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尽温柔——瑾余
时间:2020-07-17 09:20:17

  徐诣虽不舍得,但还是松开手。
  今日能背她一次,抱她一次,他已经很满足。
  温锦柔仍旧转头盯着雨慕,徐诣凝视着她,总觉得她有太多心事,这种寂寥的眼神和表情以前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
  他问:“在想什么?”
  温锦柔不语。
  徐诣靠近:“初初,不要难过。”
  “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父母现在已经安息,孤儿院也成了过去时。”
  温锦柔眼神动了动。
  他看出来了?
  温锦柔到温家之后,有刻意去忘记从前的事,可努力这么多年,印象倒是愈发深刻了。
  关于父亲的自杀,暗无天日的躲债和被欺凌,徐诣的侮辱,母亲的病逝她在孤儿院险些抑郁的一段日子。
  她现在明明已经过得很好了,身上却总有一块属于过去的阴霾,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徐诣还想再安慰她,雨慕里走来三个人,两男一女,温裕笙,姜止还有姜梨。
  温裕笙看到徐诣站在温锦柔身旁,神情顿时不好,加快脚步走进躲雨的休息区,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冷眼看着徐诣:“你怎么和我妹妹在一起?”
  徐诣没有答话,眼神安静的打量温裕笙。也许是他心思龌.龊,自从知道温锦柔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后,他总担心温裕笙对他的初初产生点别样的想法,此刻便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幸好,幸好温裕笙对温锦柔的维护只有兄妹之情。
  徐诣心神一松,因为对方是自己大舅子,说话语气虽不比对温锦柔的温柔,但也还算平和:“想她,来看她。”
  温裕笙冷笑:“你离我妹妹远点。”
  他将温锦柔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扔给徐诣,徐诣蹙了蹙眉,果然看到温锦柔因为脱下外套,冷得身子轻轻一颤。
  徐诣冷瞥了一眼温裕笙,走过来要将衣服重新披在温锦柔身上,却有人先他一步。
  姜止的外套披在温锦柔肩上,淡淡看向徐诣:“徐总,这是温二小姐,不是温锦柔,请注意分寸。”
  姜梨自然巴不得自己大哥和好朋友在一起,但徐诣是自己前上司,虽然她在乘胜集团工作没多久乘胜就破产了,可因为温锦柔和她的关系,徐诣并没有为难过她,甚至还在工作上多加提点。
  她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站在谁的那一边,干脆中立看热闹。
  温锦柔看了看身上这件衣服,轻蹙起眉,拉下来给姜止递过去:“谢谢,不用。”
  姜止敏锐的察觉到,温锦柔似乎拒绝徐诣以外的任何人亲近自己。
  徐诣却因为她这个动作,眼神柔下来,又要上前,温裕笙按住他肩膀:“再近一步,我拳头可不长眼。”
  徐诣还是如上一次一般,眼中只有温锦柔,朝她走去。
  温裕笙的拳头果然如约而至,又猛又狠。
  徐诣脸被打得偏了偏,唇角溢出点血丝,垂眸用指腹擦了擦,没还手。
  他将衣服递过去,压抑不悦:“给她穿上,她会冷。”
  温裕笙把他手打开:“用你管?”
  “徐诣,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关心我妹妹的人就是你。”说着,温裕笙脱下自己衣服给温锦柔穿上,这次,温锦柔没再脱下来。
  徐诣看着温锦柔乖巧的动作,攥着衣服的手僵硬的垂下。
  温锦柔再也不是海上飘浮着的一块浮木,再也不是只能全身心依赖着他的姑娘了。
  她身边多了很多人,都很关心她爱护她,并且从未给她带去过任何伤害。
  温锦柔没有再看徐诣,“哥哥,走吧,我有些饿了。”
  她转身,身后传来徐诣低哑的嗓音:“初初!”仿佛迫切的想留住她,或是想在她离开时,得到她一个眼神。
  温锦柔绝情的走出休息区,姜止的伞撑在她头顶,伞朝她的方向倾斜。
  徐诣的眼睛瞬时便冷下几个度,温裕笙护着温锦柔,那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可姜止算什么?他徐诣的人,绝不容别人惦记或是染指。
  徐诣目光锐利,快步朝他们走去,并不管瓢泼的雨将自己淋湿,他捏住姜止的肩膀,拳头快要砸下去的时候。
  “徐诣。”是温锦柔冷淡警告的声音。
  徐诣拳头在距离姜止几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他僵硬的转头看向她。
  ……所以,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警告他?
  温锦柔眼神很静,淡淡的凝视他,徐诣纵然有滔天的怒火和满腔的妒忌,却不敢真的打下去了,害怕会在这之后,得来温锦柔更深的厌恶。
  他松开攥住姜止衣领的手指,僵硬而缓慢的把拳头放下,一如将自己所有的尊严碾碎在她脚边,任她践踏,这一刻,他像被驯服的狮子。
  “你说什么我都听。”
  “但是初初,别跟别的男人走。”
  “好不好?”他从绝望中抬眸看着她,似乎在仰望着这个可以给他希望的人。
  温锦柔笑着走上前,慢悠悠的踮起脚靠近他侧脸,在他耳朵边轻言细语:“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你好。”
  她以温柔做武器,一字一句如刃如芒,刺得他心如刀绞,徐诣看到她唇边幸灾乐祸的笑,眼眶逐渐愈加泛红,身形萧索隐约在颤抖。
  徐诣伸手想拉住她,想求她不要这么狠心,可温锦柔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不给他任何机会。
  雨慕中,她背影逐渐模糊,徐诣久久的站在瓢泼大雨中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宛若腐朽古木,生机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有爽到吗?
 
 
第20章 
  从这条路回去有些距离, 雨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耳边尽是雨声, 哗啦啦地砸在头顶, 淹没了四周其他的动静。
  姜止时不时转头打量温锦柔安静的侧脸,从刚才到现在过去十几分钟, 她始终未开口说一句话。仿佛徐诣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姜止再转头看过去之时,正好对上温锦柔温婉的眼眸,他略一怔, 淡淡轻笑:“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是我来得不及时, 让你破坏了好心情。”
  “姜先生在忙工作,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姜止眉宇间的歉意倒是更浓了,他邀请她来山庄,是想让她开心,没想到徐诣也在。
  虽然他如今的地位不能和两年前相比,但东山再起后势头很猛,姜止没有理由令他离开, 这样一来却打扰到了温锦柔。
  姜止伸手握住她手腕,温锦柔垂眸看去,将他手推开:“姜先生自重。”
  他淡笑:“你只让徐诣碰?”
  温锦柔面色不改, 冷静依旧,“不知道姜先生为什么这么认为。”
  “观察后发觉的。”
  “那只能说明你的观察力不好。”
  “温小姐还记得我说过要追求你吗?”
  温锦柔淡淡看了看自己手腕, 指尖擦过被他碰到的肌肤:“这就是你的追求方式?”
  “抱歉,是我冒昧了。”
  眼看着快到山庄的落脚点,姜止刻意将脚步放慢一些, 温裕笙和姜梨在身后一段距离,没有过来打扰他们俩,回去之后有些话总归不方便说,也许借着纷杂的雨声,能掩盖他混乱的心绪。
  “温小姐,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看向她。
  温锦柔:“嗯,你说。”
  她眼神清凌干净,凝视着人时似乎会给人一种,对方被她记挂在心上的错觉。
  姜止平常习惯于情绪内敛,此刻也生出几分紧张,笑容温和:“我想追求你,是真心实意,没有想要联姻的意思。”
  “但我发觉,温小姐似乎对我的靠近很不喜欢,是因为心里还有徐诣吗?”
  温锦柔眼中浮起笑意:“多想了,我对徐诣没有喜欢。”
  没有喜欢?
  姜止心中讶异,徘徊在心内的疑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姜梨说过,你很喜欢他。”
  “哦?”温锦柔轻笑,漂亮的眼睛形如月牙,温软可人不改分毫,慢条斯理说:“女人最喜欢撒谎了,姜先生不知道吗?”
  姜止哑然失笑。
  却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感涌上心头,“既然你会撒谎,那为什么不骗骗我?”
  说出这句话,姜止自己先是一怔。
  他和徐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徐诣放纵不羁,玩世不恭,做事随心所欲,他却向来内敛,说话做事很注意分寸,这样冲动还是头一次。
  短暂的愣神之后,姜止并不后悔,有的人错过一次是遗憾,错过第二次便是错误。
  “温小姐,我也可以的。”都是商人,习惯了精明,少有如此坦诚相待的时候,温锦柔身处这个圈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姜止的确用了真心,可正因为对方用了心思,她才不能随意对待。
  她虽然骗徐诣一场,但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姜止没有对不起她,她不会利用他的好感,故作亲密去刺激徐诣,这对姜止太不公平,也辜负姜梨一腔赤诚将她当做好朋友。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这是保持距离的原因,至于徐诣……另当别论。
  温锦柔眼看着他的伞愈发向自己倾斜过来,肩膀已经淋湿,握住伞柄将伞推过去一些:“我们相处并不久,要谈喜欢实在还不够,虽然要不要追求我是姜先生自己的权利,但我还是要说,我无法回应姜先生的感情,你不觉得,我们做朋友更合适?”
  温裕笙和姜梨渐渐走近过来,目睹姜止和温锦柔正站在伞下谈话,雨声太大,根本听不清俩人在说什么。
  温裕笙下意识便要过去,姜梨拉住他:“你干嘛?”
  温裕笙拧着眉拂开姜梨的手,冷淡淡道:“棒打鸳鸯。”
  “没病吧你,徐诣和锦柔被你棒打了,我哥和锦柔在一块儿你也有意见,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让你妹妹出嫁?”
  这话倒是没错。
  温锦柔虽然不是温裕笙亲妹妹,却也是他从小保护长大,用心疼爱的姑娘,他同父母都希望她能在家多呆几年,却总有不长眼的上门提亲,哪怕优秀如姜止,温裕笙还是觉得谁也配不上温锦柔。
  温裕笙睨了姜梨一眼:“你们姜家怎么教你规矩的?”
  姜梨才不怕他:“我哪里没规矩了?我们姜家有我大哥这个讲规矩的就够了,我要是跟他一样斯文,这家里还有点人气吗?”
  姜梨说话放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和温锦柔完全两种风格,跟她大哥姜止更是天差地比。
  温裕笙笑了笑,“你说得也对,你大哥是挺稳重。”
  姜梨立即自豪:“是吧!”
  “有没有感觉我大哥和锦柔更配?”
  温裕笙若有所思的看向雨慕里谈话的男女,男人温文尔雅,姑娘秀美温软,共同撑着一把伞站在树下,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温裕笙漫不经心道,“我妹妹长得好看,跟谁都配。”
  姜梨哼了声,倒也没有反驳。
  另一边,正交谈的俩人。
  姜止因为温锦柔这句“朋友”勾了勾唇。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遗憾,也没有现在的缘分,或许他和她的关系还算不上朋友,可既然她重新出现,他必定要争一争,更何况现在的她心里没有徐诣,说不定哪一天,他便可以住进她心里。
  “我更想和你做恋人,做夫妻。”
  温锦柔刻意忽略姜止嗓音里的亲近和低哑,眼神移开:“还是先回去吧。”
  姜止记起她方才说饿,点头:“回去边吃边聊,为你准备了这里的特产。”
  “有劳。”
  姜止温笑:“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如果可以,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随你。”
  姜止笑着轻声低唤:“玉落。”
  温锦柔有太多的名字,宁萤,温玉落,温锦柔,还有徐诣最常唤的初初,可她最喜欢的,还是母亲唤的萤萤,终究不会也不可能再听到了。
  “走吧。”仍旧是她最常见的冷静,并没有因为他的示好有什么变化。
  姜止有些许失落,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徐诣终究是唯一一个能牵动她情绪的人,哪怕是讨厌。
  没有徐诣在身边的温锦柔是完美的,神态和做事都格外有分寸,仿佛就是富家小姐最好的模板,却少了些鲜活,姜止很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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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过一场雨,徐诣也发了一场高烧。
  他身体一向好,这次大抵是真的被殇到了。
  最近两个月他在杳城购置了一栋别墅,只他一人住,却份外豪华。
  徐诣考虑得也很简单,温锦柔现在杳城,以后和他在一起后多半也会住在一起,他不愿让她受委屈,给她的一向都要是最好的,纵然现在来说,这些都是奢望。
  纪庸常常笑他,偶尔会来别墅串门,平常都是徐诣一个人,房子大,满是孤寂。
  他睡得浑身滚烫,起床从冰箱里拿酒,天气转凉,还发着烧,再喝酒无异于会加重病情。
  吞下几口烈酒,腹部的灼烧感愈发浓郁,身体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夜已深,屋内没有开灯。
  徐诣坐进沙发里,疲倦的闭上眼。
  他又想起了从前。
  那时他应酬晚归,温锦柔坐在阳台等他,远远看到他被人扶下车,因为着急,忘了穿鞋便跑下去接他。
  徐诣笑着伸手捏捏她脸,嗓音里酒味儿还重,没管在场的助理,搂着她便吻了吻。
  她害羞低着头,小心搀扶他。
  徐诣问她:“怎么总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
  姑娘轻声回:“着急你。”
  从回忆里抽身而出,徐诣坐在沙发里笑出声,是自嘲的笑。
  笑得眼眶通红,嗓音逐渐有些发哽,立即仰头喝酒,喝太急,呛得一阵咳嗽,不知与谁生气,他忽然用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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