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娇——扁平竹
时间:2020-07-15 06:30:05

  不过是拖着个病体苟延残喘。
  但也没真打算放弃。
  试试吧。
  再坚持坚持,都走到这步了,经历了半生的苦难,好不容易开始看到一点幸福的苗头。
  现在就死的话,多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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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望书给夏早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夏早刚从录音棚出来,穿了件黑色的连体工作裤,脏辫拆了,染了灰色的挂耳烫。
  听到林望书的话后,她眼睛一亮:“答应了?”
  “答应了。”
  刚刚录音时和合作的男歌手闹了点矛盾,夏早本来还在气头上,这会也全消气了。
  “我还以为那个姓江的很难搞呢,想不到居然这么好说话。”
  林望书在心里吐槽,的确挺难搞的。
  那边的工作人员在叫夏早的名字,她应了一声后和林望书说:“我要去录歌了,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林望书点头:“好。”
  电话挂断后,她把台灯打开,出去泡了杯咖啡。
  然后拿着今天做的笔记看了起来。
  都是一些江丛羡给她讲的重点。
  对她来说真的很有用。
  他的确很聪明,智商也高,不光是在做生意上,而是表现在方方面面,这点林望书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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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苑回来的时候客厅灯没开,书房里有动静传来,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神色微变,连鞋也忘了换,直接冲到二楼书房里。
  江丛羡坐在沙发上,领带解开了,衬衣领口也被扯坏。
  锁骨处有几道红色的抓痕,新鲜的。
  他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全身都在冒冷汗,头发也被浸湿。
  脸色惨白。
  手边是散落一地的白色药丸。
  他就像是随着浪潮搁浅的鱼,危在旦夕。
  蒋苑急忙过去,把药捡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他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吃过了。”
  这药可以治病,但也不是灵丹妙药,没办法立刻抑制住他的病情。
  最少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见效。
  好在他也都习惯了,并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时间流逝,夜凉如水。
  江丛羡也逐渐恢复了稳定,蒋苑下楼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衣服重新穿戴整齐,现在他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还要冷静沉稳。
  合同在法务部走了一遍,特助发给他再次过目。
  这就是江丛羡,公私分的很细。
  哪怕前一秒还在生死边缘徘徊,也能很快调整过来,投入到工作中。
  他是危险的野心家,也是冷血的掌控者。
  是爱把他从地狱深渊里拉回来,变成了抵死挣扎的囚徒。
  玻璃杯还带着热气,就放在他左手边。
  江丛羡关了电脑,摘下眼镜,按压鼻梁解乏:“下周的生日在家里过吧。”
  蒋苑点头:“好。”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没有。”
  倒也不是个意外的回答。
  他从来不主动问自己要东西。
  江丛羡很少去关注别人的感受,他本身就是一个冷血自私的人,这点他也从未否认过。
  恶劣到极致的人,连隐藏自己的恶劣都嫌多余。
  但蒋苑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心尽责的跟在他身边。
  他重新把眼镜戴上:“说一个。”
  蒋苑沉默了一会:“您放我两天假吧。”
  “一周吧,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下,找个女朋友。”
  蒋苑对他的话百依百顺,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应下了。
  江丛羡手指微屈,似有若无的轻叩几下桌面。
  显然还有话要讲,蒋苑便老实站在那里,等他开口。
  过了很久,书房内终于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
  “把你的手机给我。“
  虽然不解,但蒋苑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江丛羡。
  后者接过后,先是点开了通讯录,熟练的输入林望书的号码,然后拉黑。
  又把微信打开。
  看到熟悉的头像时,江丛羡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着。
  他比任何人都善妒,这点他不否认。
  聊天记录不多,几下就拉到顶了。
  无非是一些询问他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水果之类的。
  他抬眸,将手机放在桌上,调转了方向,推到蒋苑面前:“解释一下。“
  蒋苑低着头:“林小姐今天早上加的我,因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所以我就回答了。”
  “那你知道,这次给你过生日,也是她提议的。”
  这话说的平淡,倒是不见太大的起伏。
  蒋苑却猛的抬起头,一向淡漠平静的脸上罕见的有了慌乱和松动。
  他解释说:“除了您吩咐的,我和林小姐私下从未有过联系。”
  是真的着急了。
  江丛羡很有斯文败类的气质,尤其是戴上眼镜的时候,儒雅守礼。
  给人一种庄重的神圣感。
  明知道这人碰不得,可还是想亲手解了他的镣铐。
  此刻这副镣铐,被他自己解开。
  他喝了口水润嗓子,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林望书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可能把一个威胁留在身边,你也一样。“
  蒋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把江丛羡当成信仰,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替他卖命。
  可他不是。
  过于理性的人是很难被情感左右的。
  林望书对他来说只是意外。
  如果没有遇到林望书,江丛羡是不可能有软肋的。
  所以林望书应该感到庆幸的,江丛羡爱上了她,不然以他的心机和手段,她才是该万劫不复的那个。
  可正因为爱上了她,所以江丛羡开始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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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苑生日那天,夏早特地放了张也的鸽子,一大早就跑到林望书的宿舍里找她。
  蛋糕是她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做好的。
  很丑,但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飙车打架这事她在行,但做蛋糕就挺费劲了。
  “你觉得这样行吗?”
  寻雅看着那些胡乱奶油里塞的水果块,眉头皱着:“你这也不能乱塞一气吧,都挤在一起了。”
  夏早看上去还挺为难:“我让望书去问他喜欢吃什么水果,他说都行,我就每样都切了点。”
  寻雅眼尾一挑:“这是有情况了?”
  夏早嘿嘿笑道,也不隐藏,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偷拍的照片:“看看,帅吗?”
  照片挺糊的,但也能看出了大致轮廓来。
  寻雅是越看越熟悉,问林望书:“这不是之前在夜店揍人的那个吗?”
  林望书点头:“是他。”
  他长的的确挺帅的,但太残忍了。
  寻雅担忧道:“你说他该不会家暴吧?”
  林望书反驳道:“不会的,他虽然话不多,但人还是很好的。”
  至少和江丛羡比起来,更有人情味。
  夏早为了给蒋苑庆祝生日,特地翘了一天的课。
  但林望书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所以夏早就在她的宿舍里等她。
  两人先是去学校把林约接回家了,然后才一起打车过去。
  这还是夏早第一次来这边,手里提着蛋糕盒,四下看了眼,然后给出一个简短的评价:“风景不错。”
  她家境优渥,也算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还不至于像寻雅那样,看什么都感到新奇。
  因为林望书之前来过,所以家中的佣人认得她的脸。
  门铃按了两声就开了。
  佣人们在厨房忙活,饭菜的香味已经冒出来了。
  江丛羡还没回来。
  夏早看着没有任何生日气氛的客厅,皱了皱眉:“就这?”
  林望书早就料想到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仪式感。
  夏早不允许自己未来的男人生日过的如此粗糙,当下就决定亲自上手。
  她找跑腿买了些装饰用的气球已经蜡烛,顺便定了一束玫瑰花。
  花当然不是送给蒋苑的,她还没这么俗。
  就是想把花瓣撇了,扔在地上点缀一下氛围。
  顺便还喷了点随身带着的香水,反转巴黎的,香味有点浓。
  屋子的装修本来就是黑白灰为基调的节约风,还带了点性冷淡感。
  江丛羡似乎不太喜欢繁琐的东西。
  夏早布置的很浪漫,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浪漫。
  但好像,也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
  当男人的黑色皮鞋没有任何防备的踩在那些红色的玫瑰花瓣上时,精致的眉骨因为眉间沟渠,肉眼可见的抬高了一些。
  他厌弃的将鞋底在玄关处的地毯上蹭了蹭,丝毫不遮掩的厌恶。
  林望书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江丛羡讨厌花,很讨厌。
  她还在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都有从荷兰空运过来的花。
  吴婶和小莲都会专门避开江丛羡在客厅的时候拿进来。
  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为了更直观的看到角落里的烛光。
  夏早等到蒋苑进来,才开了灯,冲到他面前,说了一句:“Surprise!”
  后者同样也皱了皱眉,因为闻到空气中的香水味了。
  夏早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蛋糕,递给他:“生日礼物。”
  看着面前这一幕,江丛羡很快就猜到了这次的策划者是谁。
  原来林望书只是其中一个说客。
  莫名的,他心情好了很多。
  也原谅了这满屋子俗气的玫瑰花。
  厨房将饭菜端出来后,夏早主动把蛋糕切了,最大的那块给了蒋苑。
  蛋糕本来就做的丑,再加上颠簸了一路,更是惨不忍睹。
  甚至有点像是刚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一点边角料。
  毫无食欲。
  蒋苑不爱吃甜食,更不爱吃这么丑的甜食。
  他道过谢后,把蛋糕推开。
  夏早轻嘶一声,不乐意了:“你尝尝嘛,虽然看着丑,但还是挺好吃的。”
  “你相信我。”
  “你就尝一口。”
  “你尝一口,不好吃我喊你爹,行吗?”
  她太闹腾了,整个家里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蒋苑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接过叉子尝了一口。
  “不好吃。”
  “……爹。”
  --
  江丛羡吃饭时很安静,安静的给林望书夹菜,安静的看她吃饭。
  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
  夏早快被蒋苑给气死了,化悲愤为食欲,连干了三碗饭。
  吃完饭后,为了给他们单独留出点时间,林望书找借口把江丛羡叫到楼上去了。
  夏早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也不爱那些弯弯绕绕,她之前的确和蒋苑有些矛盾,但等她认清自己的内心和情感以后,也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内心和情感。
  从小被爱包围的人,天生就有别人没有的自信。
  这是优势,也是优点。
  二楼露台,那个秋千还放在那里,风挺大的,也有点冷。
  江丛羡没说话,而是在等林望书先开口。
  她用的那个借口是,有话要和他说。
  什么话呢,江丛羡很期待。
  林望书沉吟了一会,问他:“你吃饱了吗?”
  哦,原来只是问这个。
  江丛羡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远方的夜景上。
  并没有回答她。
  很显然,他在用自己的沉默表示这个问题到底有多傻逼。
  这话说出口,林望书便开始后悔。
  这个借口太像借口了。
  于是她又问:“你觉得夏早告白能成功吗?”
  江丛羡手臂撑在栏杆上,侧眸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好看,形状细长,眼尾的褶皱很浅,皮肤白的几近透明。
  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往往处在两个极端里。
  温柔时,如深海里的水,让人溺毙。
  绝情时,又像是寒流冰川。
  可此刻的江丛羡,却两种都不属于。
  他把她头发上的落叶拿掉,声音被这夜风撞散,零零碎碎的落在林望书的耳边:“我很珍惜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所以我希望哪怕只是在这段时间里,你眼里看着的,心里想着的,都只有我。”
 
 
第五十九章 
  这不太公平, 对江丛羡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永远都只有她一个。
  可林望书却做不到, 她的爱和温柔给了太多人。
  就像一块蛋糕,你分成无数块,到最后是剩不了多少的。
  江丛羡是个贪心的人,他要的从来不是最大的那块, 而是全部。
  客厅里传来夏早的声音,她好像是在骂人。
  有点担心的林望书刚要转身下楼, 耳朵被人捂住,脸也被迫抬起, 视线与男人平齐。
  他深邃的眼看着她,离的很久,但也只是看着。
  他向来都不是什么只在嘴上说说的人。
  这点林望书比谁都清楚。
  他说出口的事情, 就一定会办到。
  他的手很大, 也很凉, 捂着她的耳朵, 不让她听到半点外界的声音。
  也不许她去看其他地方。
  眼里只能有他。
  霸道的不行。
  但这样的才是他,才是江丛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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