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女王不在家
时间:2020-07-12 08:48:31

  太后:“是吗?”
  烛火扑簌,夜明珠的光明了又暗,映衬在旁边垂着的绣花暗纹帷幕上,光影迷离,顾锦沅觉得,眼前太后这张呈现老态的脸,看着是那么的瘆人,仿佛吃人的妖。
  她依然笑:“是,外祖母还说——”
  太后深沉浑浊的眸子仿佛泛着寒意:“她还说什么?”
  顾锦沅想了想:“她有一个朋友时常来拜访她,我外祖母说,那是老朋友了,若是我哪日遇到了事,可以去找她,不过——”
  她当然是瞎说的。
  她外祖母没有这样的朋友。
  但是此时此刻,顾锦沅意识到,太后对自己的杀心,果然是因为外祖母,她想,外祖母一定知道太后一个秘密,一个太后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因为这个,太后想杀自己灭口。
  所以她编出一个外祖母的朋友来。
  太后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顾锦沅的手腕,厉声道:“朋友,什么朋友?”
  顾锦沅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务必编出一个没影的人来,让她忌惮,让她知道,自己有个不测,她的秘密休想保住!
  却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到外面异动,仿佛有轰隆一声。
  原本握着顾锦沅手的太后,听得这轰隆声,顿时身子一颤,眸中透出慌张来。
  须知这才经历了那番震荡,巨石乱滚,太后也是受了害,如今听得这声音,自然是倏然一惊。
  顾锦沅甚至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手在颤。
  她冷笑,想着果然是人老了,竟然这么怕死,她这个被人家刀架在脖子上的人,尚且不怕呢。
  谁知这声之后,再无动静,太后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这个时候才恢复了作为太后的威仪,沉下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时就有宫人上前回禀:“适才卢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说是地龙之后,怕有余震,唯恐伤了太后,便将这附近的山石清理过了,以防万一。”
  卢大人?
  这个卢大人,自然指的是卢柏明。
  顾锦沅冷眼旁观,她看到太后皱起了眉头。
  她顿时明白了。
  看来顾瑜政对自己倒也是上心了,怕自己出事,便让人多加留心,这位卢柏明,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特意前来,又弄出声音,这是刻意提醒太后了。
  顾瑜政这个人,本就是出身尊贵,他又文武兼修,少年时入朝,如今经营多年,不容小觑,便是贵为太后,自然也是要忌惮几分。
  她能看得出,太后在犹豫和挣扎,是一不做二不休,还是放过自己。
  她垂下眼睑。
  她当然是想活,但有时候,命并不在自己手里,也只能随着别人了。
  比起被太子抱着越过悬崖的凶险,此时这种无声的静寂却尤为折磨人,寝殿中安静得只能听到沙漏的声音,顾锦沅屏住了呼吸。
  是生,是死,其实就是在一念之间。
  到了这个时候,顾锦沅甚至想着,她若是死了,可有人悲伤?
  远在陇西的阿蒙阿兰他们自然是会难过,只是当他们知道消息,怕是自己坟头都已长草了。
  还有吗,顾瑜政会吗?
  顾锦沅这么想着,就想起来了太子。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寝殿外一个声音道:“太子?”
  顾锦沅几乎不敢相信,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想起了太子而出现了幻听。
  待到稍作平静,她意识到,外面确实是太子的声音,还有女官阻拦的声音。
  太后眉头深深地锁起。
  却就在这个时候,便见袍角飞扬,那个挺拔俊朗的男儿矫健地踏入了寝殿之中。
  太后沉着脸:“峥儿,你何故夜闯哀家寝殿?”
  太子眸光扫过在场的顾锦沅之后,才上前,撩袍,拜道:“孙儿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冷笑:“哪个让你来的?”
  太子:“孙儿适才本来已经歇下,不过听说皇祖母竟然受了伤,心中担忧,不能安眠,所以特意过来探望皇祖母。”
  太后呵呵一声:“哀家无事。”
  太子也笑了,那笑里透着几分冷冽。
  帝王家的储君,年轻地出类拔萃,站在那里,身量挺拔颀长,将一袭银丝暗纹长袍穿得风姿卓然,墨色长发自那束发玉冠中垂下,烛火摇曳之中,那眉眼越发惊艳。
  他虽然在笑,但是眸光却沉静锐利:“便是太后无事,当孙儿的,到底是担心,所以连夜赶来,想要伺候在太后身边。”
  一时,负手,淡声问道:“咦,怎么母后和淑妃娘娘不在?”
  太后眸中已是冷怒翻涌,只是到底有所顾忌,看了一眼身边的顾锦沅:“难为哀家这皇孙一片孝心,不过哀家累了,要歇下了,都退下吧。”
  太子听闻,却是上前一步,道:“皇祖母身上有伤,孙儿想伺候在皇祖母身边,以尽孝道。”
  太后板着脸:“出去。”
  太子挑眉,眸光再次落在旁边的顾锦沅身上。
  一脸老态的太后身边,年轻的姑娘乌黑的发柔亮地垂在窄瘦的肩头,显得格外柔弱。
  “既是皇祖母要歇下,那孙儿遵命,赶明儿再来侍奉皇祖母尽孝。”
  赶明儿?
  太后眸中泛起嘲讽,这种皇孙,不来她跟前找茬就不错了。
 
 
第39章 小骗子
  顾锦沅跟在太子身后, 走出许久后,才松了口气。
  “你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只稍离开眼, 又要惹事。”太子淡淡地这么道。
  顾锦沅垂着眼,没说话。
  她是有些冤屈的, 毕竟不是她惹事, 而是事惹她,不过对于这个刚刚把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的人, 她还是不想和他呛。
  她看出来了,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是护着自己的。
  对于一个护着自己的人,他爱怎么说都行。
  太子低首, 看着她垂眼敛眸的样子,实在是看着乖巧。
  他有些好笑:“你这样子, 不知道的,以为你有多无辜。”
  顾锦沅:“我也实在是无辜得很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太子:“小骗子一个。”
  顾锦沅微嘟嘴:“太子,你虽然是我的恩人,但是也不该总是这样说我。”
  太子:“骗子,小骗子, 骗子, 小骗子。”
  顾锦沅:“……”
  她瞪了他一眼:“我便是骗别人,又没骗你!”
  太子:“你没骗我?”
  顾锦沅想了想,心虚了。
  太子近前一步, 低首看她。
  因地龙的缘故, 如今太后寝殿处于后殿,这后殿略显简陋, 长廊寂静,殿舍萧疏,山风吹着那宫灯,灯影摇曳,在她明净如雪的脸颊上投射下斑驳的影。
  山风萧瑟间,他越发觉得她格外孤伶柔弱,让人心怜。
  他其实何尝不知,她这一路行来的艰辛。
  抬手,握住了她的。
  握住的时候,才觉,那绵软的手心泛着凉凉的潮意。
  顾锦沅待要挣扎的,但是没能挣脱。
  她咬唇看着他,脸颊火烫,低声道:“放开……”
  太子却握着那手,退后一步,两个人的身影就隐藏在了廊檐的暗影下,他压低了声音问她:“适才,太后都说了什么?”
  顾锦沅:“问起我外祖母了,我就胡诌了一番。”
  胡诌?
  太子挑眉,轻声笑了:“你惯会胡诌。”
  顾锦沅自然是想起来他的“小骗子”一说,一时羞惭又觉无奈:“放开我!”
  太子却是箍住不放的,甚至那手掌拢在她腰上,繁琐华丽的衣袍下,是不盈一握的腰,他用自己的手掌勾勒着那腰。
  顾锦沅顿时不自在起来:“你疯了!”
  这是在太后行宫外,他这样,不怕人看到?
  太子却用臂膀抵住她的后腰,迫她距离自己更近:“怕什么?你以为,我闯入太后寝殿把你带出,别人会怎么想?”
  顾锦沅想想,他说得有道理,不过,不过——她左右看,羞得面上火烫,心跳如鼓:“你这人怎么这样!”
  太子却是低首,直接用唇抵在她那处小痣上。
  啊——又来了!
  顾锦沅一时气血上涌,心酥腿软,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他吸没了。
  纤弱如花的身子只能无力地倚靠在男人怀里,任凭他恣意地丈量着自己的身体,女儿家羞涩之处,被大掌似有若无地掠过,便是隔着衣服,也带来阵阵羞耻,顾锦沅甚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嘤声。
  太子的声音低哑难耐:“别叫,会引人来……”
  顾锦沅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无力地掐着他的胳膊:“你坏死了,你怎可如此欺我,我,我……”
  她是在低低抱怨,但是细嫩的嗓音带着女孩儿特有的柔软,那打着颤的身子尚且偎依在他怀里和他相贴,这低低抱怨听在耳中,就像是撒娇。
  太子喉咙里传出压抑沉闷的声音。
  他想,真得想。
  此时的顾锦沅清新绵软,就连头发丝间都散发着动人的馨香,这样的一个女孩儿,让人想揉碎了,想吞下去,想将她永远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
  顾锦沅听着他那沉闷的呼气声,感觉到滚烫的气息就萦绕在自己耳边,烫得耳朵发酥发痒,烫得脚趾头恨不得蜷曲起来,她深吸口气,便咬住了他的胳膊。
  不这么咬住他,她总觉得自己会叫出来,发出那种羞耻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顾锦沅猛地一惊,陡然醒来,羞恨地推太子。
  太子抬手扶着她的腰,机警地抬眸看过去。
  过来的人,是宫中侍卫长卢柏明。
  顾锦沅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她努力地压抑着喘,睁大眼睛,挣脱了太子,让自己的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被顾锦沅逃离,太子抽回手,这个时候却已经是负手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卢柏明;“卢大人,何故深夜在此?”
  卢柏明咬牙,眸光扫过太子身边的顾锦沅。
  白日里那位高洁犹如天上月的姑娘,此时却犹如遭了狂风骤雨的梨花,盈盈双眸隐约含泪,嫩白的脸颊一片羞涩的红意,发髻微松,钗黛略斜,甚至气息都仿佛不稳,两腿更是轻轻打颤。
  刚才发生了什么,太子对她做了什么,他猜都能猜得到。
  卢柏明只觉得气血上涌,有那么一刻,恨不得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是受他表舅所托,要照顾这位姑娘的。
  但是看到这姑娘第一眼后,就难免入了心里去,想着卢家和宁国公府素来的关系,便多少有了遐想。
  特别是后来,她蹲在那乱石丛中,苍白着小脸,脆弱无助,他将她救起,更是隐隐生出一种想法,是怎么也要护她周全,不让她被人欺凌了去。
  可如今,不过是半天功夫,她却被人强行禁锢了,蹂弄成这般模样。
  太子看出了卢柏明眼中的意思,不免嘲弄地挑眉。
  他当然知道这位卢柏明,上辈子就对顾锦沅情根深种,简直是死心塌地得很。
  这辈子,纵然世事已经不是上辈子的轨迹,但是看来,他对顾锦沅的心思还是不变。
  他也知道,之前卢柏明做出的手脚。
  不过,用得着他吗?
  卢柏明当然看到了太子眸中的鄙薄,他看看旁边的顾锦沅,最后终于单膝跪地,对着太子一拜:“属下奉命为太后护驾,适才听到这里有异响,便过来查看,不曾想竟是太子和顾姑娘。”
  当他提到“顾姑娘”这三个字的时候,那口中自是隐隐有咬牙之感。
  太子:“适才顾姑娘自太后寝殿出来,我看外面天色昏暗,姑娘身边又无人服侍,是以想着送姑娘回房。”
  说着,他望向顾锦沅:“你刚才不是说腿软,要我扶着,如今倒是不用了?”
  他这么一说,倒仿佛他和自己多亲昵似的。
  顾锦沅羞愤交加,火亮的眸子瞪他一眼:“谢殿下,不过现在臣女好了,不敢劳驾太子了。”
  说着,她故意望向卢柏明:“卢大人,可否劳烦大人护我回房?”
  太子眸中顿时染上了暗色,他当然知道顾锦沅故意的,故意找别的男人。
  他待要说什么,她却回首,咬唇又瞪他一眼,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太子挑眉,也就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卢柏明是意外的,他没想到太子竟然就此放过顾锦沅,当即忙道:“顾姑娘,请——”
  顾锦沅两腿尚且酸软无力,不过在卢柏明面前,自然不能让人家看出来,堪堪站稳了,告别了太子,就要在卢柏明的陪同下回去房中。
  可谁知道,刚迈步,就听得一个声音道:“姑娘,可算找到你了!”
  看过去时,却是染丝。
  顾锦沅看到染丝,也是喜出望外:“你之前哪里去了,一直不曾见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虽说是一个小丫鬟,但到底陪在自己身边,也是一条人命,若是就此折损在这里,顾锦沅难免有些难过。
  染丝上前,扶住了顾锦沅:“姑娘,之前险些丧命,后来幸得被人救了,我向女官打听了,知道了姑娘住处,便过去寻姑娘,谁知道有听说姑娘被请来太后这里,我惦记着,生怕姑娘用人,我却不在身边,就又跑来了。”
  顾锦沅自然是松了口气,便让染丝扶着自己,陪着自己回房。
  至于太子,至于卢柏明,用不着了。
  眼看着顾锦沅柔弱纤细的身影由那丫鬟陪着离开,卢柏明抿唇,剑眉微动。
  旁边的太子却是淡淡地道:“卢大人看来很闲?”
  *************顾锦沅回到房中后,颓然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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