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协这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嘴里“哇啦啦”不停地喊，张开双手在空中扒拉了两下，意外发现自己站稳了，没摔！
“哇，你个坏十三，看我不让哥哥收拾你。”
十三倒着溜，面朝着他，翻白眼、吐舌头：“别的时候，我还真的怕，今天啊你学不会，估计就得冻死在这太液池了。不然就算回去了，四哥那眼神也能冻你一宿。”
罗协立刻耷拉着双眼：“你说得对。”
和十四斗嘴惯了，倒也真见不得他这么没精神的模样：“哎！有你十三哥在呢，怕啥，再说方才要不是四哥使眼色让我过来接住你的，我才不管你了。”
“你这话真是矛盾，那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我啊。”
“这不是管着了吗？”十三阿哥嗤了他一声，继续倒着溜得飞起。
果然十三接下来无时无刻守在他身边，距离他不会超过一米，转弯时候还会拉上他一把。
就这么大几圈溜下来了，没有运动细胞罗协开始收获学会的快乐，他已经敢放心和其他兄弟打招呼，然后就看他真的像只花蝴蝶在太液池中转，和哪位爷打一个招呼，就听得脑海里报告谁给他涨了一个好感度。
呵，他真的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男人！
在池边的四阿哥一双眼全程就盯着自个儿亲弟弟，倒没有眼红别人，毕竟小十四喊得最多的还是他这位亲哥，只是眼看要不好，新手第一时间学会的老毛病，超-速了。
心里想着，他脚步下意识加速上前。
系统通报好感度不停之时，同样冷冰冰提醒了一句：“宿主，小心。”
下一秒，罗协没有刹住车……滋啦一声摔向泛着荧光的冰雪地面……让他嘚瑟，惨了吧。今天他是不是忘了看黄历，不宜出行？
十三阿哥慌忙伸出手，却只划过他的指尖。
“嘭！”
罗协撞上了一面温暖结实的身子，他睁开方才害怕得闭上的眼，一抹绛紫色进入他的眼帘：“哥哥……”
“没，没事吧，十四？”胤禛闷哼的关怀嗓音自头顶传来。
罗协试图爬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他的膝盖，八成是磕着了：“没，没事，就是膝盖有点疼，哥哥，你怎么样？”
“四哥，没事吧？”十三阿哥忙上前，一脸自责。
“十四，十四，怎么样？”其他几位爷也围了过来。
……四阿哥闭着眼，似乎在缓神。
九阿哥方才看得真切，这四哥对自己可真狠，撞地上那下，谁看着都疼。
这疼有多大，就证明四哥疼爱亲弟弟的心有多大。
这么想着，他的神色在五阿哥和八阿哥之间来回流转了下。
八阿哥倒是明白，给了他一个眼色，意思是你摔，我也接着。
但五阿哥就不一样了，只是摆了摆手：“别看我，以你五哥这笨拙的身子，你接我还差不多。”
本来是一句埋汰人的话，不知道为何，胤禟这心里却反而踏实，到底是亲哥，说是这么说，关键还是看做得时候。
这次书局筹办前，别的不说，也就自己这个亲哥私下给了他大几万两，还嘴硬说是宜额涅的吩咐，他才来的。
四阿哥睁开眼，出声打断胤禟的神思。
“七弟，七弟……”
七阿哥忙挥开兄弟们，上前：“四哥，我在。”
“麻烦你，送我们进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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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上药
七阿哥愣了下, 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些阿哥里就他最常因为戴佳额涅的病赶马进宫，他的车夫可谓“经验丰富”。
“千万不要客气, 四哥。”七阿哥立刻应下。
“十三，你背十四。先往前走。”四阿哥虽然气息不稳，但命令的语气很扎实。
十三动作迅速扛起了小十四的小身板。
“欸，你轻点, 十三。”罗协还咿咿呀呀的。
四阿哥没精神看他：“十二弟，你扶我一把。七弟, 带路吧。”
胤祹愣了下，难道四哥也想把他当圆墩墩的矮凳,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十分乖巧上前扶了一把。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四哥这是怕他方才分了七哥的上, 等下留下会碍那两位哥哥的眼。
苏培盛很机灵收拾了几位爷的物什, 带着何有术、高瑞满脸担忧、小碎步敏捷跟上了。
有戴铎轻车熟路地送消息, 德妃也才刚拜别皇帝和后宫妃子回宫歇下, 忙又起来准备，内心焦急, 这还是在老大照顾下让十四第一次受了伤, 皮外伤她知道不严重，担心的还是老大这心里头怕是会有疙瘩。
“老四，你们没事吧？”德妃见一群孩子来了，没忍住上前关切道。
四阿哥没有马上回答, 先是转向兄弟：“七弟，十二弟，今日麻烦你们了，改日四哥设宴请你们过来以表谢意。”
“四哥客气了，这都是兄弟我们该做的，能帮得上十……四哥的忙，我们义不容辞。”七阿哥忙行礼，知道此时也不便留着，带着十二也就退下了。
十二阿哥跟着退了，突然又想明白了，四哥会喊上他们说不定还有一个因素是他们俩在兄弟里最不爱掺和事情，其他几位爷纵使不好事却也都是些好奇心重嘴巴又不慎牢靠的，也就他们俩最为边缘。他是连话都不会多说的，七哥就他们兄弟一起时候嘴欠了些，在其他时候就是个不苟言笑的蚌壳。
啧啧，要不说四哥这心眼儿，在他们这些兄弟里，实在无人能及，临危不乱，一字一句都有他自个儿的章法。要说他的自保策略是苏阿扎姑打小耳提面命的，而四哥恐怕是永和宫娘娘天生给他的了，胤祹在心里给胤禛继续打上“绝对不可以招惹”的大标签。
面上不显，倒是一路和七哥有说有笑回去了。
以前不知道，在十四的带领下，他倒认识到七哥就是表面上刻薄了些，接触起来还是个热心的。他们俩的母妃命运倒也相似，也许真的可以惺惺相惜，他可以不用日日夜夜一个人在这宫里踽踽独行。
想着，对着胤祐的笑容都更真诚了几分。
七阿哥心里何尝不是有些许感慨，这十二弟平日里闷不吭声，没想到笑起来胖乎乎的，还有两颗小虎牙，怪可爱地。
……捏上一把就更可爱了。
十二阿哥：……就知道，又是个爱捏他。
最开始捏他的就是老十四了，一点都不尊重他这个哥哥，不像话！
*
永和宫里，上等银炭烧得旺得很，暖和了几位阿哥一路过来的冰凉身子，除了四阿哥，他冷着脸掀开袍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德妃面前：“儿子没能护住弟弟，一时情急让他受了伤，恳请额涅责罚。”
胤禛低着头，罗协身子矮小，坐靠着刚好瞧得见哥哥的神色，纵然他面无表情，罗协却能感知到他身上刚摔着的疼痛。
他正要开口，却见德妃气得差点拍胤禛，想着老大倔强，也不知道伤了哪里，这才改为轻轻抚上老大的脸颊：“儿子，你这是要急死额涅，自家人什么罚不罚的，快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罗协这才连忙接道：“对对对，额涅，我没什么，哥哥肯定伤得厉害，快让人扶他。”
“听见没有，自己的身子不懂得先好好爱惜，这种时候还让额涅心疼上火，快乖乖让额涅瞧瞧。”
看着胤禛自己起身，苏培盛忙上前轻巧褪下他的外裳……
“云嬷嬷，快催下太医来了没有？”德妃转身着急唤道，然后回过头，语气决断：“素秋，拿剪子来。”
“额涅，这是您刚做的衣裳。”四阿哥倒心疼了。
德妃气得肝疼，伸手又只能摸上儿子的另一个脸颊：“这还能有你的身子来得要紧？再说这种废话，等你好了，看额涅怎么收拾你！”
罗协：……他们的老娘被胤禛气得温柔人设都差点不保了，这画面怎么居然还有点好笑？
于是德妃亲自拿着剪子，轻柔剪开，一见胤禛背上那血肉模糊的身影，心口又气又疼，嘴上骂道：“金疮药拿来。十四这皮猴你就得让他一个人摔着，那我只要揍他一个就行了，反正他小，你做哥哥的，媳妇肚子都大了，伤成这样，真是……都不如十三来得让我省心。”
十三阿哥觉得这时候夸他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便蹲着给十四上药了，好歹他还是有失职的地方。
罗协听了内心好笑：“额涅，这事儿啊，嘶，十三你轻点，疼。不过这学东西嘛，总要疼两下的。哥哥，下次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你武学底子也不好，硬来救我，害得额涅生气。”
四阿哥转头瞪亲弟弟，怎么每次他都有理：“额涅，你听听。”
德妃转过他的脸：“老四你别动，逞吧，他现在也就嘴皮子能动了。你也是，今夜三个都留在这，就这样回去你媳妇不掉金豆子才怪，你舍得我这婆婆还不舍得。”
姜太医匆忙赶到，今日冰嬉盛宴，他们分开值守来得迟了些，见没有伤筋动骨，开了点皮外伤的药，谨慎道：“阿哥们这皮肉伤无碍，只是多休息，不要沾了水即可。不过十四阿哥这脸颊上这道口子可能会留疤。”
听太医这么一说，罗协才惊觉他左脸颊靠近耳朵地方有些刺痛：“呀，摔啥也不能摔我这张帅脸啊。”
姜太医笑了：“无妨，下官家里正好有一秘方，爷不嫌弃，明日就送进来，想来基本无碍。”
“依本宫看，就该让他留着，长点记性才好。”德妃喝着六安茶，明显这火气还没下去呢。
“谢谢姜太医。”罗协给何有术使眼色，让他送太医出去。
赖在榻上，和四阿哥对视着，嘴上却是喊着十三：“十三哥，昨天你不是问了我仙鹤的故事吗？”
十三阿哥：……不，他现在没心情听。
罗协自个儿接下去了：“正好这会儿动不了，心情好给你讲讲啊，这从前呀有个女娃娃，她总是问她的额涅，说，我是从哪里来的呀？她的额涅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有一天她的阿玛回来了，抱着女娃娃告诉她说，你呀，是东方的仙鹤长长的嘴衔着装着你的摇篮，跨越千山万水送来给阿玛和额涅的上苍的礼物。女娃娃很开心道，原来我是小仙女呀。”
四阿哥听着听着，似乎想起家里那越来越活泼，人如其名的圆圆小可爱，神色缓和了些。
“臭不要脸的你，以为这女旗装穿得多了，还小仙女……”
德妃却罩上孔雀织金绣花墨绿斗篷，轻轻启唇嘲道：：“用点安神汤，早些休息吧，我的小仙女们。”
“额涅要出门？”四阿哥想起身，被德妃娘娘的眼神摁住了。
“嗯，这不得去给仙鹤带来的礼物，收拾残局嘛？”德妃还是没有好脸色，“云嬷嬷，养心殿。”这冬日里，康熙总爱歇在暖和紧凑的养心殿里。
三位爷安静如鸡。
“……恭送额涅。”
惭愧呀。
待德妃离开后，他们又坐了好一会儿，四阿哥慢慢挪正身子，十三忙上去搭一把手。
胤禛就这么看着十四。
罗协不明所以，他的脑海里显示雍正的好感度正在犹疑，在-1和+1之间徘徊不定。
这还是第一次。
今日说起来，真的是他的问题，先是偷懒不学，后又一时得意，罗协有一种自己明明是个成熟的普通人，却在如果富贵繁华的环境中，被宠坏了。
他突然有点理解那些纨绔们了，身在富贵乡，真的好好飘。
“哥哥……”罗协出声，打算真诚道歉。
四阿哥缓慢抬手，仍是牵动身后的皮外伤，面上不禁动了下，他终是开口：“慈母败儿，额涅提醒得对，如今你和十三也长大了，我该放手。”
罗协一下内心柔软得不行，系统通报他蹭蹭蹭给雍正涨好感度。
原来+1-1的犹疑在这里，胤禛对他们两个弟弟，尤其是他，真真兄弟情切，然而今日的摔让他知道太过宠溺十四的后果。想让自己对他们少点关切，所以-1，可内心又实在不舍，仍是+1。
“四哥，那就放呗。”十三阿哥这个不解风情的。
“哥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阿玛。”罗协真诚夸道，历史上他严厉太过，孩子不多，各个和他却不亲近。
可身为弟弟，罗协真切感受到胤禛这个人的可贵之处。
四阿哥一愣：“这跟当阿玛有什么关系？总之，今日这样的事，不可再犯，再有哥哥也不给你垫着了。”想起圆圆，女孩子还是多疼点，没关系。
“弟弟知道了。哥哥说得是。”罗协仍是笑得甜甜的。
四阿哥还是没忍住给罗协涨了好感度。
然后强硬起来：“既然伤了膝盖，这几日上书房那边需要告假，但功课不可落下……”上一秒才说放手，这一秒就不能过来辅导功课了。
“……功课回头找师傅好好补上。”弱弱补了句。
不过罗协的注意力完全在“告假”，太好了，他好久没有自然醒了……感人。
他心想，胤禛不会来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4 10:25:21~2020-03-05 20:5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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