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在冷宫种田——昆山玉
时间:2020-07-15 06:31:59

  皇恩寺早年算半个皇家家庙,里头一些死了丈夫的太妃侧妃们,还有宗室里一些犯了错的妾侍都在这修行。
  吴桂花不能容忍有人算计到自己孩子上头,道:“她既然这么会惹事,说明六根还不清静,得苦修才行。皇恩寺没法修行,就叫她换个地方。”
  要不是当年吴桂花开口,应卓说不定都不会留她。有了她这句话,他就知道怎么做了:“那我打发她走远些。”
  关于静惠的事就到这为止了,后来吴桂花听说漠北蛮王入京觐见皇帝,找皇帝要了些匠人。皇帝买一送一,给他送去了不少和尚道士叫他们去传播中原文化,静惠作为随行人员也被塞了进去,此生是没法再回大郑了。
  临行之前,静惠还托人传话,说想见她一面,她想也没想就拒了,并且对传话的人进行了严厉批评:“你家里的事也不少,还专门给人跑趟腿,你说你闲不闲?”
  被说的人大声叫冤:“我这不是听说,她是你宫里的朋友吗?我也怕她乱说话,才想着走这一趟的。”
  “那我要跟你说,就是她撺掇你侄女去坑害别人,你还肯当这个传话人吗?”
  没错,静惠托的人是虎妹。
  因为那些年被鬼母教坑害不浅,虎妹这些年连佛寺都不去一回,吴桂花都弄不清楚这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虎妹站起来,一身甲胄铿铿作响:“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吴桂花就把静惠教她大闺女办的糟心事说了一遍,虎妹恨铁不成钢:“这丫头,真是的。你不许她亮身份,没说不许她报仇吧。她平时上课带的这么些人,谁欺负她,抽她一顿大耳刮子就够了。像这样小模小样地借别人的手来坑害人,害成功了她敢光明正大对人家说,这是我在整你吗?报仇都报得不爽利,这是图什么呢?”
  吴桂花听得直拍大腿:“就是啊!我听说那姑娘叫那个女疯子打了之后,吓得病了好大一场,去了半条命。要是人家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们亏不亏心?”
  虎妹越想脸色越难看:“就是,我得去找我侄女说说去。”
  吴桂花一惊,赶紧来拦她:“你找她干什么?”这丫头学成武艺后,说是要学嫂子故事里的花木兰,自己女扮男装偷偷跑去漠北参军,是真正从军营最底层累积军功做起来的女将军。她要是想教训侄女,吴桂花真怕她手重打坏了人。
  虎妹失笑:“姐姐你紧张什么。我是觉得啊,大侄女天天在京里,跟群小姑娘窝在一起,眼界不开阔,正好我回京公干,把她带在身边带一段时间,帮你扭扭她的性子。”
  这样啊……吴桂花放下心来,摆手道:“那你去吧,我就不插手了。”有人肯帮着管教闺女,不要太美,嘿嘿。
  虎妹回京的事自然瞒不过当哥哥的,晚上夫妻两个吃了饭,边吃葡萄边坐在院子里说话。听见吴桂花的盘算,他不喜反忧:“别的没什么,你就不怕咱闺女被她拐走了?”
  吴桂花腾地直起身子,一颗葡萄差点呛进嗓子眼:“咳咳咳咳!”虎妹这丫头自从跟她的军师成了婚,心眼也跟她那一肚子阴谋诡计的相公似的,越学越多。再想想她从大丫头小就说大丫头力气大身子骨壮实,像她小时候……
  应卓给她顺着气,说她:“你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总说孩子们要是大了,他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吗?怎么八字没一撇,你倒先急起来了?何况我看大闺女没那个心思,虎妹啊,这回要白折腾。”
  吴桂花:“……”也是哦,人一辈子哪能把什么事都算到?平平静静的固然好,可要是有点波折也不赖。
  日子啊,就是这么有急有缓地过下去才有滋有味呢。
 
 
第117章 番外:最后的秘密
  吴桂花有一个梦想:她想去西南。
  这个愿望开始于她相公, 现任祈王爷第一回 去西南, 回来后破天荒地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跟她形容西南有多美。
  想想她相公啥人, 有时候她做一大桌子菜,都未必能得他两句话以上的赞, 一般就是“还不错”“很好吃”万能三字经就打发了。
  能让这么寡言的男人花半个时辰来跟她说自己有多喜欢哪哪哪,都不必他的言辞有多漂亮(当然,他也说不出啥漂亮话),只要想象一下, 是什么神仙地界能让石头说话,就心痒痒得不得了了好不好?
  可是,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是因为只有做梦才能想想。
  早些年,祈王是京里的小透明。那时候先帝还在, 西南若是不稳, 凭祈王爷打仗的本事和先皇对他的讨厌程度,他们想想法子就藩到那,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但小二十年过去,西边除了开始不太平几年,后头京里查明他们山上不长粮食的原因。原来是几年前山体滑坡, 地下河有一段消失改道, 以至于那一片林子饮不足水,林木大量枯死, 更是种不了粮食。
  土人生活本就穷困, 这下没吃的, 可不是要生乱子?
  幸亏他们人不多,朝廷又采取土流并治,移民实边等法子加强中央控制,才算把叛乱控制在西南地区,没有向中原发散。
  可是西南地区总这样叛了镇,镇了叛也不是个办法。山上土人不愿意下山,山下下了山的土人和中原移民还想好好过日子呢,他们隔三岔五来杀上一回,还怎么好好过日子?
  后来还是吴桂花在府里给小麦育种时,发现了一种抗旱良种。报上朝廷之后,把育下的良种第一时间连同赈灾粮第一时间送到西南,后边又出一系列政策优民抚民,又折腾了五六年,直到近几年,整个西南才算是完全被收了下来。
  这样一来,吴桂花的愿望就更难实现了。别说亲王无诏不能出京,这几年皇帝没有亲政,祈王又是宗室之中第一人,他自然是要留下来帮着皇帝平衡群臣关系的。他不能走,连着吴桂花也被绑在京城,翻一下身都难。
  因为跟那些贵妇们聊不到一起去,她这个身份想跟个寻常妇人一样在市井里混也不可能。吴桂花只能寄情于山水,嫁人的这几年,京城内外知名不知名的小山包都被她爬了个遍。
  哦对了,实在无聊,她还会进宫去找太后聊聊天。
  吴桂花记得,头一回林太后见到她时,那见了鬼的样子,还自以为她不知道似的,不住用话试探她,想想吴桂花都要乐一回。
  吴桂花本来就不是吴贵妃,别说面对林太后,就是有一回先帝的那些妃子们坐在一起打牌聊天,她都不带怵的,抹了袖子就上台,一出手来个清一色十三幺,立马镇得这群中年妇女什么小心思都没了。一通五五六六吆喝下来,她来了个赢者通杀,把那些女人们的疑心也消去了七七八八。
  后来吴桂花才知道,吴贵妃有些小清高,像摸牌说是非这种俗人才喜欢干的事,她是半点都不肯沾。而后宫那些女人们一致认定,吴桂花打牌那个起手势,一看就是浸淫此道多年的高手,怎么可能是吴贵妃那假正经的女人?
  林太后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认死理。自从从各个渠道确认了吴桂花不是吴贵妃后,两人是越聊越投契。尤其越是经常跟她接触的人,越是不可能把她认成吴贵妃。后头吴桂花听说有人在林太后面前拨弄过一二,林太后还跟人急了眼,不许人败坏她名声。
  别看林太后跟吴桂花年纪上差了一轮,可吴桂花是从老太太过来的人,她能不知道老太太喜欢干什么?所以,要说这些年吴桂花有什么说得上朋友的人,林太后还得算一个。
  早年吴桂花还担心宫里跟她关系好的人,比如秦司薄,白管带什么的在宫里受人暗算。但有了林太后这层关系,秦司薄这些年平安避过了好几次风浪。吴桂花虽然没直接找到秦司薄说明情况,可她后边都当上宫正了,跟吴桂花也见过两回面,心里也有了数。
  有一回,几个王妃想整治她,秦司薄还派亲信人给她报了信。
  吴桂花看秦司薄这老太太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估计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要一直在宫里干下去,也就只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了。哪天她干不动了,安排老太太出宫享清福,她还是能做到的。
  宫里混得开,朝堂上自己相公话语权又是最大的,按说吴桂花该越过越顺心才是。可人就是这样的,得了这个,还想着那个。
  她这段日子,连做梦都梦见她去了西南,坐在西南边镇的酒旗下,就着黄沙,哦不是,就着酸甜可口的酸角汁吸溜吸溜地吃酸汤米线。想啊!想得她大半夜被饿醒,愣是让厨房给她做了一大碗酸笋鸡腿粉丝吃干喝净才睡着!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想给她开小灶,吴桂花在梦里吃过几回酸汤米线后,西南居然来了信,为了感谢这几年朝廷对西南的优抚,信上点名邀请祈王夫妇到西南作客。
  这信还是万民书!
  这下吴桂花彻底坐不住了:前些年朝廷拨一份款,他们夫妻私下出一份,又是粮种,又是水泥,一车车往西南送,根本没求回报。没想到西南百姓记着他们的恩,在信里说了,想请王爷夫妻去看看他们新修的水田旱田,新栽的果树药材,更重要的,还有那些新修的水泥路。
  这些别的都是虚的,吴桂花最动心的,是西南是天然的水果农场,那里说是建起了好多个百果园,听着馋人极了。
  应卓还有些不解:“你在京里又不是吃不到,至于这么馋?”
  他这人好静,经常一个人坐半天不挪屋。吴桂花跟他说不上,道:“就跟我带孩子们去宫里的草莓园一样,他们一人能吃一篮子,可要是放一篮子洗好摘好的草莓搁在他们面前,他们能吃一半就不错了。我要吃的不是果子,是气氛。”
  她那年留在芙渠宫的草莓园也叫林太后完美继承,老太太没事去逛两圈。又经过几次育良种,现在那片园子的草莓长得不知道多好,每年到了三月份,红艳艳的可喜人了。古代草莓不好养,农户们肯养,养得好的不多。能保证送进宫时还新鲜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每年司苑局也愁到哪里去弄到品相最好的草莓供贵人们打牙祭。
  现在有了这个园子,只要侍候好。新鲜草莓能从结果吃到下市,吃到撑。每到这个时候,管园子的白太监就特别怀念能折腾的吴内人:要是她还在,这草莓……算了,这草莓她指定先自己吃到不想吃才肯送几个出来,哼~
  太后的草莓吃不完,连京里那些贵人大臣都跟着沾光。当然,最沾光的肯定数祈王府。作为最先的开荒人,吴桂花跟林太后表示,她必须保证有随时进园子采摘新鲜草莓的特权。
  应卓当时没说话,过了几天,圣旨下来了:总结起来一句话,朕准了你们去西南看望当地百姓,当然,更重要的,是传播朕的仁德。
  圣旨下来后,最先喜翻心的居然不是吴桂花,而是三皇子应平生,小名平哥儿的那个当年的胖墩儿。
  小胖墩,不是,是平哥儿。这些年平哥儿经历了发育抽条,已经是个将满十五岁的小小少年了。
  少年满京城的交游,最遗憾的跟他吴姑姑一样,是同一件事:长这么大没出过京。
  自从知道大堂哥说通皇帝后,他死活赖着加了个塞,也跟着一道要去西南。皇帝一向为人宽厚,又只有他这一个亲近的兄弟,被他缠磨不过,只好允了。
  圣旨前脚颁下,后脚平哥儿带着人就去了祈王府,给他姑姑支招:“那地方天热。您要是怕冷,最多带个夹袄就够了。对了,那地方瘴气多,我记得小时候您有个紫檀木匣子不是放了些丸子吗?记得把那些丸子带上。”
  “你说的什么丸子?没有的事。”吴桂花一口否认。
  “不会吧。我记得有的……”平哥儿回忆道:“就是那年我跟您藏到地下逃命,我嫌那地下味儿太臭,您还从匣子里给我拿了一丸药放到我鼻子——”
  吴桂花突然打断他:“你别跟我东拉西扯。想跟我去西南,我问你,你功课都做完了吗?”
  平哥儿:“我——”
  “我什么我?我跟你说,你要是没做完——”
  话没说完,平哥儿他三侄女在外头叫:“娘,娘。你快来啊,我三哥他又上房了!”
  吴桂花眉毛一立:“嘿,这浑小子!”提起鸡毛掸子出了门。
  平哥儿拍拍胸口,偷偷吐了口气。
  人没等跟出去,里屋一个小脑袋探出来。三侄子?他不是在外头上房吗?
  他姑姑的三儿子,他应该叫三侄儿的那个小鬼精灵大概没想到屋里有人,臂弯里夹着个长条匣子,蹑手蹑脚地没走两步,被一声“站住”定在了原地。
  转身过来,脸上是满脸的讨好:“嘿嘿,三叔。”
  平哥儿没好气:“又跟你妹妹两个合伙糊弄你们娘?手上拿的什么?交上来。”
  三侄子特别识趣,双手捧上匣子,没忘记为自个儿辩解:“我就是那天看我娘把它压在箱子底下,又收得这么严,还不准我看,我就拿过来看看里边有什么宝贝。我可没想偷走,真的,三叔……”
  却没看平哥儿脸上的神色异常奇异:就是这个匣子!他记得的,那时候他病得迷迷糊糊的,就记得这个匣子里有好多丸子,还有一条金灿灿的什么来着?明明是有的,为什么姑姑不肯承认?
  鬼使神差地,他拔下簪子,在锁眼里捅了捅。
  喀嗒一声,匣子打开了。
  里头卧着一条金灿灿的链子,链子底下一块长命金锁。金锁上面一行小字,这小字是——
  “三娃这浑小子跑得快有什么用?有本事他躲出王府,否则这顿打是逃不过的。竟然还敢上房,敢——”
  吴桂花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站在门口,看见了屋里拿着金锁,满脸困惑的平哥儿。
  这一天究竟还是来了。
  “平哥儿……”吴桂花挥挥手清场,开始头疼怎么跟这孩子解释。
  “所以说,他们没骗我,您真的是我娘?”平哥儿虽长年住在祈王府,可宫里也有他的住处,他跟他皇帝哥哥关系一向不错,偶然也会进宫住两天,直到皇帝大婚之后才很少再去。
  宫里以前的确是有这样的流言,吴桂花没想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呃——”吴桂花在想,是干脆把这个“儿子”认下来,还是解释清楚。问题是她解释不清楚啊!诈尸这事能随便说吗?这小子还是个小孩,万一嘴不牢不是坏事了吗?但认儿子也不行,毕竟真认儿子了,那应卓是他正经堂哥。堂哥变后爹,他一个古人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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