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一看又是熟人,忙笑呵呵来招呼,“蓝姑娘稀客啊!珊瑚还有,您且稍后片刻,我这就命人去拿。”
请她们坐下的档口,掌柜笑叹,“这可真是巧了,才刚容爷还过来了,说是给您挑礼呢!”
红衣姑娘闻言羡慕不已,“蓝瑾,你可真幸福,看你哥哥对你这么好,时常给你送礼,我哥就只会给他的夫人买。”
蓝瑾笑着安慰道:“那你也赶紧嫁人,你的夫君就会疼你咯!”
说起这个,蓝瑾也觉好奇,问掌柜她哥哥买的什么?
掌故买了个关子,没直说,“想来容爷是要给您惊喜,我就不透露了,您收到礼肯定喜欢。”
兄长的眼光一向很好,被掌柜这么一说,蓝瑾倒是有些期待,想看看兄长到底挑了什么给她。
然而回府后等了一整日都没见兄长来找,去给额娘请安时碰见他,也没见他提。
待两人一起离开时,蓝瑾耐不住好奇心,主动询问,“哥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骤然被问,鄂容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面色稍怔,“什么东西?”
“宝韵斋的掌柜说你有礼物送给我啊!”蓝瑾的眼睛不算很大,弯弯的像月亮,笑起来很是甜美。
妹妹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鄂容安这才想起当时随口的一句竟闹了误会,“他竟然告诉你了?”
“没说是什么,我可等着呢!”
既然没细说,那就好办了,鄂容安是打算随便拿一样珠宝送给她,将这事儿给揭过去,孰料妹妹收到礼后并未展颜,反倒狐疑的盯着他,
“这不对吧?我再三询问,掌柜的才跟我说你买的东西是粉色的,你送我这绿色的孔雀石算怎么回事?”
“……”不是说掌柜的什么都没透露吗?鄂容安心道这回真被掌柜的给坑了!
兄长不吭声,面露难色,蓝瑾越发觉得他有什么事在瞒着,“明明是姑娘家戴的东西,你却没给我,还给藏了起来,大哥,你可得老实交代,究竟是准备送给哪家姑娘?”
“并没有,这是个误会。”
他那闪烁的目光轻易就被蓝瑾察觉,她才不会轻易作罢,“不说是吧?那我就去告诉额娘,说大哥他有心上人了。”
说着蓝瑾作势要走,却被兄长给挡住了去路,“哎---有什么事咱们自己解决,多大的人了还找额娘评理?”
蓝瑾暗叹: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明明是你先瞒我,既不是送给我的东西为何要扯我,大哥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他是一心想保密,奈何还是走漏了风声,耐不住妹妹再三追问,鄂容安只好说出实话。
听罢兄长的话,蓝瑾默默回想着,“东珊?可是侍郎永绶的女儿?我记得她家是四姐妹来着。”
妹妹居然知道她,鄂容安颇觉意外,“你认得她?与她是否相熟?”
“先前曾在某家宴席上见过,坐在一桌,闲聊过几句,我记得这位姑娘说话很风趣,我也被她逗笑过,是以印象深刻,不过不是很熟,私下并无往来。”
他正愁着该如何将东西送给东珊,妹妹既然认识她,这就好办了。
得知兄长想让她帮忙送礼,蓝瑾顿感为难,“可我与她无甚私交,贸然拜访岂不唐突?总得有个由头才好。”
10.第十章
姑娘家大都喜欢聊些什么,鄂容安也不甚清楚,“你们同为姑娘家,见面理由多的是,你自个儿想一个。”
“那好吧!”蓝瑾应得干脆,趁机威胁,“那你得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鄂容安并未明言,只推说得等她将事情办妥再细讲。
为探听兄长的心思,蓝瑾便答应代他去送礼。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晨间尚算平静,半晌开始刮起了风,一股股幽凉的风自半开的窗前吹进来,吹得窗台边的粉紫绣球花摇枝摆叶,蔷儿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去将那盆花放于地面,又将窗架收回,关好窗子。
心知姑娘素来不稀罕那些个名贵花种,只在乎她这盆绣球花,蔷儿自是得好好照看着。
听着外头越来越响的风声,东珊渐觉手脚冰凉,不自觉的搓了搓手,“瞧这样子,怕是春雨将至。”
“可不是嘛!方才奴婢瞧见外头的梁燕飞得极低,八成是要落雨的。”
落雨正好,薄风疏雨,正适合躲在锦被中安眠,东珊遂嘱咐蔷儿到后厨说一声,今日早些做午膳,用罢她便要早早的午歇。
蔷儿领命而去,然而才出院子没走多远,听闻小厮来报,说是有人来拜访,她便又拐了回去,
“姑娘,今日怕是不能早些用膳了,有位蓝瑾姑娘来看望您呢!”
骤闻陌生的名字,东珊回想半晌也没想起此人是谁,说来她在这儿生活了四年,几乎已将周围之人给认全,可这位蓝瑾姑娘她竟是毫无印象,
“这位是哪家的千金,我与她相熟吗?”
“曾在一家宴席上同坐过,说过话,当时人多,姑娘您可能记不大清楚,她是容爷的妹妹。”
一听说是鄂容安的亲眷,东珊当然不会怠慢,忙让人请她进来,毕竟她用过人家的糕点,也得好好款待他妹妹才是。
只不过蓝瑾骤然来访所为何事,她还没能猜出来,唯有等人到了之后随机应变。
没多会子,就见锦帘掀开,一抹茜色映入东珊眸中,眼前的小姑娘一张小巧莹白的鹅蛋脸,笑起来还有两弯梨涡,煞是喜人。
才刚东珊还在苦思回忆,愣是想不起来,这会子瞧见她的梨涡终于有了印象,只因这姑娘笑容甜美,瞧着很是舒心。
东珊赶忙起身相迎,请她落座。蓝瑾早已备好说辞,说是自家姑姑的女儿将将周岁,近来这天冷热交替,这孩子风寒一直反复,喝药喝得直吐,瞧着心疼人,
“我想起那日在宴上,好像听到你与人说过,孩童得了风寒,疏通经络便可缓解,这才特地过来拜访,向姐姐寻求医治之法,多有唐突,姐姐勿怪。”
治病救人,东珊当然乐意传授,这还是她先前在舅妈那儿学来的,没想到来到异世后竟能派上用场,
“我这也是土法子,不一定管用,你可以试试,若对她的病情有所缓解,那自是再好不过,如若没有,还是得请大夫来诊治。”
随后东珊便开始教蓝瑾该怎么做,教罢之后,这茶也半温不热的,蔷儿提壶出去再沏热茶。
趁着屋内没人,蓝瑾这才道出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大哥听说我来找你,特地嘱咐我带样东西给姐姐。”
说着蓝瑾将一方雕着牡丹花的紫檀盒子取了出来。
“给我的?”东珊好奇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粉碧玺十八子。
初来此地时,她并不懂碧玺的价值,只当是普通的彩色珠子,后来听人介绍才晓得,碧玺和翡翠玉石一般,皆是价值不菲,这串碧玺的珠子颗颗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圆润透亮无杂絮,且碧玺色泽多变,能找到十八颗颜色几乎一样的粉碧玺着实难得。
这样的手串,少说也得几百两,收鄂容安一方帕子她已觉过意不去,哪里还敢收这么贵重的礼?
“容公子这是何意?”
“我哥说,礼尚往来,你送他手帕,他自是要回礼的。”
原是为这事儿啊!东珊无谓一笑,“容公子实在太客气了,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虚礼?那帕子是我还给他的,不算相赠,无需回礼。”
东珊居然说两人是朋友,看来兄长还没挑明啊!意识到这一点,蓝瑾说话也格外小心,“这可是我哥的一番心意,姐姐你就收下吧!”
不管哪一世,东珊都明白不能随便收男人贵重东西的道理,尤其是现在,钗簪手串之类的皆算是定情信物,她哪里敢收?心有顾虑的她当即将盒子盖上,放于桌上,推给蓝瑾,
“无功不受禄,手帕的事儿已然揭过,容公子没必要再送我什么,这手串我不能收,还请妹妹见谅。”
蓝瑾再三劝说,东珊都坚持己见,不肯收下,无奈的蓝瑾只好作罢,暗叹哥哥这是在坑她。
本欲起身告辞,丫鬟却说外头下雨了,东珊顺势请她留下用午膳,蓝瑾也明白人家只是客套一句而已,但又想着既然兄长对这位姑娘有意,那她实该与东珊多多相处,打好关系,便顺势应了。
虽说她的到来打乱了东珊的计划,好在东珊对这位姑娘印象不错,蓝瑾也不是扭捏之人,两人倒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得知蓝瑾还会骑射,也懂些拳脚工夫,东珊甚是敬仰,“我也想学些武艺,还想学骑马,奈何兄长总让我读书习字,只可惜我根本就不爱那些。”
这一点蓝瑾深有同感,因为她大哥也是这么要求她的,“他们都希望姑娘家能知书达理,温婉贤惠,好在我有好几位哥哥,这个不许我学,那个就偷偷教我,我总算是偷学了些武艺,你若想学,得空我教你啊!”
“好啊!我想出去有些困难,你若得空便来约我,我哥不好驳你的颜面,肯定会放我走。”
两人越聊越投机,有她陪着倒也是种乐趣,待雨停歇之际,蓝瑾起身告辞,东珊还有些依依不舍,特地亲自送她到门口话别。
鄂容安在家中等候许久,这茶热了又凉,已然品得没了滋味,他还以为妹妹很快便会归来,哪料晌午也不见人影,他不禁猜想,若是礼没送成,两人话不投机,料想妹妹也不会留下用膳,既然留在那儿,八成已将东西给送了出去。
他设想得倒是美满,然而现实往往令人措手不及,妹妹归来时竟将那方盒子也带了回来。
鄂容安见状心顿沉,“她没收?”
“哥,我可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不遗余力的劝她收下,可人家说那方帕子是还给你的,她不要回礼,一句话把我给堵死,你这说辞有问题,不怪我办事不利啊!”
有问题吗?鄂容安自觉这由头尚算合情合理,“这已是最好的理由,我还能怎么说?”
“说得不够清楚呗!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坦诚布公了呢!原来你什么都没对她说过,东珊姐姐说得对,无功不受禄,你为何送人家手串?又以什么身份相赠呢?”未等他开口,蓝瑾便先提醒道:
“哎---别再说是回礼,人家不需要。”
“我这是……”思量半晌,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什么身份?他还真的不好定义,迎上妹妹那看好戏的神情,鄂容安只觉她是在故意套话,转过身来到桌前,摩挲着竹叶玉雕镇尺,答得模棱两可,
“你心里明白就好,何必问那么清楚?”
所以哥哥这算是默认了吗?实则蓝瑾早已猜得到,也不是故意让他难堪,只想让他明白一件事,
“谁明白都无用,得东珊姐姐明白才成。我送过去,不清不楚的,人家会收才怪!
你既对人有心思,就得当面直言,由你亲自相赠,这才算郑重,她才能真正领会你的心意。你一个男子汉都不主动表明心迹,难不成还指望姑娘家主动?”
被妹妹这么一说,鄂容安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策,“可我总不能去她家找她吧?宁琇怎会让我随便见他的妹妹。”
眨了眨眼,蓝瑾得意一笑,“我可以帮你约她出来啊!就看你是否敢当面说咯!”
妹妹此言带给他一丝希望,但他仍有顾虑,“原本我是想着慢慢相处,等互相了解之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与她表明,倘若现在突然说出来会不会吓到她?万一她没那个心思,那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