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嫁给了白月光——夜半栖蝉
时间:2020-07-10 09:17:26

  春日柔丽,阳光跳过窗外的桃花枝,从雕花木窗透进来,在宫内的天华如意纹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屋内几个宫女围在朱鸾身边,两个二等宫女雪枝和风絮正一左一右的替她将捣碎的凤仙花汁用布帛染在晶莹的指甲上。
  守门的宫女带着一个少监两个小黄门从外头进来,三人上前,躬身给朱鸾行礼:“奴才给 公主请安。”
  是八皇子朱弘潜宫里的赵四,自从她的八哥跟着军队去西南边扫荡土匪,便有一年没见这小奴才出现在她眼前了,朱鸾轻轻笑道:“可是八哥回来了?”
  眼前的嘉懿公主,穿着一身浅绿的芙蓉纹短衣,雪青色挑线裙,裙摆下方露出一对水色云头履,鞋面上缀满了珍珠和宝石,非常漂亮,可在赵四的眼里,任何锦衣华服,都比不上嘉懿公主本身的美。
  赵四平日总是笑眯眯的,今日见朱鸾笑的却格外真诚些,他道:“公主猜的可真准,八殿下昨夜里凯旋而归,特地从南边给公主带来了些好玩的东西,特地让奴才先给公主送来。”
  她记得上辈子朱弘潜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八哥与她年龄相近,今年才十七岁,喜欢舞动弄枪,就像脱缰野马一样,他不喜欢束缚,宁愿待在军营里,也不愿意待在皇宫,自从他满了十五岁后,朱鸾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他几次。
  不过朱弘潜一直很疼爱她,每回外出回来,都要给她带些当地的好玩意儿。
  听到这个,朱鸾满心欢喜,转念一想,眼角微挑道:“既然八哥带的礼物都送回来了,怎么还不来看我?”
  赵四陪着笑道:“公主莫急,八殿下被皇上叫去了宜心殿问话了,还未放出来呢,等他出来了,定然会来看望公主。”
  “这还差不多。”朱鸾笑道。
  赵四让两个小黄门将东西放下,朱鸾命浮碧打赏。
  赵四领赏后,带着两个小黄门谢恩去了。
  等人一走,朱鸾便让两个小黄门将朱弘潜送来的东西抬到跟前来,刚好她的指甲也染好了,纤细的手指用布帛包好,她使唤浮碧和沉水:“将箱子打开瞧一瞧。”
  箱子打开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里头用木板分成了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不一样的东西,第一格里面放各种颜色的宝石和翡翠,第二格放的都是首饰珠宝,这些定然是八哥在战场上缴获的,第三格放着一些当地的茶叶。第四格则是一些泛黄的旧书,都是八皇子替她搜罗过来的杂记话本。
  朱鸾最喜欢宝石,至于首饰她的兴趣倒是不大,瞧着这些宫女看着这对首饰眼睛冒光,她从中挑拣了些出来,吩咐一声:“浮碧,将这些首饰拿出来,给宫里的人每样挑两件。”
  顿时引来阖宫上下一片欢呼声。
  首饰分完不久,一个小黄门躬身疾步进来:“殿下,飞鹰卫指挥使来拜见您。”
  飞鹰卫是崇安帝身边的亲卫,不仅有保卫皇帝安危的责任,还能在皇帝的直接受命之下,不经过三司,直接捉拿审讯犯人,她记得飞鹰卫的指挥使是祁武忠,此人平日里与她往来不多,仅有几次,都是代父皇传话。
  但他的夫人乐韶与她倒是往来频繁。
  朱鸾心底一阵疑惑,让小黄门去将人带进来。
  一扇素绢手绘仕女图屏风将朱鸾的身子遮挡住,只片刻的功夫,便听到珠帘响动,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那人就到了屏风外面,高大的男人抱拳对着屏风后面的女子行礼:”臣参见公主!“
  男人低沉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朱鸾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猝不及防的瞪大双眸,清澈的眼瞳瞬间被冰寒浸染,变得乌沉冰凉。
  她看向屏风外头之人,眸光就像淬了毒箭一般射过去,她咬着唇,压住心里翻腾的怒意。
  因刻意的压制,声音也变得沉冷了几分:”林绍晟,为何是你?“
  林绍晟身姿笔挺的站在外面,他锐利的目光在素绢屏风上划过。
  她腰肢挺得笔直,端着姿态,隐约透出个朦胧的倩影。
  屏风底下露出一双缀满珍珠的绣鞋,小巧又精致,他恨不得用眸光将屏风撕裂开来,好让他真切的瞧着里头身姿窈窕的少女。
  这扇屏风隔着他的视线,同时也隔开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与他自幼相识,曾也是好友,从前她见他从未这般避嫌。
  林绍晟绷着俊脸道:“公主殿下,臣是陛下亲自任命的新飞鹰卫指挥使。”
  作为大梁第一高手,他成为指挥使实至名归。
  朱鸾脸色一变,语气带着嘲讽:”不知今日指挥使来本宫这儿是有何指教?“
  她此刻内心格外的沉重,林绍晟上位,意味着上一任指挥使祁武忠出事了!
  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祁武忠是个刚直不阿之人,看不惯奸相姚恪祸乱朝纲,上了一道折子给皇帝弹劾姚恪,却因为证据不足而失败,事后皇帝虽未问责,但却遭到姚恪记恨,没多久,祁武忠就因为私收贿赂被皇帝革职入狱。
  然后,林绍晟新官上任,替皇帝办了几桩大案子,完全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这也为以后太子被废,豫王逼宫造反埋下隐患。
  她担忧的事情,还是一件件的发生了。
  隔着屏风,林绍晟看不到她脸上神色变幻,只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心里头很不舒服。
  即便他从前知道朱鸾对陆谨有那份心思,他劝过她几回,让她不要浪费感情,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可过几天又和好了,朱鸾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对他冷淡过。
  他自问,最近根本没有得罪她,她怎么就忽然转性了?
  他眸子发冷,声音克制:“鸾儿,你为何要这般说话,我过来看看你,也不行吗?”
  朱鸾眉头微蹙,怒斥一声:“林绍晟,你放肆!本宫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么?”
  林绍晟越听越不对劲,朱鸾对他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他心底微沉,正细细回想自己到底哪些地方做错了,屏风里头的人,语气清凌透着冷意:“林指挥使,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请你离开。“
  今日跟她闹得这样僵,已不适合再谈话,何况这里是昭宁宫,她下了逐客令,他必须走。
  林绍晟冷静道:“公主殿下,明日臣在校场等你,臣有话与殿下当面说。”
  “臣告退。”
  说罢,他转身离开。
  林绍晟走了好一阵,朱鸾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两个宫女上前来将屏风撤掉,才发现朱鸾的脸色一点血色也无,她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虚无。
  浮碧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了?”
  默了一会儿,才听到朱鸾的声音“本宫没事,你去将刚才传话的小黄门给打发了,另外,以后不许林绍晟再踏入昭宁宫半步。”
  浮碧轻轻的应了声:“是。”
  一旁的沉水却神色复杂。
  梧桐巷,陆府。
  怀澈院,润墨斋内。
  一个身穿湖色直身,头戴东坡巾的年轻男人义愤填膺道:“那姚恪简直是个丧尽天良的无耻老混蛋,居然用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祁武忠,可怜一个忠勇之士,却落得如此地步,实在太可惜了!”
  他慷慨陈词了半天,口水都讲干了,坐在上首主位的陆谨,也只是略抬了下眼皮,神色淡定如常的拨了拨手里的茶盖子。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杨致灿瞪大眼睛道:“兰舟兄,祁武忠是个好官,你是刑部尚书,你得还他一个公道啊!”
  祁武忠这次被诬陷收了十万两银子的贿赂,罪名不小,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但证据确凿,赵步云送他的东西里的确搜出了十万两银票和黄金。
  如今朝中官员半数以上是姚党,与其沆瀣一气,其余之人又怕得罪他,又有几个敢于站出来冒着得罪姚恪的风险,为这位忠正不阿的指挥使说话?
  像杨致灿这种满脑子都是热血,敢于仗义执言的人太少了。
  “诚敬,此事不归我刑部管,祁武忠是飞鹰卫统领,他如今被关押在刑狱。”
  杨致灿见他如此说,眼底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兰舟,即便他不在刑部大牢,以你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要帮他说句话也未尝不可,你这般推脱,莫非是贪生怕死?”
  当初考进士之前,杨致灿拜在内阁次辅薛明恩的门下,而陆谨则一直在姚恪和薛明恩之间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与杨致灿这个薛党的关系也渐疏远,杨致灿想将他拉到薛党的阵营里来,陆谨一直不为所动。
  而杨致灿之所以帮祁武忠说话,是因为祁武忠和薛明恩也暗中往来,成为了薛党。
  陆谨不表明态度,是因为他不想站队,不管站谁都会得罪另一方,他淡淡道:“诚敬,此事非我能左右,我也奉劝你一句,莫要蚍蜉撼树。”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这里要跟追文的宝宝们说一下:本文主线是女主复仇虐渣,和男主谈恋爱。
  副线是男主官场争斗,男主是刑部尚书,会涉及查案,但不是悬疑。
  至于八皇子送礼这里,是给后面埋个伏笔,后面八皇子会出场,也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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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哥
  春日,乍暖还寒,天晴不过几日,便又下起了丝丝细雨,整个宫廷都笼罩在朦胧的烟雨当中,如梦似幻。
  内庭的海棠,零落了一地的花瓣,胭脂似得印在苍冷的青砖上。
  朱弘潜在门口收了油纸伞,宫女正要入宫通传,浮碧便从里头出来了,福了福身子,笑着道:“殿下安康,公主等您多时了,请殿下跟着奴婢进来吧。”
  朱弘潜笑着点头。
  待到了里间,朱弘潜一眼就看到坐在紫檀椅子上的少女,少女穿着胭脂色比甲,象牙色短衣,妆花缎杏黄马面裙上头绣着鲜丽的海棠花。
  她面容姣好,肤若凝脂,一双眼睛秋水似得鲜活明滟,眉眼间有种天然极妩媚的韵致。
  这双眼睛摄人心魄。
  朱弘潜大大吃惊道:“阿鸾,都说女大十八变,真是没错,才一年的功夫,八哥险些认不出你来了。”
  说罢,又对着朱鸾的容貌仔细端详了两眼。
  瞧瞧不仅长成了天仙人儿一般,个头也越发的婀娜苗条。
  她和朱弘潜关系好,两人相处比较随意,如今再见到她的八哥,朱鸾心底五味陈杂,眼睛里涌上一股泪意,但想想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生生又将这股泪意给逼退下去。
  她瞧着朱弘潜上唇短短的胡茬,打趣笑道:“八哥也不一样了,变得比以前丑了!”
  出征前只比她高半个头,如今她才到他的肩膀处。
  不仅如此,连容貌也有些不同了,之前他面皮白净,是个翩翩少年,如今肤色晒成了麦色,身体也越发结实了,浑身透着一股子铿锵男儿的气质。
  朱弘潜岂能不知她的是句玩笑话,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摸了摸下巴,笑着挪揄她道:“不怪你嫌我丑,如今你眼里也只有陆谨是俊美无双的,不如他的都是丑。”
  浮碧和沉水听了此话,神色皆有些尴尬,朱鸾的脸颊也有些泛红,羞恼道:“八哥尽会胡说。”
  两人从小到大玩笑开惯了,还未出征前朱弘潜便拿她和陆谨打趣,还说到时候要给她准备一份嫁妆,未见她露出过这般神态,莫非是有什么变故?
  朱弘潜见她有些恼了,将话锋一转道:“给你送来的东西,你可喜欢?”
  他径自坐在朱鸾身侧的椅子上,端着茶低头抿了口。
  朱鸾也不提前事,开心道:“八哥最懂我,我都喜欢,谢谢八哥惦记我,改日我给八哥做双鞋子。”
  朱弘潜瞥了眼小姑娘的笑靥,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听说八哥封了郡王,我可得好好恭喜八哥。”
  八皇子在军中立了功,皇帝昨日下了圣旨,封他为陇西郡王,没多久阖宫上下都传遍了,他的母亲赵嫔也母凭子贵,封了淑妃,位列四妃之一。
  朱弘潜的神色只是淡淡的,他道:“封郡王有什么意思。”
  旁人或许会觉得朱弘潜口不对心,可朱鸾却清楚,她的八哥是个无心权势之人,封个郡王什么的,还比不上驰骋沙场肆意杀敌。
  朱弘潜一心惦记着打仗,不喜欢在朝堂上搅合,这也是她最忧心的地方。
  先太子病逝,二皇子,三皇子成年后都去了封地,四公主,五公主也都嫁人了,留在京城的皇子就只有太子,豫王,八皇子,十二皇子,十三公主几个,后面两位都还未成年。
  宫里头那位贤妃娘娘,一直和皇后打擂台,做着将儿子捧上储君之位的梦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利用皇帝对她的宠爱和姚家的势力,用一些阴诡卑鄙的手段残害皇帝的子嗣,以减少豫王的竞争对手。
  这也是崇安帝子嗣单薄的原因。
  如今,朱弘潜渐渐长大成人又立了功,贤妃已经动了那份心思。
  半年后,青州山贼闹事,朱弘潜带着五千人马前去镇压,山贼剿灭了,他也负伤严重,不治而亡,他的音容相貌在朱鸾的记忆里,也永远停留在这个年纪。
  其实这都是假的,朱弘潜真正的死因是他被一只冷箭穿透心脏,瞬间毙命,而这个放箭之人是豫王那边派人过去的。
  这也是后来,她遭囚禁之后,陆谨在信中告诉她的。
  他让她活着,等着他和太子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的这一天。
  想到这里,朱鸾心情便沉重了许多,她轻声道:“八哥,战场上刀剑无眼,淑妃娘娘在宫中每日为你担心,你就不能不去打仗了吗,在朝中担个官职有什么不好?”
  淑妃与皇后关系甚厚,两人入宫时便结成了好友,这些年在宫中一直相互扶持。
  朱鸾希望他留在京城,从前是因为想要他陪她玩,如今却知道为他母妃着想,朱弘潜只当她是长大了。
  朱弘潜勾着嘴唇笑道 :“鸾儿,我可是个男人,上阵杀敌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我可不喜欢当那什么劳什子官。”
  朱鸾知道多劝无用,暗暗叹了口气,这辈子只能想办法让朱弘潜避过那场灾难。
  朱鸾用了午膳,在廊下走动消食,廊外雨声淅沥,细密如织,那株海棠花被雨水淋湿后,也发显得娇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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