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爱人丧病了怎么办——予我白鹭
时间:2020-07-13 08:35:00

  “还好。”
  秦赐点点头:“那就好,要是用不习惯,你随时跟我说。”
  他打开电视机,随便调到一个电影频道,让姜未打发时间,然后上楼到书房处理工作。
  宽大的荧屏几乎占据墙面的二分之一,屏幕上都是外国面孔,说的英文,底下一排中文字幕。
  姜未听得清楚明白,不用看字幕,她一心二用,竖着耳朵留意秦赐的动静。
  他不用电梯,步行上楼,脚步声去到二楼,电影里的主角进入山洞,屏幕黑下来,她看见二楼的书房门缓缓关上。
  秦赐脱下西装,随手搁在凳子上,没开灯,坐在黑暗中打开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早上离开后,章淑梅坐在他的位置,大大咧咧地享用早餐,还吃掉了姜未的一节玉米。
  屏幕发出的冷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喜怒难辨。
  他关掉视频,戴上耳机,点开另一个音频文件。
  录音从九点开始,那是章淑梅推着姜未出门散步的时间。
  九成的话都是章淑梅在说,姜未很少回应,秦赐调了二倍速,忍耐着音频里近似噪音的絮叨,直到听见章淑梅扔下姜未和熟人聊天。
  “脑子不好。”章淑梅说。
  藏在轮椅里面的录音笔收音效果极好,即便章淑梅不在近旁,也清晰地录下她这句话。
  秦赐原本轻松地在桌子上敲着手指,听到这句,他停了下来,习惯性摸了摸手腕。
  差不多了……
  秦赐正要关上录音,忽然听见姜未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她的声音很小,秦赐刚才分心了,不得不倒回去听。
  “想吃肉,”她的声音有些委屈,“给孩子吃点肉吧。”
 
 
第6章 
  晚餐还是章淑梅准备的,三荤三素,荤的全在秦赐那边,素的全在姜未这边。
  这回她很规矩,没再一屁股坐下来吃饭,菜出锅时就留了一份,自己到厨房边的小饭厅吃去了。
  秦赐坐在姜未对面,不时地用公筷给她夹菜。
  尽管姜未现在手能活动,秦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么照顾她。
  高汤娃娃菜,菌菇汤,油焖煮笋,味道其实不错,姜未尝出来那高汤是用猪骨熬的,非常鲜美可口。
  秦赐没碰那道菜,他吃了点鱼肉和笋,饭只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
  “你吃饱了吗?”姜未也跟着停下来。
  这顿饭比较合胃口,她吃得稍微快了点,嘴角沾了汤汁,秦赐抽了张纸,动作自然地帮她擦掉。
  他把纸扔进垃圾桶里,说:“下午的活动上吃了点自助,现在不太饿。”
  姜未点头,又兀自拿起筷子,伸向那碗娃娃菜。
  秦赐动手将那碗菜推得离她近一些,看她吃了会儿,状似无意地问:“章阿姨的菜做得合你胃口吗?”
  他的语气温和得像是带着鼓励,眼神却没什么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平心而论,章淑梅的厨艺还真不错,想把素菜做得好吃其实并不容易。
  姜未对章淑梅也没什么意见。
  她只是嗓门大了些,有点爱嚼闲话,有时候贪点小便宜,耍点小聪明。
  比如这盘高汤娃娃菜。
  如果她真是认真做事的,就知道不该拿猪骨熬的高汤来吊味,偷懒耍滑罢了。
  还多亏了她这么做事,姜未才能“开开荤”,尝点味道也是好的。
  姜未回答他:“还不错,你觉得呢?”
  秦赐看着她,缓了几秒才回答:“我嘴巴不挑,吃什么都行,合你胃口就好。”
  吃完饭,章淑梅负责收拾桌子和碗筷,秦赐抱着姜未坐上轮椅,耐心地问她晚上想做什么。
  “你不用工作吗?”
  “暂时休息一下,陪陪你,”秦赐推着姜未,沿休闲区走到会客厅,提议道,“下雨了不能出去,我可以陪你看场电影。”
  姜未想起自己刚才看的那部电影,她当时心不在焉,看了一点点,居然连名字都没留意。
  只记得一个镜头是,片中的丈夫亲吻妻子的面颊,情意绵绵,看得人脸红心跳。
  秦赐对她就从来不会这样。
  她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把这部电影找出来重看一遍。
  “我不想看电影。”醒来的这些天,这是姜未第一次对秦赐说“不”。
  他还是好脾气:“那你想做什么?”
  姜未侧仰着头看他,因为视野有限,她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颌线条,和微抿的薄唇。
  她煞有介事地说:“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秦赐愣了一瞬,好像有些意外,“当然可以,你想谈什么?”
  他推着姜未到沙发上坐下,和她坐在一起。
  “谈谈我们……”姜未低声清清嗓子,目光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问得十分坚定,“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嗯?”秦赐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惑。
  姜未:“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恋爱结婚的,这些我都想知道。”
  其实她还想问,为什么结婚半年才出去度蜜月,为什么现在秦赐的态度这么微妙,若即若离。
  但这些问题都有些尖锐,她决定以后再慢慢弄清楚。
  秦赐很快恢复素日的冷静,他坦言道:“我和你是经父母介绍认识的。”
  果然。
  姜未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才显得合情合理。
  “那就是相亲?”她点点头,心中有数。
  她大致能想到,秦赐即将进入而立之年,事业稳步上升,在这时候,寻求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孩做妻子,进入人生的下一个规划,这很寻常。
  等等……门当户对?
  姜知远和肖莉最多只算是小康家庭,那天见过他们的居住环境,和这栋别墅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姜未想到这里,直言道:“我父母,和你父母,介绍我们认识?”
  她眼里是满满的怀疑,一点不加掩饰。
  秦赐好像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他的目光闪过一瞬间的锐利,随即变得柔和,“我们父母早年有些渊源,这个说来话长,你要是想知道,我跟你细说。”
  他这话提醒了姜未:“我们这次回来,是不是得去看望你父母?”
  只回了她的娘家,好像有些不礼貌。
  秦赐说:“我母亲现在在W市,我小姨那里,等她回来了,我带你去见,”说到这,他顿了顿,略垂了下头,“我父亲早年就去世了。”
  “啊,抱歉。”姜未的声音带着歉意。
  她好像不经意间提到了秦赐的伤心事,失忆了真麻烦,什么都不记得,被人当智障不说,还戳人心窝子。
  只是这样以来,接下来许多话,姜未都不好意思再问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是相亲认识的,估计也没什么感情基础,秦赐工作忙,应酬多,半年后再补办蜜月的也并不罕见。
  他们本身就缺乏感情基础,现在姜未还处在失忆的状态,分房睡也情有可原。
  如果易地而处,姜未也未必肯跟秦赐睡在一起。
  秦赐宽容地笑了笑,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提议:“怎么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
  至少暂时没有。
  姜未小声地叹了口气:“我想看我以前的照片,或者同学录,毕业照什么的?”
  秦赐安慰她:“这好办,等周末有空,我去爸妈家帮你拿过来,你慢慢看。”
  “真的吗?谢谢你。”姜未对他露出由衷的笑容。
  秦赐看着她:“当然是真的。”
  今天礼拜三,还有两天就是周末,一想到很快就可以看到自己过去的痕迹,姜未的心情轻快起来。
  她拜托秦赐把她落在饭桌上的手机拿过来,秦赐帮她存入姜知远和肖莉的电话。
  至于其他人的,秦赐没有姜未从前的账号密码,无法同步。
  “我在网上有照片吗?”或者是朋友圈,ins,微博一类,或许还有文字记录的生活点滴。
  然而秦赐的回答让她失望。
  “你不用微博和ins,朋友圈也没有发过动态,据我所知,网上应该没有你的照片。”秦赐说着,打开手机,向她展示她的朋友圈界面。
  姜未瞟了一眼,的确是空空如也。
  她想叹气。
  所以就目前所有的信息看来,她从前就是一个不玩社交软件、不发自拍、听从父母安排和人相亲结婚、每天啃青菜萝卜的深度宅女?
  如果不是太宅,怎么会连出车祸后,都没有一个朋友主动联系关心她?
  听上去……好像的确没什么魅力可言。
  姜未垂下眼睛,显得有些失落,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她不喜欢从前的自己。
  正常来说,人不可能不喜欢自己,出于潜意识的自保机制,人总会给自己开脱。
  可姜未现在失忆了,仿佛和过去的自己横亘着一条汪洋大海,中间隔着茫茫大雾,很轻易地就能割裂开来。
  过去那个自己,看上去很陌生,虽然只是模糊的一团影子,但她并不喜欢。
  姜未忽然有些茫然。
  她好像不是那么想要认识过去的她了。
  “其实这栋房子里,也有很多你的物品,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秦赐柔和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一番好意,姜未没有拒绝。
  秦赐带她到卧室,昨天姜未就睡在这里。
  躺着观察,和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观察,视角是完全不同的。
  这房间很大,约有五十平米,连同一个步入式衣帽间,靠墙摆着一张书桌,床边一张浮雕复古风梳妆台,上面摆着许多瓶瓶罐罐。
  姜未有些好奇。
  女孩子大概天生都无法抗拒这些东西的。
  秦赐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眼神,主动抱她到梳妆台上坐好。
  姜未矜持地扫了一眼,光口红就摆满了一整个收纳盒,里面至少有五十支,各种品牌,各种色号。
  “这么多?”姜未觉得这也太夸张了。
  秦赐淡笑一声,“先别惊讶,你还有更多的。”
  他把姜未抱回轮椅上,推向衣帽间,这里竟然通向另一个房间。
  又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化妆间。
  正对着门口的墙面立着一只白色柜子,分为若干大格,分门别类地摆着一整柜的化妆品,最上层是香水,中层往下分别是腮红眼影粉底等,琳琅满目。
  另一面白色的梳妆台上同样摆得满满当当,口红那些暂且不提,光是化妆刷一类就占据了两只抽屉。
  姜未看得目瞪口呆:“这些……都是我买的?”
  “对,你喜欢收集这些,平时你最喜欢一个人待在这里,”秦赐语气平淡,仿佛这些花的都不是他的钱,“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
  这怕是有一百张脸,一百只嘴唇,都用不过来吧?
  整面白色的墙,那些化妆品拥挤地蜷缩在柜格里,是这房间里唯一的鲜艳,却又毫无生机。
  凡事适当即可,太过用力,就显得可怕。
  她很难想象,自己从前竟然最喜欢待在这里,一个人,和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作伴。
  她心中忽然划过这个念头,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这里更像是一座华丽奢靡的坟冢,多待一刻她都觉得可怕。
  姜未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想起来,正想让秦赐推她离开,忽然注意到梳妆台旁边放着一只电子秤。
  她只看了一眼,秦赐就注意到,“想称?”
  “想是想。”她对自己现在的体重还是挺好奇的,对于女人来讲,这可是头等大事。
  秦赐抬了抬下巴:“那就称啊。”
  “我这个样子,难道要我坐上去称吗?”先不说那一块面积能不能让她整个人坐上去,就算能,那个姿势未免太不雅观了。
  秦赐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有什么。”
  他走到电子秤旁边,脱掉拖鞋站上去,低头看了眼。
  接着他下来,从轮椅上一把将姜未抱起来,重新回到称上。
  姜未猝不及防被他这样抱起来,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子,感觉到他明显高于自己的体温。
  这一次,他们同时低头看。
  240。
  秦赐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两百四减去一百五,等于多少?”
 
 
第7章 
  这个被抱离地面的姿势,让人有些缺氧,过了一秒,姜未才答:“九十。”
  秦赐穿好鞋,抱她回到轮椅上,“涨了一点。”
  听到这话,姜未顿了一下。
  她记得回国那天,秦赐抱她上楼,那次他说过姜未只有八十斤。
  八十斤和九十斤,差了十斤,想不到她生病这段时间,体重却不减反增,也是奇怪。
  秦赐这句“涨了一点”,在姜未听来,无疑等于“胖了一点”。
  她语气平静地对秦赐说:“你有一百六十斤,我才九十。”
  言下之意是,大哥你也不轻,四舍五入你是我的两倍。
  秦赐推着她匀速往外走,低笑了声说:“我一米八五,你才一米六二,男人的骨骼本就比女人重,而且我经常锻炼,重一些很正常。”
  这段话说得云淡风轻,行云流水,姜未偏偏听出了一点不满。
  她心中好笑,原来男人也会这么在意自己外表的吗?
  就连一贯淡定自若,绅士风度的秦赐,都难得流露出几分小脾气。
  也好,这样以来,姜未反而觉得他比从前亲切许多。
  人嘛,就得有点个性和脾气,老是那么理智成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倒让人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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