百亩职田,每月八两奉钱,七百石禄米,可配备仆役九十六人,光这些人朝廷每月给的钱就有二十两,若是开府仪同三司,额度更高……
  这些东西加起来,当然不能比,但是单单每个月月奉,二十两,却是比朝堂大员更高,即便是折算职田禄米,他这月奉也能相当于二三品的大员了。
  上比不了有开府权利的摄政王,但总能跟只是三品衔的门下侍中冯彧相提并论了。
  他问只想看看自己在小皇帝心里,跟同样在宫学的王丞相孰轻孰重,但结果,只有自己是小皇帝自己开钱养的,换句话说,以后,他就是小皇帝的人了。
  什么摄政王,什么门下侍中,你们领的不过是户部的银子,谁稀罕!
  “良田美宅这些,朕暂时还没有,还是得等收回户部以后再说,阿瑜不介意吧?”
  实在是这位状元郎的脸色连她都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拿这二十两月奉跟王文启比,那就真有点自取其辱了。
  少年人的自尊心她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当即两人就回了立政殿,元霄亲自写了诏书,直接发门下省审议。
  一刻钟后,这份诏书就放在了冯彧案头。
  一般诏令都是中书省由中书令王文启监督起草,给门下省审议,再由皇帝或摄政王批准交给尚书省对应部门去执行。
  中书省起草的诏书又是由王文启跟摄政王师荼一起商讨出来的结果,这次小皇帝自己下诏书要给谢瑜封官,并未经中书省,若是其他官职,他倒是可以压一压的,偏偏是个翰林院学士这种既无实权,甚至连俸禄都没有的闲职,自己不通过,连理由都找不到,自己若通过,那谢瑜岂不是名正言顺地能留在小皇帝身边,每天在立政殿踩蚂蚁玩都没人能说句闲话去。
  冯彧郁结了半晌,突然醒悟,自己纠结什么,这不是最后还要摄政王批复么?他不想在小皇帝身边放人,难道师荼就想?
  于是他准了,这份诏令便自然而然传去了昭阳殿。
  师荼看完,半天没落下去笔,那个“可”字,是他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起身,问桓煊,“皇上和谢瑜现在在何处?”
  很快桓煊问到消息回来答复:“刚去清净园。”
  元霄带着谢瑜在宫学熟悉环境,刚绕完一圈,正在看丙班和丁班的人比赛蹴鞠,谢瑜刚去茅房,元霄就见得师荼带着桓煊过来,身后跟着两名玄风军将士,此二人,一人手里抱着一口两尺见方的箱子。
  元霄扬起手要打招呼,师荼却忽然转了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没看见她,还是故意要避开她的。
  师荼对身后的人吩咐了什么,两名将士便将那两口箱子放到地上,并招呼人去领东西。
  元霄想了一下,端了端皇帝的架子,信步上前,“摄政王是来送东西的?”
  “嗯。”师荼应了一声,不冷不热,关键是全程都没看她一眼。
  元霄想再说话,宫学的总管事过来了,师荼对他比对她这个皇帝热情大度多了。
  “这箱是毛笔和砚台,各六十四份,人手一份。这箱是墨锭和宣纸……”
  元霄站在旁边,看着玄风军当着管事的面清点物品,听着师荼交代。明明很简单的事,有必要交代那么详细么?
  跟一个管事能说得没完没了,对朕就一个“嗯”字打发了。
  元霄心底莫名积了些怨气,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走。
  “陛下还有事?”师荼突然问她。
  元霄赶紧抬起小脸儿,心里好像有很多事,可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欲言又止,终究吐出来,最后只得说:“没事。”
  师荼微微颔首,转身往主殿走去。
  桓煊抓抓后脑勺,没搞明白,既然他家王爷是要去主殿的,明明进正门就是主殿,为什么要绕到主殿后面的蹴鞠场,还害得本来在主殿的大管事也往这边跑一趟,这不,还得把东西再搬回主殿去。
  元霄眼巴巴看着师荼离开,感觉自己被彻底忽视了,怏怏地坐在蹴鞠场边,也没心情再去看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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