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诣,别得寸进尺。”
徐诣缓慢放开她手,嗓音哑:“好。”
温锦柔将门关上,没看他一眼。
屋里又恢复静谧,徐诣却突然觉得安心,环视屋内一圈,还能看到不少属于温锦柔的东西,都带着属于她的气息。
哪怕不能看到她,能留在这里与她独处一室,也很心满意足。
这样朴实无华的愿望竟然有一天也会出现在他徐诣的人生当中,这是从前想也想不到的。
他自嘲淡笑,起身进浴室用凉水降降温,在温锦柔的沙发上躺下。
灯没关,他看到桌上放着的她的一朵山茶花胸针,伸手拿过来。
东西静静的躺在他掌心,精致玲珑,是温锦柔会喜欢的一类小饰品,这一点倒是没有改变。
徐诣慢慢握紧,闭上眼。
一扇房门相隔,温锦柔虽闭着眼躺在床上,但却有些睡不着。
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过来一看,是姜止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提前走了?]
温锦柔:[有些困了。]
姜止:[现在休息了吗?我过来看看你。]
温锦柔:[不用,我已经休息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大概几分钟,姜止没有再回复,温锦柔将手机放在一边,准备入睡时,手机再次响起动静。
[我已经过来了。]
温锦柔面色不改:[徐诣在这里。]
站在温锦柔门外的姜止神情莫测:[我知道,只想看看你。]
温锦柔轻蹙眉。
虽说姜止是要追她,但温锦柔从未表示过自己愿意和他在一起,甚至怕给他造成感情上的混乱,也一直保持着距离,现在他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他们关系变得暧昧。
[姜先生,我和徐诣纠葛太深,你不必加入进来,对你不会好。]
[我不打算开门,晚安。]
温锦柔没兴趣让两个人男人为自己针锋相对,把留徐诣在这里,只是秉承着一点善意救他狗命,虽然讨厌他,但这点仁义道德温锦柔还是有的。
门外收到信息的姜止轻轻叹笑,还真是绝情啊。果然不管对徐诣,还是对别人,温锦柔都保持着冷静的淡漠,谁在她这里都不可能是特殊的。
看来追求她这条道路,并不会容易,况且现在还有徐诣这只拦路虎。
姜止慢慢往回走,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法牵制住徐诣,让他分出心神,没办法成天缠着温锦柔。
**
温锦柔并不是一个贪玩的人。
在山庄呆的这几天一直是姜梨缠着她不让她走,温锦柔顾念着曾经骗她一场,留下来多陪她几天。
但她并不是闲人一个,即将进入公司做事,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清晨起床,温锦柔从卧室出来时,外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她从前喜欢吃的早餐。
徐诣正坐在窗下的沙发随意地翻看她昨日看过的杂志,和从前无二的闲散慵懒,脸色比昨天好很多,烧仿佛退了一些。
他抬眸,幽静漆黑的眼眸看到她时,逐渐变温柔,放下杂志朝她走来。
“初初。”
男人站在她面前,身高颀长,落下一片厚重的阴影,想抬头摸摸她头发,温锦柔瞥了他手一眼,徐诣微微停顿,有些颓然地放下,“一起吃。”
“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徐诣:“我让人准备的。”
温锦柔走过去坐下。
徐诣眼神一亮,坐在她身边:“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温锦柔问:“你退烧了?”
虽然神态依旧淡漠,但是却在关心他,徐诣勾了勾唇,“嗯,好多了。”
下一秒,温锦柔的话又让他整个人僵住。“那你还不快滚?”
徐诣愣了会儿,静静凝视她,“我陪你吃完再走。”
“立刻。”
她眼神平静的移到他脸上,语气很柔:“我没有想到,仅仅是跟你呆一个晚上,就让我浑身不舒服,恶心。”
她每多说一个字,徐诣的脸色便颓然苍白几分,半响后垂下眸,遮住眼中落寞和心酸:“我想多看看你。”
“可我不想看到你,你还要继续这么自私?你不是说喜欢我,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要你现在立即消失。”
他点头,哑声:“好,我都听。”
昨晚对徐诣来说是美好的,时隔两年重新和她隔得这么近,他一刻也没有睡着过。
说来好笑,因为想到明早可以看到她,竟怎么也睡不着,兴许是心情好的原因,就连高烧都有所缓解,今早更是早早令人做好她爱吃的东西送来,只是想像从前那样,陪她呆一会儿。
原来他的存在让她恶心,让她浑身不舒服。
徐诣终于也尝到了同样被人看不起的滋味。
纵然破产那段时间里早已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白眼和讥讽,却没有哪一次能比得上温锦柔随便一个眼神和随便一句话来得猛烈。
可就像她说的。
他喜欢她,无法不顺从她。
拿上已经干了的外套,徐诣走到门边,回头再看她一眼:“初初,我走了。”
温锦柔正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余光也没有赏一个。
徐诣心中苦涩不已,步伐缓慢的离开,之所以缓慢,是心里存着一点奢望,奢望她能叫住他。
但没有,直到徐诣走出山庄,温锦柔也没有任何表示。
徐诣抬头看灰暗的天空,神色慢慢恢复往日众人熟悉的冷淡。
纪庸的车停在山庄外等他,见他坐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眉宇间皆是生人勿近的凉薄,嗤笑一声:“你如果见温玉落的时候也这副拽兮兮的模样,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徐诣心情不太好,嗓音也冷:“我在她面前什么样?”
纪庸开车:“你不是很清楚吗?还用我特意给你找块镜子?”
徐诣是很清楚。
他在温锦柔面前已完全没有从前的云淡风轻和处于上风,毫无尊严,赶也赶不走那种。
没想到有一天,他徐诣也会这样。
车上了高速,纪庸问他:“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
“还死不了,我看你最近只吊着半条命了。”
纪庸想起昨晚收到的消息:“在杳城建分公司这事儿,地皮倒是有眉目了,就是公司建起来也还需要时间,最近周岩那边有个重要项目,正在挑合作对象,可很多人盯着,我们不能放过。”
徐诣懒散嗯了声。
**
从山庄回来,温锦柔投入繁忙的工作。
温氏集团如今的领头人是温裕笙,温裕笙进入商场较早,两年前之前一直和徐诣竞争,大抵因为有徐诣这样强劲的对手,温氏在各方面都不逊色曾经的乘胜。
温锦柔这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姑娘家,要想在公司里做出点成绩不容易,至少众多高层和员工等着看她笑话。
温裕笙在这方面不会护着她,生意场上的事,她要想走的长远,还得拿出点真本事。
温锦柔的第一份工作,是拿下温氏一直在谈却没有谈下来的项目,很多人都在谈,颇有难度。
兄妹俩站在事先订好的餐厅外。
温裕笙:“我们先进去,周总随后就到,准备好了吗?”
温锦柔浅笑:“嗯。”
“那就好,进去吧。”
俩人并肩走进餐厅,蓦然听到一声:“温锦柔!?”
是女人的声音,夹杂着不可思议和些许愤怒。
温锦柔回眸,戴优苒试探的走近,将人看全乎后,她冷笑:“果然是你,温锦柔。”
看到她,又看了一眼温锦柔身边神色漠然的温裕笙。戴优苒笑意更深,也更讽刺:“怎么,离开了徐诣,又攀上新的高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安排中
放心,火葬场到位以后会很甜
第22章
因为徐诣的缘故, 她对温锦柔可算是讨厌进了骨子里, 两年前因为她被徐诣拒绝, 两年后还是因为她。
虽然不甘心, 但同时也觉得讽刺,徐诣再怎么惦记她又如何?这女人就是贪慕虚荣, 眼看徐诣破产,地位不如从前了,这就攀上他的死对头, 真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戴优苒就算不说出来, 温裕笙和温锦柔都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温裕笙从来都是个护短的,温锦柔离开杳城的两年,在俞城因为徐诣受过多少委屈,他一桩桩都记着,没空去找这些人算账,对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冷着眼,正要开口, 温锦柔拉了拉他的衣服,“进去再说吧,这么多人看着。”
因为戴优苒这个举动, 餐厅里不少人都都被吸引往这边张望。
温锦柔率先转身,温裕笙警告地看了眼戴优苒。
戴优苒看向温锦柔背影, 蹙眉思考,为什么她总觉得温锦柔似乎变了?
眼神中少了很多谨慎和小心翼翼,多出来的则是冷静和触不可及的凉薄。
戴优苒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因为温锦柔是她情敌,戴优苒曾留心观察过,这个女人不就是会撒娇?会哭?惯会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勾男人!
想到此,戴优苒冷哼,走在兄妹俩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自然,她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饭。来杳城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促成戴徐两家的婚事,第二件是谈下周总的合作项目,目前来说,都还在努力中。
徐诣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不见人影,杳城不比俞城,她做事束手束脚,自然也打听不到徐诣的踪影。
如今温锦柔再次出现了,她可得再上心些,万不能让他们相遇。
戴优苒目睹温裕笙和温锦柔走向周总事先订好的地方,脚步加快:“温裕笙,你怎么回事?”
戴优苒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你也想抢这个项目?”
温裕笙为温锦柔拉来座椅,戴优苒被忽略,有些不爽,眼神移向温锦柔。见她姿态万千地坐下,温温柔柔,沉静淡雅。总觉得哪里都透着古怪。
戴优苒身为富家千金,太明白这份气度和修养来之不易,名媛的一举一动都像被精确的尺子度量过,不能过份,也不能不恰当,时间久了,优雅这个词像是已经刻进骨子里。
温锦柔如今的气质无疑是最符合的,和从前判若两人。
戴优苒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这点“不好”究竟来源于哪里,当然怎么也想不到温锦柔的真实身份。
她眼神在温裕笙和温锦柔之间来回打量,“温裕笙,我问你话呢。”
温裕笙终于瞥她一眼:“戴小姐,戴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戴优苒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但是温裕笙的家世背景摆在这儿,她还真不太敢硬碰硬,冷着脸压抑怒火,在温锦柔对面坐下,“既然大家看中的是同一个项目,那就公平竞争了。”
这话是对温裕笙说的,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今天的温裕笙只是个陪衬,真正的主角是她始终看不上的温锦柔。
**
楚烊刚下飞机,负责人过来接。
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被一群同样是精英打扮的白领男士簇拥在最前面,机场里的人自发将退到两旁。
这宛若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一幕叫不少年轻姑娘看得脸红心跳,小声的与同伴议论走在最前面最英俊的楚烊。甚至有人认出他便是最近两年最炙手可热的商界新贵之一,偷偷地拿出手机偷拍。
楚烊走近过来,前来接机的人鞠了一躬:“楚总。”
“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是要现在去见周总吗?”
楚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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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姜梨将自己最新的情报转达给姜止,姜止听完后,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姜梨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哥你发什么呆啊,我跟你说这么多怎么不起作用呢?徐诣,楚烊都去见周总了,锦柔也在,这谈合作是小事,见锦柔可是大事。”
她站起来来回踱步,并且仔细分析:“徐诣虽然和锦柔在一起半年,但是锦柔现在很讨厌他,看起来仿佛没有可能了,但是徐诣攻势很猛。楚烊近两年也收了心,事业不比你差,时不时还和我打听锦柔的事,可见还喜欢锦柔,一旦遇见锦柔,肯定下足了火力追。你虽然温柔儒雅,沉稳内敛,帅得惨绝人寰,但也不能这么被动啊!”
眼下三个追求温锦柔的男人都是姜梨熟知的,一个是她曾经的上司,一个是发小好哥们,一个是大哥,三面夹击,她也多次矛盾纠结如何站队,却总要向着自己哥哥多一点,多为大哥做打算。
姜止看她急得面红耳赤,轻笑了笑:“好,我去。”
姜梨赶紧拿起他衣服:“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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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诣和纪庸一个小时后到餐厅。
徐诣已经换过一身西服。
车门拉开,男人皮鞋踏在地上,从车内弯腰出来,秋日的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融不化他眸中由来已久的冷淡薄凉。
冷黑色西服矜冷贵气,颀长的身高,压人一截的不凡气场,有徐诣出现的场合,气氛总能稍稍凉下几个度。
说他冷漠凉薄,他却能惦记一个女人惦记这么久,说他不近人情,却能在温锦柔面前放下所有尊严。
纪庸走过来拍他臂膀:“进去了。”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
楚烊也从车上下来。
时隔两年,两道视线相汇。
徐诣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幽冷静谧,轻轻眯了眯眼睛。
又来一个。
他可记得,楚烊在两年前曾对温锦柔表白过,现在重逢在杳城,说不定会遇见温锦柔,一个姜止,再加上一个楚烊。
徐诣眼神冷得没有温度。
楚烊早就不是两年前什么都没有,只知花天酒地的大少爷了,既然决定要追求温锦柔,徐诣,迟早要对上,而他已经做好竞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