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旖旎——炽酒
时间:2020-07-09 10:06:31

  她侧身对着他,倚在石凳上,神色里有几分空茫,茫茫然望着远处,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浑然不是那个鲜活的小姑娘模样,笑着闹着跳起来骂他,气冲冲地抬脚踹他。
  应辞许心头一窒。
  他缓了脚步,静悄悄走过去,立在她身后片刻,她都完全没有察觉。
  应辞许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叫她,远处忽而走过来一个人。
  男人一身深黑,从日光里走进来,瘦削癯长。
  谢汀眼底闪烁,望着那个男人,一瞬不瞬。
  应辞许感觉到她脊背紧绷起来。
  苏绍走近,淡淡地朝谢汀打招呼:“谢小姐,受惊了。”
  谢汀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苏绍又往后看去,挑了挑眉。
  谢汀下意识跟着转头,一眼望见应辞许,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应……”
  刚开口,立刻反应过来,狠狠咬了下舌尖:“祝辞!”
  她脚底晃了晃。
  起身太猛,眼前发黑,下意识往前倒去。
  身前是苏绍。
  应辞许看在眼里,眸底闪过一丝利芒,抬手捏住了她的肩,往里一揽。
  谢汀侧脸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
  他今天没有用香水,身上是沐浴露的清香,盈盈满鼻腔。
  谢汀下意识扶了把他的腰,站稳后片刻才恢复清明,便发现自己是趴在他怀里的姿势。
  苏绍还站在原地。
  谢汀有些尴尬。
  她悻悻地想要从他怀里出来,谁料应辞许一只手跟铁钳似的捏在她肩上,动弹不得。
  她撇下眼低声叱:“松开。”
  “不松。”他懒洋洋的,声音平和,几乎无可分辨,里面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凉意,“又不是没抱过。”
  说完,他手臂顺着她腰背缓缓下滑,用力一掐,环在了她腰身上。
  谢汀:“……”
  苏绍淡淡挑眉,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但他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谢汀忍了片刻,抬手一手肘戳上应辞许的肋骨。
  她用了力气,痛的他轻“嘶”了一声,可圈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牢牢粘在上面,一动不动。
  谢汀:“……”
  她忍不住了,仰起脸怒瞪他,也不管他的手了,踮脚直接圈上了他的脖子。
  应辞许:“?”
  忽然投怀送抱为哪般?
  下一刻,谢汀一把扭住了应辞许的耳朵。
  她今天穿平底鞋,比他矮了好几分,一边踮脚,一手撑着肩膀,另只手扭着他耳朵拼命往上拽,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眉眼间满是怒气,半羞半恼。
  多鲜活。
  应辞许眼底略过一丝笑意,抬手将她拦腰一抱,托着后腰往上一抬,她手本就圈在他脖颈上,这样推着网上,下意识便盘在了他腰上。
  谢汀:“……”
  “卧槽!”她不敢挣扎,立刻松了手,把脸埋进他脖子里,咬牙切齿,“你有病啊!这是外面!不怕被人拍到吗?”
  应辞许眉梢微扬,声音里半分轻佻:“你是说……房间里就可以抱了?”
  谢汀气的咬牙。
  “抱你个大头鬼!”她气性上来,口不择言,“是地点的问题吗?是人的问题好吗!我不要你抱!是你!”
  应辞许眉梢微冷。
  他忍耐一瞬,还是没有忍住,讥诮道:“那让谁抱?苏绍吗?”
  谢汀身体一僵。
  两人身体紧贴,这一瞬僵硬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空气一时都静了,谢汀没有说话。
  应辞许心里的舔着的火苗猛然向上一窜。
  他轻轻咬了咬舌尖,一瞬锐痛。
  谢汀忽然挣扎起来,她抬手推他,脚蹬着踢他,涨红着脸低声骂他:“是啊,就是苏绍啊,老娘可想让他抱我了,所以你做什么要他误会我们?你这是往我脚底下扔石头,绊脚石懂不懂?”
  应辞许咬着牙一声冷笑。
  她滑的像条鱼,他的手却死死不松,狠狠箍在她腰身,力气大到青筋直直绷起,另只手直接将她的脸按在颈窝。
  纠缠间应辞许的口罩从耳廓掉落,露出他冰冷锋利的脸。
  谢汀是看不到他的脸的,她正气的大喘气,热气一阵阵扑在他脖颈皮肤上。
  应辞许声音冷冽,却很淡:“想让他抱?怎么抱?”
  “就这样!”谢汀挣不开,狠话随着火气一下下往外冒,“腿圈在他腰上,搂着他脖子,亲他的喉结,顺着往上,我还要亲他的嘴!”
  应辞许眼底深黑旋涡暴风般卷起来,他一言不发,听着她一字一顿把话说完,而后忽然抬手掌住了她的下巴。
  谢汀被他箍地微微抬起了脸。
  他控制着手劲,可还是瞬间便在她下巴上留下几道红痕。
  谢汀恶狠狠地与他对视。
  “亲他?”他声音里似乎还含着丝笑意,轻飘飘咬在唇边,咀嚼出一丝讥嘲,“怎么亲?”
  谢汀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唇齿交缠间,他低笑里含着冷峭:“是这样吗?”
 
 
第46章 
  “是这样吗?嗯?”
  他纠缠在她唇齿间, 炙热直白。
  谢汀一刹那没有反应过来,她心头磅礴的怒意还在沸腾, 被他箍住下巴,第一反应是甩掉他的手。
  于是在他倾身覆过来的时候, 她脑袋一转, 直直撞到了他的嘴唇上。
  “嘶——”她痛的眼眶发热了一瞬, 张口便想咬他。
  应辞许轻轻哼笑了一下, 在她动作之前, 牙齿衔住了她的舌尖。
  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细绵绵的刺痛,余味带着点儿痒,勾的谢汀头皮发麻。
  上一回, 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唇舌碰撞,他们毫无经验, 直白热烈的磕磕碰碰,唇舌间淡淡的血腥味更令气氛平添几分惹火暧昧。
  “狗崽子,”他细细吻她唇瓣,低叹, “崽崽……”
  谢汀心头一颤。
  她冷哼一声, 齿尖衔他下唇,用力一磕, 血腥味霎时滋了出来。
  这回轮到应辞许轻嘶一声, 谢汀与他胶着着, 说话含含糊糊,却是盖不住的得意明明白白地尾巴翘上天:“咬死你!”
  一边说着,她头努力往后仰,可他手掌牢牢按在她脑后,无法撼动分毫。
  应辞许听她挑衅,眼神一暗,细细的厮磨刹那转为疯狂的掠夺,谢汀被动地随他纠缠,搅弄地这小小凉亭里qing潮暗涌。
  唇齿摩擦的声音,细细的、令人羞耻的水声……
  以及远远地,前头酒店有细细碎碎的人声传来。
  这些声音撬开玻璃盖子钻进她被亲的朦朦胧胧的大脑里,她反射弧跳跃许久,才总算想起,这是在外面,酒店后头的小花园里!!就算是角落人稀处,也架不住是吃饭时间,人来人往的危险地带!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手脚并用地挣扎开来,她脑袋拼命晃动着要摆脱他的纠缠,嘴里“呜呜”出声,不必听也知道是怎样的气急败坏。
  动作太大,远远地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应辞许最后狠狠印了下她嘴唇,长腿一伸,单腿屈起,支在石凳上,把她往腿上一放,斜斜将她揽在了怀里。
  谢汀猛然脱离缺氧状态,脸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抬眼恶狠狠瞪他,张口正要说什么,应辞许把她脑袋往怀里一按,威胁道:“再张嘴的话就是勾引我继续亲你。”
  谢汀:“……”
  她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扭动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别动,”应辞许偏把她往怀里再深深按了几分,嗓音微哑,“有人来了。”
  谢汀吓得立刻僵住身子,不敢再动。
  风很安静,细碎的说话声渐渐近了,应辞许外套一扬,将她脑袋盖在了里面。
  他里头只穿一件薄薄的T恤,外套遮盖下狭小的空间里,男人的体温偏高,隔着衣料,摩挲在谢汀脸颊。
  越是离得近,沐浴露的味道越淡,谢汀鼻腔充斥着的全都是他的男性气息,霸道凛冽。
  她睫毛微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逼仄而空气稀薄的衣服下,时间好像被无限制慢放了,谢汀耳廓里全是他“咚”、“咚”、“咚”一下下沉稳的心跳声。
  她要呼吸不过来了。
  谢汀不自在地转了个头,换到另一侧,隔着衣料,声音闷闷的:“走了没?”
  应辞许在她头上低低哼笑了一下:“没呢,再等等。”
  她在心底数秒,数到一百二,又问:“还没走?”
  说话时温热的呼吸绵软地打在应辞许胸口。
  “没有,”他垂首,从衣服缝隙里透过一只眼睛看她,声音压低,似是诱哄,又带着半分笑,“快了。”
  谢汀听不到外头的声音,明明是秋天,她蜷缩在满是他的气息的外套里,热的鼻尖竟然发了汗。
  她小声嘀咕:“怎么还不走……”
  抬眸对上他的眼。
  谢汀一愣。
  下一秒,她之前被强行掐断的怒火瞬间重新点燃,她蹭地一下从他衣服里钻出了头,往四周一看,人呢?周围连他妈个鬼影都没!
  艹,又被这个狗男人耍了!
  谢汀心里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个明明白白。她一把推开他,直接跳下去,转头怒气冲冲往酒店走去。
  何文放手里拿着盒饭,正在她门口要敲门,见她双目喷火,气势汹汹从外头回来,奇道:“你去哪了?”
  谢汀脸绷得紧紧的,冷冷道:“让开!”
  何文放身子一偏,谢汀抬手开了门,“嘭”地一声,甩了他一鼻子灰。
  何文放:“……”
  “这又发什么神经?”他一头雾水,又要去敲门,余光就看见戴着口罩的男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应……”他急忙刹车,改口,“祝辞,你来了?汀汀刚才发了好大火,也不知道谁惹……”
  应辞许眉梢微扬,抬手敲门:“汀汀,开门。”
  “你给我滚!”里头先是“啪”地一声,女孩子恶声恶气的声音,在隔音不太好的酒店里显得尤为突兀。
  隔壁房门开了,赵伊绚探头,嗤笑:“她又发什么脾气?”
  应辞许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
  赵伊绚轻嗤一声,抬手也甩了门。
  何文放这下怎么不明白,惹了里头那位祖宗的就是眼前这位阎王爷,可他得罪不起,只好苦着脸低声下气地劝:“祖宗,咱要闹,关起门来自己闹,让别人看热闹是何苦?赵伊绚可是住你隔壁……”
  里面安静了片刻,谢汀贴着门板怒道:“何文放进来,让那个狗东西给我滚!!何文放,你要是敢让他溜进来,我立马开了你!”
  她手放在门把手上,按下去的一瞬,冷声道:“老娘的闺房,应辞许和狗不许入内!”
  门被拉开一道细细的缝,何文放没来得及往前凑,只觉得眼前一花,男人矫健地抵在他前头,强行挤了进去。
  何文放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谢汀冷冷回身站定,双手抱臂,目光冰冷。
  何文放头皮发麻,小心翼翼探出一只脚,伸手把盒饭放在了谢汀面前:“汀汀,先吃饭,先吃饭……”
  谢汀嘲弄道:“吃什么饭?气都被气饱了!”
  应辞许抬眸扫了眼何文放。
  何文放立刻缩进墙角隐身,把舞台留给那两人尽情发挥。
  谢汀一眼瞥见,挑眉阴阳怪气道:“哟,我倒是不知道,我的经纪人什么时候归应总管了?我这儿庙小,不如应总家大业大,你不如麻溜投入应总麾下,省的在我跟前受委屈!”
  应辞许眉心微敛,叹了口气,往前迈了半步,想去牵她的手:“汀汀,刚才我就是逗你,不是……”
  谢汀冷冷盯着他,扬声打断了他:“逗我?我是应总掌心的一条狗吗?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我他妈就是一条狗,我也是有脾气的!”
  “刚才是逗我,以前在我跟前一人分饰两角的时候呢?”谢汀一声冷笑,“照应总的说法,也不过是觉得好玩儿,逗一逗我罢了!”
  “我是不是要说,逗我玩儿能让应总您觉得有趣儿,还得是我谢汀的荣幸啊!我是不是不知好歹?得赶紧三跪九叩谢您大恩啊?”
  她笑吟吟地,弯着眼睛看他,像是真的觉得好笑:“你他妈如来佛啊应辞许?我谢汀就得在你股掌中翻来覆去逃不掉,随你耍随你逗是不是?”
  应辞许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不开口,也不辩解。
  谢汀越是见他这样越来气,她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扬手一掷:“滚!”
  她带着火气,力气大得很,这一下准头出奇的准,杯沿薄薄的玻璃磕在骨头上一声闷响,而后摔落在地,一地粉碎。
  应辞许一动未动,漆黑如夜色般的眼神紧紧盯在谢汀身上,片刻,他额角一道细细的血线蔓延出来,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秋日阳光甚好,可透过不够宽大的窗子,只照在谢汀一人身上。
  应辞许站在门边阴影处,深黑发色遮在略显苍白的皮肤上,鲜红血渍淌过眼皮,暗影里显得奇异诡妙,令人心悸。
  谢汀眸子粘在那血色上,眼神有一瞬的慌乱。
  那血液顺着应辞许下颌而走,“啪嗒”,落在了地上。
  谢汀猛地闭上了眼。
  眼前四个血红大字在疯狂而快速地闪回着,带着那一夜娃娃幼细空灵的声音刺穿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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