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抬手,半挂在臂弯的外套倏然落在脚边,皱成一团。
刚退出半步远,她就像颗又甜又软的棉花糖,含着一口流心馅儿,横冲直撞地扎进了他怀里。
……还弹了一弹。
应辞许“啪”地一下松了手。
谢汀本就半挂在他身上,毫无着力点,被他这样一放手,瞬间贴着他的身体掉下去。
不动还好,这一动,谢汀下意识狠狠勒住他的脖颈,好阻止向下掉的趋势,这样一来,她被深深按在了应辞许的胸口,还随着她的身子向下滑……
应辞许牙关绷紧,猛地抬手一按,谢汀借势往上一窜,终于稳住了身子。
静下来时,两个人竟然都有些微喘。
应辞许极力克制,勒在她腿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将谢汀捏的生疼。
“你轻点!”
“嫌疼?”应辞许又不是泥人,任她蹂躏,被她搞的这样狼狈不堪,额角青筋都蹦出来,狗脾气说来就来,“嫌疼就滚下去。”
“我不!”谢汀昂着头,恶狠狠,“我就不!要你嫌弃我?老娘告诉你,进了我的盘丝洞,就没有囫囵个儿出去的说法!今天这个床,你就是硬不起来,老娘也把你撸起来硬搞了你!”
应辞许:“……”
他年少掌权,杀伐果断,到现在身居高位说一不二,早被历练的不露声色泰然自若,情绪少有外露。
直到遇到了这个麻烦精谢汀。
这种气血翻涌,怒火冲头的感觉简直是新鲜极了,他掐在谢汀腿根的手指不松反紧,勒的谢汀“嘶嘶”吸气,脖子却直往上梗,一脸硬气。
应辞许忽然冷笑一声,猛然贴近她耳侧,声音低沉暧昧:“果然是圈里大名鼎鼎的谢小姐,辗转欢场,只是不知道……谢小姐来时,有没有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个干净?”
他话里遮不住的讥诮轻薄,谢汀微微后仰,与他对视,轻易便望见他眸子里舔着两簇燃烧的暗火。
显而易见,他生气了。
他的怒意竟然令谢汀产生一种扳回一城的微妙爽感,终于气到他了,啧,这还早呢,她可还有更气人的等在后面呢!
谢汀笑嘻嘻地翘了翘脚,手臂一伸,松松圈在他脖颈,故作烦恼地摇了摇头,腻着声音遗憾摇头:“哎呀可真是不好意思……下午刚接了一单生意,耽误了会儿,又想着您这边可是大单子!怎么敢耽误了应总您呢?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清理呢。要不……委屈应总您,将就将就?”
她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猛地贴近他,应辞许下意识往后一退,可后面就是门,他早就退无可退了,后脑勺“咚”的一声,响亮的砸在了厚重的木门上。
“你闻闻看,”谢汀把脖颈蹭在他颊边,“有没有别的男人的味道呀?”
应辞许刚缓过撞击那一霎的目眩,听她挑衅,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抬手便要动作,然而谢汀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下一秒,她的脸在面前无限放大,她两手捧住他的脸颊,令他一动不能动,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我带着别的男人的口水来亲你了哦……”
毫无预兆的。
她柔软的嘴唇就这样袭了过来。
然而这柔软甜嫩的触感不过一瞬便过,下一秒,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谢汀没控制住力道,猛地把自己怼到了应辞许脸上,毫无经验的他们来不及躲闪,牙齿相撞,痛感瞬间袭来。
同时一声闷哼,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唇齿间,应辞许咬牙:“你果然……狗崽子。”
……
谢汀夜里睡得不太安稳。
她梦见自己正在裸奔,身后一辆巨大的坦克翘着炮筒轰隆隆地紧追不舍,她想逃,可是不知为何浑身燥热,手脚发软,眨眼就被那怪物般的坦克追上来。
要死了要死了,谢汀闭上眼昂首挺胸,决然赴死,下一刻,那坦克猛地将她压倒在地,向她身上碾了过来。
……好疼!
可疼痛不过一刹那,那好似被蛰到的地方却渐渐变得异样起来,她忍不住哼哼唧唧,小声抱怨着,还要伸腿去踹那碾在身上的坦克。
然而无济于事,她的反抗换来的只有无情的镇压和挞伐,那坦克弹药也忒充足了,炮筒高昂,在她身上碾过一遍还嫌不够,又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地把她当煎饼一样的摊。
头两回当然还是快乐多一些的,可谁也招架不住过度使用啊!
她气的要死,张口就要骂人,可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事实上已经气若游丝:“啊啊啊你、你给我停下……”
谁知那梦里的坦克还他妈会说话,声音冷冰冰的,一边欺负她,一边嘲讽她:“既然是做生意,哪有不让客户尽兴的道理?”
“应辞许你这个狗男人我杀了你——”
谢汀猛地睁开眼睛,抬脚就踹了出去。
“卧槽——”被踹的人还没什么反应,谢汀自己倒跟被掐了脖子似的叫起来,“疼死了!!!”
男人眉心微敛,抬手盖了盖眼睛,淡淡道:“一大早的,你杀猪吗?”
确定刚醒就又要干架吗?谢汀偏了下身子,正要还嘴,腰背处又是一阵闷痛袭来,浑身散架了一般,可不就是被那个臭坦克碾了一整夜么!
妈的……没开过荤的男人都是这么龙精虎猛的吗?!这把真是赔大了!
她这下僵着身子不敢再动弹了,想想仍是不解气,小声嘀咕:“果然是个初哥,技术忒差!”
隔壁应辞许已经坐起身来,外头阳光照进来,他头发略显凌乱,侧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听她这样说,他顿了顿,偏过头来望着她。
谢汀翘着眉毛不服气,碰上他的眼神,却下意识猛地一缩。
他要笑不笑地,眼神幽深,似一潭深泉,沁着凉意,逡巡在她还微微泛着肿的嘴唇上,鲜见地没有驳斥她,只懒洋洋道:“不如谢小姐身经百战,有一把好嗓子。”
谢汀脸腾地成了一张红布。
揶揄她一把,应辞许径直翻身下床,谢汀下意识望过去,见他大喇喇只裹了条浴巾,宽肩窄背,肌肉流畅。
……妈的,身材真好。
“臭不要脸。”谢汀小声骂他,恨恨盯他背影,直到他进去浴室,都一时半会儿没收回眼神,迷迷糊糊又想起昨晚来来回回被碾压的滋味儿……
不得不说,这种事儿尝起来,还真他娘的挺有滋有味……如果不疼的话,就更好了……
谢汀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竟然没羞没臊地开始回味起来。
“满意么?”
谢汀咂咂嘴,下意识点头:“满意,忒满意了。”
一声嗤笑。
谢汀冷不丁反应过来,这回也顾不得脸红了,抬手就丢了个枕头出去:“滚啊!”
应辞许偏头躲过,此时已然西装革履,又是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唯有发梢还残存几分湿意。
昨夜旖旎仿佛泡影,倏忽而过,不留痕迹。
他瞥她一眼,正要开口,眸光却触及到她颈间毫无遮掩的大片迤逦红痕。
……Fine,痕迹都留在她那里了。
他面无表情移开视线,语气有些僵硬:“早餐马上到,你收拾一下。”
谢汀翻了个白眼,正要起身,这才察觉自己现在简直是让他“一览无余”了,昨晚倒也算了,现在他衣冠整齐人模狗样的,自己却这幅样子,不是太吃亏了么!
这下倒是忘了痛了,利索地把自己裹了个严实,一指门外,颐指气使:“出去!”
应辞许懒得和小屁孩计较,转身便要出门,抬脚却被绊了个趔趄。
谢汀“噗”地笑出来:“哟,虚了吧您?腰酸腿软不?”
应辞许稳住身形,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意料之外地竟没有同她打嘴仗,抬手便甩了门出去,动作恍惚还有几分仓皇。
屋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KO!谢汀得意洋洋,翘着尾巴顺着视线往地上瞧。
什么玩意儿?黑不溜秋的一小团,这就能把我们鼎鼎大名的应老板吓得夹着尾巴逃哦?
看着看着,谢汀脸上的笑开始僵硬起来……
——这他妈不是我的秘密武器吗!!!
黑色蕾丝镂空丝带,性感又可爱,勾人魂魄男女通吃,一举拿下老处男没得说。
更别提那玩意儿周围还散落着好几个可疑的片状包装袋,不灵不灵银光闪闪,闪瞎谢汀的狗眼。
谢汀:“………………”
1、2、3、4、5……谢汀小心肝发颤,不敢数下去了。他们昨天晚上,竟然用了那么多个的吗???
脸上的热度疯狂爆表,她“嘭”地又躺倒回去,无声尖叫着在床上翻滚了几个来回,才堪堪冷静下来。
……
谢汀站在门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表情。
高贵冷艳,目中无人,绝不能在老男人面前露怯。
旋开门把,客厅里空无一人。
她微微松了口气,去往餐厅。
半途忽然听到低低的说话声。
她转头,就见应辞许站在阳台讲电话,他斜斜倚在栏杆上,眼睫半垂,神色冷淡。一手捏着杯白水,透过阳光,谢汀看到他有力的指骨。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望见谢汀,眼神有一瞬的波动。
她已收拾齐整,妆容完美,头发还散着微微的水汽,披在肩上,半遮半掩地覆在白皙的颈间。
夏日衣裳轻薄,想来她也料不到一晚过去,自己会这样狼狈,短吊带实在是遮挡不住什么痕迹。
只好用头发聊胜于无地挡一挡。
不得不承认,他们昨晚都失控了。他也料不到自己下手这么重。
他将杯子放在窗台,拿下手机捂住听筒,再开口时已恢复平静:“早餐在餐厅。”
谢汀点点头,越过他向餐厅走去,男人讲话的声音被抛在身后,听在耳中却又觉得如此清晰。
她听见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卧室仿佛一个结界,将那些坦诚相见的旖旎纠缠全都封印。
天光大亮,恢复了人模狗样的她,忽然有些耻于面对。
早餐也有些食不下咽,谢汀拿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后头若有似无的说话声忽然停了,片刻,有脚步声向这个方向走来。
谢汀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公司有事。”应辞许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先走了。”
谢汀“哦”了一声,没有转头,抬手随意地摆了摆,一贯的女孩子笑嘻嘻的声音:“拜拜咯!”
后面静了片刻。
谢汀仍僵着背,手上的勺子无意识停下,凝神听着。
等了半天,他都没动。
她不是好脾性的,绝耐不住性子,就算刚才有那么几分羞耻,也持续不了多久。这紧绷的气氛令她不适。
“怎么还不走?”她偏头看过去,又本性难移,忍不住嘴贱,朝他努嘴,“哎呀,是不是体验太好,舍不得本小姐啦?”
应辞许忽然笑了一下。
这个小崽子,刚才还紧张呢,这就又原形毕露了。
鲜活,又张牙舞爪。
“笑什么笑?”她警惕。
“是有那么点儿舍不得。”应辞许语气玩味,“谢小姐是要服务到底?我倒是不介意再来一次,不过是怕你撑不住。”
谢汀:“……”
所以她刚才在羞耻个屁啊!两个人一个赛一个不要脸,谁还不知道谁的狗样子啊!
她再一次指着门,语气铿锵有力:“给老娘滚蛋!”
他倒也知道见好就收,甚至还好好脾气地问了句:“需要送你么?”
“不劳您大驾。”谢汀冷着脸硬邦邦地顶回来。
他不置可否,径直离去。
谢汀恶狠狠地吃了两大口粥,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脑中“叮”地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
“等一下!”
他已经迈出门,闻言回转身体:“怎么?”
“刚才忘了说,过了昨晚,咱们的什么狗屁婚约,就……”
“汀汀?”楼道里男人疑惑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她,“是你么?”
听这声音,谢汀心里一惊,抬手就去推门,一边着急地小声催促:“快关门快关门!”
“不好意思。”应辞许不动声色瞥了眼站在门边一脸好奇往里看的男人,顺势将门往外带,“你找错人了。”
“找错个屁!”男人抬手就按住了门,朝里吼,“谢汀!你给我滚出来!你能耐了啊!竟然跟男人出来开房?!”
他力气大得很,连推带踹地死活要把门顶开。
应辞许却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他抬脚挡在门前,伸出一只手抵住男人肩膀,随意一推,便将他推的倒退三步远。
“这位先生,”他声音沉下来,“我劝你……”、
眼见应辞许这关不过去,男人只好隔着他朝门里喊:“谢汀!我看见你了!不出来是吧?我可是你……”
“前男友!”
谢汀猛地把门打开,扬声打断了他。
贺泓致愣在原地:“哈?”
应辞许淡淡看一眼谢汀,眉目渐深。
第十九章
“前男友?”贺泓致也被她这神来一笔惊到了, “你没发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