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连抓她的人的打算都不清楚,是要她死还是要将她关在这折磨一辈子都是未知。
她来望京才这些日子,除了见过冯庆俞他们,别的也没有惹上什么仇家,可昏迷前看冯庆俞的样子似乎不是他干的,那还有谁?
林茹阴怕的不行,蹲在地上双手攘住腿,将脑袋深深的埋进去,整个人十分无助。
忽然,传出齿轮链条摩擦的声音,石门被一点点的转开。
她吓了一跳,怕有人进来要对她不利,慌忙躺倒在地上假装昏迷的样子能逃过一劫。
林茹阴侧躺着,紧闭着双目,藏在身下的手微微颤抖。
石门那边传来骂咧咧的嘈杂声。
“我呸,你抓了小爷,你信不信我让你全家都偿命。”
林茹阴心里一惊,是冯庆俞的声音。
好像还有一人,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急了又怒骂“我擦你个龟儿,绑了爷爷来你作死啊,你赶紧把小爷放回去,不然等老子家来人了,要了你狗命。”
她悄悄睁开一条缝隙看去,石门外面有条长长的台阶,台阶上长得青苔,还是昏暗一片。
冯庆俞被人五花大绑的贯进来,差点推的他一个狗吃屎。
“嘎——”石门被转上了。
冯庆俞就自己扭着身子在地上扑腾,几次想靠着双脚支撑起来“哎呦,我日你奶奶呦,抓你小爷,啊!你个屁都不是的狗玩意。”
他又挣了几下,没拧脱,泄气的在地上瘫了半响“噯,老子就不信邪了,我起,我起,起!”
冯庆俞一股做气的站起来,被捆绑成木乃伊的长条身子就到处蹦,一边跳一边还没放弃的大骂“我个倒霉的,啊,知不知道你上京冯大爷啊,我指你一下,你就能死信不信,啊!”
“吵死了。”
一句淡淡的女声传来,听着还有些温柔。
可把他怕的跳脚“我靠我靠,女鬼啊!”
这屋子里是不是死过人啊,还是个女的,我靠,别找小爷我索命啊,我真没干过亏心事,冯庆俞心里嘀咕。
“闭嘴!”林茹阴气的握拳,平常的好修养这会都用不上了。
他一蹦窜老高的身子终于落下来,这才发现不远处稻草堆里躺着人,他刚一进来光顾着骂人了,都没发现。
他感觉应该是活人,一点点蹦跶过去,蹲下身腆着脸,喊道“哎,你也被抓啊,你。。。”
然后他再细看之下,是林茹阴冷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看着他。
冯庆俞吓的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是你!”
“可不是我嘛,你也被抓了,真好。”林茹阴微笑。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奶奶个熊的,是哪个抓的小爷。
说起冯庆俞那会赔了钱,就跟在众人后面慢慢追,哪想到被几个毛贼盯上了。
他们蹲在讨要饭的旁边抠脚,看到这小白脸穿的一身锦衣绸布的,从头到脚都包的花枝招展的,十个指头都戴着扳指,连脖子上都没空着,戴了个大宝玉,腰间挂着玉佩,偷着有钱人的大傻样。
那会他一个人身边跟着十几个家仆谁敢上,这会落单了,就是钱财他本人,小白脸还细皮嫩肉的,四肢不清五谷不分,不干他一票对不起祖宗给的机会。
说着就往他那冲过去,三人成虎,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个如狼似虎就扑过去。
冯庆俞又不傻,一群人扑过来,当然是跑啊。
他们追了冯庆俞好几条街,终于把人堵在巷子深处,里面是个死胡同,墙也是筑的老高,任凭你插上翅膀都难逃。
“别过来啊,我说真的啊。”怼天怼地的望京一霸这会有点怂了。
他转过脸看着那墙老高了,见几人嘿嘿狞笑的逼近,欲哭无泪的整个人贴着墙靠着。
“快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
冯庆俞肉疼的摘下一个玉扳指给他,不舍的递出去“给。”
那是从冯父手指缝里抠出来的,还没少挨他父亲揍,那老头身上好东西多的很,平常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还有,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说着就要动手去搜冯庆俞的身子。
几人靠过去,就想扒他衣服,一人一手扯着他衣襟往下拽,一人要去扒他裤子,用力的裤衩都要跟着一起蹭下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冯庆俞大惊失色,吓得说话声都走音了。
一股脑撸下十个手指上的玉扳指扔在地上,几人赶紧蹲下身去抢,到手都是自己的了,少抢的都要和同伴打起来。
他乘机推开堵在胡同前的人,夺路而逃。
几个毛贼也是机警,一人扒拽着他的衣服后摆,后面人跟着扑上去抓他脚踝。
冯庆俞慌忙脱下外袍,一边脚踩抓他脚踝的手“去你奶奶的。”
被他踩到的手刺痛,呲一声收回手,另一手抓着有些脱力,被那小子跑了。
冯庆俞慌不择路的跑着,双手还要去拽被扯下来的裤衩。
后面人紧追不舍,那小白脸身上还有很多银子珠宝,连那身衣服都能当不少钱,这到手的鸭子飞了,一会抓到要扒了他一身毛。
他看见前面一条深巷子,里面七拐八拐的好像有十几条路,自觉看到了希望,眼睛里全是希翼,咬牙使出夺命剪刀手埋头往里面冲。
绕了大几十条小道,终于没有跟着的尾巴了。
“呼”冯庆俞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要不行了,累死小爷了。
他擦擦汗,环顾了四周目光茫然,这哪啊,他不会走出去。
“噯。”他突然看见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戴着斗笠就出现在这里,他一下拽住他的手腕“大哥,你”
然而还没说完就给扭过了手肘“啊啊啊,放手,痛痛痛。”
他就想拉个人问个路,不至于打他吧。
两人拉的很近,冯庆俞的背贴着人的胸脯,他微微扭过头去看,透着斗笠的面纱看不清到里面的人。
他直觉不妙,奋力挣扎起来。
然后就见那人一手轻松的钳制住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一手抽出怀里一捆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的捆好,还用黑色的布将他眼睛蒙上。
眼前一片漆黑,“喂,你谁啊,搞什么!”
之后他就被人带进了这间小黑屋里。
别看那人身材矮小,力气却很大,他几乎使出了蛮力,那人也是轻轻松松的制住他,根本摆不脱他的控制。
冯庆俞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倒霉透了。
这下再看到林筎阴那还有不明白的,那绑走她和自己的都是同一个人,从遇见她开始就没好事情,冯庆俞没好气道“你就是克我的,天生和我犯冲,遇上你就没好事。”
林筎阴和人争执起来也不惶恐多让“要不是你要抓我,能给人机会把我抓走吗,你那么多手下把我侍卫都拦住了,不然我早就安全回沈家了,还能有现在这事。”
冯庆俞听了就想反驳,张了嘴又闭上,哑口无言。
是,是他理亏在先,那他能怪谁,“我这不也被抓进来了,是我活该行了吧,咱俩一起扯平了啊。”
林筎阴看他一脸郁闷,身上衣服被撕成条,看着凄惨多了,也不忍心奚落他。
细看之下,冯庆俞的眼睛很明亮,干净清透,齿白唇红,容易将他和小白脸混为一谈,他说话时就将那清爽的气质破坏了,整个人就像流氓痞子街上霸王一般混。
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像今天这种仗势欺人的事也没少干,家中有权有势横着走,他娘是郡主,平时对他疼进骨子里要啥给啥,这还是第一次吃苦头,就受不住的直呼惨了。
林筎阴这会看他就觉得烦,不爱搭理他。
冯庆俞却偏要凑上来和她说话,一直絮絮叨叨的。
“他们打我可疼了,你看这,还有这。”他撸起袖子给林筎阴看,好像委屈的孩童要找娘亲告状。
林筎阴简直被他逗笑了,这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真是难得“我是你娘吗?”
这话几乎是占他便宜,冯庆俞当即不干的翻脸“你信不信我打你,我连女人都打。”
林筎阴看他摆出凶神恶煞的嘴脸,挪动腿不和他蹲一块,一人各占一块墙角,谁也不搭理谁。
第19章 墓中女尸
冯庆俞几次想和她说话,又拉不下脸,独自坐在墙角生闷气。
暗室中气氛凝固住,但却比刚一进来那会多了暖意,少了几分阴沉。
林筎阴也没那么怕了,抱坐在地上,眼睛已经能在漆黑一片中视物。
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平整光滑的墙面,只有一处墙壁上焊着壁灯,上面的白蜡烛只剩下半截,烛泪蜿蜒流淌到周围再滴到地上。
她不信邪的直起身,上前去摸索,一块一块的墙触碰过去。均一无所获后,她又跑去壁灯下寻查,仔细的用肉眼盯住,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这石门是机关的,说明一定还有办法,只要找到了那开关所在,就能打开这扇石门。
冯庆撇嘴“你行不行,不行换小爷来。”
林茹阴头也不回道“有没有火折子?”
她想仔细看清地板上写的东西,她刚才用手触摸后,感觉应该是什么字,然而太过细小了,以至于她一直分辨不出来。
“没有。”冯庆俞不加掩饰的嘲笑“小爷我要啥没有,身上作甚带这东西。”
他都要怀疑林茹阴是个傻子。
“你行你来看。”她把位置让出来,一脸平静不欲与疯子争执。
冯庆俞冷哼一声,就想掀起衣袍起身,手上抓了个空,突然想起他已经没了外袍,有些脸黑。
他嫌林茹阴给他腾的位置不够大,还将她挤开“让开点,你挡到爷发现出口的路了。”
然后才龇牙咧嘴的用手去摸,碰一下手弹起老高,搓搓手上的灰,忍着恶心继续摸。
冯庆俞自小聪明,虽然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但脑子转的就比别人快。
他摸在石板上的手细细感受,能觉察出大半的边旁,有俯下身趴在地上去瞧,只见地上写着:
幽冥潭里幽冥影,白骨枯处祭阴魂。
冯庆俞瞧了再三,发现真的没看错,有些结巴道“下面好像是个墓地。”
林茹阴闻言忍住害怕悄无声息的凑上来,惊的他蹬着脚往后退,“鬼啊你,靠过来都不说话。”
“痛痛痛!!!”冯庆俞捂着手肘疾呼,声音忍痛而克制不住的哀嚎。
可能是退的太快了,他撑在地上的手一软,手肘重重磕到地上,震得他整条手臂发麻。
林茹阴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开始剧烈的摇晃,站不直身体“猪啊你,你按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我就磕了下手啊。”地动山摇,冯庆俞稳不住身还耿耿于怀他刚才磕了手。
暗室的地板一直往下倾斜,一下翻转了过来,林茹阴和冯庆俞两人全滚进了一条暗道里。
“啊——”
闷哼一声后,两人砸到了地上。
“你快起来,你压到爷爷我了。”
林茹阴跟着落下,过程中吓得花容失色。好在是砸在了他的身上,缓了半天才从他身上下来,抿着红唇道“谢谢。”
“滚,谁要给你当垫背。”他恶声恶气道,凶巴巴的声音里有些别扭。
林茹阴无声的笑了,她扯着冯庆俞的袖子走,这地下阴森森的她也怕,两人凑着身子一起走,恨不得黏在一起。
这诡异的暗室里被做成墓穴,青幽的豆灯唰一下燃起,就在不远的方桌上。
他们捂着嘴吓得不刚出声,四面墙壁上都镶嵌这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整个墓穴里发着幽光,正中央的位置放着烫金的红木棺材,看着异常恐怖。
他们都不想靠近那个棺材,互相推搡着“你去看看。”
“那棺材不看也没关系,我们找出口就行。”林茹阴难得冷静。
“有道理。”两人口径难得一致,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意外团结。
上面的人听到响声就赶过来了,看到空荡荡的暗室里人都不见了,身上杀气更重了,摘下了面罩的人脸上有一块红色的图腾。
他检查了暗室,将眼神放在地上,看似平整无痕,地上的干枯稻草却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根留着。
那人用力一掌击碎了地砖,只见地板破出了大窟窿,仅够一人钻入。
林茹阴两人也听到了巨响,转头暗道不好“那人追来人。”
“我屮艸芔茻,我打不过他!”这是重点。
冯庆俞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两人后退几步,就见那人从天花板上的破洞一跃而下。
图腾男一下越过了冯庆俞就往林茹阴扑去,手上的匕首在昏暗中一闪亮光。
林茹阴见势不妙赶紧撒腿就跑,好几次都惊险的躲过去,一间墓穴里空空荡荡的,就一处棺材和一方桌子,叫她无处藏身。
有好几下都被刀子戳中了衣袖,刀锋轻微的划过手臂,好些地方都渗出血。
她边躲边泪如雨下,躲避的十分艰难。
冯庆俞见图腾男不来杀自己,愣了一下,就见林茹阴即将被匕首的尖刃刺穿胸膛,他飞扑过去推开那人。
之后两人扭打作一团,明显冯庆俞不敌他,被摁在地上抡,肚子挨了好几拳头,可他还是死死抱住图腾男抓着匕首的那只手。
林茹阴看的不忍,眼泪簌簌落下,她见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冯庆俞使出吃奶的劲一直用后背的力量压制那只手,一边费力的扭过头,靠近那人的手腕,死死咬在上面,任凭图腾男扯着他头发用力的往地板撞击头部。
图腾男吃痛,抓着的匕首脱手而出,他的手上感觉要被咬下一大块肉。
冯庆俞满嘴是血,喷出来的血液流的他满衣襟都是。
就见那人发起狠来,一下就大力挣脱了他的束缚,挥拳直往他身上砸,看着像是要置他于死地。
之后再揪住他的头往地上重重一砸,冯庆俞都翻起白眼来,手还一直死死的抓住那人的袖子。
他心里想着,林茹阴要是再不来,他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