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红酒杯里装狗血
时间:2020-07-17 09:19:37

  邢嘉文注意到她的眼神,他把手往后藏了藏,根本没打算和他解释。
  他说:“你来了多久就要走。”他以为她是刚下班过来瞄一眼就要走。
  魏岚气得都笑了,也懒得和他解释,“你自己都不来看一眼,现在还来指责别人。”
  邢嘉文烦躁道:“我要上班。”
  魏岚冷道:“我也要上班。”
  邢嘉文语气忍耐道:“我叫你把工作辞了。”
  魏岚听了只想翻白眼,她发现和他沟通不了,她也不想再费功夫扭头就走了。
  邢嘉文拉了她一下,被她甩开,他看着她走进电梯,转过来的时候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邢嘉文的手上的上隐隐作痛,他甩了下,这才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护工见了他就说:“小魏刚走。”
  邢嘉文点点头,他站在床尾看着葛宝茹,他不习惯她现在这幅样子,不由得皱眉。
  护工觑他脸色,以为他是担心,忙道:“她是睡着了,待会儿估计就会醒。”
  邢嘉文问:“她今天一直在睡吗?”
  护工道:“没有,醒了几次,上午还和小魏聊了会儿天。”
  邢嘉文愣了下,问道:“魏岚上午也来了?”
  护工说:“她今天一直在这儿啊,刚刚才走。”
  正在这时床上的葛宝茹动了下,眼睛慢慢睁开了,她醒了。
  邢嘉文看着护工过去把她扶起来,转身就走了。
  护工“诶”了一声,邢嘉文已经出去了,葛宝茹也不在意,只问她魏岚在哪里,她答说魏岚刚走了,她就没有再问。
  护工心想这一家人真是奇怪,没见过这种事,儿媳妇对婆婆倒还不错,儿子却像和亲妈有仇。
  魏岚一到家就去洗澡,医院里常年有股药味,她在里头待了一天,衣服头发上都是这味道。
  洗完澡她把换下来的衣服全放进洗衣机,上次她换下里件裙子就在外面放了一夜,第二天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怀疑是被老鼠叼走了,可她从没在家里见过老鼠,奇怪得很。
  洗衣机刚转起来,邢嘉文就回来了。
  魏岚目不斜视,她坐到椅子上,边玩手机,边等着衣服洗完。
  邢嘉文打开电视,坐到了沙发上,他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径直走到了魏岚面前。
  魏岚还是没有看他。
  邢嘉文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今天在医院陪了一天。”
  魏岚声调冷淡,“你问我了吗?”
  邢嘉文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儿,他觉得这个璇儿真的在转。
  “我不敢看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但这句话应该不是自己说的。
  魏岚滑屏幕的手停了下来,依然没有抬头。
  不用看见她的脸,对邢嘉文来说更容易,他从未对人倾诉,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别人的安慰,若是她流露同情可怜,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觉得如愿。
  “我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了,可我还是不想见她。”
  魏岚终于抬头看向他,她说:“你将来会后悔现在没好好看她。”
  邢嘉文垂目看她,她眼里并没有任何怜悯。
  他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为任何事后悔过,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魏岚没有说话,他依然是她熟悉的那个邢嘉文,过去她迷恋他这种坚定和理智,现在却对此寒心。
  “随便你。”她重又低下头去。
  邢嘉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魏岚没有做声。
  邢嘉文笑了声,“她一定不敢告诉你。”
  魏岚忍不住看向他。
  “她和别的男人在家里,在床上,被我看见了,我告诉了爸爸。”
  邢嘉文看向魏岚,“这么多年,你猜她有没有后悔?”
  他突然伸手摸上了魏岚的脸,魏岚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
  邢嘉文的手指沿着她的额头上寸寸滑下,他轻声道:“我知道她没有,你和她不一样,对吗?”
 
 
 
第39章 
  刑立仁是背着老婆偷偷来医院的, 邢嘉文跟他说,可以不用来, 他自己觉得还是该来看一看, 只是看一看。
  刑立仁来的时候葛宝茹正好醒了, 她看见他时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来。
  “我听嘉文说你病了”,刑立仁道。他没有看葛宝茹,只到处扫了一遍, 病房里有两张床, 另外一张床是空的, 他瞥见墙边坐了个妇女,一直盯着他看。
  他咳了一声,道:“这里倒是挺清静。”
  葛宝茹笑道:“怎么, 你也想来住住?”
  他们俩一碰面就没有说过好话,刑立仁没有理她,他拉过椅子坐下来, 看着葛宝茹,酝酿着想说什么。
  葛宝茹抢先开口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到这时候还要听你的屁话可就太惨了。”
  她笑一笑, 问他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我的报应。”
  刑立仁看着她,神情并不见悲伤。
  葛宝茹道:“我最近老想起过去, 要是我们俩没分开,现在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看着刑立仁,“我想不出来, 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可能我俩一开始都是瞎了眼,千挑万选找了个最不般配的人。”
  刑立仁对她皱眉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葛宝茹叹口气,“你觉得没意思,我觉得是大事,不然我死了还要背着错,阎王爷审我的时候,我还说不清。”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刑立仁道:“但凡当年你愿意帮我洗个碗,愿意帮我做次饭,愿意帮我买次菜,愿意半夜起来哄一下孩子,我也不会去找别人。”
  刑立仁干笑了一声,“原来全是我的错。”
  葛宝茹点点头,“当然是你的错,你不了解女人,女人是只要有一点好处就能过下去,骗下去,你连一点好处都没给我,我这些要求难吗?刑立仁,你现在想想,我后来变成那样子,到底是因为谁?”
  刑立仁见她又些激动,不欲跟她吵,便道:“好了,怪我,你躺着休息下吧。”
  他说着站起来,脚已经迈了出去,葛宝茹瞟他一眼,冷嘲道:“说了你痛处你就走,和过去一模一样。”
  刑立仁看她一眼,“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转身就走,葛宝茹在后头道:“下次来看我的牌位!”
  魏岚下午来的时候,听阿姨说上午有人来了,她说:“好像是小刑的爸爸。”
  魏岚看出来,阿姨简直快好奇死了,要不是魏岚明显不喜欢,她就要拉着她好好聊聊了。
  魏岚没有接话,她让阿姨歇一歇,下去吃个饭,她来陪葛宝茹。
  阿姨走后,魏岚刚坐了一会儿,邢嘉文就来了,魏岚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声。
  “你爸爸上午好像来了”,她道。
  邢嘉文“嗯”了一声就没有其他的表示,他问:“阿姨呢?”
  魏岚道:“我让她下去吃个饭再来。”
  邢嘉文看她,“你吃了吗?”
  魏岚说没有,她一下班就过来,去哪儿吃饭。
  邢嘉文走到一边坐下,魏岚看着病床上的葛宝茹,她正沉沉睡着。
  邢嘉文的眼神转到魏岚身上,她半侧着脸,头发低低地在脑后扎成一团,脖子上还飘着几根长长的碎发,他抿紧唇,看着她渐渐出神。
  魏岚察觉到了邢嘉文的目光,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强忍着,不想回头。
  她不想看他,或者可以说,她有些害怕看他。
  魏岚想到了那晚邢嘉文的神情,他说起葛宝茹时的语气,她当时的确是被他吓到了。
  葛宝茹是他心里的一道阴影,过去她试图去探听,他不愿意告诉她,可当她已经不在意时,他却又自己说出口了。
  魏岚心情复杂,她一面觉得邢嘉文可怜,一方面又觉得他可恨,她确定自己对他的感情的确已经耗尽了,他这样自揭伤疤也没有激起她的爱怜,只是让她警惕起来,在邢嘉文看来,她做了和葛宝茹一样的事,他现在心里肯定也在恨她,估计比恨葛宝茹更甚,可他面上却很平静,魏岚不知道他要怎么报复自己,她深知自己绝对不是邢嘉文的对手,她也不想和他再纠缠。
  这段婚姻对魏岚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她现在只想着怎么尽快摆脱它。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来,魏岚本能地转过头去,不意外对上了邢嘉文的眼神。
  他拿出手机,对她示意了一下,站起来走了出去。
  魏岚看着病房的门关上,终于放松了些。
  邢嘉文来到走廊上,接了电话,是邢立仁打来的。
  “我上午来医院了”,邢立仁语气疲惫,“医生怎么跟你说的?”
  邢嘉文其实已经跟他说了一遍,邢立仁不知道是不记得了还是怎么回事,邢嘉文没有说什么,又把医生的话和他复述了一遍。
  “简而言之,就是治不了,现在就看她自己能熬多久了,是不是?”邢立仁听完道。
  邢嘉文说是。
  电话按头沉默了半晌,邢嘉文也不催。
  邢立仁悠悠地叹口气,“你妈有没有说她要葬在哪儿。”
  邢嘉文道:“她要我把她洒进河里喂鱼。”
  邢立仁喝道:“胡闹!”
  邢嘉文没有做声,邢立仁骂得不是他。
  “我那边···”邢立仁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下什么决心,“我那边有一块地,一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你把她放到那里。”
  邢嘉文道:“可以把她送到她老家去。”
  邢立仁道:“当年因为离婚那事,她父母兄弟都跟她闹翻了,她估计也不愿意回去。”他声音提高了些,“就听我的,别折腾了。”
  邢嘉文问:“你和王阿姨商量了吗?”
  邢立仁道:“这事儿不用和她商量,她说了,她到时候是要抬回老家山上的。”
  “生时不同衾,死后总算同穴,这算是我对她的一点补偿吧”,邢立仁叹道。
  邢嘉文其实想问他,既然他知道葛宝茹连回家都不愿意,又怎么可能愿意躺在他身边。
  说到底,这只是他对自己的补偿,对葛宝茹的报复。
  邢嘉文挂了电话,正要进去,魏岚突然慌慌张张地冲出来了,他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40章 
  葛宝茹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
  医生给她上了监测仪, 呼吸机,房间里嘀嘀的电子音高高低低地响着。
  葛宝茹昏迷了一个星期, 在第八天的凌晨四点左右, 停了心跳。
  当时只有护工在, 她发现之后, 立刻去叫了医生,又给邢嘉文打了电话。
  魏岚半夜被邢嘉文被叫起来,在来的路上一直觉得像在做梦, 等到了医院见到了葛宝茹的遗体的时候, 她才彻底醒过来, 邢嘉文走过去把白布单子掀起来看了看,魏岚没有看,葛宝茹算是她成年懂事后亲历的第一次死亡, 她的害怕大过悲伤,她怕得甚至想躲到病房外去,她只敢看着邢嘉文站在病床前的背影, 庆幸他把葛宝茹挡住了大半。
  阿姨过来安慰她,说:“你婆婆命好,睡着走的, 没受什么苦,她也是心疼你们, 免得你们也遭罪。”
  魏岚恍恍惚惚地听着,想起回忆葛宝茹最后一次和她说话时的情景,想到这样平常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这才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邢嘉文听到抽噎,回过头看过来,他一滴眼泪都没流,他走过来握了下魏岚的手,很用力地握了握,像是想通过这一握把他的情绪都传递给魏岚,魏岚泪眼朦胧,看他自然也是朦胧。
  邢嘉文没有空哭,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人死才能万事空,活人还有活罪要受。
  魏岚什么都不懂,邢嘉文告诉她要做什么她就照着做,有的风俗礼仪他俩都不太懂,魏岚就去问自己父母。
  李晓燕感叹,“所以说人要生孩子,不然死了之后谁愿意这么替你忙前忙后?”
  李晓燕说这番话的时候邢嘉文就在旁边,他没有什么反应,表情既不反感,也不见松动,魏岚也不做声,她现在是不打算和邢嘉文生孩子了。
  把葛宝茹的葬礼忙完之后,邢嘉文请了假,说要在家休息几天,他最近实在是累坏了。
  魏岚终于等到时机,前段时间因为葛宝茹的病,邢嘉文神经紧张,她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再去烦他,所以便一直没有开口,现在事情也算都告了一段落,她可以和他谈一谈关于他们俩的事了,邢嘉文却似乎在逃避,每次她一起头,他就把话题岔开了,魏岚很无措,她本以为他早有准备。
  邢嘉文表现得像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像葛宝茹的死是某种标示,他把他们之间的矛盾和裂痕也安葬了。
  魏岚没有觉得安慰,反而感觉诡异,她试图提醒邢嘉文,他们之间已经再也回不到过去,邢嘉文却完全不理,他们的屋子里站了一头大象,他选择视而不见,他希望用这种糊弄的态度,把一切都蒙混过去,魏岚看出来,他认为这就是宽容,她再一次确定,自己和邢嘉文之间的确再无可能,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她爱上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他。
  魏岚忍无可忍,邢嘉文这样自欺欺人让她厌烦,她跑回了父母家,她骗李晓燕说邢嘉文在外面出差,所以她要回来住一段时间,她又打电话给邢嘉文,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只是请他如果他父母打电话给他,请他不要说漏。邢嘉文不问她为什么要回家,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对父母撒谎,只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魏岚告诉他,等他愿意和她谈一谈的时候,她就回来。
  邢嘉文立刻挂了电话。
  魏岚照常上班,她心情好了些,每日不用再面对邢嘉文,令她的精神大大地放松了,她想想也觉得唏嘘,过去她恨不得和他日夜相对,现在却连他的脸都不愿意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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