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旖旎——炽酒
时间:2020-07-09 10:06:31

  ……跟谁听不出这声音里酸溜溜凉飕飕的嘲讽一样。
  应辞许表情不动,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谢小姐高看自己了,金丝雀也不是谁都能当。”
  谢汀眼神冷下来,把手里的樱桃核一丢,轻轻拍了拍手,而后抱臂,下巴微抬:“让你助理别忙活了,我不穿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
  应辞许坐在她对面,捻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撩眼轻轻瞥她一眼:“我劝你看了裙子之后再做决定。”
  哦哟,这财大气粗的模样。
  就算裙子镶了钻,别人穿过的也是下脚料了,谁稀罕。
  讽刺她拜金?谢汀轻哼一声,也拨了个电话出去,学着他的语气,矫揉造作及其欠揍:“帮我把上周巴黎送来的那条裙子拿过来,二十分钟内,我要看到裙子摆在我面前。”
  谢汀做作地挂断电话,愉悦地又丢了颗樱桃放进嘴里,笑嘻嘻地解释:“哎呀,上一任金.主给我留的好东西,特别特别贵哦,我超——喜欢呢!哪儿跟你,带我来的什么破店,啧,寒酸。”
  应辞许缓缓放下杯子,冷冷看着她装逼。
  谢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寒光。
  一声冷笑,眼神交错,火花四溅。
  一地静谧,屋里再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
  宴会在一处临湖别墅举办。
  黑色座驾缓缓停下,侍应生立刻小跑上来,抬手抵住车顶,恭敬弯腰开启车门。
  应辞许躬身下车,站定后,侍应生转身要去扶女士下车,便听身侧一个凉而淡的声音:“我来。”
  侍应生忙向后退了一步,将身前空位让开。
  他垂下头的一瞬间,看到后座上,雾蓝色长裙迤逦盘旋在深黑色座椅上,女孩漂亮的过了分,扬起一张白嫩的小脸,眉心微微蹙着,两手朝男人张开,似乎是在撒娇。
  男人伸手捏住她的肩膀,他的手好大,骨节分明,拇指抵在她肩上微微凸起的那根小巧骨头上,轻轻向上一提。
  不过一瞬,侍应生慌忙低头,不敢再看。
  车里,谢汀的脸朝应辞许怀里扑过来,她斜着身子倚在他肩上,而后被他——硬生生往外一拖。
  谢汀皱了眉,贴在他耳边小声抱怨:“你能不能温柔点!”
  外人眼里看起来柔情似水的画面,暗地里两人却暗潮汹涌互相较劲。
  应辞许压低声音,讥诮回答:“你要是真半身不遂,我或许会温柔点。”
  被半抱着下了车,谢汀面上立刻挂起优雅的假笑,她站定身子,抬手跨上他臂弯,笑容完美漂亮,出了应辞许,没有人听到她从唇缝里恶狠狠挤出来的话:“你给我滚。”
  侍应生关好车门,司机将车驶离,他这才看到,怪不得这位女士需要男伴的帮助才能下车。
  她穿着一袭漂亮的鱼尾裙,腰胯纤细,裙摆渐渐收紧,脚踝细巧,收至最窄,又猛然飘出半阙漂亮蓬松的鱼尾。
  美则美矣,确实行动不便。
  谢汀踏着小碎步随着应辞许向前走,路上拌嘴数次,在踏入宴会厅的一瞬,两人默契闭嘴,同时挂上了上流社会交际专用虚假笑容。
  立刻有人注意到应辞许,纷纷前来找他寒暄。
  令谢汀稍稍奇怪的是,所有人在看到应辞许臂弯上的她时,都一致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趁没人注意,谢汀小小声问他:“诶,是不是你身边第一次出现这——么好看的女伴,所以他们都傻了?”
  应辞许:“……”
  他嫌弃地看她一眼:“你说反了吧?”
  谢汀:“……”
  去死啊!
  她从甜品台上拿起一个小小的蛋糕,嗷呜一口放进嘴里,当成应辞许嚼。
  “女明星,”应辞许道,“你不用节食的?”
  谢汀正要说话,忽然一个人呜呜哭着往这边跑,手上还拖着另一个肥硕的胖子,山一样朝两人倒过来。
  谢汀吓了一跳,差点噎到,下意识往应辞许身后躲了躲。
  应弘泰一个急刹车,拉着胖子的手呜呜呜:“老李!我赌赢了,我们小辞今晚带了女伴!!还是漂亮女伴!!你立刻给我打钱!”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谢汀梦回游乐场,这不是那个性骚扰的臭老头么!!
  然而她现在是谢·精致美丽花瓶·汀,她咬着牙扯扯应辞许的袖口:“你爷爷怎么回事,怎么……”
  应辞许偏过头,低声在她耳边解释了几句。
  谢汀听着,眼神就渐渐软下来,她向应弘泰额角看去,那里还有坠马后留下的伤疤,光秃秃的一小片,再也长不出头发。
  ……好吧,她决定先稍稍原谅他的口无遮拦。
  然而下一秒,应弘泰忽然眼睛一亮,盯在应辞许脖子上,声音兴奋极其洪亮:“小辞,你脖子上,是是是、是她咬的吗?!”
  谢汀:“……”
  她又往应辞许身后缩了缩。
  应弘泰的声音仍在嘹亮回荡,他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哎呀,爷爷不是告诉你了嘛,在小黑屋里做的事情很羞羞的,要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了呀……”
  谢汀:“……”
  妈的!!性骚扰的臭老头!!
  她指甲尖尖,染了漂亮的美甲,狠狠戳在应辞许腰间,猛地一旋。
  应辞许被她掐的一阵剧痛,脊背肌肉瞬间绷起,谢汀气的咬牙:“让他闭嘴!”
  应辞许脸色发黑,抬手把她在他腰间作乱的手牢牢捏在掌心,沉着脸朝应弘泰道:“闭嘴。”
  应弘泰立刻捏住嘴巴,却还是没忍住,嘿嘿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来得子容光焕发了呢。
  应辞许向来是人群焦点,周围一直绕着有意无意看热闹的人。
  早就有人注意到他脖颈中央那一处明晃晃的牙印,这时候才意味深长恍然大悟地互相对视一眼。
  ——原来传言里凉薄寡情、不近女色的应辞许,终于开荤了么?
  看起来玩儿的还挺猛。
  不知有多少人心思漂浮蠢蠢欲动起来,但这些都影响不到谢汀。
  她捏起酒杯,小酌一口,微笑着站在应辞许身侧,做一个漂亮而沉默的花瓶。
  直到一个男人隐含薄怒的声音叫她的名字之前,她都算是愉悦的。
  “谢汀!”
  她循声转身,看见来人时,嘴角的笑意微僵,神色渐渐冷淡下来。
  应辞许随即看过去,他眸光里有淡淡的戏谑,低声问:“这是你哪一任金主?”
  下一秒,应辞许察觉他手心里那只柔弱无骨的漂亮小手,渐渐沁出一丝汗意。
  他收起那丝谑笑,低声询问:“他是谁?”
  谢汀面上的表情几乎一瞬间似笑非笑起来,她状似无意地贴在他臂弯,浅笑晏晏:“怎么?我要说这是我仇人,应先生难道要替我出气?”
  应辞许淡淡一笑,透明的玻璃杯中浅金色香槟摇晃,斜斜地撞在她杯沿,一声脆响,含着低笑的声音:“我最会以势压人,谢小姐应该深有体会。”
 
 
第十章 
  “谢开成。”谢汀漫不经心,抬手随意拨弄了下鬓边碎发,声音冷淡,“什么事?”
  姓谢?应辞许眸光微动,抬眼看过去。
  谢开成原本注意力都在谢汀身上,应辞许冷淡眼神扫过来,他才微微一愣。
  “这是……”
  谢汀发出一声低低的哂笑,讥诮地打断他:“啧,需要巴结应先生吗?也许可以试试卖女求荣?应总总归会给我个面子,赏你些脸的呢。”
  说到后面,她手臂渐渐向上攀爬,圈在了应辞许的手臂上,身体微侧,几乎倒在了应辞许怀里。
  一副亲密爱人模样。
  应辞许垂眸轻瞥了下赖在他身上装模作样撒娇的女人。
  她的手紧紧捏在他小臂,隔着衣料,能察觉到汗涔涔的些微湿意。
  低低的一声嗤笑,应辞许微微弓腰,嘴唇贴在她侧颊,讽笑:“紧张什么?”
  谢汀指甲尖立刻陷入他的衣服里,从齿缝中蹦出三个字:“配合我。”
  啧,跟那天对付祝辞一模一样的手段,都不带变的。
  应辞许有心逗逗她。
  “我从不做赔本买卖。”
  谢汀看不到他的脸,却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这个人好整以暇,丝毫不受她的威胁。
  ——毕竟谁握着把柄,谁就是老大。
  妈的。不活了。
  这一天都过的憋憋屈屈,谢汀才不是忍辱负重的人设,能忍耐到这时候几乎已经到了她的极限。
  不帮忙拉倒!她翻了个白眼,上身挺直,手上一松,便要跟他保持距离。
  应辞许不耐地“啧”了一声,轻嗤:“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谢汀气他不给面子,闷不吭声挣着身体非要撤离。
  应辞许眉心皱起来,这一回声音放开,斥责的语调里,旁人听起来却带着几分无奈:“不许闹。”
  谢开成听在耳朵里,不由心头一动。
  应辞许此人,他自然不是没听说过。但在此之前,他还未曾想过同他能攀上什么关系。
  一则谢家是由他白手起家,说难听些,不过是个富一代的暴发户罢了,同应家这种世代发展的家族完全不可比拟。
  二则应辞许此人眼高于顶油盐不进,连最容易突破的女色他都不沾,没人能找到他的弱点。
  可现在……
  他不错眼地盯着面前的一对璧人,望见应辞许眼神扫过谢汀时,有一闪而过的忍耐。
  他心头热血不由缓缓沸腾起来,即使谢汀和应辞许不过是露水姻缘,这也是个机会……
  他盘算着要怎么攀附上应家这棵大树,这样的话……他想要摆脱贺家的掣肘,也许会容易许多。
  而没有人注意到,立在一边不敢说话的应弘泰,这会儿眼里正精光直冒,做贼心虚地嘿嘿笑了几声,拉着他的老李同志飞速跑掉。
  -
  谢汀撤退了半截的身体被应辞许一只手掌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谁他妈跟你闹了!”她可是娇纵大的,才受不了气,这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腔调上昂了。
  应辞许按在她肩头的手一重,谢汀疼了一瞬,正要张口,对面的谢开成忽然上前一步,半嗔半怒朝她道:“汀汀,怎么说话呢?不要太任性!”
  谢汀一瞬间停止了挣扎。
  不要任性?
  我任性你妈个头啊!
  这一刹那,愤怒夹杂着委屈直冲面门,谢汀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你他妈不准哭,谢汀,你要是敢哭,这辈子吃饭都逃脱不了香菜的掌控!
  然而如果默念作法有用的话,她早就作法自己一辈子干吃不胖成功了。
  眼眶里热熏熏的,不过须臾就泛上了红。
  漂亮女孩含泪时也是美的,她兀自忍耐着,不知不觉牙关便咬了起来,从应辞许的角度,正正看到她额角一条细细的青筋微微绷起。
  不知怎的,他面上这一瞬好不作伪地闪过一丝不虞。
  一闪即逝,令人难以捉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表情出现过这样微妙地一个变化。
  “谢先生是吗?”应辞许声音这会儿听起来有些奇异的温文尔雅,十足的文质彬彬的绅士模样,他揽了下谢汀的肩,“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伴。”
  “我当然知道……”
  “是么?我还以为我找错了人,占了你的女伴。”
  谢开成话说一半,便被应辞许突兀打断,他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些低笑,仔细咀嚼倒能听出几分讽刺的意味:“否则……谢先生怎么会这样毫无礼貌,斥责她时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谢开成脸色铁青。
  但多年摸爬滚打,他也不是吃素的,深深吸口气,即使嘴角的笑意微僵,还是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仍令人如沐春风:“应先生可能不知道,我是谢汀的……”
  “我没有兴趣知道。”
  应辞许毫无礼貌地再次打断他,倒是沉吟着低头问谢汀:“你想知道么?”
  谢汀早在谢开成脸色遽变时,整个人就舒爽了。
  她向来没心没肺惯了,谁让她爽谁就是她的好朋友,这会儿立刻跟应辞许站在统一战线,故意无辜地眨了眨眼,偏头可可爱爱地朝应辞许娇嗔:“我干嘛要知道别的男人呀,我有你就够啦!”
  应辞许:“…………”
  你妈的……
  他破天荒头一回想要用脏话而不是刻薄话来表达情绪。
  怪不得谢汀这么爱爆粗口,不得不说……有时候还是这种爆破性语言能让人发泄的更爽。
  他低头定定和谢汀对视,谢汀见他不回答,变本加厉,嘴巴微微嘟起,带着点嗔怨的小情绪般,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你不要太感动啦,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会天天对你说情话哒!”
  应辞许:“………………”
  你他妈的……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牙根发酸,这种酸爽感直冲天灵盖而去,冲的应辞许有点上头。
  这是他和谢汀的所有battle中第一次没有接上话。
  谢汀这会儿心里快要爽翻天了!!!
  比刚才听应辞许噎死谢开成时候还要爽上一万倍!!!
  妈的这个狗男人,终于也有一次被她噎的哑口无言了。
  这种一朝飞升,腰板挺直,鸡冠子疯狂抖起来的感觉,令她也有点上头。
  两人迷之对视,竟然一时都没有开口,而一旁被忽略到底、疯狂打脸的谢开成已经几乎有些难以遏制自己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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