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位,一辆黑色商务低调停靠。
副驾驶车门被拧开的时候,时怀见还没注意到上来的人。
直到清清淡淡的柠檬发香,从鼻息间飘过,他侧首,看到熟悉的女孩面孔。
如同被人赶鸭子似的上车的姜禾绿捏着包链,紧张之余,小声打招呼:“时总。”
刚才被时妄拉过来的一路都在想怎么和时怀见讲清楚,准确的说,如何在不让他多心的情况下感谢他。
然而时怀见没给她这个机会,降下车窗,调整后视镜的位置,富有磁性的声音看似随意,针对味却极强:“不是说对我没想法,怎么又上我的车?”
瞬间,姜禾绿就懵了。
什么情况。
时妄刚才明明说的是,时怀见非要她上车,怎么到本人这里就变了意思。
还是说他故意针对她?
一个管理大生意的老板,不至于因为女孩子的几句话就这么针对吧。
“可是。”她带有疑惑的眼神看向他,“时妄刚才说您要送我回家……”
眸光从姜禾绿的小脸上扫过,没看出撒谎的痕迹,视线一转,在车的挡风玻璃前,看见时妄在他眼前跳了个简单rap,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而姜禾绿,也隐约知道了。
完全是时妄胡编乱造。
不意外,又在这个男人面前丢脸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嗓子被堵住似的,解释不出来,只想快点逃离。
试了几次也没把门拧开,不一会儿,她感知到车子在动。
时怀见打着方向盘,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提醒:“安全带。”
这意思,是将错就错了,车门被锁住,她也没法强行下车。
因为她的那句“没想法”,他没有再把话题抛到暧-昧含糊的地步,问清地址后,车子稳速行驶。
姜禾绿找不着话题,让气氛一直沉着下去。
好在于诗的公寓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外来车不方便进,姜禾绿便让时怀见停靠在路边就行。
他并没有听,而是靠在车位上。
就在姜禾绿感慨他这点细节都要讲究的时候,却见他解开安全带,看样子,是打算和她一起下了车。
“时总?”她问道。
“送你过去。”
“其实不用……”她犹豫着,又抬头看看这片公寓区,因为是老小区,路灯坏的坏残的残,路道坑洼不整,时不时还有没打灯的电瓶车路过。
“怕你遇到流氓。”
时怀见轻飘飘丢下一句,人已经下了车。
他不说,姜禾绿并没有注意这附近确实阴暗诡异,黑得吓人,时不时还有发-情的猫叫,垃圾桶附近也有醉酒呕吐的纹身男,怪不得于诗每次只要有空都会亲自去接于宁晚自习放学。
明明是她要去的地方,他比她的速度还快。
姜禾绿迟迟未动,因为她发现包包和安全带被她不小心打结在一起。
长时间没等到人,时怀见拧开副驾驶的车门,低首看她,“怎么。”
“马上好。”
车里灯没开,她手忙脚乱,用手机照亮,然而无济于事,只怨自己没第三只手。
这结打得又紧又乱。
怕他等太久,她加快速度,然而越是这样,越不好解开。
一筹莫展时,外头突然有阴影投落。
“别动。”时怀见说着,把她手机拿起来,“慢慢结,别急。”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她更乱了。
“怎么弄成这样?”他问。
“太无聊了。”
“听你这口气,是怪我开车时没和你说话解你闷?”
“……”
姜禾绿哪有这意思。
周围有蚊子,她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长时间的话,未免会被叮得痒痒。
时怀见没让她继续折腾,自己俯身过去,摸到包链和带子,冷静地一道一道解开。
知道他不是故意这样压过来,姜禾绿却对这样顺其自然的近距离,更加不知所措,发现自己的头发不小心滑落到男人耳际,忙用手拂开,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他侧脸。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轻声问:“要不我来吧。”
“好了。”
时怀见身子从她身上撤离后,包链子顺带被他拿走,等她出来后才递过去,波澜不惊道:“走吧。”
姜禾绿像个跟班似的,跟在男人后头,不断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笔直的长腿,他步伐不快,够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明明周围是不太好的环境,和他走在一起,气氛和以往完全不同,头顶上的月亮好似比昨晚更亮一些。
走着走着,她发现她和他的步伐几近一致。
鬼使神差的,她换了个左右步伐,继续跟着。
楼里,安静,冷清。
姜禾绿双手靠前,提着包,模样拘谨:“谢谢您的顺风车。”
他嗯了声,算作回应。
“今晚您不小心听到的话,其实不用放心上,因为时妄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后妈,我才那样说的。”
“所以呢。”
“啊?”
“所以你又和我解释一遍,是告诉我你其实不是没想法的意思?”
双重否定句,姜禾绿直接懵了,咬着唇,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沈西成帮姜家,是让你做他替身女伴,你觉得,我帮你是因为什么?”他又不温不火地开口。
“……”她答不出来。
“是做慈善?”
“……”显然不是。
一不小心,姜禾绿和他对上眸光,心跳不禁加快。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看号码,是沈西成打来的。
她在犹豫,接,还是挂。
从时怀见的角度看去,姜禾绿妆容极淡,即使到晚上,五官依然清丽秀气,唇瓣泛着樱桃红,纠结时,模样纯真,似乎很容易被人宰割。
“不接电话?”他问道。
“待会接。”
“没事,我不出声,你们说你们的。”
闻言,姜禾绿颇感意外,意外他居然想当面听她和沈西成接电话。
她拿起手机,正要接听的时候,腰际突然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道。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拉到怀里。
时怀见掰过她的脸,一字一顿问:“让你接你还真的接?”
“……”
“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
姜禾绿感觉到他好像生气了,又找不到生气的点,拧拧眉头,想哄的时候又发现他又不是她男朋友,那为什么要哄?
孤男寡女离得这么近,低气压实在让人难受,她只好发问。
“你到底想干……”
话说到一半,唇上突然一热。
她微张的嘴,被时怀见的薄唇直接封住。
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想干嘛后,男人的手继续掐着她腰,另一只手从她耳际穿过柔软的发,轻轻捧住后脑,让唇舌间更方便辗转。
他吻的每一秒都很温柔,却没给她反抗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junedog】的地雷和【没有】的营养液
第22章 22
手机铃声响起, 喧嚣持续不断,却未给他们之间造成任何的影响。
唇齿间的悸动, 一点一点吞噬姜禾绿的理智, 大脑出现短暂空白。
直到铃声停止。
姜禾绿才意识到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思绪一下子回来, 试着抬手推开眼前的男人,发现自己力道太小而无济于事,情急之中, 上下牙齿不轻不重磕了下。
咬到了他的唇角。
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感和怀里女孩的排斥, 时怀见不慌不忙松开了她。
抬手, 擦了下唇际,一抹浅淡的红印于指背。
光照下,姜禾绿双眸显得晶莹, 透着不甘,因为恼火,两道细眉拧深弧度, 乱糟糟的思绪还没回过神来。
什么叫做怕她遇到流氓才送她回家。
他明明是最大的流氓。
见过无赖败类,没见过端着一副睿智儒雅面孔耍败类的。
她垂下的双手多次握成拳头多次松开,最终还是没勇气挥过去, 口头上的咒骂和责怪,也逐渐被压住, 她不觉得“混蛋”“你在做什么”之类的言语能激退他。
压住心中所有想法,她最终能做的,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保持一定的距离,警惕地瞪着他。
时怀见面色坦然,完全没有染上情-欲的样子,嗓音温柔:“早点睡,晚安。”
“…………”
她差点被气疯了。
这还是人说的话?
他是不打算为刚才的强吻行为做解释了。
没有喝酒没有抽烟,更没有什么令人动情的环境因素,他疯了吧把她拽过去亲吻。
显然,刚才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一时冲动所犯下的,至于后果,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并不重要,没准哪天还会心血来潮拉个女人去上床,事后也拍拍屁股走人,也许,还会留一句“早点睡”。
一想到自己可能只是他偶然派遣的女伴之一,姜禾绿对他更没想法,当着他的面,把嘴唇擦干净,然后把附带口红印的纸巾往他怀里一扔,电梯门开后,她甩身就走,背影潇洒,留下时怀见一个人攥着那张沾有红印的纸,伫立许久。
回到公寓,姜禾绿收到一信息。
来自时怀见:【抱歉。】
简短两个字,算是少有的诚意,隔着屏幕,她想象不到他的神情,但心里莫名给他开脱,可能真的是冲动了吧。
既然是冲动,那么,她不应该把这事放在心上,应该大度一些——
大度地把他的号码拉黑。
把手机放在玄关处的鞋架上,姜禾绿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于宁,一边换鞋,一边说,“你姐姐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我们早点睡,不要太晚。”
于宁揉着怀里的猫,点头,又问:“她干嘛去了。”
“这个吧……”
“她不是说不找男人的吗?”
“嘴上说的不作数,谁都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碰见喜欢的人。”
于宁轻哼,不以为意,不觉得以自家姐姐那吸渣的体质,能遇到什么好男人。
姜禾绿收拾换洗衣服,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听见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想到刚才没接沈西成的电话。
她把手机夹在耳旁,两只手忙着挤牙膏,声音漫不经心“喂”了声。
“睡了吗?”
“还没。”
这个时候打电话进来,哪怕睡了,也被这个家伙吵醒。
生活方面的细节,沈西成从来没注意。
既然如此,他每句话里的感情,进入姜禾绿的耳中,自动被过滤。
“刚刚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是不是在忙?”沈西成问,语气比平时有耐心得多。
“嗯,准备洗澡。”
“你不在家吗?”
“在于诗这里。”
听她说在于诗那里,沈西成放心了。
他接到男性朋友告状姜禾绿的电话后,陈清韵又主动通知他,表示她和姜禾绿并没有矛盾冲突,只是彼此的朋友发生一些口角。
除此之外,她还请他帮忙保一下那个男性朋友,他被时怀见叫来的警察带走了。
听说时怀见也在,沈西成当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生怕他们发生点什么。
男人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占有欲,先前他不在乎她,但发现有人和他抢之后,会增加紧张感,本来不以为意的人和物,变得越来越重要。
沈西成打给姜禾绿的这通电话,是想告诉她,不要上时怀见的当,他接近她,不过是为了撬墙角。
“他这人有多坏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况且你也知道你爸那边的态度,他老人家的意思很明确……”
也不知道他多大点脸还提到父亲,如果不是他的存在,父亲根本不会觉得她和时怀见之间有什么。
后面的话,姜禾绿听得兴致缺缺,只记得最后说,时怀见靠近她,是报复沈西成。
他们两人是生意场的死对头,在感情方面,可能也想争个高低。
“你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针对你?”姜禾绿问道。
“……我可没做恶事,完全是他小人之心,既想抢我的客户,又要撬我墙角。”
临挂电话,沈西成仍在强调,他是好人,时怀见是坏人。
姜禾绿承认时怀见非善类,但她实在好奇,沈西成如果没做坏事的话,时怀见为什么这么想撬墙角。
洗完澡,温水并未冲洗掉满身的疲惫,躺在于宁的身侧,姜禾绿反而觉得脑子更乱。
不知是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吻,这一觉她睡得断断续续,很不踏实,第二天被闹铃闹醒后,发现于诗也睡在她们旁边。
关掉铃声,于诗翻了个身,长呼一口气,嘴里全是酒气。
“怎么回事?”姜禾绿讶然,“你咋回来了?”
“别人送的。”
“……我问你怎么没和小哥哥睡觉?”
“别提了。”
于诗垂头丧气,拿起被角盖在自己的脸上。
于宁到点起床,不急不慌地穿衣服,一边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被男人嫌弃了。”
一个枕头,被于诗扔过去:“臭丫头别胡说。”
于宁朝她吐了舌头,在第二个枕头扔过来之前,一溜烟跑进洗手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