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许默默收回伸出去绊人的脚,垂首向肩头人低声道:“恭喜谢小姐,最近名声大噪。”
……淡淡的冷杉味道笼罩在鼻端,谢汀脑中白光一闪。
游乐场里,那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怀抱和味道。
“原来……”她抬起头仰望他,然后抬起穿高跟鞋的脚,恶狠狠地踩了下去,“是你啊……”
第8章 旖旎
谢汀今天穿的十厘米细高跟。
这一脚如果踩下去,应辞许或许就有完美的理由来抵抗应弘泰的无理取闹了。
——脚背粉碎性骨折。
周平立在应辞许身边几步远,一眼扫见谢汀抬起的脚,他吓得猛然迸发出一声高亢的鸡叫,而后飞速窜了出去……
下一秒——
他愣愣地立在原地,嘴巴张的能吞下一头牛。
应辞许本来揽在谢汀肩膀上的手臂迅速往下一滑,停在她腰间,五指并拢,轻轻一捏。
而后上臂发力,侧身一提,他用单只手臂圈住谢汀的腰,将她牢牢地夹在了臂弯里。
谢汀脸上报复的微笑还没露出来,就觉得浑身一轻,身体猛地向上窜起,瞬间失重令她头晕目眩。
那一刹那,本能令她迅速伸出双臂,下意识手脚并用,以寻找离得最近的物体来支撑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
周平的尖叫声引得那边围着赵伊绚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何文放望到眼前的场景时,没忍住一声爆喝:“我操!”
谢汀树袋熊一般挂在应辞许身上,两手紧紧地圈在他肩背,嘴唇恰巧贴在他侧颈,唇釉有些发黏,在他白到病态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痕,青紫色的血管缓缓缠绕在她瑰丽的、细巧的唇纹上。
她能感受到他微微泛凉的衣扣的轻轻触碰,那冷意从脊椎直窜入脑,令她不自觉狠狠打了个哆嗦。
赵伊绚刚被人狼狈扶起,抬头就看到这幅场景,她冷笑一声,忍住摔出来的剧痛,坚强地继续嘲讽:“谢汀,你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的你们知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从一个女明星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也太过于粗俗。
赵伊绚的经纪人气的额头冒烟,但赵伊绚脾气臭有靠山,他惹不起,只得跺着脚拼命扯着她使眼色。
赵伊绚“啪”地甩开他的手,抬脚上去正要继续开口,前面抱着谢汀的男人缓缓转过了身。
赵伊绚未说出口的脏话一下子全都噎回了嗓子里。
“应……应辞许?!”
谢汀这时浑身上下已经红的冒烟了,她脑袋死死埋在应辞许颈窝里,只想当场去世。
……这情景简直噩梦重回,和游乐场那天的丢人不相上下,更何况,还是在赵伊绚面前!!她脆弱的小心肝儿实在是经不起摧残了。
羞耻令她大脑短路,只想变身鸵鸟立刻逃离。她缩在应辞许身上,贴着他耳朵小声催促:“快点带着我走!!”
她今天身上的奶油味儿淡了很多,为了配合拍摄,用的香水里带着点性感的媚,说话时软风热乎乎地贴在他耳廓,那一霎那,应辞许揽在她腰上的手背青筋暴起,又即刻平息。
赵伊绚的怒骂声这会儿也激不起她的斗志了,谢汀只想逃。
应辞许缓缓转身时,她心头一喜,终于要走了么?
然后,赵伊绚似乎惊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谢汀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肾上腺素飙升是什么感受,谢汀这一刻的熊熊怒火冲天而起。
即使这个狗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这会儿正做他的贴身挂件,死乞白赖求着人家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料到,他和赵伊绚竟然认识,他们才是一国的?
……如果谢汀有看到应辞许优雅地伸腿绊倒赵伊绚的那一幕的话,她绝对只会为他镇臂高呼兴奋应援“哥哥好帅我好喜欢!!”
可惜没有如果。
于是谢汀没有遏制住被肾上腺素支配的身体,下意识在他脖子上寻找了一个最容易下嘴的地方,嗷地一声——
咬了下去。
应辞许没有注意到谢汀的小动作。
他单手轻轻松松地把她按在身上,微微垂眸看向狼狈不堪的赵伊绚。
赵伊绚此时的脸正涨得通红。
她看了看此时背对着她的谢汀,以及那条横亘在谢汀腰上的,属于应辞许的手,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谢汀今天穿的衣服很清凉,浅色镂空蕾丝细细缠在她嫩白的腰上,因为应辞许用力过大的原因,她脆弱的肌肤上洇出斑驳红痕,殷红与洁白交错出一副瑰丽的景象,令人几乎难以直视。
……见了鬼了。
“应辞许?嗤。他牛逼个屁!”冯景然一边死命地弄她,一边带着愤怒与嘲弄的话语再次萦绕在赵伊绚耳边,“告诉你个公开的秘密,应辞许不举,这么多年,都他妈没人见过他碰过女人,连男人也没有,不是不行是什么?狗东西,老子最起码是真男人,搞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就一太监,天天牛逼个什么玩意儿!”
“你……你不是从来不碰女人的吗……”
应辞许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嘲弄的笑,他目带审视,挑剔地瞥了一眼赵伊绚,冷冷道:“如果你说的是类似于冯景然的女人的话,我确实不碰,毕竟……我有洁癖,嫌脏。”
赵伊绚脸色一下煞白,后面的话冲口而出:“那谢汀就干净了吗!”
没有回答,男人嘴唇微启,不知又要说出什么刻薄话,却忽然被一声痛嘶替代。
……谢汀在咬他?并且准头满分,正正咬在了喉结上。
“别……废话了,”她一边咬他,一边气的直哆嗦,“……快点走……”
应辞许咬肌紧绷一瞬,而后空着的那只手直直上去,一把钳住了谢汀的下巴。
他毫不温柔,谢汀被他捏的发痛,被迫微昂起脸,完全无法动弹。她快气死了,忍不住脚尖一抬,照着他后腰又狠狠来了一脚。
……啧,真是个麻烦精。
应辞许任她踢打,岿然不动,只冷冷看着赵伊绚:“你说她吗?她当然和你不一样。”
咬痕深深,在这奇异的情景里竟然显出一丝丝暧昧,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应辞许的名字之后就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个神秘的……只活在传说中的男人。
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所有的采访,他也从不会露脸。但即使只是听到一个名字……也没有人敢小觑他,更少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除了谢汀这个混不吝的。
“……她不是人。”一片屏息以待里,他凉薄讥诮的,带着轻笑的,压抑着几不可察的薄怒的声音:“牙尖嘴利的,狗崽子一只。”
谢汀:“操!”
就知道这个玩意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
还是那间茶室。
方才两人静坐喝茶的一地静谧已一去不复返,仿佛被人哗啦啦倒入一池子沸腾的岩浆,噼里啪啦地向上跳动着红色的焰火。
桌上放着一盆精致的插花。
谢汀这会儿可没有欣赏美的兴致,她伸手从里面□□一大把,“啪”地一下甩到了应辞许身上:“为什么!我一遇见你!就这么倒霉!你!是!扫把星!吗!”
应辞许两腿交叠,双手相抵放于膝上,倚在椅背上的姿态优雅又散漫。
如果忽略掉他颈上深深的齿痕、衬衣领口被蹭上的口红印,以及背上被谢汀踹出来的几道灰痕,这会儿的他活脱脱像个正在自家庄园里闲适喝着下午茶的英国绅士。
对面鸡冠子朝天的谢汀就显得有些过于不合时宜。
可惜这会儿他的“绅士”范儿看在谢汀眼里,只有两个加大加粗的血红大字在眼前闪回:装逼!
一次埋胯一次盘腰,两回都栽到了这个狗男人身上,谢汀气的牙都快要咬碎:“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被全网嘲笑了一个月!到处都是我的沙雕视频!我要鲨了你!!”
……当然知道,他每天都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呢。
应辞许下巴微收,一个骄矜的姿态,眉梢却扬起微妙的角度,颇有些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夸奖道:“自然知道,恭喜谢小姐最近事业红火,蒸蒸日上。不知道我这个‘特别出演’,是不是也有资格分到你的一些演出费呢?毕竟我们配合默契。”
云淡风轻里气死人不偿命是应辞许的强项,被人一刺激就迅速上头脑袋发昏,也是谢汀的一大特色。
她本来就气的发抖的鸡冠子更加充血了,怒而起身,一拍桌子,气场强悍,十分牛逼:“你别欺人太甚!反正我的脸早已经丢光了,我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视频的男主角是大名鼎鼎的北城应家应辞许说出去,我看看网上会不会再热闹十分。”
“哦?”应辞许轻轻笑了,毫无温度,“是么?”
谢汀梗着脖子看他,一眼扫见他脖颈正中央她留下的那个齿痕。
室内幽暗,他一瞬不瞬、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齿痕深深,陡生暧昧。
不知为何,谢汀脸上热意一点一点爬上来。
她别开眼,目光盯在被她□□过后丢在地上的一朵残花,非常硬气:“当然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啊!”
“很好。”应辞许满意点头,眉眼里迅速略过一丝薄笑,“那我手里的其他视频,多方位个角度地还原游乐场事件场景,这一下就派得上用场了。”
“至于我的脸……我有本事剪掉一回,就有本事剪掉无数回。”
他身体放松,闲闲斜倚:“你觉得呢?谢小姐。”
谢汀:“……”
妈的!!!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还真的是他娘的了不起。
谢汀屈辱让步:“……你他妈什么要求,有屁快放!”
应辞许优雅地摊了摊手,声音里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女孩子,说话不要太粗俗。”
第9章
造型师替应辞许扣上袖扣,深沉透亮的蓝宝石静静缀在腕边。
他偏头望了一眼,镜子里男人长身而立,侧颊线条锋利流畅,一管挺鼻,右眼下空空如也,那颗摄人心魄的泪痣被人小心翼翼地遮在了皮肤里。
也怪不得谢汀认不出他来。
此时此刻的男人,除了与那天的祝辞身高相当,别的地方无一相像。
精良考究的西装勒住了他的懒散与不羁,眼神锐利,成熟男人长居高位、俯瞰俾睨的气势,几乎令人难以直视。
连他脖颈上残留的那个咬痕,都无端端给人一种禁欲暧昧意味。
那个懒洋洋的年轻男人,要是放在这里,怕只是像是他家里还未经过人事的,不懂事的坏脾气弟弟。
“可以了。”
造型师点头,沉默退后一步,应辞许对镜最后抬手松了下领口,偏头问静悄悄站在一边的周平:“好了?”
“还没有……”周平犹疑着,只说了半句。
应辞许并不多问,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谢汀正翘着脚窝在沙发里优哉游哉打游戏。
她两膝中间夹着杯奶茶,屈着腿怼到嘴边,牙齿把嘴里的吸管蹂.躏的咯吱作响,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靠,这什么垃圾队友!”
阴影覆盖下来时,谢汀正激动上头,因此当应辞许的手一把将手机抽走时,她猛地随着手机窜了起来:“别别别,我马上赢了!!干嘛啊你!”
说话间奶茶在她膝盖间一歪,“嘭”地掉在了地上,谢汀踩在沙发上的脚陷进去,身体倾斜,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一趴,下巴结结实实撞在了应辞许胸口。
一声凉凉的嗤笑,应辞许低眼看她:“你怎么总是这么饥渴。”
谢汀:“?”
去你妈的。
她扒拉着他的手臂要站起来,气鼓鼓地抬头瞪他。
可应辞许本来就高,更何况这会儿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不过瞪他一眼,谢汀觉得眼睛都要抽筋了。
在应辞许的角度,只看到一个手忙脚乱的脑袋拼命朝他翻白眼。
“啧。”应辞许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锁骨处,轻轻一推,谢汀“嘭”地一声向后倒在了沙发里,“丑死了。”
谢汀“啪”地拍了下沙发,丝绒质感的布面发出一声毫无攻击力的闷响:“我才要说丑死了,这里的裙子我都不喜欢,我拒绝穿丑裙子去参加宴会,你另请高明吧。”
“理由太烂。”应辞许不为所动,“换一个。”
谢汀眼睛转了转,昂着下巴故意冲着他又翻了个白眼:“最重要的理由是,男伴太丑,实在拿不出手,所以拒绝出席。”
“明天我会让助理替你预约眼科医生,再不治疗,你就瞎了。”应辞许不置可否地嘲讽回去,而后偏头朝周平道,“去把上周英国送回来的那条裙子拿过来。”
周平一刹那没有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诧异。
“可那是太太……”
“我不说第二遍。”应辞许语气明明懒散平常,没什么变化,周平却惊得心中一跳。
他听出应辞许沉了话音,已经在生气的边缘。
他不敢再辩驳,立刻转头去打电话安排。
听话听音,谢汀立刻察觉出不对,太太?傻子也能听出这个称呼是个女人。
……别的女人的裙子,她不稀罕。
谢汀撩了下眼皮,捻起面前的果盘吃了颗樱桃,笑眯眯道:“哎呀,应总可别拿养金丝雀那一套对我,我可是很难搞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