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许似笑非笑地瞥了谢汀一眼,眉梢微扬, 饶有兴致:“又一个前男友?”
谢汀:“……”
混乱间,谢汀根本来不及思考,应辞许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
贺泓致闻言,眉毛都竖起来,立刻倒戈:“哪来的另一个前男友?!你翅膀硬了啊!不仅跟野男人出来开房, 还给我搞出来个前男友,谢汀!你……”
呵,这俩人倒是沆瀣一气统一战线来质问她来了。
谢汀翻了个白眼,往前一迈, 插在两人中间, 背对着应辞许朝贺泓致拼命眨眼:“你失忆了吗贺狗剩!”
贺泓致接收到信号, 狐疑地看了看她, 又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应辞许, 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谁嘛!比我丑比我矮,还是个小白脸儿, 我就说你怎么瞎了呢, 敢情这是又复明了啊?复的好,复的好!是不是回过头还是看我比较好?”
谢汀:“…………”
她内心绝望,扭头朝应辞许讨好地笑:“应先生您不是要走了吗公司不是很忙吗这边下楼慢走不送哦拜拜啦您内!”
这模样, 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可惜了, 应辞许这人肚里黑, 就爱看她着急。
“忽然又没那么忙了。”应辞许掀唇一笑,忽地往后退了半步,两手抱臂,姿态闲适,朝贺泓致扬了扬下巴,懒洋洋道,“不介绍一下么?谢小姐。”
谢汀:“……”
她一脚迈出去,两手一挂,就挎在了贺泓致手臂上,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扭头朝应辞许灿烂一笑:“介绍什么呀,过了今天,咱们俩谁还认识谁?应先生就别耽误我和我前男友再续前缘了。”
说着就要拽着贺泓致跑路,贺泓致一时不察,一个踉跄,差点带着她一块儿摔倒。推搡间,她头发卷起来,露出颈间大片肌肤。
那一片白上遍布斑驳暗红,殷红到泛着紫,灯光下猛然一看,竟令人有些触目惊心。
再往下,锁骨纤纤,尾翼竟留着一颗牙印。
贺泓致风月场里什么花样儿没玩过,这一看就是被折腾的狠了。
他本来还在配合她的表演,一看见这些刺人眼球的东西,神色一霎沉下来。
他猛地拽住谢汀的手腕,抬起来一看,那上面果然有两道新鲜勒痕,红里透着紫,暴力而暧昧。
……那是昨晚应辞许的领带留下的印记。
深蓝色的领带,将纤细手腕牢牢固定,她的手垂在头顶,无力反抗,只能迎合。
那时候真是酣畅淋漓。
……情浓时候,谁又能想到浑身都是留下的证据。
谢汀脸轰地点燃,她抬头扫了眼贺泓致的脸色,心里一个咯噔,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用力扯了两下,没把手扯出来,只得小声地劝:“别、别生气,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简直是火上浇油,贺泓致眼里的火腾地烧了起来。
“头一回?”他意有所指,谢汀当即便听了出来。
谢汀扫了一眼神色未变的应辞许,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死死拽着贺泓致的手臂,小声央求:“冷静,大哥,我叫你哥还不行吗,咱走吧!”
贺泓致这时候哪里还听得进去,梗着脖子瞪着应辞许,拳头都捏紧了,红着眼问:“他是你男友么?”
谢汀:“……”
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呵呵。”贺泓致简直气笑了,“那就是炮友了?”
谢汀:“……”
这头倔驴拉都拉不动,谢汀见势不好,只好转而朝应辞许使眼色,眼睛眨的要抽筋,急声催促:“应老板,应大总裁!您是尊大神,您先走行不?这位我拉不住了要,你就救救我吧!”
应辞许淡淡瞥了她一眼。
又垂首扫了眼她紧紧捏在男人小臂上的手,手腕上还留着他的印记。
“前男友?”他语气平和,甚至还带半分薄凉的笑意,“这位先生这副模样,我还以为是被捉奸在床。”
暗含的嘲弄傻子都听得出。
别说贺泓致,他的不配合把谢汀都气的差点七窍生烟,她火气开始上头,说话语气不自觉就冲了起来:“你不帮忙就算了,还火上浇油个什么劲儿啊!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应辞许还是那副斜倚着墙的懒散模样,闻言甚至莫名笑了下。
他望着谢汀的眼神深邃如深井,在夏日里却令人无端地后颈发凉。
“谢小姐真是……”他咬字很慢,彬彬有礼,“拔吊无情呢。昨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忽然站直身体,向前迈了一小步。
而后微微弯腰,面颊越过她侧脸,一个呼吸的距离,贴在了她耳廓。
昨夜里纠缠了一夜的呼吸声,似乎温柔地拍打在她侧脸,谢汀却无可遏制地起了半臂鸡皮疙瘩。
“需要我帮谢小姐复习一下,”他声音含砂,暗哑低沉,“你的那把好嗓子么?”
谢汀:“……”
贺泓致一拳直直挥了出去。
应辞许瞬间站直身子,抬手格挡,两人就这样直接缠斗在了一起!
谢汀一脸懵逼。这他妈怎么就打起来了!
“别打了!!”她满脑子弹幕,全都是脏话,拖长了声调哔哔哔——呼啸而过。
那边两人充耳不闻,打的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如胶似漆,都憋着一口气,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一声闷哼,先喊痛的果然是贺泓致。
谢汀虽不知应辞许身手如何,却十分了解贺泓致,他那两三下花架子,根本不够看的。
她急得不行,眼见着应辞许又是一拳直直冲着贺泓致面门而去,她下意识尖叫出声:“应辞许!你不准打他!”
应辞许眼神冷厉,丝毫不为所动,贺泓致见状,直接放弃格挡,也是一拳出击,直冲他脸颊上下手。
两人鼻血同时飞飚而出,双双挂彩。
应辞许百忙之中还有闲心提点她:“站边上。”
贺泓致绝不落人后,也抽空插了个嘴:“离远点。”
谢汀:“……”
OK,Fine。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反正都是皮糙肉厚的大男人,爱打架就打呗,打死一个算一个。
突然地放松,谢汀一时心态稳如狗,直接朝他俩摆摆手:“老娘不奉陪了,死了再通知我,拜拜了您!”
转身大喇喇扬长而去。
应辞许:“……”
贺泓致:“……”
男人就是这样虚荣心爆棚的东西,女人站在旁边时候,打架打的热血沸腾,一旦观众走了,看对方瞬间如同残羹冷炙,败坏心情。
这架还怎么打得下去。
没劲透顶。
于是自觉停手,空气瞬间冷却,独独听到贺泓致喘气如牛的声音。
妈的,不公平。为什么应辞许就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幸好对方脸上也有一道醒目的血痕,提醒他倒也打了个不相上下,心里好歹好受点。
他瞪了应辞许半会儿,气终于喘匀了,张口问:“你喜欢她么?”
应辞许被他这话问的一愣。
他顿了顿,言简意赅说:“不。”
贺泓致那个气啊,又直冲脑门而去,拳头发痒,简直想再揍他一顿:“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开房!还下手那么狠,你他妈没见过女人吗?”
应辞许:“……”
他要说是谢汀主动盛情邀请他的光顾,这男的会信么?
贺泓致却当他是默认了,他上前一步,恶狠狠道:“既然不喜欢,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纠缠她。”
撂完狠话,甩头就走。
应辞许望着他背影,有片刻的安静。
约炮结束,婚约作罢,他们本来就谁也不会再纠缠谁,何必他的警告?
贺泓致气冲冲往外走,转过拐角就听见一把讥诮的声音。
“哟,打完了?”谢汀撇嘴,十分遗憾,“怎么没打死呢?我正要来给你们料理后事呢。”
这张利嘴,贺泓致气的重重弹了下她脑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看你被欺负?你气死我算了。”
谢汀当然知道:“行行行,你最好行了吧?可你也太蠢了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打得过谁啊?我看人家就是让着你,陪你玩玩儿。”
贺泓致:“……”
妈的,出力不讨好。
他脸沉下来,盯着谢汀,质问:“你和那男的怎么回事?我一会儿没看好你,你就胆子大到敢跟人出来约炮?你是不是想挨揍?”
谢汀不想和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况还牵扯到谢开成,一起个头就没完没了的,糟心。
她避而不谈,只说:“我都20岁了好不啦,成年人了,看到个优质男约个炮快乐一下都不行啊?管天管地管不着别人性生活啊。”
又小小声嘟囔:“你是我哥也不行。”
贺泓致高血压都被她气出来了。
人都说女生外向女生外向,这他妈就是个约炮男,都拐着玩儿替人家说话呢,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哥哥的存在了!反了天了还?
白替她打这一架了。
他阴着脸生气,想到搁手心里长大的妹妹就这样被人给糟蹋了,她还一副被糟蹋的甘之如饴的样子,想想就更生气了,拳头发痒,想把那狗男人再揍一顿!
谢汀当然知道他是心疼她,也不想把他气得太狠了。
又转过头哄他:“你最好你最好好不啦?那个狗男人算个屁啊,我就当他一□□,下了床谁认识谁?更别说技术还忒差,我向你保证,绝没有第二回 了!”
反正老处男的初夜也到手了,婚约那回事自有他去解决,两人一笔勾销。
第二回 ?杀了她吧。
贺泓致终于顺了口气,阴恻恻问:“真的?”
“比真金还真!”谢汀一脸大义凛然:“技术那么差,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
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虚。
转角处,刚走过来的应辞许神色莫测,盯着她渐渐眯起了眼。
第20章
谢汀跟见了鬼似的, 拽着贺泓致拔腿就跑。
直到坐进贺泓致的车里, 她才捂着心口重重地长出一口气。
贺泓致无语, 恨铁不成钢:“我倒是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谢汀梗着脖子不承认,杠道:“我是怕你伤口再不去处理就愈合了,赶紧带你去医院呢。”
贺泓致翻了个白眼, 懒得和她计较,直接发动了车子。
谢汀低头摸出手机,微信已经快被庄晴炸掉了。
“汀汀!昨晚怎么样呀?快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大战八百回合……”
谢汀暗道不好, 眼疾手快关掉语音, 贺泓致已经不爽地看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一脸烦躁, 像是真生气了的模样。
谢汀一时不敢触他霉头, 呵呵笑了两声,手机也不敢玩了。
他径直带她去了商场,上午时分,奢饰品店里门可罗雀, 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挑身规矩点的衣服, ”贺泓致瞟了眼她脖子, 又是一阵心塞, “把你脖子遮一遮,我怕你外公看到了, 直接气到心脏病发。”
谢汀:“……”
她瞬间走不动路了, 心头发憷:“……要去外公那里啊?”
“怎么?怕了?怕也不行。”贺泓致眯着眼瞥她, “你算算你多久没回去了?你良心是真的被狗吃了吧谢汀。没被我逮到就算了,既然撞到你哥手里,不送你去老宅脱层皮怎么能行?”
谢汀垂着头愣了会儿,才低低说:“好。”
……
车子转弯,驶入一条安静的支路。
谢汀望着前方,远远看到园子外黑色雕花大门,她应该是很熟悉的,可这会儿望过去,又有种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事实上她来这边宅子的次数并不多。
妈妈走之后那段时间,外公怕她伤心太过,将她接过来住过一阵子。
那段时间是她和外公相处最平和的一段日子。
直到她执意参加艺考,决意进入娱乐圈。
和外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小时候,她看着妈妈和外公气氛剑拔弩张,直到妈妈走了,他们也未曾和解。
现在,换她和外公剑拔弩张了。
想一想,她好像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避风港。
谢开成家不是她的家,外公家,也不是她的家。
或许注定亲情缘淡薄。
谢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常念叨你,不过是拉不下那张老脸。”贺泓致踩了一脚油门,偏头看了她一眼,“那副暴脾气,你们真是如出一辙。”
车里安静了片刻。
半晌,他又加了一句:“和姑姑一样。”
谢汀不说话,贺泓致也没有再开口。
车库里灯有些暗,影子斜出好长,贺泓致下了车,绕过车头去给她开门。
“大小姐,下车吧。”
谢汀手指捏在安全带上,攥出凌乱的褶皱。平日里元气满满怼天怼地,这会儿恨不得做一只缩头乌龟。
贺泓致叹了口气,瞥了眼侧门处的一小块阴影,说:“老头子脾气急,你前阵子闹出来的新闻又不好看,他知道之后可发了好大的脾气。一会儿他要是提这事儿,你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