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幽幽地问。
秦赐突然郑重,像是在向她索要一生一世的承诺,姜未恍惚之间,想到在帐篷里,那人深情款款向她求婚的画面。
她微微怔住,有些犹豫地点头。
“我记住了,你不要食言。”他笑了笑,倾身吻过来,嘴唇冰冷。
二楼一间没有开灯的卧室,杨雅贞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水里那交缠在一起的两人。
“他们看上去感情不错,太太,还是算了吧。”柳阿姨劝道。
杨雅贞不为所动:“她现在忘了,才肯对他好,她要是记起来,会比我当年还恨。”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朋友们,以上是反面教材,千万不要随随便便答应人家这种事情。
搞不好就遇到Hen Tai(不是)当真了。
第24章
那晚,姜未是被秦赐抱回屋里的。
其实她游了几圈,还很有力气,下午复诊时那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快,以前身体素质应该不错,看来他说得没错。
可秦赐坚持要抱她,姜未也只好接受。
洗完澡,秦赐给她泡了杯牛奶,味道甜甜的,甚至有些过分甜了。
他说喝杯牛奶有助睡眠,姜未想起自己失眠的毛病,只好乖乖喝下。
这牛奶异常管用,也可能是今晚游泳身体疲累,姜未躺上床不过几分钟,阵阵困意席卷而来,脑袋发沉,很快就睡着。
她这晚睡得虽快,却很不安稳。
先是梦见一起爬雪山的男人,他们并肩向着下一个营地出发,忽然间狂风大起,男人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姜未急得放声大喊,却喊不出声音,想被人掐住脖子,喘不上气来。
她失落地跌在地上,男人却出现在她面前,看不清面容。
他冷冷地问她:“姜未,你为什么跟别人结婚?”
姜未莫名悲从中来,刷一下流下眼泪,“我不知道……”
“你已经忘了我。”他很失望。
“不是的……”姜未拼命摇头。
男人不肯听她解释,她张口结舌的,也解释不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散在白茫茫的雪雾中。
姜未从梦中惊醒,满脸是泪,她发现自己忘了问那人的名字,懊悔不已。
她起身,穿上鞋往外走,走廊上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又走到二楼露台处,看见秦赐宽阔挺拔的背影,想叫他,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秦赐的母亲杨雅贞也在那里。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尽快给她做手术,要么马上离婚,我们秦家不需要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儿媳。”她的声音苍老而冷酷。
手术?什么手术?
姜未紧张地攥紧拳头。
秦赐生硬地回答:“我会在四十岁以后领养一个男孩,不需要你操心。”
“要一个没有秦家血脉的孩子干什么?我不允许!”
秦赐笑了笑,声音飘忽冷淡:“您最好认清事实,我从很早以前,就不需要您允许了。”
黑暗中,忽然一抹寒光闪过,杨雅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她用力在手腕上划了一刀,血流到地上。
姜未大骇,惊呼一声,引得秦赐和杨雅贞双双回头。
秦赐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他说:“姜未乖,回去睡觉。”
而杨雅贞却突然举着刀朝姜未狂奔过来,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被刀光衬得愈发可怖,五官仿似移位,嘴唇鲜红似血。
她口中凄厉大喊:“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
姜未尖叫一声,昏倒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捂着心口坐起来,感觉心脏有些发麻,很不舒服,明明睡了很久,头却很疼,比平时更疲惫。
昨晚她是做了个梦中梦吗?太可怕了,噩梦接连不断,难怪心脏这么疼。
实在够吓人的。
姜未忍不住自嘲,这一个礼拜杨雅贞给她带来的折磨真是不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梦里的杨雅贞都那么可怕。
她走出卧室,准备下楼时,经过露台,莫名想到梦里那一幕。
大白天的,姜未硬是打了个寒战。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梦里秦赐和杨雅贞说话的地方,地上的瓷砖洁白如新,连缝隙都干干净净。
尽管如此,姜未还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快步离开这里。
秦赐上班去了,家里只有章淑梅在,她见姜未下楼,夸张地叹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真够能睡的,再睡下去我要给秦先生打电话啦!”
她嗓门大,中气十足,给姜未端上热腾腾的饭菜,烟火气扑面而来。
阳光斜进落地窗,把掉在窗边的空气凤梨照得暖洋洋。
从噩梦里出来,姜未体会到这阳光带给自己的幸福感。
她坐下来吃饭,忽然发现不对,“我婆婆呢?”
章淑梅喜滋滋地:“走啦,被秦先生送走啦。”
她高兴得跟中了头彩似的。
“怎么这么突然?”明明昨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吃晚餐时挑三拣四,说要请个营养师,好好搭配膳食。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不在了,”章淑梅悄悄问,“你婆婆以后还会来不?”
姜未摇摇头,茫然不知。
她就说哪里不对嘛,要是平时,电钻声早就上天了,哪还能让她睡到十二点?
章淑梅高兴得吃了三大碗饭,或成最大赢家,再也没人对她做的菜指手画脚了。
“太太,这下你也轻松了,不开心吗?”
姜未自然也是高兴的,不光是为自己,更是为秦赐。
杨雅贞走了,家里清净许多,姜未终于能静下心做点自己的事情。
化妆间里那一堆化妆品,她早就想找时间清理出来,能用的留,不能用的扔掉或者送人,好过堆在那里落灰。
秦赐专门给她准备的小冰箱就放在化妆间,每次去拿东西,姜未都会看到,心里莫名烦躁。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冷气森森,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真搞不懂以前自己怎么喜欢待在这里,出去晒晒太阳补钙,去泳池撒撒欢,不香吗?
这房间东西太多,工作量不小,吃完饭,她就上楼,把自己关进化妆间。
她准备了几只收纳袋,从柜架上取下一样,查看保质期,在网上搜索产品说明,过期地扔掉,可用的放在一边。
光是护肤品,就用了她三个小时。
剩下的化妆品就好解决了,不用看保质期,只看色号,不喜欢的一律不要,偏偏这些口红都是浓郁色系,什么大红、姨妈红、玫红,抹上就是吃小孩的恶毒王后。
“什么审美啊……”姜未哭笑不得。
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不是说烈焰红唇不好,只是她长相偏清淡,并非浓眉大眼的气场美女,豆沙色或者浅梅子色,甚至裸粽都比大红适合。
总结一下,姜未觉得自己以前就像个没文化的暴发户,性转版金链大哥。
想想就觉得天雷滚滚。
她对这些口红都没兴趣,意思意思拆开看看,就准备收起来,她加快动作,宛如一个熟练的流水线女工。
“咦?”姜未刚扔下一只,忽然发觉不对劲,又把它捡回来。
这只不是口红,原本应该是膏体的部分,却是U盘插口。
姜未懂了。
这应该是那种趣味U盘,外观是口红,实际上另有用途,口红底部的商标果然是和原logo反过来的。
姜未会心一笑,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哪晓得她心血来潮清理旧物,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老天待她不薄。
姜未立刻回到房间,找出笔记本电脑,这是秦赐给她配的一台,她还没怎么用过。
她小心翼翼地把U盘插.上,嘴里念着:“拜托拜托,不要让我失望。”
果然没让她失望。
U盘可正常使用,在桌面上弹出来,姜未激动地点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
——“关于姜未的一切。”
第25章
文件夹足有2个G, 里面肯定有不少文件, 这名字取得也一目了然, 一定是跟自己有关的记录。
想不到从前自己还挺有心的, 知道记下这些, 大概也是为了日后纪念。
却不想,却能在失忆之后派上用场。
不巧的是, 这文件夹设了密码。
姜未觉得这也正常,这类记录多少比较隐私, 怕被人看见,设个密码来阻挡。
她抱着试试的心态,随便把自己的名字全拼输进去,回车。
系统提示密码错误, 还伴随一声很难听的警示音。
姜未瞪大了眼盯着屏幕上的提示。
什么?只剩两次输密码的机会?如果输错,磁盘将会自动格式化?
这是什么鬼?
姜未哭笑不得, 叫苦不迭,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叫你手欠!随便输什么输?这下好了,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了!
进而又忍不住暗忖, 以前自己没读什么书, 品味看上去也挺糟糕的,怎么心思这么重,把U盘大隐隐于市地混在众多口红里不说, 还设这么刁钻的密码,到底是在防谁呢?
还是说里面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是藏宝图地址, 还是保险柜密码?
这样一想,姜未越发好奇,越是刁难,越是隐秘,说明里面料越多。
她不得不郑重起来,珍惜地碰了碰笔记本侧面的口红壳,仿佛碰到开启自己过去时光的钥匙。
但这密码是不能再乱猜了。
姜未盯着那串提示仔细看,发现了华点,又忍不住骂自己刚才太粗心。
输密码框的右上角分明有密码提示啊!
她刚才太激动了,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就跟睁眼瞎差不多。
姜未忙点开密码提示,跳出一行小字:我最怕什么?
最怕什么?
姜未皱眉想了几秒,忽然从桌前的小镜子里瞄到床头那道疑似齿痕,她恍然大悟,怕什么?不就是怕米奇吗?
答案说来就来,姜未喜滋滋地输入六位拼音,等着文件打开。
可迎接她的却又是那个讨厌的警示音。
又错?
姜未简直不敢置信,她最怕的不就是这玩意儿吗?莫非不是拼音,是英文单词?还是什么缩写?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再试,毕竟只剩下最后一次宝贵机会了。
万一错了,整个磁盘就直接格式化,无力回天了。
姜未推开电脑,无力地趴在桌上,发出一声低低地哀叹。
这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像她一样,被自己坑死的人吗?
大概自己过去也想不到,原本拿来阻挡外人的密码,第一个成功阻挡的就是她本人吧。
姜未痛定思痛,决定先把U盘收起来,以后找个电脑高手直接破解这密码,相信是可以办到的。
总比她这样没头脑的一通乱试要靠谱。
她不了解自己的过去,不清楚过去自己的行事风格和思维习惯,她甚至觉得过去的自己很陌生,让她很不习惯。
甚至随着渐渐恢复记忆,那种现实与过去的撕裂感愈发分明。
迷雾在渐渐散去,可中间那道河流,却越来越宽。
晚上七点多秦赐才到家,他已经在外面吃过午饭,回来见到姜未,就告诉她杨雅贞已经搬走的事。
“章阿姨告诉我了,怎么这么突然?”姜未好奇地问。
秦赐笑着摇摇头:“她向来是想到什么做什么,说是在这儿住不习惯,一早就走了。”
这倒也像是她那位婆婆的行事作风。
姜未心里挺高兴的,她估计秦赐应该也差不多,要不然他今天不会这么早回来。
但她还是收敛笑意,不好表现得太过。
到底是秦赐的母亲,有些事他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总得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秦赐牵住姜未的手,温和地问:“你呢,今天都做了什么?”
“我今天睡到大中午,下午在房间收拾东西,好多化妆品都用不上了。”姜未喊章淑梅把东西拿出来给秦赐看。
“这些你都打算怎么处理?”秦赐看到那么多堆在袋子里的化妆品,也是一愣。
姜未说:“扔掉吧。”
虽然浪费,但用过的东西也不好送人。
秦赐抿唇,露出抹笑意:“你确定?这可是你以前心爱的宝贝。”
不要,姜未摇摇头。
这些对她老说都是黑历史,早点扔掉,眼不见心不烦,可别跟她提这些宝贝了。
她向秦赐解释:“人是会变的,可能我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秦赐专注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说得对,你的确变了很多。”
姜未在他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不是吗?
从前她一直吃素,现在却是个彻底的肉食动物;
从前她喜欢待在化妆间里鼓捣自己,现在除了煮宵夜取食物,半步都不想踏进那里。
从前她和那陌生而熟悉的男人一起爬雪山,许诺终生,现在牵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手。
姜未忽然一阵头疼,忍不住揉揉太阳穴。
“怎么了,不舒服?”秦赐从身后抱住姜未,几乎把她整个人拥入怀里,大手抚上她的额头轻柔按着。
他现在越来越多地和姜未肢体接触,昨晚在泳池里,也是他主动靠近亲吻她。
和姜未刚醒来时的疏离判若两人。
这算是夫妻关系转好的迹象吧,就连章淑梅有时见了都笑眯眯的,姜未自然也开心。
可每次想到那个男人,她心里总是堵得慌。
想看清他的脸,想知道他是谁,和自己有怎样的故事。
这话当然不会说给秦赐听。
姜未勉强对他笑笑:“没什么,可能昨晚睡太久了,今天一天都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