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向笛
时间:2020-07-16 08:25:14

第30章 拥抱
  佟因裹紧了衣服,往手里呵气。
  太冷了,风雪越来越大,把整个富贵村淹没在一片白之中。
  她跟小白坐在屋顶上,眺望到极远极远,世界都是白的,她看到许多黑点在雪地里挪动,是村民们在陆陆续续出村。
  偶尔看见队伍长许多的,明显是大户人家拖家带口,还带着财物。
  天灵族要来的消息放出去后,村民们开始陆续躲出去,都害怕打起来,打算等结束再回到村子里。
  “他们身上还带着李追玦赋予的幻术,出村之后在普通人类眼中,依旧尊贵无比处处受到追捧,换做是我也会出去躲一躲享享福,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小白化了人形,一只脚支着,懒洋洋地托腮,忽然又想到什么,补充:“若不是规则不允许离村超过一个月,我想他们肯定不会愿意住在村子里。”
  佟因想起那晚沈沛儿出村的那一幕,目光更远了些。
  她对沈沛儿的感觉很复杂,就好像她对周巫的感觉,上一辈父母的选择而导致的遗留问题。
  他们也没得选择。
  “那你呢?你不打算离开?等天灵族来到之后,你可以让他们带你离开。”佟因看着飞雪,还有越发沉寂的村子,问小白。
  小白轻甩脑袋,抖落满身雪花:“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这里也挺好的,在哪里不一样?”
  佟因微讶,扭头看它时,它正看着天灵山的方向,它的睫毛也是白的,轻轻掩了一半的眼睛,有些落寞。
  “为什么?”
  明明先前它死活想走,她是只要能好好活着,走不走无所谓,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本就无依无靠,可小白有家,它家在天灵山。
  “金阳兽世代生活在天灵山,但我们不属于天灵族,李追玦放火烧山之后的一百年,整座天灵山再无生机。”
  “一直到现在天灵山都过得很艰难,天灵族勉强在别的地方重新种灵植,但我们不行,我们想生存就靠着给天灵族工作换取物资,后来,我父亲把我卖给天灵族,然后天灵族又把我给了沈从。”
  不知道是不是大雪的白让人伤感,小白幽幽叹口气:“我一开始真的很想回家,想回天灵山,想离开这里,每天我都担心会死在李追玦手里,他在我印象中太可怕。”
  “但在这住久了又觉得没什么不好,他似乎也不打算杀我,我不用给天灵族工作,天天陪着你,我找不到理由要走。”
  在小白茫然的的话语中,佟因隐约看见村外世界的冰山一角,“给我讲讲这个世界?”
  它细思好久,在这个世界长大,乍然要它讲述这个世界,自然无从入手,因为一切它都觉得习以为常,好久之后它才整理出要说的内容:
  “史册上讲过,以前人类还不能修炼的时候,并没有道族,人类、魔族、妖兽、灵兽、凶兽、鬼妖共享空间,人类很久以前生活很艰难,但他们繁殖能力很强,数量庞大,忽然有一日开辟出修道这一条路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人类很勤奋,修道的人类凭着他们的努力,扩大了生存空间,抢占物资,驱赶异族,在这片土地称霸了上千年,直到李追玦出生,他破坏力太强,又能让尸体复生听从他的指挥,你想想世界有多少尸体,道族不会放任他强大下去。”
  佟因听得心悸,意识到即便这次天灵族过来不会打起来,将来的某天依旧会打起来。
  李追玦的存在破坏了道族辛苦上千年建立的、有利于他们的平衡,一朝打破,损失巨大。
  但是她有个疑问:“既然道族不会让李追玦强大下去,当初那一百年为什么不杀他?”
  小白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小声道:“这事我听说过小道消息,坊间不让传,被天灵族听见会被他们拉去杀掉。”
  佟因凝眉时,便听见小白鬼鬼祟祟地说:“听说天灵族看中李追玦让尸体复生的能力,他复生的尸体只要维持两百年半死不活的状态,就能慢慢恢复神智,以魔族的状态活下去。”
  佟因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白气,散在冰天雪地中,这天好像越来越冷。
  难怪画册里他六岁被捉时,天灵族不让人动他,要是一直拘着李追玦,让他复活几个老祖什么的,那天灵族的老前辈永远不死,天灵族一支永远称霸。
  果然其中的利益牵扯,比她想象中的复杂许多。
  从她穿书以来没得到过什么金手指,她很普通,自认无法左右这个世界的格局,她只想活下去,只想李追玦他们一起活下去。
  她叹息着默念完愿望后,直接去地窖把魑带给她的黑布钉在四面八方,又把装在储物袋里的食物和日用品堆满整个空间。
  佟因举着蜡烛环顾一圈,还算满意。
  这点东西跟李追玦漫长的生命比起来根本不多,仔细算了算,李追玦不吃食物,就他们四个能吃数十年。
  这种行为似乎很可笑,用现代战争的知识套到这个世界里或许毫无用处,因为什么神魔大战一打起来,肯定毁天灭地,她这小小地窖又怎么能保存。
  但这是她安全感的来源,把这里塞满,把这里当作后路,让她能做点什么安慰自己,而不是坐等那一日的到来。
  她又看一遍之后,才从地窖里出去。
  地窖的出入口就在李追玦的宽椅下面,每次出入都要把宽椅拉开,她举着蜡烛从出入口探出头时,马上被一只手拉了出去。
  她没反应过来,一件黑色披风笼罩了她,而后半个世界一黑,她被兜帽挡下大片视野。
  披风里面填满鹅绒,边缘绣了兽毛,弄得她脸上发痒,她撩开兜帽,看见一样穿着黑披风的李追玦在替她系披风带子。
  他垂着眼嘴角抿直,黑色衬得他皮肤苍白,跟外面天地间的雪霜一样。
  “怎么了?”佟因问他。
  她披风的款式除去那些毛,跟他身上穿的一样,能隔绝神识。
  “他们来了。”他语调平淡,帮她系完披风,拉了她的手重新回到地窖,他第一次进来,随意送一眼之后把其中一个木箱上的东西扫落,让她坐上去。
  他的动作很快很匆忙,明显马上就要走。
  佟因惊讶:“他们会发现我?先前祭祀来的应该也是他们,那时候也没发现我。”
  “来的人不同,”他又仔细看了这地窖的四周,“暂时别出来。”
  佟因猜,大概之前祭祀来的天灵族能力并不高,这次有所不同。
  李追玦确认好之后,再不耽误转身就走,佟因下意识抬手拉住他的披风,他回头,目光沉浮不定。
  佟因坐在箱子上,比他高一小截,需要垂着脸俯视他。
  “多久?”她问。
  其实她有点紧张。
  “不会很久。”他瞥见她因为不安而发颤的手指。
  佟因知道他这时候定还有事做,松开手,“好。”
  她等着他离开,在想一会的黑暗要用什么打发,正入神感觉到冰凉轻捏她的手指,提醒她回神,望过去对上李追玦的视线,一种情绪如隔着浓雾,隐隐约约,是隐而不露的祈求——
  “藏好,别被他们发现。”
  “好。”
  “他们知道小白,它不能在这。”
  “好。”
  “结束后来找你。”
  “好。”
  ……
  他走了,留下她手里半截蜡烛,燃烧着摇曳的暗光陪伴她。
  半截蜡烛很快燃烧殆尽,黑暗彻底笼罩她,伴随极致的安静。
  地窖很冷,她开始后悔没把木屋里的炭炉拿下来,她缩在木箱上,用披风包紧自己的双脚。
  她本想用修炼度过这段时间,但是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总是无法集中精神,想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又听不见。
  其实她是害怕外面已经打起来,而她一无所知。
  感觉最终不是黑暗把她逼疯,而是自己的想象把她逼疯。
  大约过去一天一夜再一天,是她睡不着熬着夜数秒估算出来的时间,就在她快受不住这煎熬,跳下箱子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地窖出入口的暗门被突然拉开。
  乍然洒进来的弱光也把她眼睛刺激了一下,惊慌闭眼。
  “没事了。”
  李追玦的声音。
  佟因适应之后睁眼,外面是晚上,朦胧的光笼罩着李追玦。
  她真松一口气,想笑,没笑出来,她太累了。
  “我——”她本想问可不可以出去睡一觉时,李追玦眼底忽暗,突然走进来反手把暗门关上,然后飞快捂她的嘴,她的话全堵在他的掌心。
  他另一只手无意识揽着她肩膀,面色不明地靠着墙,凝神屏气地注意外面的动静。
  “是这里,刚刚我感觉这里的气息有点不对,怎么下来又察觉不到,真奇怪。”
  一道陌生的年轻男声在外面响起,伴随着数道脚步声,前前后后杂乱地往这边靠近。
  佟因霎时紧绷起来——天灵族?!
  “嗯,我也察觉到。”另一道低沉些许的男声。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花?咦?不对,这都是纸折的假花,好有意思。”年轻男声笑道。
  嘎吱一声,木屋的门被推开,脚步声踏入,又静止。
  “什么人住的屋子?”
  “不知道。”
  “不过师兄跟魔子的谈判到底如何了?他愿意不再搞这什么村子吗?你也知道,这些村民求助到我们头上来,全天下的人都盯着,逼着我们来管这破事,要是没谈好就回去,会被师祖他们怪罪。”
  “没谈妥,魔子要他母亲的骸骨,师祖他们不会答应。”低沉男子回应。
  佟因倏尔睁大眼睛,在黑暗中想抬头看看李追玦,但四周太黑,这里的黑完完全全没有一丝光,若不是他的手还按在她身上,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母亲的尸骸……还在天灵族手中?他不断挑衅天灵族是为了逼天灵族的人来跟他谈判,拿回骸骨!?
  上面传来翻动物品的动静,似乎没翻出什么,静了片刻,谈话声就在他们头顶响起:
  “那怎么办?他肯定会继续搞事,他把山神像都给砸了,不还给他肯定还会搞事,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师祖他们留着那骸骨做什么?日日鞭尸也没用啊,魔子这种没人性的物种会在意他母亲被鞭尸吗?他可是连肉都能面无表情吃下的,他要回他母亲的骸骨,不过是想得到魔族的认可罢了。”
  李追玦握着佟因肩膀的手无声收紧,沉默的情绪在黑暗中扫开。
  画册里的内容在佟因的脑海中乱闪,太过鲜活,让她心跳骤停紧缩,呼吸在颤抖,她难过地闭上眼。
  如果不是要把她藏在这里,他大概可以离开,不用直面如此残酷的事实。
  这让她内疚且不知所措,或许她此时应该安慰他,可所有语言都如此苍白,让她失语。
  她只能抬手握着捂她嘴巴的那只手,她感受到他颤抖而冰冷的指尖。
  这一百年,他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吧……
  “这是对付魔子的关键,若是给出去了,他会更肆无忌惮,百年前的灾害你打算再现一遍?”
  低沉男声继续道:“别说了,在这过一夜,别忘了明日的事情,把整个村子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人。”
  “师兄真的信那个沈沛儿说的话?可魔子不是否认了小师妹来过吗?师兄怀疑魔子撒谎?”
  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李追玦毫无预兆地把她死死按在怀里,她脑袋压着他的心口,整个人被他紧锁着。
  若他有一百的力气,此刻却用生命燃烧出两百,似乎要跟她一起烧死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地窖中,烧成灰烬也要在空气中缠绕在一块,腐烂在一片土地里。
  佟因感觉到,他的热烈不是体温,而是沉默的爆发,让她毫无抵挡之力。
  “魔子的话不可信,姓沈的女子没必要骗我们,走失的时间和模样都对得上,若不把妹妹找回来,改日他利用妹妹威胁我族,事情就无法控制,我不希望到那一步。”
  低沉男声情绪并不高,反而忧虑重重,十分烦闷。
  佟因的脸埋在他心口,用低得不能再低的气息说话:“那个妹妹,指的是我?”
  她被他按得很紧,呼吸不畅,想松开一点点却被他搂得更紧,她只能借力搂着他的脊背,抚上他脊骨的那一瞬,指尖传来的克制颤抖让她无法忘记。
  他再如何无声无息、没有生命体征,也是有人类最直接的情感。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魔子庙主,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体温和心跳都藏在情绪里,再隐晦也会露出端倪。
  “嗯。”他回应她的问题,明明只是一道单调的哼声,却晦涩得让人心里发酸。
  佟因轻轻抚他的脊背,鼻音止不住的浓郁:“我不是他妹妹。”
  “嗯。”
  声音在发抖。
  “不要用我去威胁他们。”
  “嗯,绝不会,别哭。”
  佟因本没有想哭,不过是鼻音浓了些,可他一句“别哭”直接让她泪崩,她埋在他怀里,回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让他们干脆烧死在这吧,用生命燃烧,她真情实感地胡思乱想。
  别再去面对什么天灵族道族魔族,干脆死在这,一切都干净了。
  上面逐渐变得安静,只偶尔传下来两声交谈,又彻底静下去,显然在休息。
  地窖下,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许久许久,在互相的肢体动作中寻求慰藉,寻求心灵的安定。
  情绪早已平复,佟因流了眼泪,眼睛干涩得厉害,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好冷。”
  地窖的阴冷让人绝望,仿佛四肢钻进了一条毒蛇,千方百计往心口钻。
  他顿了顿,用他身上的黑袍包裹着她,再抱紧。
  可于事无补。
  她往他怀里再钻了钻,贴紧。
  其实他怀里更冷,他向来没有温度,不过能让她在黑暗中安心。
  她忽然摸到他腰带里藏了东西,顺手摸出来,是两颗冰糖,她惊奇了一下打算拆一颗,下一秒手被他死死按住,不让她拆开彩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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