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遇胆子大喜欢冒险,陆沉克服着心里恐惧陪她坐过山车,去蹦极,听她在自己耳边尖叫,既害怕着,也幸福着。
多年后回忆起那一段时间,余之遇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很多次陆沉的邀请,都是祁南拉着她去。当时余之遇傻傻的以为,是祁南在搓合她与陆沉。原来,是祁南自己想去,她是冲着陆沉去的。
寒假前昔,余之遇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等买好了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那是南城多年不遇的一场大雪,公交早早停了,出租车紧俏打不到,她只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步行,整个人都冻透了。
就在她冻得都靠小跑取暖时,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陆沉推开车门下来,把她塞进了后座。
余之遇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小脸冻得通红,睫毛上都结了霜,陆沉也顾不得太多,把她的手捂在手心里,轻声责备:“不是说好了票我给你买吗,怎么还自己跑来了?”
余之遇边往回缩手边说:“那是你说的,我又没同意。”
陆沉不让她躲,握着她的小手送到嘴边呵气:“要不是我去给你送蛋糕还不知道你到现在都没回去,再晚宿舍进不去了看你怎么办。”
余之遇鬼机灵似地笑:“不会的,我贿赂了宿管阿姨一把糖,她答应万一我回去晚了,会给我开门。只要我拿着票回去,证明不是出去玩了。”
陆沉失笑:“就你聪明。”
等余之遇手缓过来了,陆沉也没松开,他就那么一路握到了校门口,才给余之遇挣脱的机会。
余之遇离校那天,陆沉送她去火车站,余之遇一路都在躲着他的眼神,躲他的手。陆沉发现了,他无意冒犯她,却故意走在她身边,余之遇就把手插在兜里不肯拿出来。直到她检票进站前,终于鼓起勇气说:“那天是我太冻手了,你那样我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行的。”
陆沉看着她匆匆走掉的身影,无奈地挠了挠头。犹豫过后,他还是按原定计划也检票上了车。所以,当火车启动后,余之遇旁边位置上坐着的人换成了家在南城的陆沉,她的惊讶不止是一点点。
陆沉笑望着她,说:“你行李箱好重,我送你回去。”
他送她回去,又坐当晚的车回来。
然后那个假期,他的电话和信息就没断过,偶尔还订余之遇喜欢的甜品找人送到家里,以她舍友的名义。在套问出她回程的车次后,他提前来到余之遇家所在的城市,再和她坐同一趟车回去,美其名曰:“有始有终,送完了再接回去。”
余之遇是个心软的人,她特别容易感动,而陆沉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很温暖窝心,她没再拒绝,在陆沉再一次表白时,答应做他女朋友。
那天陆沉是真的很高兴,余之遇从没见他笑的那么开怀,他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余之遇头都有些晕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幸福的眩晕感。
而幸福和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毕业前夕的新闻实践课,余之遇暗访到中新新药研发进展,曝光中新对外宣布的治疗肝癌的靶向药研发取得重大突破实为虚假消息,指出他们研发的新药对肿瘤的生长没有任何抑制作用,对缓解肿瘤的症状,对减少肿瘤对周围组织压迫没有任何效果,令中新陷入调查,股票大跌。
最终,中新的研发总监,陆沉的舅舅,商女士唯一的弟弟扛下了所有,保住了奄奄一息的中新。
在调查取证起初,余之遇以为这只是一则虚假消息,要报道出来才能让那些因此放弃进口药,等待国产药救命的肝癌患者继续治疗,令生命得以延长。对于中新无非是造成一些声誉上的影响,不会有多严重。
后来,校谨行看过那些确凿的证据,告诉她会产生的严重后果,以及陆沉实为中新太子爷时,为了陆沉,为了他们的爱情,余之遇都准备放弃了。
南城肿瘤医院一位曾接受过她采访的肿癌患者却打电话告诉她,又有一位因放弃服用进口药,等待中新靶向药救命的病友死了。
余之遇连续两晚没睡着觉,第三天时,她去找了陆沉,把那些资料给他看了,希望他能说服母亲和舅舅,对外公布新药研发的真实进展,别给那些生病垂危的人以虚假的希望。
陆沉很震惊,他意外于自己的父母和舅舅居然为了推动公司股价上涨向外界发布虚假的利好消息,欺骗大众。他回家了,和商女士争辩了很久。可惜,双方都没有被说服。最后,商女士提出见余之遇。
陆沉有些后悔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暴露了余之遇,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为了让父母悬崖勒马,他同意了。本以为母亲确认余之遇确实拿到了真凭实据会妥协,结果她居然对余之遇说:“把那些资料给我,我送你和阿沉出国留学,等回来就给你们举办婚礼。之遇,商家和陆家的一切以后都是阿沉的,你作为他的妻子,和是你的没两样,你不会亲手毁掉它的,是吗?”
余之遇是什么样的人,陆沉再清楚不过。他知道这事没了商量,既希望余之遇不要曝光,又深知父母的所作所为触犯了法律,无能为力到极点。
陆沉舅舅被警方带走那天,商女士一改先前的慈爱温柔,咬牙切齿地对余之遇说:“从此以后,我们是仇人了。”
余之遇料到了自己和陆沉的结局。可他不说分手,她便等他。直到商女士为陆沉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他说:“之遇,对不起。”
余之遇没有当着陆沉的面哭,她朝他鞠躬,哽咽道:“是我让你为难了,陆沉,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和照顾,祝你幸福。”
转身的瞬间,余之遇泪流满面,她自始至终都没说,商女士此前为了夺回那些她暗访到的材料,做出的要置她于死地行为,她此前实习的报社,也因商女士的介入决定不和她签约了,她还听说,商女士要举商家和陆家之力,在行业内封杀她。
统统这些,余之遇都没说,她希望,陆沉安安心心地走,别有牵挂,别留余情。
毕业典礼那天,她偷偷去机场送他,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看着他的背影在视线里一点点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她蹲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里,哭得不能自已。
那些为陆沉而醉的夜晚,余之遇怪他没有信守承诺陪她毕业,认为和陆沉的爱情败给了现实是彼此还不够喜欢。他们之间不是那种“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感情,她难过又遗憾。
清醒之后,余之遇又提醒告诫自己:教悌为先,家人为大。她无权要求陆沉为了自己,与亲情对抗。是她作为女朋友先对他造成了伤害,他才食言,他没有错。
余之遇试着接受现实,强迫自己站起来,可那些被所有报社和媒体拒之门外的日子真的很难捱,她几乎撑不下去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许东律。
去大阳网面试那天突然下雨,为了不迟到,在堵车严重的情况下,余之遇是徒步跑去的,她见还有时间,想去洗手间把淋湿的衬衫用烘手机烘干。
可能她当时的样子太狼狈了,在洗手间外被她不小心撞掉了资料的许东律看不过去,向女同事借了件西装给她,让她完成了面试。
之后余之遇等了将近十天,在她以为又被拒绝时,大阳网人事部通知她入职。
上班第一天晨会过后,其他几位新人全跟老记者走了,只剩余之遇自己站在大厅里不知何去何从。许东律在这时从总编办公室出来,视线扫过来,朝她招手。
余之遇认出他,高兴地小跑过去,礼貌而客气地称呼道:“前辈。”
“叫师父。”许东律说着,把一个胸卡递给她:“以后你跟我。”
当时的许东律已是采访部部长,原则上是不带徒弟的。
转正后余之遇问:“师父你为什么带我啊?”
本以为得到的答案应该是,你聪明,有潜力,肯吃苦这类。结果,许东律看她一眼,答:“除了我,没人敢要你。”
面试时余之遇提及毕业前的新闻实践课完成情况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反问面试官:“我因实践课的报道得罪过人,公司介意吗?”
在余之遇看来,大阳网并不介意,否则不会聘用她。事实却是,许东律作为面试官之一,去了解过她所谓的得罪人事件后,对于她的正直与勇敢很是欣赏,他说服了总编,决定给这个初出茅庐,年轻无畏的姑娘一个入行的机会。
可还没毕业就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没有一个老记者肯带余之遇,深怕管不住她,再为自己惹祸上身。职场就是这样,越是老油条,越懂明哲保身。
许东律其实也不指望他们,为了保留住余之遇身上那股劲头,不让她被现实磨平棱角,他决定自己带她。
余之遇没想到老记者们如此嫌弃她,更没想到许东律知道了她与中新的过节,于是,她把和陆沉的那一段过往讲给了许东律听,末了问:“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许东律说:“记者应该追求真实,公正勇敢地搜集和报道。若你做不到这一点,永远成为不了一名优秀的记者,那就别浪费时间,趁年轻换个职业。”
回忆键到这里被按住,余之遇有点明白许东律离开南城前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清楚她与中新的那一段往事,许东律对陆沉并不陌生。所以,当公司决定让从国外回来的祁南到南城接任总编一职时,他一定是发现,祁南的男朋友是陆沉。他开始担心,作为陆沉的前任和现任,余之遇该如何和祁南共事。
她的这个师父啊,永远都当她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余之遇庆幸他晋升去总部了,否则真是不知道他要跟自己操心到何时。
余之遇站在休息室窗前,看向满城的万家灯火,想着今晚要将这些故事讲给肖子校听,不禁猜测起他的反应。
想教授,教授到。肖子校在这时寻到休息室来。
余之遇看看时间,九点一刻,她问:“就结束了?”
肖子校没解释已经推了晚宴,反问:“嫌早了,没想好怎么解释?”
他语气虽然还是冷淡的,惯常反问的姿态却是饶过她的前兆,余之遇扑过来抱他:“想好了想好了,只等教授聆听指导。”
肖子校被她撞得退后了一步,他顺势向后仰了仰头,像是故意躲她,手也不肯抱她:“那就端正态度,别搂搂抱抱。”
余之遇哪是那么听话的人,正要凑上去亲他,有人敲门,她赶紧松手,站得规规矩矩。
是喜树,刚刚肖子校让他开自己的车回家,他来问肖子校:“老师,你的行李箱是不是挪到余哥……师母车上?”
不等肖子校答,余之遇抢白道:“挪!马上挪!”
见两人不经他同意就去转移他行李了,肖子校笑着捏了捏眉心。随后他下楼来,他家女朋友热情招呼道:“教授请上车,专职老司机为您效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还是写这样皮皮的余哥比较来劲,昨天那版虐的,我其实写的也很堵心。”
余之遇:“跪着讨好教授的我,还没说堵心。”
肖子校:“你不乐意?”
余之遇:“乐意乐意,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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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教授和余哥祝小天使们端午安康,没什么能送给大家的,就红包吧,本章的2分留言都有。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早有认知,和余之遇生气有困难。她若想哄你,什么包袱都没有,顿时化身余赖皮鬼·之遇。换成别的女人,早哭哭啼啼搬出“你居然不相信我”那种千篇一律的说辞了,她倒好,居然邀他上车!她难道不知道车是个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作为记者,对于网络流行语,敏感词,她比谁都溜,她是故意撩他。偏他还经不住她撩。她一说上车,他立即想到别处去了。
肖子校舒了口气,冷脸把余哥拎上副驾。
等他上车,她俯身凑过来。
肖子校心火未消,不想让她如愿,他往椅背上靠了靠,要拨开她伸过来的手:“干嘛呢?”
余之遇望着他笑:“帮你锁死安全带!”话落,扯过安全带帮他扣上。
误以为她要亲自己的肖子校:“……”又着了她的道。
等她消停了,肖子校启车,边打方向盘向左转弯边问:“想吃什么?”
余之遇摸摸饿扁的胃:“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把大G驶上街道,肖子校分心看她一眼:“犯了错还有心情吃饭?”
那语气分明是不悦的,余之遇瘪嘴,“那饿着吧,等你原谅我再说。”
把他堵得死死的。
肖子校不再问她。
等余之遇发现他是在往她爱的那家海鲜店开,她笑眯眯地把玩着安全带。
二十分钟后,肖子校把车停在路边,要往巷子里走,见余之遇慢吞吞地没跟上来,他凝视她半刻,朝她伸手。
余之遇嘴角一弯,小碎步地跑过来握住。
肖子校手上微动,与她十指紧扣。
巷子尽头有家海鲜店,店面不大,味道不错,余之遇带他来过两次,都是满座。今天时间稍晚了点,客人不多,他们选了个安静靠窗的位置坐。
对于吃,肖子校向来没什么要求,与校谨行出入高级餐厅酒店不同,他大多数时候的差都出在山里,在吃的上面没得挑。在南城时工作忙,除了吃食堂,和栗城他们出去吃饭,都是对方发定位给他,他直接去。而他注重养生,是很会吃的,所以,点菜的重任一般都落在他身上。
有了余之遇之后,肖子校开始留意起美食。不过,倒也不用他在这方面花太多心思,余之遇知道的好吃的店显然很多,每次聊到此类话题,她都如数家珍,还调侃他:“你总在山里,吃不好住不好,我慢慢带你补回来。”
在肖子校看来,和余之遇谈恋爱在某些方面是很省心的。她独立,有自己的生活和节奏,和他在一起时,他像是她的全部,她的所有时间都可以由他支配。他忙时,她便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他分心和操心。
恋人约会做得最多的事可能就是一起吃饭了,无论是逛街看电影陪加班,至少要在一起吃一餐饭。她似乎很清楚他的短板在哪里,这方面从不让他费心,反而会提供一些建议和选择给他,让肖子校有她拿的是男朋友剧本的错觉。他也观察过,余之遇并非都是刻意迁就他,在饮食方面,他们确实有很多的共同点,他便索性由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