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本王的掌中珠——狐为欢
时间:2020-07-16 08:29:58

  卫萱只以为她在讽刺自己,却不知她是有感而发,前世她已经输了个彻底,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占半点便宜,假惺惺的姐妹情不要也罢,早点闹翻,父兄也会对他们家多增加几分防备。
  卫宝珠懒得再和她废话,径直进去换衣服,卫萱僵在原地半晌,越想越气,这次再见自己居然完全处于下风,还被她威胁嘲讽了一番。
  “……你还真是输的彻底。”
  低沉的男声在旁边响起,卫萱握紧了拳头,看也不敢看来人,只小声道,“她就仗着有个皇后姨母撑腰。”
  “倒是个泼辣的美人儿。”
  那人目光灼灼,仿佛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抹艳色,听她这么辩驳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那你不会除掉她的依仗?”
  “你是说……”
  卫萱悚然,却见他抓起自己的一缕长发捻了又捻,神态轻描淡写,“该做的事情就去做,否则你对我又有何用处呢?”
  “……我知道了。”
  沉默半晌,卫萱才咬牙道,“我愿不计一切代价助您成就大业,也希望您到时候能履行您的承诺。”
  “放心。”
  那人漫不经心,“我会给你无上的荣耀,而到时候卫家的一切也都会是你父亲的。”
  那她就不怕了。
  卫萱露出一点笑容来,对于待会儿应对家人的暴怒也有了几分信心。
  ***
  及笄礼后,卫宝珠便搬出了皇宫,只隔三差五还是往宫里跑,陪着明华说说笑笑,到日落时才从西直门出宫回府,除却麻烦些,其他跟往日里也并无不同。
  只是这一日却遇上了一个人。
  夕阳下,他踏着金色的余晖从朱红色的宫门走进,身上的软甲及身后的白马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橘红,唯有那双眉眼始终深黑如旧,仿佛能藏了整个世界。
  卫宝珠僵在原地,她从未听说他回来了的消息,乍然见到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炽静静凝视着她,目光落在她挽起的发,还有那支白玉温润的发簪,不自觉地眼里就升起了浅浅的笑意。
  不过月余未见,她竟越发耀眼,看上去脱去了一点孩童稚气,显露出几分日后将要惊心动魄的丽色来。
  难怪暗报中说,卫国公府门外日日都有人守候,偶遇,装作掉东西,种种花样手段层出不穷,为的也不过美人能回眸多看一眼罢了。
  他心中焦灼,快马加鞭连夜赶回,生怕迟了会丢失他的珍宝,但此刻当真见到了面,却静了下来,那些因她生起的不安与浮躁都因她眼中真切的惊喜而抚平。
  只是另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渴望隐秘升起,让他想要大步上前将人狠狠一把揉进怀里。
  “太子哥哥……”
  卫宝珠见他始终这样盯着自己,不由得双颊生晕,竟起了几分闪躲之意,但很快地,她就又高高兴兴地看过去,“姨母可知你回来了?”
  “……刚进宫门,还未前去请安。”
  李炽慢慢走了过来,一路的风尘仆仆使得他的发丝有些凌乱,衣衫也并不怎么整洁,但是熟悉的气息,但不知道为什么,偷瞄了几眼后,卫宝珠竟然觉得他比往日里更好看!
  大约,也是魔障了。
  “……你绾发,很好看。”
  沉默片刻,李炽终于开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嗯……”
  卫宝珠轻轻地应了一声,又客客气气地问道,“太子哥哥这一路来可辛苦?”
  “还好。”
  李炽言简意赅,又问,“母后可好?”
  “都好。”
  卫宝珠答,然后就不知说什么了,低着头却也舍不得告辞离开。
  李炽目光在她发髻上许久,忽而轻声问道,"可喜欢这支簪?"
  卫宝珠有些讶异地抬眼,显然是没有料到他居然问的如此直接,李炽有些局促地咳了声,然后描补道,“兄长没能参加你的及笄礼,只能送一支普通的簪子贺你生辰,不知妹妹可喜欢?”
  好一个“普通”的簪子呢!
  卫宝珠咬牙,既然他这么喜欢玩哥哥妹妹的把戏,她何不随了他,反正到时候更着急的也不会是自己。一念回转,她便语笑嫣然道,“太子哥哥送的自然都是好的,我也不懂玉,见它好看便戴上了。”
  那是到底看没看到簪子上面的刻字?
  李炽愣了一愣,卫宝珠却是神态一派天真,“太子哥哥,你这制簪的工匠是谁呀?我挺喜欢他的手艺,不知能否请他再做几个新花样?听人说,这种制式的玉簪应该都是一套,配着四季衣服穿,方才显得别致。”
  他怎么不知道……
  这簪子花样草图都是他亲手所画,谁非得说是一套?
  李炽僵住,看着她眼中的期待,也只得先硬撑下来,“我也不太懂,我,我回去帮你问问,让他再做几支。”
  “好!”
  卫宝珠心中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道谢,“那先谢过太子哥哥,至于制簪的费用……”
  “不用了。”
  李炽打断她的话,低声道,“既然是我送的生辰礼,自然都该由我负责,之前是我不懂,原来这簪子居然得送一套……”
  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卫宝珠忍住笑,又怕他到时候辛苦,于是又道,“没关系,我就先戴这一支好了,反正这上面刻的是桃花正应景,等到了夏天,我再来取第二支,秋天第三支,冬天一套齐全,太子哥哥也就可以好好想想我明年的生辰礼了。”
  还明年……?
  李炽张了张嘴,看着她促狭的眼神终于回过味来,“好啊,你在捉弄我?”
  “我才没呢!”
  卫宝珠笑,“难道明年的生辰礼太子哥哥不想送?说起来以往都从没送过呢……”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仿佛有着几分委屈的样子。
  往年的生辰,她众星捧月,好东西收都收不完,而他站在最外围,远远的看着自己送的和那些奇珍异宝一齐被宫人们送进库房,她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李炽笑了笑,目光柔软地看着她,“好,我答应你,往后每年的生辰,都会为你准备礼物,直到你一百岁以后。”
  这也是另一种白首之约的承诺么?
  卫宝珠心跳得厉害,不仅躲开了他的视线,“……我记下了,如果太子哥哥敢食言,上天入地,我都会记得找你讨要。”
  李炽笑了起来,向来阴沉复杂的眉眼舒展开来,竟也有了几分少年的意气,“我也记下了,天上地下,永不食言。”
  明明只是在说生辰礼,然而却又不仅仅只是在说生辰礼。
  卫宝珠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从未这样确定过,他们两人心灵相通,彼此都懂得对方在说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轻声道:“天色已晚,我就不耽误太子哥哥休息了,我先走了。”
  “宝珠。”
  还没等她走几步,李炽便又追了上来,“我送你到宫门口。”
  卫宝珠点了点头,两人一路无言地走了几步,明明短短的距离却也觉得地久天长,待到看见那辆停在宫外的马车,卫宝珠抬眼,“太子哥哥,我走了。”
  “嗯。”
  李炽点头,才刚见面又要分离,心中的不舍铺天盖地而来,但也只能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卫宝珠点了点头,过去在红裳的搀扶下上了车,然后反身朝他挥了挥手,这才钻进了车子里。
  珠缨八宝盖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路巷尽头,小夏子这才从旁边钻了出来,笑嘻嘻道,“殿下,我们也回宫了?”
  李炽瞪了他一眼,也懒得戳穿他的这点小聪明,走了几步忽然道,“我让你查的无为子到底如何了?”
  说到正事儿,小夏子立刻严肃了起来,将暗卫查到的东西一一讲来,末了又道,“这个老道好像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暗卫根本进不了他们天人观,所以也不知道他和陛下到底每日里在谈些私密,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让卫萱去宝珠小姐的及笄礼。”
  李炽沉吟片刻,“查不到也要在外面盯着,天长日久,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另外让李成去跟父皇闹,许给他的媳妇儿怎么能说没就没了?总得讨个说法。”
  破坏了娇娇的及笄礼还想安然度日?
  有天人观护着又如何?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为堵天下悠悠之口,父皇如论如何也得将此事说清楚。
  不想嫁给疯子也行,那就当一辈子的道姑吧!
  不知他盯上自己的无为子此时正与敬帝下棋,年轻时敬帝便很喜欢琴棋书画,君子四艺,那时候有明华陪他,两人把酒当歌,无所不精,每日里写写画画好不快活,等到他当了皇上,也还能在政事之余与皇后对弈,各有输赢,总能尽兴。
  直到后来因为那事闹翻,明华将他拒之千里,他才发现偌大的整个宫殿,竟无一人再敢赢他,这棋也就下得索然无味起来。
  前些时间,他偶然发现了天人观中的棋盘,手痒之下拉着无为子下了几回,竟原来是一个下棋高手,这下他当真是兴奋异常,几乎又回到了当年的劲头。
  无为子看着棋盘上的长龙微微一笑,落下一粒黑子,顿时就把那条白龙截得四零八落,敬帝忍不住连声叫好,然后又盯着棋子细细思索起来。
  这一局棋对弈了许久,等到终于分出胜负,宫外已是夜色沉沉,敬帝看着无为子笑,“国师果然厉害,若不是刚刚露了个破绽,只怕朕下到明日也无法赢你。”
  无为子行了个揖礼,“陛下步步紧逼,贫道纵然想救子,也实在有心无力了。”
  敬帝笑了起来,“无妨,等过几日再战,朕到底还是输多赢少,心中不服啊!”
  “陛下。”
  无为子叹了口气,“说起来,贫道正有一事相说,还望陛下恩准。”
  “你说。”
  “贫道在宫中时日已不短,眼看着娘娘的身体渐安,法事也就不必再做下去。”
  他道,“还望陛下准我辞这国师之位,回到山中继续我闲云野鹤的日子。”
  “这怎么行!”
  敬帝断然拒绝道,“莫说皇后还未完全恢复,但说这空空道,朕还未完全参透,国师又怎能离开?”
  “道之一字,何其深远,连贫道都只参悟皮毛,又如何能帮陛下参透?”
  无为子叹息一声,“陛下当以国事为重,这才是为君之道。”
  “你当真要走?”
  敬帝久久不言,再开口已有几分怒意。
  “是。”
  无为子平心静气,“还望陛下成全。”
 
 
第37章 大丧
  眼看着敬帝拂袖而去, 旁边的小道童战战兢兢上前收拾棋盘,“观主,这里这样好,你为什么非要走?”
  “现在走, 或许还能避开一场祸事。”
  无为子叹了口气, “可若不走, 一旦卷入这场纷争,只怕就要身不由己,祸国殃民。”
  “您不是算过, 此是虽是劫,却也是机遇吗?”
  那小道童道, “何不赌一赌?”
  “你小子知道什么!”
  无为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下去下去, 去给我收拾包袱。”
  那小道童捂着脑袋将棋子收拢放好, 然后当真下去开始收拾东西。
  天快亮时, 无为子出了宫门, 刚去东巷买了葱油大饼,又自盘算着去西街再吃碗红油抄手, 重获自由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哼起小曲儿, 直到看到面前那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浓眉虎目, 左颊上有几个细小的刀疤,看过来时明明带笑, 却有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一字并肩王,朱瑞重。
  无为子的葱油饼咬在了嘴边半响, 忽而苦笑,“王爷就是不肯放过小老儿……”
  朱瑞重淡淡地笑, “仙师说过会助本王,如今大业未成怎就先行离去?”
  “你还是先等我把这个饼吃完。”
  无为子说着当真站在街边开始吃起饼来,他吃得那样仔细,连一点小沫渣渣都没有掉下,末了将油纸包往嘴里倒了倒,极其不舍,“下一次要好好吃个饼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仙师若喜欢,我将这个厨子抓来给你可好?”
  朱瑞重不以为意,“让他在宫里陪着你,也省得你天天惦记。”
  “那就不必了……”
  无为子苦笑,心知他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无量寿佛,王爷何不放过贫道,也好给自己留一条其他后路。”
  “本王不需要旁支小道。”
  朱瑞重淡淡地笑,“既然命中该我登上那条通天路,仙师自然也就该做那助力的青云。”
  就怕他这云身不实,会被人一脚踩散啊……
  无为子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放心不下俗世的徒孙,平白牵扯进这一团红尘争斗里。
  如今明知道天命不可违,却要眼睁睁看着血流成河,这让他于心何忍?
  不知那身为变数的少女,是否真能够力挽狂澜啊……
  微微俯身行了礼,无为子转身往回宫的方向而去,脚步蹒跚,再也不复刚才那轻松自得之意。
  “我瞧他对你并不诚心,否则也不会自作主张跑掉。”
  卫萱从身后的屋子里走出来,轻轻贴上了男人的后背,“这回是不是该感谢我?”
  “也亏得你水灵。”
  朱瑞重声音带笑,转过身来将人一把抱紧,惹来她的一声娇呼,“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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