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猛地直起脑袋,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她将眼睛都瞪圆了:“母后,您真的要将白芷给儿臣?”她的神色若是细细的辨认,还有一丝不愿。
谁不知道皇后身边的白芷姑姑,是出了名的严厉,往后朱鸾被她管着,哪里还有自由可言。
上辈子,朱鸾身边是没有白芷姑姑的,母后薨逝后,白芷姑姑也随她去了。
皇后是最了解这个女儿的,她嘴角噙着笑意道:“怎么,你还不愿?”
“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温声道:“白芷跟在你身边,一来可以照顾你,你这性子向来放肆,往后也该收敛些了,白芷也可以替本宫管束教导你。”
朱鸾只觉得自己被母后给狠狠的坑了一把,母后分明就是借机往她宫里塞人的,塞旁人也就罢了,白芷她是真的怕啊。
见朱鸾不吭声,白芷上前对着她拜了拜道:“殿下,从今往后,奴婢就是您宫里的之人了,往后奴婢一定会对殿下尽忠尽责。”
朱鸾满头黑线,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抹笑容:“那就辛苦白芷姑姑了。”
这件事刚完,宫人就来报:“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来给您请安。”
皇后脸上带着点点笑意:“请淑妃进来。”
片刻功夫,朱鸾便见一个身姿丰腴的美貌妇人走入宫中。
淑妃穿着深紫色如意纹宫装,肤色雪白,脸庞圆润,眉目妩媚秀丽,宫里的娘娘们大多保养的极好,淑妃娘娘看起来也是极为年轻的。
淑妃行礼,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臣妾给姐姐请安。”
皇后和气道:“坐吧。”
淑妃同皇后向来亲近,她来了这里,皇后比对待旁人要随性许多。
朱鸾也起身行礼:“娘娘金安。”
淑妃没有坐,见了朱鸾,便像看到救星一般,她上前就去拉朱鸾的手:“鸾儿,我可总算找到你了,你可得帮我劝劝你八哥啊。”
皇后忍不住笑道:“敢情你今日不是来见本宫的,是寻鸾儿来的。”
淑妃看了眼皇后,头疼道:“姐姐,妹妹也是没办法啊,臣妾那孩儿就是不听劝,臣妾只能找鸾儿帮忙了。”
朱鸾眼角微挑道:“娘娘慢慢说,八哥她怎么了?”
待淑妃娘娘说完事情后,朱鸾面上露出古怪之色,她道:“此事鸾儿必定尽力而为。”
上辈子淑妃也同她说起过这件事,她去劝过朱弘潜,只是她的八哥不愿意听她所言。
上辈子朱弘潜死后,淑妃不知从哪里得来密报,说人是皇后派人暗杀的,跟皇后反目成仇,因思儿成疾,没多久便薨了,她至今不知道淑妃为何如此急切的想要朱弘潜娶妃。
后来果真出事了。
只是她两辈子都不明白,为何淑妃这般着急替朱弘潜议亲,太子都还未成婚呢。
朱鸾想要问个明白,她檀口微张道:“娘娘,八哥如今才十七,太子都还未着急呢,为何……”
话还未说完,就被淑妃着急打断道:“鸾儿,不是本宫着急,是潜儿这孩子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他若是能有太子一半好,本宫又何须逼迫他。”
朱鸾没问出什么缘由来,只当淑妃娘娘和天底下所有为儿女操心的父母一样,希望自己的儿女早点成家立业。
朱鸾心下不忍,便跟着她直接去了花容宫。
花容宫的偏殿内,朱弘潜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他喝了口茶水,将茶盏至于矮桌上,扬眉看着朱鸾,嘴角勾着笑道:“鸾儿,你可是要帮我母妃来说服我?”
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语气。
适才淑妃娘娘跟她说,她想要朱弘潜娶了皇子妃再去军营里,可朱弘潜认为,若是娶了皇子妃再去军营里,将妻子一个人扔在府上,岂不是白白误了人家,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淑妃娘娘这才来找她,盼着她能说服自己这个野马似的儿子。
她八哥这性子她最了解不过,他若是不愿意娶妻,谁劝也不会听。
朱鸾本想劝,但听他这个语气,瞬间又打消了念头。
朱鸾道:”若是我劝八哥,八哥会听我的吗?“
朱弘潜眉目俊朗阳刚,说话时神采飞扬,他道:”鸾儿,你若是懂我,便不该劝我。“
朱鸾知道劝他也没用,还不如做的其他事情,她眨眨眼,莞尔笑道:“八哥,我不是来劝你的,过几日我要跟太子哥哥去踏青,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吧,咱们兄妹三人,好久没有一起玩过了。”
想到朱弘潜英年早逝,她的心便沉沉的,她想好好珍惜他还在身边的岁月。
这样一说,朱弘潜也能接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总比被母后逼着议亲好。”
刑部衙门。
陆谨坐在堂上,男人一身红色官袍,面如冷玉,五官俊美清冷,神仙一般的人,让人生不出半分欲念。
底下站着的都是衙门里的官差,他举起手中的书信,面色凝重道:“本官接到匿名书信,说有人刺杀囚犯赵步云,事关重大,本官决定亲自前往许县捉拿犯人。”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刑部右侍郎郑佳贵的反对,郑佳贵劝道:“大人,您可是朝廷重臣,不可犯险,不如让属下代替您去。”
陆谨偏头看他,眼底充满审视,他沉吟片刻道:“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郑佳贵带着人去了,陆谨和桑弧换上常服,从刑部衙门的后门出来,两人骑着马,特意乔装过,也没几个人注意他俩,奔至城外,两人勒马稍作停留,桑弧指着其中一条小道:“公子,从这里抄近道,快马加鞭,一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到许县的驿站。”
陆谨点头,他并不相信郑佳贵,让他带人过去,只是一个幌子。
天很快就黑了。
驿站简陋的房间里,官差将赵步云身上的枷锁卸掉,拿饭给他吃,赵步云拿起筷子,还没动手,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郑佳贵带着十来个兄弟进来,二话不说,上前就将赵步云给押走。
连夜赶路,到了一处密林,郑佳贵用加了蒙汗药的酒将官差都药倒,将赵步云拖到暗处,然后将他一把掼倒在地上,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来。
赵步云惊恐的看着他:“郑大人,你这是为何?”
郑佳贵阴沉道:“赵步云,我也是奉命办事,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得罪人!”
他正要一剑刺下,让赵步云成为剑下亡魂,谁知一支暗箭从密林中射出来,郑佳贵虎口一阵剧痛,长剑脱手,掉落在地,接着他听到了一个低沉冷冽,犹如魔音般的声音:“郑佳贵,你果然包藏祸心。”
郑佳贵吓得浑身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他的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声音:“陆…陆…大人,你怎么来了?”
陆谨慢慢的从暗处走出来,桑弧手里举着火把,照亮了他的脸,男人俊美的面容在火光里半明半灭,就像黄泉底下上来的冷面修罗。
陆谨眸子冷睨着他。
他语气冰冷道:“本官一直跟着你。”
也不跟郑佳贵啰嗦,朝身后的官差使了个眼色,两个官差上前,将赵佳贵从地上拖起来用绳子绑了。
就在这时,无数枝羽箭从密林里激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谨:与其操心别人,不如管管自己。
朱鸾:我怎么了?
陆谨:你也没成亲。
朱鸾:我不着急
陆谨:……
对手戏很快就有了,宝宝们不要着急哈
第22章 踏青
陆谨抽出长剑,剑光闪烁,将几只飞来的羽箭打落。
他面覆寒霜,低声呵斥一句:“是谁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
耳边响起一声声惨叫,几个官差倒在地上。
接着,七八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从密林里蹿出来。
当头那位,手里持着一把长剑,急刺过来。
陆谨赶紧挥剑挡隔。
密林里陷入一片混战中。
这些人缠斗在一起,早就没人再管郑佳贵了,郑佳贵斜眼瞧着脚边的陡峭斜坡,咬牙将心一横,猛地滚下去。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郑佳贵跑了!”
可谁也抽不出手来抓他,就让他这么给逃走了。
这些黑衣人着实厉害,尤其是杀陆谨的这位,剑法极为凌厉,每一招都致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陆谨有深仇大恨,好在陆谨的功夫不错,应付得了。
火把将密林给点燃了,借着冲天火光,陆谨一面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一面仔细观察对方的面容和招数,而黑衣人似乎体力不支,从一开始的来势汹汹,渐渐的就落了下风。
刹时,脑海里灵光一闪,他眸中的冷意更深了,不知为何,他下手也更重。
陆谨冷声道:“阁下受伤,今夜恐怕要将命留在这里了。”
黑衣人见已经被他看穿了,手下动作微顿,只是这片刻的迟疑,就被他刺穿了左肩。
陆谨拔出长剑,凌空一跃,将黑衣人给踢翻出去。
就在这时,密林里冲过来一伙人,身上穿着官差衣服,当头那位穿着鸂鶒补子服,正是许县知县李文瀚。
那伙黑衣人见势头不对,爆了一个□□,趁机逃了。
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贼人的踪迹?
李文瀚见陆谨手里拿着滴血的长剑,站在火光中,虽然厮杀了一场,可陆谨没有半分狼狈之态,依旧是一副清冷淡漠,荣辱不惊的样子,只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浓烈的杀意还未褪去。
李文瀚早就听闻过陆谨的名声,以为是个文弱书生,谁知,他竟然一身功夫,神色一凛,赶紧上前赔罪:“陆大人,下官来迟,还请降罪。”
陆谨的目光瞥向他,将手里的长剑往地上一掼,薄唇微启:“无妨,不是你的错。”
“郑佳贵叛变,现已逃匿,还得麻烦李大人去找一找。”
李文瀚连声应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与李文瀚分别后,官差押着赵步云跟着陆谨上路。
夤夜,赶回京城,将赵步云关入刑部大牢暂且不提。
第二天下午,桑弧带来郑佳贵的行踪。
桑弧道:“公子,这郑佳贵当真狡猾,咱们的人往南追,他却偏偏往北行,他现在已经离开许县,藏在京郊的清风山中。”
清风山绵延数百里,要找一个人出来,可不容易。
陆谨长眉轻皱,眸子黑沉,修长的手指敲在案面上:“派人去找,哪怕翻遍整座山,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过几天就是寒食节,到时候京城不少世家贵女公子们会前往清风山踏青,若是有个好歹,刑部的责任就大了。
姚府
林绍晟被一剑刺穿,虽然没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天了。
姚恪勃然大怒,那些死士任务失败又护主不利,当着他的面拔剑自刎,姚召南也生气,但他比姚恪要冷静多了。
见姚恪气的胡子直翘,姚召南安抚道:“父亲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罢,他又转头问林绍晟身边的护卫韩虎,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虎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如实说出来:“公子冒犯了嘉懿公主,公主为了撒气,将公子当成活靶子用,将他射伤,否则昨日密林一战,公子怎么会输给陆谨。”
姚召南听罢,眸子内冷光顿现,陆谨一个文臣,居然打败了林绍晟,他真是小看此人了!
而林绍晟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伤成这样,简直没出息!
四月春暮,寒食东风御柳斜。
到了这一日家家户户禁烟禁火只吃冷食,青年男女们外出踏青。
朱鸾在宫里闷了许久,终于能出去走走了。
朱鸾换上了轻薄的衣裙,水色薄衫,湖绿色抹胸束腰长裙,内里是一件白底绣海棠花主腰,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那白生生的肌肤极为晃眼,就像枝头新开的玉兰。
朱鸾在铜镜面前晃了晃,对自己穿着还算满意,镜中少女的脸,皎若芙蕖,青丝如云,媚眼横波,十分的美艳,她冲着自己抛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白芷瞧着自家公主这容貌,暗暗心惊,忍不住嘱咐道:“公主若是到了外头,可莫要朝男子这般笑。”
自从白芷来了昭宁宫后,便每日在她的耳边唠叨,朱鸾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她转过头,对着白芷眨巴眨巴眼睛道:“知道了白芷姑姑。”
说完后,她转身打开紫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样东西放入腰上的荷绿卷草纹香囊里。
正准备出去,白芷又开始嘱咐朱鸾身边的两个随侍,浮碧和苏仁:“你们跟着公主出宫,可要仔细些,好生照顾公主,莫要让公主受伤害。”
两人也像朱鸾这边,心口不一的应着。
朱鸾的车驾出了顺贞门,与太子和八皇子汇合。
两人都骑马,做普通富家公子打扮。
打完招呼后,一行人出发了,太子和八皇子骑马在前,朱鸾的车驾在后,朱鸾在马车内和浮碧,苏仁说了些闲话。
一个时辰后,车驾在清风山下停下。
朱鸾带上帷帽,被苏仁和浮碧从马车内扶下来。
清风山是坐名山,绵延数百里,群山苍翠,新奇秀丽,山谷处是一个天然的湖泊,在古时候,这里有位清风和尚修成正果,此山遂成为名山,后世便有人在此修建寺庙,供奉这位和尚,直到今日,这清风寺仍然香火鼎盛。
每逢寒食节前后,前来清风山踏青,祭拜的游人香客络绎不绝,山道上往来的都是行人。
山脚下,修建了一排屋舍,都是酒肆茶肆,供客人歇脚休息的地方。
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朱鸾也有些累了,而且她记得上辈子裴饮春同她说起过,她每次来都喜欢在这山脚下喝喝茶,看看绵延的群山。
上辈子这一次,裴饮春会在清风山见到她的表兄,表兄对她倾诉衷肠,裴饮春动了心,但最终圣旨赐婚,她也只得断了念头。
可这辈子,朱鸾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所以她要阻止裴饮春见她的表兄。
为了让太子更顺利的和裴饮春相遇,她提议:“太子哥哥,八哥,我们去喝杯茶歇一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