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爱人丧病了怎么办——予我白鹭
时间:2020-07-13 08:35:00

  姜未低头看手机,好像没听见,或者听不懂。
  现在在她面前,章淑梅说话越来越无所顾忌,有时候甚至不太尊重,但姜未一点也不恼。
  在这种关键时期,做一个让人不防备的人,才能获取更多有用信息。
  其代价不过是忍受她的聒噪,损失一点护肤品的钱罢了,何况那是秦赐出的。
  姜未一点也不心疼。
  回去之后,姜未给姜知远打了个电话。
  她下意识地在父母中间,选择了姜知远,因为他看上去更理性一点。
  不是说肖莉有什么不好,可她太感性,太多眼泪了,在没有任何亲情记忆的情况下,这种排山倒海的情绪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电话接通,姜未说:“爸爸,我是姜未。”
  那边声音很欣喜:“未未啊,怎么样,身体恢复得还好吗?听说你的手能活动了。”
  “嗯,是秦赐告诉你们的吗?”
  姜知远说:“对,小秦每天都给我们打电话,沟通你的情况。”
  姜未心想:这个女婿倒是勤快,难怪姜知远和肖莉一次电话也没打电话来关心,原来是已经有了消息来源。
  她很快直入主题:“爸,我听秦赐说,车库里那些东西都被水泡了,一点剩下的都没有吗?”
  姜知远迟疑了一瞬,他说:“对不起啊未未,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
  看来是真的了。
  姜未小声叹了口气,保持沉默。
  “别伤心啊,这几天我跟你妈在家里翻翻,总能找出点什么来的,到时候让小秦给你带回去。”姜知远极力安慰女儿。
  “好,我知道了,你们注意身体。”姜未只能这么说。
  挂上电话,她静静对着客厅透明干净的落地窗,雨滴溅落在窗上,不远处,修建整齐的草坪和灌木丛中,一只橘色野猫飞快掠过她的视线。
  还真的有野猫啊。
  这个城市的夏季雨水充沛,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个礼拜左右,仍然没有一点归属感。
  刚才章淑梅的话,让姜未很难不多想。
  捕风捉影的消息不足为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丛医院回来后,姜未打开电视看了会儿,百无聊赖地随便换频道,没有格外吸引她的内容。
  她调到本地财经新闻频道,看见秦赐出现在屏幕里,终于停下来。
  蓝色的背景墙上写着“天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新品药物产品发布会”,秦赐作为董事长,正在台上发言。
  他着一身黑色正装,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成功者的倨傲,语气郑重,态度轻松,他的语言风格简练有力,偶尔幽默诙谐,是一个极有魅力的演讲者。
  隔着屏幕看他,让姜未觉得,他比平时更有距离感了。
  同时也让她意识到,她不仅不了解自己的过去,也不了解自己这个丈夫。
  他的事业,他的家人,他的圈子,他的爱好……
  她只知道秦赐每天回来,总要在二楼书房里待很长时间,他也并没有给她机会去了解。
  但秦赐在她眼中,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何况他是社会知名人士,有头有脸,即便私生活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也不至于闹到明面上,无法收场。
  作出这种猜测,并不是因为姜未相信他的人品。
  没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另一个人的人品。
  她只是相信他的能力。
  秦赐在晚上七点左右到家,和姜未共进晚餐,在餐桌上,两人都很沉默,各怀心事。
  “我今天在电视里看见你了,恭喜你。”姜未对他微笑着。
  秦赐为她添了一碗菌菇汤,淡笑着说:“谢谢。”
  姜未说:“今晚没有庆功宴什么的吗?”
  “有,我露了个面就回来了,”秦赐问,“今天复诊情况怎样?”
  “还可以,脸上的纱布这几天就能拆了,就是腿上的骨头这几天有点痒。”
  今天去复诊,情况依旧良好,姜未在复健师的帮助下,逐渐进行手臂和腿部的功能锻炼,会有些肿胀疼痛感,但一切还能忍耐。
  万幸她只是轻微骨折,否则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吃饭的过程中,她和秦赐几乎没怎么说话,这些天她也习惯了秦赐这人,他很少在吃饭时和人交谈,不玩手机,吃饭速度很快,但姿态比较从容,因此不显得狼吞虎咽。
  姜未还注意到秦赐喜欢吃肉,以高蛋白低脂肪的牛肉和鱼虾为主,很少吃猪羊肉,蔬菜他也不爱。
  通常吃完晚饭,秦赐惯例会和姜未聊一小会儿,接着上楼到书房处理工作,九点左右会去健身室健身,然后洗澡睡觉。
  简直规律到让人敬佩的程度,就连昨天他喝了酒,也没有打破这个流程。
  这天也不例外,秦赐和姜未说了会儿无关紧要的话,正要上楼,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章淑梅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漂亮高挑,穿着职业而不失时尚感的年轻女人。
  “Alexia?”秦赐没料到她的到来。
  女人笑得款款大方:“秦总,打扰了,关于这次药品研发我有点事想跟您谈谈,有时间吗?”
  她说的是英文。
  秦赐看着她,眼神轻轻飘至坐在沙发上的姜未身上,那个叫Alexia的女人好像这才注意到姜未。
  她有些惊讶,留意到姜未腿上的绷带,和身边的轮椅,带一丝歉意地说:“秦太太,我听说那场车祸了,太可怕了,你的腿……”
  还是英文。
  姜未看她一副亚洲人长相,哪儿哪儿都看不出混血轮廓,莫非是外籍华人?怎么一张口就是英文?
  她正要开口回答,秦赐却抢了先:“我太太英文不好,她的腿没事,很快会恢复。”
  Alexia点点头,露出那种或是同情或是敷衍的表情,而姜未也十分配合秦赐的误解,安安静静地,眼神疑惑,好像一句也没听懂。
  “秦总,您方便吗?”Alexia不经意拨了拨她那头卷发,有种成熟的风情。
  秦赐犹豫了一下,“跟我去书房。”
  他还是周到,没忘了和姜未交代一句:“这是我们公司的研发总监廖思瑜,我和她上去谈点事情,很快下来陪你。”
  噢,原来这位Alexia是有中文名字的,更奇怪的是,秦赐倒像是在和她解释,最后那句话更是明明白白的安抚。
  别说是姜未了,就连廖思瑜都有些惊讶,好奇地多看了姜未两眼。
  这话要是让章淑梅听见,少不得又要说秦赐是耙耳朵了。
  秦赐和廖思瑜上楼,谈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真的很快下来,廖思瑜面带微笑,大概是谈得不错,秦赐的表情比较冷淡,维持着上司和下属的正常距离。
  他送廖思瑜到玄关处,公事公办地,用英文淡淡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有事电话谈。”
  廖思瑜涂大红色系口红,在灯光下唇色滟滟,她轻笑着说:“知道了,秦总。”
 
 
第9章 
  廖思瑜离开以后,秦赐坐在沙发上,和姜未一起看电视。
  他坐在她身边一个手臂的距离,西装革履,领带也不解,一点家居的样子都没有,好像和新闻频道里的男主播一样仍处在工作的紧绷状态。
  他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水气味,是花香与醛类的结合,香味很有侵略感,也很女人,喷这样香水的人,只要和她挨近一点,就会沾到。
  刚才廖思瑜一进门,姜未就闻到了。
  她走了,味道还在。
  姜未不能确定,这味道和回国第一天晚上,她在灌木丛中闻到的是不是同一种,但女人香水沾在男人身上,总带着点暧昧的旖旎之感。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秦赐,他此刻正专注地盯着电视,侧脸线条硬朗,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一粒,坐姿端正,腿稍稍分开一点,显得强势且难以打动。
  “怎么了?”秦赐发现她在看他。
  姜未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淡道:“刚才那位廖小姐是外国人吗?”
  秦赐:“不是,但她高中就去了国外,可能说英文比较流畅,习惯了。”
  原来如此,姜未又说:“她是你们公司的研发总监?看上去很年轻啊。”
  “她二十九。”
  秦赐的语气平静而客观,没有其他表态,听不出任何主观感受。
  姜未却觉得,二十九岁,就能当上一家大型企业的高管,专业度当然毋庸置疑,这是个职业方面非常优秀的女性。
  说起来,秦赐才二十八,在企业家里算是非常年轻了,尽管是子承父业,可下午时姜未在新闻发布会上,看见他和一干中年秃顶,大腹便便的管理层站在一起时,感受才格外深刻。
  而她呢,二十四岁,前无记忆,后路迷茫,每天只能家里医院两点一线,连上厕所和洗澡都需要人协助。
  姜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命运的大手捏住后颈皮的野猫,整个都很被动。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手里拿着一袋饼干慢慢嚼着,随口问:“你们公司这次研制的新药是治疗什么的?”
  秦赐看了她一眼,“新型精神类药物,针对精神分裂的。”
  他着重强调了精神分裂这四个字,听上去让人有些微妙的不适感。
  “你们刚才在书房里,聊的就是这款药吗?”姜未好奇地问。
  她发誓,她绝对只是随口一问,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秦赐却好像误会了,他忽然语气郑重地说:“我和廖思瑜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聊的当然只会是公事,你不要误会。”
  姜未静静地看着秦赐,缓缓道:“好,我没有误会。”
  本来是没有误会的,他这么强调一下,反倒格外引人怀疑。
  倒不是怀疑他和廖思瑜真有什么,可姜未随便的一句问话,就能引来秦赐这么大的警惕,立刻撇清关系,为自己辩白,她怀疑他们之前半年的婚姻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对彼此的信任度有多低……
  她不能直接问,这是个让人尴尬的话题。
  根据她对秦赐的了解,也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还是托章淑梅的福,姜未这天晚上的某个疑问,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得到解答。
  昨晚廖思瑜来家里是章淑梅给开的门,她在秦赐的书房待了二十分钟,她嗅到八卦的味道,兴致勃勃地和朋友讨论。
  “长得漂亮,是秦先生的秘书,”章淑梅也不懂什么研发总监,索性说是秘书,反正在她看来什么职位都是幌子,遮人耳目罢了,“直接就找来了,进房间待了很久,把小姜一个人撂客厅里,我看着都可怜。”
  另一个阿姨好奇:“啧啧啧,胆子真大,人老婆还在呢,就敢上门。”
  章淑梅满脸鄙夷:“小三嘛,能有什么道德,不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有多漂亮,比小姜还漂亮?”
  “那倒没有,仔细看还是小姜更标志些,男人这种东西,就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姜未从地上捡起一根干草,觉得这颜色与这段对话格外搭配。
  她面无表情的,旁人看来,只当她听不懂,更觉得可怜。
  章淑梅现在一点也不顾及她,推着轮椅,一路和朋友聊天,“不知道前天晚上砸窗户的是不是她。”
  “不是,肯定不是,”那人笃定地说,“我昨晚上给老张送饭,听他说,砸窗户的那个女的毁容了……”
  章淑梅听得吓一跳,本就洪亮的嗓门儿更加尖锐:“毁容?!啥……毁成啥样了?”
  “脸上都是烧伤,听说看上去怪瘆人的,一开始戴个口罩,后来她自己取下来,差点把我家老张吓坏。”
  “那……怎么弄的?”
  那人摇头:“谁知道,反正后来一个男的开车来把她带走了,好像是秦先生不让报警。”
  两人讳莫如深的对视一眼,再同情地看一眼神游天外的姜未,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未手指一松,那根草轻飘飘地坠到地上,被车轮碾过。
  这天晚上,秦赐没有回来吃晚饭,他告诉姜未自己最近一周都有应酬,可能都会回来得很晚,让她不要等他。
  姜未很体贴地表示没关系,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小姜,今天秦先生又不回来吃饭啊?”章淑梅坐在姜未对面,扒拉着碗里的排骨,面前都是骨头。
  姜未看着那些骨头,惋惜地摇了摇头。
  “男人呐,不能放养,不然就跑到别的圈里去了,”章淑梅苦口婆心地说,“你得让他跟你一块儿睡。”
  姜未:“……”
  她差点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心想这章阿姨可真敢说。
  难道要她告诉章淑梅,现在秦赐对她来说,相当于只是一个室友。
  这个室友在外面做什么,私生活如何,她暂时没心思去干涉。
  更别说是让这个室友跟自己睡在一块儿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她的室友秦赐才从外面回来,这时候姜未正准备去洗澡,她见秦赐回来,忙叫住他。
  “我明天想看我爸妈,你有时间吗?”
  秦赐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说:“明天可能……”
  姜未知道他工作忙,她表示非常理解:“没关系,你派辆车给我,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车只能开到楼下,你的腿还不能走,怎么上楼?”秦赐站在她面前,“爸年纪大了,腰也不好,不能让他背。”
  姜未本来也没想让姜知远背,她随口说:“麻烦一下你的司机?”
  秦赐笑了笑,未置可否。
  姜未以为他这就是答应了,她和秦赐说了声晚安,就准备驱动轮椅到浴室去,章淑梅在里面等着。
  “等等,”秦赐按住她的轮椅扶手,稍稍低一点身子,“今天腿还难受吗?有没有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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