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的双颊涨红,奶白色的肌肤底下仿佛要渗出胭脂来。
正要出言呵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从容的声音从梧桐树后传来:“林大人如此口不择言,可有将公主殿下放在眼里?”
朱鸾转头一望,便见陆谨一身绛红色锦鸡补子服,站在梧桐树后。
朱鸾等了他许久,现下终于见到他,内心的焦虑顿时缓和下来,她檀口微张,唤了声:“陆大人。”
陆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只见朱鸾身穿芙蓉色薄罗轻衫,象牙色主腰上绣着银丝兰花,下头是束腰挑线长裙,她手里拿着白纨扇,正偏头看着他,那张脸眉目如画,雪肤红唇,站在绿荫浓密的梧桐树下,就像初夏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谨拱手作揖:“公主殿下。”
抬眸仔细一看,朱鸾黛眉微拢着,眸光潋潋中又似藏着焦灼。
林绍晟见她看到自己和看到陆谨的表情截然不同,她心中欢喜,便会从脸上的神色中流露出来。
林绍晟心中不悦,脸色便越发的冷了。
他的目光移到陆谨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本使是否口不择言,公主殿下自有定夺,不必你来插嘴。”
陆谨懒得理会他,只看朱鸾,他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鸾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眸光瞥向林绍晟:“林指挥使请你走吧。”
她断然是没有给林绍晟让地的道理。
林绍晟脸色铁青,眼神黑沉沉的似压着暴怒,到底也只能认命,咬牙道:“臣告退!”
浮碧和苏仁也识趣的找借口退开了。
陆谨往前踱了几步,站在朱鸾面前,朱鸾的身子贴着梧桐树,微仰起上半身,主腰裹着的山-峦越发凸显,陆谨的目光落在那一处稍停,又不着痕迹的上移落在她脸上,他淡淡道:“公主是来找臣的?”
朱鸾不可置否,她抬眸看着陆谨,男人玉白清隽的面孔罩在绿荫底下,眼皮微垂着,眼中透着冷冽沉静的光带着一丝压迫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看向她。
朱鸾一想到这般神仙似的男人入了长公主府的洛神居,心里的绞痛再次袭来,她咬了咬唇,眼底顿现一层水光。
她嗫嚅道:“大人,我……”
陆谨见她眸子突然红了,仿佛受了什么委屈,心也跟着一疼,他往前走出半步,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他抬起一手撑在梧桐树的树干上,衣袖垂落,正好挡住了头顶上射下来的日光。
陆谨见她用贝齿咬着一瓣红唇,皱了皱眉,抬起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的勾起她的下巴,他凝眸道:“把牙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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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责罚
换做其他人敢对朱鸾这样, 朱鸾早就发怒,可陆谨勾起她的下巴,朱鸾不仅没有半分被调戏的感觉, 反而觉得自己的气势被他压了一头, 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她听话的松开牙齿, 艳丽的红唇上留下一排牙印,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委屈巴巴的样子。
陆谨瞧着她的样子, 心口如针扎,他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朱鸾抬起眸子,眼中水光湛湛,度出一抹幽怨来,她微撅红唇道:“大人,听说你入了长公主的洛神居……”
至于后面的话, 也不必她多说了,陆谨自然会懂的。
陆谨哑然失笑, 说到底是在关心他, 只不过想法也很荒谬。
他压着内心的一丝情潮涌动, 神色冷静的问:“公主等了臣多久了?”
朱鸾抿着小嘴道:“一个多时辰。”
她脑海里还在想, 像陆谨这般气度高华, 清冷无尘的男人, 自然不会对长公主低头,一定是安乐姑母倚仗手中的权势逼迫于他,仙人般的男人被她糟蹋, 朱鸾心里一阵难受。
要不是她求他差定国公府,也不会触犯到安乐姑母,他也不会有这种遭遇。
而陆谨却在想,她就为了这事情,巴巴的从昭宁宫跑过来,站在这烈日底下等了他一个时辰。。
以为他像传闻中的那样,入了洛神居之后,被迫和长公主春风一度才放出来,已经失了清白?
陆谨第一次感受到谣言的可怕。
陆谨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眸光睨着她的小脸,还未开口,只见朱鸾睫毛轻轻眨了眨,珠子似的泪水从睫毛底下掉下来,一颗颗的往下砸。
陆谨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就哭了,他又没说她什么?
打小他妹妹哭的时候,陆谨只需吼上一句,吓吓陆攸宁,陆攸宁便不敢再哭了,可对朱鸾他却说不出那样的重话来,心头涌上一股无奈,他正要开口,朱鸾先一步哽咽道:“陆大人,是本宫对不住你,若不是本宫让你查定国公府,你也不会有这等遭遇。”
陆谨的无奈最终化成了一抹叹息,陆谨抬起手指,轻轻的拭去她腮边的眼泪,柔声道:“我没事,长公主没把我怎么样。”
滚烫的眼泪低在手背上,陆谨感觉连心口都被她烫伤了。
其实,他查定国公府并非完全是为了朱鸾,此事乃皇上授意,定国公府的骄奢富贵早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也听说了定国公府私自制盐之事,只是没有证据,定国公府是块肥肉,皇上早就盯上了,一直派陆谨在暗中查证,如今总算是抓住了国公府的把柄。
朱鸾抬头,眸子水蒙蒙的看着他,仿佛还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骗你。”
安乐长公主那点雕虫小技,怎么配糊弄他。
他的语气笃定认真,让朱鸾听不出半点假意出来,她将眼泪一收,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眸子被水洗过之后,清澈,湛然,如雨后的黛山,她破涕为笑:“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朱鸾的一颗心也回到了肚中。
她抬起头看陆谨,见陆谨正用一双冷静的凤眸睨着自己,眼底透着探究的光,察觉到自己如此这般的失态,脸上腾的一下又红了,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陆谨若是看不出来才是傻子,他轻轻扯唇一笑:“公主是在担心臣吗?”
他的声音低沉清朗,语气比以往都要温柔些,甚至听出了一丝丝的暧昧,朱鸾感觉心口被一只手给攥紧了一般,呼吸一窒,这应当是错觉吧,陆谨怎么会……
她尽量去忽略这种可能,支吾道:“没……没有,大人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情,才遇到这些麻烦的,我担心大人也是应当的。”
陆谨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哦。”
然后他的表情却告诉朱鸾,自己并未被说服。
朱鸾为了缓解尴尬,将话题绕开:“适才陆大人想同我说什么?”
这句话将陆谨的思绪拉回来。
他的确是有话要对朱鸾说的。。
就在这时,谢离尖细的嗓音传来:“陆大人,皇上宣您觐见。”
朱鸾站在梧桐树后,树干正好遮住了她的身子,以至于从谢离的角度往这边看,只能看到陆谨一个人,谢离还以为陆谨是站在树下乘凉呢,因此并未留意。
适才太后进去后,便将陆谨给打发出来了,想必如今皇帝已有了决断,陆谨的目光在朱鸾泪痕未干的脸上顿了片刻道:“下回臣会告诉公主。”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唉……”
朱鸾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想要问却没有问出口,他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眼看着陆谨进入鹿鸣宫中,她眼底闪过一抹怅然之色。
陆谨虽走了,但朱鸾却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直等到陆谨从里头再次出来。
她的脚都站酸了。
这次出来的却不仅只有陆谨,太后和长公主,皇后等人走在前面,陆谨跟在后面。
朱鸾见长公主安然无恙的出来,并不奇怪,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太后疼惜她,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想到陆谨费了这么大的劲,最后功亏一篑,朱鸾暗道了声可惜。
朱鸾看的正出神,一时不查张皇后的目光朝这边看来,朱鸾被皇后撞个正着,猛地将脑袋缩回去。
然后她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在欲盖弥彰,再次将头伸出来,这次,张皇后倒是没再往这边看了,反倒是那个平日里目不斜视的陆谨,脚步微顿,偏头往这个方向瞥了眼。
隔空与朱鸾的目光相触,朱鸾愣了一瞬,只能隔着日光,远远的瞧着他清冷的俊脸。
长公主不经意间回头看去,正好撞见朱鸾与陆谨四目相对的这一幕,只见少女从树干后头探出一张芙蓉脸,娇艳妩媚,那双眸子,纯粹而灵动,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怪不得陆谨对她无动于衷,惦记上了更鲜嫩娇贵的身子,哪里还能看得上她呀。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攥紧,今日之仇,他日她定然会百倍千倍奉还。
长公主,太后先一步走,陆谨跟着告退,反倒是张皇后,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像在等着她。
朱鸾岂能这般不识趣,腰肢轻扭,从大树后面出来,迈着轻快的小步子朝皇后走去。
朱鸾走到皇后跟前,嘴角挂着甜丝丝的笑意:“母后怎会在里头?”
张皇后微微笑道:“你父皇最近精神不大好,母后给你父皇送些补身子的药,刚好遇上长公主入宫,本宫便在里头多待了一会儿,你又为何来了?”
皇后平日里可是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给皇上请安呢,朱鸾先是疑惑,随后又冒出些可怕的念头,莫非母后……
张皇后见朱鸾神色:“鸾儿,从前母后不争不抢,凡事退避,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一切,却让太子孤立无援,让你遭人欺凌,母后现在也想明白了,在这样的位置上,即便不争不抢,也没有人会宽恕你,既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既然旁人能奉承讨好你父皇,母后为何不能?”
朱鸾听罢,一阵震撼,上辈子皇后可未曾跟她说过这番话,兴许是这辈子是被什么事情触动了吧。
朱鸾嘴角一弯,笑道:“不管母后做何决定,儿臣都会永远站在母后这边。”
张皇后抬手摸了摸朱鸾乌黑的发顶,眼底透着慈爱之色:“好。”
母女二人并肩往前走。
朱鸾笑眯眯的挽住张皇后的手臂道:“既然母后适才都看到了,母后不如跟儿臣说一说,父皇是如何处置安乐姑母的?”
张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安乐姑母将定国公府送给她的冰玉床转赠给了皇上,并说定国公原本想直接送入宫中,可皇上不见他,只得让长公主代为转送,至于威逼陆谨不成便下杀手一事,长公主声称自己是一时糊涂,有太后替她求情,加上当年卫国公世子舍命救主的恩情,皇上毕竟是个孝子,又顾念昔日的恩情,将长公主斥责了一顿,贬为安乐公主,这便了事了。”
大梁律里有一条,谋杀朝廷命官,行凶但未伤人者,杖一百,徒三年,而父皇居然只贬低了安乐姑母的封号,其他的分毫无损,这也太便宜她了!
而太后明知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却纵女行凶,真是让人气愤!
朱鸾沉着小脸,双手紧握,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皇后瞥了她一眼,眼中现出一抹担忧:“你莫不是在替陆谨不平?”
皇后也认为此事处理的有失公允,但她认为,朱鸾可以为任何人鸣不平,但偏偏不能为陆谨。
这个陆谨曾经可拒绝过朱鸾的真心,一个辜负她的男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朱鸾抬眸瞥了皇后一样,在皇后锐利目光的逼视之下,她保持镇定道:“母后何出此言,儿臣都是为了太子哥哥呢。”
皇后见她脸上并无半分心虚之色,便信了她说的话:“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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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刀
车马辚辚从登紫街上驶过, 马车内,长公主的脸沉如寒冰,苏湘容瞧着长公主这副神色, 内心惴惴, 小心翼翼道:“母亲,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母亲还是放宽心吧, 等这事情过了, 皇舅舅的怒气也消了,就不会再怪母亲了。”
长公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她眸光淡淡瞥来,语气嘲讽道:“湘容,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你皇舅舅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否则怎么会贬了母亲的封号,以后你要嫁给豫王, 若是还和现在一般天真, 到了宫里头可有苦头吃。”
苏湘容低着头道:“母亲说的是, 女儿知错了。”
长公主盯着苏湘容, 旋即露出一抹冷笑道:“错的不是你, 错的是本宫, 是本宫低估了陆谨。”
长公主的脑海里闪过朱鸾那张绝色妩媚的小脸蛋儿,她怎么也想不到,朱鸾竟然有这般心机。
她也低估了朱鸾。
苏湘容抬起头来, 见长公主眼底未曾消除的恨意,她心里一凉,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她也最懂长公主的心思,知道长公主露出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母亲,那陆谨城府极深,身后的势力也深不可测,母亲凡是还得三思而后行啊。”
长公主冷哼道:“你放心,本宫不会莽撞行事。”
她受到如此奇耻大辱,都拜陆谨所赐,她不会轻易放过陆谨。
从前听说朱鸾爱慕陆谨,陆谨不为所动,还当陆谨对她真没意思,可她想错了,朱鸾那般美色,是个男人都想采撷,那样一具魅惑至极的身子,哪个男人不想搂在怀里,便是这个传闻中性子清冷,不近女色的陆大人,也不能免俗。
她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等太子大婚之后,皇后也该忙着替嘉懿选驸马了吧。”
苏湘容点点头,跟着,神色一变:“母后是想……”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