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木甜
时间:2020-07-12 08:47:20

  沉默半晌。
  相翎脸色未变,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奚苒垂下眼,“抱歉,我不太方便出去。你们去玩吧。”
  “……”
  相翎却不死心,“之前我就想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一个年轻女孩子,手上一点钱都没有,跑到这种古城来,躲在小阁楼上,哪里也不敢去。
  听起来就像是惹了什么事,过来躲人的。
  再配上奚苒这张脸,实在勾得人心痒痒。
  对相翎这种、一拍脑袋就一个主意的富二代来说,实在太具有吸引力了,让人忍不住靠近。
  奚苒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
  “……抱歉,这个不太方便说。”
  相翎:“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第49章 49
  奚苒一愣。
  “我只是想帮你”这句话,已经从许多人口中听过。似乎所有人都觉得, 她需要帮助。
  诚然, 或许真是这般, 但她依旧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再加上她现在有吃有睡, 还有工作,完成之后也会有工资。
  生活完全可以说得上诗情画意、未来可期。
  想了想, 奚苒客气地拒绝:“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相哥,谢谢你关心。”
  然而, 一个有钱厨子, 显然是不明白何为看人脸色这回事。
  相翎看起来颇有些不依不饶。
  奚苒在心底默默叹口气, 觉得晒够了月亮,也合该结束晚休了。
  “……我要去休息了。相哥,晚安。”
  勉强打过招呼, 她抱起笔记本电脑, 起身, 匆匆离开。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相翎微妙眼神, 正定定地落在她背影上。
  ……
  转眼, 晃到五月末。
  时隔许久, 之前论坛里那个帖子,突然发酵开来。
  一夜间, 整个社交媒体, 通通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 关于孔熙与她的知名富豪前男友。
  奚苒出车祸那天,早就看过原贴。后来经历了失去记忆,再加上乱七八糟事,早就把这些细枝末节,抛到脑后。
  谁高兴没事就想起贺铭遥和他前女友啊。
  没空。
  没必要。
  这会儿功夫,再点开微博热搜,完全就是一个吃瓜群众心态。
  八卦号放出来的瓜,比之前那个楼主更加详尽。直接将贺铭遥名字打出来不说,还不知道从什么财经杂志,剪了他照片下来,和孔熙照片拼到一处,供人作为谈资。
  似乎一点都不怕吃官司。
  奚苒点开,垂眸,静静欣赏了数秒。
  无论何时何地,贺铭遥都是优雅又矜贵模样。
  芝兰玉树、不可方物。
  这样生硬地把两人照片放在一起,孔熙看起来,似乎完全配不上他。
  当然,自己这种凡夫俗子,更是高攀不上了。
  要不是贺夫人对戏子有强烈偏见,也轮不上她去捡这漏。
  冉冉月光下。
  奚苒肆无忌惮地重新想起贺铭遥。
  这会儿,贺铭遥应该已经放弃寻找她了吧?
  毕竟,他心里,大抵也没那么在乎。
  对于这些太子爷来说,自尊心和占有欲是一切感情的根源,什么都耐不过时间。或许,甚至都用不着时间,看孔熙结局便可知,贺铭遥极度讨厌别人挑战他自尊心。
  可一可二不可三。
  再爱的女人,也不是直接抛到了脑后、和自己结婚了么。
  这般想着。
  奚苒松了口气。
  退出微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去逛逛。
  正如相翎所说那样,她一直躲在小阁楼上,还没脚踏实地地领略过古城风光呢。
  ……
  五分钟后。
  奚苒穿着“南镇欢迎您”广告衫,只拿了个手机,慢吞吞地离开小楼。
  这个点,南镇已经天黑,古城也进入夜生活**。
  酒家、民宿、商品店、包括古城门,通通亮起灯盏,辉煌闪耀,将夜空彻底点亮。
  一眼望去,颇具风情。
  奚苒不紧不慢地逛了逛,不自觉,将步子放缓。
  事实上,小腿基本恢复,在房间里也有持续做复健动作,将薄薄一层肌肉练得紧实。
  但太久没有这般走路,她心理上还有点害怕。
  步行街两边。
  大大小小,多是清吧。
  民谣歌声从门里散散落落地漏出来,像是流浪诗人,含含糊糊、低吟浅唱着。
  奚苒从没机会来过这种地方,有点好奇,忍不住驻足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心脏就骤然狂跳起来。
  转过身,不管不顾地拨路而逃!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贺铭遥坐在里面?!
  这么久,他还没有回江城去吗?
  夜风轻拂。
  奚苒步子飞快,脑中闪过许多念头,但又都来不及细想,倏忽间,被抛到脑后。
  一直跑到小楼门口,才缓过劲儿来。
  他应该没有发现。
  安全了。
  奚苒顺了口气,敲门,进去。
  前台还是只坐了老板娘一个人,气质风情万种,就像客栈的活招牌一般,吸引眼球。
  奚苒住了这么久,基本都混熟。
  勉强笑了笑,“老板娘,晚上好。”
  老板娘抬起头,轻飘飘地看她一眼,红唇勾起,“怎么跑出一身汗?被抢包了?”
  “啊……没有没有。”
  她拼命摆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在,老板娘通透得很,也无意打探什么秘密,岔开话题,只说:“岁三前些日子说,她这部戏杀青会过来玩几天。”
  奚苒点头,“我也听她说了。”
  老板娘:“行,那你上去洗洗吧,晚安。”
  奚苒应了一声,正想上楼。
  蓦地,脚步一顿,停下动作。
  她调转方向,在沙发上坐下,拿过抱枕,压在怀中,正对着老板娘那只靠背藤椅。
  老板娘合上电脑。
  “想说什么?”
  奚苒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自己下一步行动。
  她一直是独自一人,没有人可以诉说。
  不好意思去麻烦别人,花时间做她的垃圾桶。
  毕竟,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汲汲营营地活在这世上。
  再加上她也怕自己的麻烦,给别人带来麻烦。
  实在是压抑了太久。
  快要发疯。
  老板娘身份正好,不远不近,还让人如沐春风,很有倾诉**。
  在一个恰好的时间。
  一个恰好的人。
  奚苒想了想,到底是没忍住,很抱歉地开口,先做铺垫,“老板娘,不好意思,浪费你的时间。”
  “你不是知道么,来这儿开民宿,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做什么都不浪费。”
  老板娘轻笑一声。
  奚苒心里舒坦了一些,低声道:“其实,我是来躲我前夫的。”
  “嗯。”示意她继续。
  “我觉得我没有受到他的尊重,很痛苦,把爱情都磨透了,所以提出离婚。但是他坚持,他很爱我,只是以前没发现,其实早就爱上我了,所以不能接受离婚这件事。”
  老板娘:“……男人的话信不得,说不定只是想骗你继续给他做免费保姆和床伴。”
  奚苒被她逗笑出声,“家里有保姆的。”
  床伴么,好像也不至于。
  虽然贺铭遥确实说过,他们两人身体十分合拍,但奚苒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关键因素。他这种身份,随便招招手,什么女人找不到呢。
  前赴后继。
  还愁找不到更好的吗。
  老板娘饶有兴致地点了下头,“大户人家。嗯,明白。”
  “我本来觉得,他就是被我主动提出离婚伤了自尊,所以才纠缠不休,时间一长就能消停下去,或者我远走高飞,让他眼不见为净。但是……”
  她咬了下唇,“刚刚,我在城里看到他了。”
  这么久,他竟然还停留在南镇。
  要说同她无关,哪怕奚苒完全不自恋,都有些不敢相信。
  老板娘又“哦”了一声。
  “你心软了。”
  奚苒摇摇头,斩钉截铁,“没有。”
  “……”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像是一条迷宫,我走到了死胡同,走不出去了。”
  无法破局。
  贺铭遥将所有的路全部封上。
  只留一条给她。
  就像在逗弄一只蚂蚁。
  或是什么小鸟,再怎么扑腾翅膀,都飞不出他掌心。
  就算……
  就算奚苒相信,他已经爱上了自己,哪又如何呢?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种不对等关系。
  贺铭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她卑微如尘。
  如果哪一天,他厌倦了这种爱情游戏,轻飘飘地离开。
  自己却又一次踩进这深渊,穿上这双磨脚的鞋,到时候,结局岂非凄惨?
  听到她这般说,老板娘眉眼微曲,笑起来。
  她说:“好姑娘。怪不得你前夫不肯放手。”
  奚苒脾气极好,温柔又通透,大气有主见。哪怕是烦恼着,说话做事,都有想法、有章程。
  一条一理,极富气韵。
  这种女人对所有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吸引力,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可想而知,要是没有这个所谓的“前夫”,她应该会活得非常幸福。
  老板娘在这里开店多年,形形色色,见过不少人。
  平静地说:“有的时候,破局这个词并不存在,一味逃避没有用。局是什么?跟着你的心走,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局’。”
  奚苒抬起眼,看向她。
  老板娘:“过你自己想过的人生。谁都影响不了你。”
  “……”
  “你当他一粒灰,风一吹,就没影子了。你为他困扰,反倒显得他太重要了一些。没意思。”
  夜深。
  贺铭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要求极高,健身、作息规律、注意饮食,样样都是严苛管理。就像一台精密仪器,一丝一毫都不能出现错误,以保证大脑时刻告诉运转,做出正确判断。
  但自从奚苒离开以后,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酒醉成了常规状态。
  乱七八糟地醒来,身边冰冰凉凉,让人恨不能一睡不醒。
  前几日。
  贺铭遥回了一次江城。
  沈从宴恰好有事,电话打不通,徐明也联系不上他,就跑到他家里去堵人。
  推开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
  黑暗中,贺铭遥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见到沈从宴过来,他沉默片刻,蓦地开口,说:“……我总觉得她还坐在那儿。”
  声音里像是泣着血。
  沈从宴差点都被他吓哭了,一把扑过去,哀嚎:“大哥!贺铭遥!我叫你大哥了!求求你你别这样!”
  ……
  又是一个夜。
  贺铭遥从古城清吧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眼神早已不甚清明。
  门口,保镖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边,同他耳语:“贺总,找到夫人了。”
  贺铭遥浑身一震。
  彻底酒醒。
  “在哪里?”
 
 
第50章 50
  古城街头, 人来人往。
  背后是民谣弹唱, 身前是亚麻长裙游客。
  贺铭遥紧紧蹙着眉头, 目光锁在保镖脸上。
  事实上, 他酒量很好。若是醉酒, 那大半是自己想醉。
  只需要简单一句话,即可将男人唤醒。
  “快说清楚,奚苒在哪儿?”
  贺铭遥身边几个保镖皆是人高马大、长相普通,就像之前派去锦绣路那个男人一样。他们这些人, 要得就是一个低调, 最好和路人甲没什么分别,让人找不到记忆点。
  但实力必须过人。
  这群人中,有一个人眼力极好, 也是之前在古城找奚苒的主力。
  只需轻轻一眼,找到一个关键特征, 就能将人认出来。
  他低垂着头,低声给贺铭遥解释:“十五分钟之前, 夫人从门口经过,我们正打算拦住她,似乎是打草惊蛇被她发现,人突然转身跑了。”
  贺铭遥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保镖连忙补充道:“但我们的人很快跟上去。目前已经找到她的落脚点。”
  贺铭遥:“人在哪里?”
  “城里一家民宿。”
  他报了个名字, 顿了顿, 又试探地问道:“需要现在把夫人带过来吗?”
  这些天, 贺铭遥仍旧住在香格里拉。甚至长定了个总统套, 作为南镇这边的据点。
  私家飞机积灰许久, 也开始反复用上,便于他在江城和南镇两头奔波。
  保镖本想将奚苒带去香格里拉那套间里,但没有得到指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是暂时蹲守在民宿门口。
  贺铭遥眯了眯眼。
  沉默良久。
  他说:“……先等等。”
  虽然很想见她,迫不及待——但有些事,还需要再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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