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姐妹报团的几人脱了苦海,慢慢地也有了家庭。张小丫也不免俗,和伙房里的厨子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后成婚生子,如今儿子也在伙房里当差。一家人都在学院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既能一心传授又能照顾家庭。这对骨子里不那么贤妻良母的张小丫而言,也是最佳之选。
更重要的是,吃食上也正大光明的更好。
待到吃完后,羲和继续炼药,张小丫也把担子挑回去由儿子帮忙拿去清洗。
救元丹的不断改进需要实验,羲和抓来几只田鼠来喂养。体积太小,只能掰下其中很小一部分来日日观察。左右无事可做,羲和几乎脚步不离的不挪眼盯着。从分量到时间还有不同的动物等各种测试之后,再一一记在书简上。
外面又传来消息,说秦赵两国已经议和。
救元丹不停的改良,在炉子里滚了几个月后确定生产了一批来,羲和又准备攻向外敷所用的百灵散。百灵散极有药效,所需的草药数不胜数更要涵盖许多种不同组合,羲和不得不各种尝试。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羲和一身药味的又扎进了一筐又一筐的草药之中,药田里也多了几样草药。
再加上药物都需要实际才可,药成之后敷用对羲和而言用处不大,更重要的还是分清新草药的功效,再遇其他合在一同的药效才可。
于是炼丹的炉子换成了煮药的小煲,草药筐子越来越满后,羲和今日吃毒草,明日喝毒汁。动作干脆利落嘎嘣脆,愣是把每日送饭的张小丫吓得头皮发麻,跑到跟前来要抢走被当萝卜一样啃的草根。
“你干什么!”
羲和三五两下塞到嘴里慢慢吃,草根脆生生的很有水分,“我试药啊!”
“这药怎么能这样试?之前的那些田鼠呢?”
“吃了。”羲和不以为然,转身又拿起一根来啃,“这药毕竟是人用的,试药自然也要人才可。”
张小丫差点要亲自动手去再抓动物来,听到后半句后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试。姐姐要是吃出好歹,咱们学院怎么办!”
羲和失笑,“不是还有小王吗?”
“姐姐!”
“放心吧!你问小王就知道了,世上没有能毒死我的药,大不了就是睡一觉!可要是你吃了,那真的是白白死了还不能和我说是怎么死的。”
羲和说话间又吃完一根,语气平淡自如反而有些嫌弃旁人。张小丫很是不信,“借口都这么敷衍,世上药性厉害的草药无数,谁能说得清楚?”
“我吃药多年已经百毒不侵,更何况扁鹊在世时也对我甘拜下风不是?”
要不是张小丫,羲和还真没耐心这么安慰,拍拍她的肩膀顺势搂着一同去吃饭,“你看我多精神,说这些还不如快点吃饭,我都饿了!”
张小丫顺势进去坐下,只是她食欲不佳,等到羲和落下筷子便收拾篮子,出门之后径直去找王诩探求其中真相。
羲和没有搭理,她体质不同一般的药效要小许多,所以为了测试又一连的吃了许多草根。待到后来觉得头脑昏沉,反应迟缓等症状出来后便急忙记下,又对着水面将面色差异都观察一遍才可。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直到她喝了一锅绿油油的草汤后睡下。
耳畔隐隐的有些许哭声嘈杂,但很快都归于平静。直到羲和再次醒来,正好是一日日出升起的景象,床边放着温热的水。
出门一看,王诩将裤脚挽起在药田里勤劳而作,闻听声响后丝毫不讶异的笑道,“你若还不醒,张先生真要生吞了我。”
“多久了?”
“半月而已。”
羲和大松口气,睡上十年八年并不可怕,但她此刻的安排是要出远门的。虽然耽误了半个月,只能努力的做制一些百灵散方便带出门去。
王诩自然明白,很是自觉的留下来帮忙,也很好的担任了书童传信一职。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耳畔吹过,也不会对羲和有半分的遮掩。羲和只对秦赵的长平之战感兴趣,也很快知道秦国的反间计成功促使赵国的赵括将廉颇换下来。
羲和无语,“乐毅之事不过几年,赵国竟然还有人上当。”
“可见如师傅般聪慧之人不多。”
王诩默默地拍马屁,羲和顺势白他一眼。
但不论如何,出发之日时羲和换下了近些年的深衣女装,将压箱底的红衣穿上束发而行,还难得的拎了一大包包袱出门。
张小丫知道后,特意从伙房准备了一大包袱肉食递上。反正都是放在吉量背上,羲和自然不会拒绝。
战事之地清晰可见,羲和径直的由吉量奔走而去。山间河流一一穿梭丢在身后,一人一马夙兴夜寐披星戴月很快抵达目的地。
“前方要地,闲杂人等快离开。”
营地城门前士卒把守,远远见到了羲和之后向前排开,而后大声警示。虽然是单枪匹马,但此地模样平常百姓不敢靠近,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太久没有这样奋力驭马,羲和将马尾甩开,“与你们白将军说一声,故人来见。”
士卒神色一凝,“咱们营里有王将军李将军,没有什么白将军。”
“没有?”
羲和嘀咕一声,她来的匆忙没心思打听其他消息。想到士卒脸色变化,想想拿出一只骨笛,“这个给白将军,他自然认得。”
“没有就是没有,说人话怎么听不懂!”士卒摆手喝道,语态满是不耐,“咱们秦国白将军只有一个,你要找就去秦国。”
“就是,看着模样这么好竟然脑子不好。”
羲和是故意试探,看着士卒这般心中才肯定出征为将的消息应该是隐秘的。虽然言语不好听,但看在白起和他们基本的欣赏水平中也就忍了,偏偏吉量转了个头,身后人说话更离谱了。
“武安君多大了?”
“好几十了,家里夫人还是个凶悍厉害的。”
“你说他们怎么想的,这时候还想用女人来勾引武安君!”
“不过这个女的比之前的好看,说不定还真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几个士卒下场要不好了,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一百章啊一百章!竟然没有放弃更新,真的是佩服自己。然后今天好像是开始又有网购活动,在考虑要不要买点东西,比如对人好的牙套听说带着因为麻烦能减肥……
第101章 来到战国(五十七)
士卒们因为有令, 不敢伸张出白起就在营里, 但是言语之中的笑意还是让羲和难以接受。虽然她知道白起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但她对人最主要的还是第一印象,那个撑着红木簦瘦弱可怜的小白起……
勾引?
她要自己主动找对象?还这么丧心病狂?
士卒还未说得几句, 最后的人被狠狠地踹了一屁股趴在地上。不等起身, 同伴们哎呦叫喊, 等到抬头时发现他们都被人挑了兵器打的鼻青脸肿。门前拢共十人,没说话的来帮忙也都受到了牵连。
他们人多,却制不住一人。墙上士卒闻声飞箭如雨,偏偏一人一马打完就跑, 犹如天边云彩转瞬即逝,不带丝毫踪影。
此人来得无声无息, 走时猖狂至极。几人不忿, 你扶我我搀你的往营里主帐篷里去。
那是一军主帅之地。
如今大战将至, 军中气氛紧张, 但凡有点官职的都会在主帐篷里商议战事策略, 哪怕四周有序巡逻勘察, 余下仍有近卫守在门前。武将并非是全然粗鲁之人, 相反有勇有谋大多文武双全才可为官为将,对付朝堂算计与战事诡变。其下士卒不必如此, 但军事重地军规至上, 光看军营秩序便知是否精锐能干。
武安君军功赫赫,其下士卒自然也非同凡响。
众将军才齐聚一堂,读了秦王送来的信。才刚说了两句, 外面便有了动静。虽然不至于吵闹,但也十分清晰了然。
几人很快就被压到了帐篷中间,将军们唯有年轻的一位回头来看,“大局在前,你们这是闹着要吃军棍?”
几人本来在外面吃痛叫喊,等到有视线冷冷的落下来后反而瑟瑟发抖不敢言语。领首看兄弟们如此不由悲从中来,他们连个女子都打不过实在是丢人现眼,竟然真的跑来告状。且她身手不凡,绝非普通人等。
只怕是真与武安君有交情。
领首念头转瞬许多,将骨笛奉上,“启禀将军,是营外一女子说要见白将军还递上此信物,可我等不敢泄露将军行踪,便让她速速离去。”
在沙盘旁的白起闻听与自己有关,这才抬起头来,信物自然也被呈到眼前。
鸟骨极细,而骨笛精致好看,其上孔几乎一模一样。如此手艺,普天之下也唯有一人矣。
毕业之后白起逢年得空都会回学院,那就像是他的故乡一般。可惜羲和来无影去无踪,常常今年在明年不在,亦或者几年不在也有。以至于他这个太师徒,竟然也有些年月未得相见。
“她人呢?”白起急忙问道,往前走近。
几人一惊,摇头道,“听说不在此,她便走了。”
白起沉吟不语,看他们怕的厉害忽然命令,“抬起头来。”
几人乖觉听令。
几张青青紫紫颜色格外鲜艳好看的脸抬起来,还有两只发肿的眼睛。
“这伤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不笨,一时之间不敢大声说女子不对,反而闷着说不出话来。但不说,也是一种回答。
白起的眉头皱起。
王龁见此不得不放下如今之事,率先提问,“你们可是做了什么?”
“并无,就是说了两句。”
“说了两句?”
“是,可当时她已经骑马转去,应该是听不见的!”
几人等着多嘴那人,连忙解释。白起踱步又走近一步,“可是一匹白身红鬃宝马?”
“是。”
“身穿一身红衣?”
“是。”
“样貌十分出众?”
“是啊!”
“是你娘个屁!那是我太师祖!”白起飞腿踢了过去,莫看他年岁不小却是宝刀未老,重力之下将人踢得远去,翻滚几圈才会停下。同为秦人,他不会兵器相向但是收拾几个年轻小子不在话下。
军营里没有女人,除了长期驻扎之外那都是有限少数。因而同为男人听到白起所问,再看几人反应便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王龁对此没有意见,只是吩咐小将留神白起莫要激动之下闪了腰便站在一旁,继续研究两军之地的地理状况。
门前守卫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遭打时求饶,却不严重。白起气恼不已,斟酌不耽误人手兵力的情形,将其罚以嘴板五十下到马厩养马。
白起顺势过了嘴瘾,这些日子的郁闷也自然的抒发出来。等人丢出去后,回身撞见各位将军的目光。王龁抚着白须,“风先生要来?”
普通士卒出身与见识有限,若是帐篷之中人见到大约能猜到其身份也不至于闹这一出。
白起哼了一声,“都气走了,还来什么!”
王龁并不当真,但没有拆他台子,“倒是可惜,若有风先生相助此战必胜。”
有人隐隐地不屑一顾,但碍于人力单薄不敢表态。唯有王陵,对此大方的撇了撇嘴。
白起看了王龁一眼,带着几分笑意。无法,人虽有名但不能阻碍每个人是否认可。当初他的身份就得到许多人的注意,受封武安君后竟有人借着太师祖在外□□为理拾掇着请她坐镇秦国。他闻听之后极力反对,但拥趸者许多,而对此反对者更多。
甚至有人说起太师祖不顾关系,还与赵武灵王另有交情教学骑术,可见届时不知敌友不能疏忽大意。
事实上,白起恨不得朝他们每人呸一口。太师祖对他都不大耐心,竟然还异想天开这些,她老人家又不是师祖!简直是本末倒置!
无论如何想到太师祖亲自来寻他不得,白起心中也是郁闷的无话可说。
帐篷之中又响起原来的议论之声,又是几日之后不见有异这才恢复如初。直到与赵军再交战的前一日,王龁特意避开旁人问道,“风先生可有信来?”
“并无。”
王龁叹息一声,拍了白起的肩膀,“早些睡吧。”
两军相战无数,白起更是发挥出自己老将军的经验聪慧,从头至尾将赵括小子耍得团团转,前不久也将赵国的军粮断去。将赵军断离慢慢瓦解促使他们军心不定,身心疑虑后再做攻击。
若是真的赵军,应该还要等些日子。但赵国地理吃亏,纵然兵力强悍也不敢贸然举国之力而来。此战之中,所谓几十万赵军中实际只有九万精锐,这已经是赵国的极限。余下的皆是临时收入者,自然是老弱病残参差不齐之辈,还有许多便是上党郡百姓。
兵力不足,又各有心思,白起来后就对症下药,已经可以想见赵军的结局。
只要之后的攻击有效。
粮道被截断,赵国被迫就地建造壁垒,转为防御以待救援。秦王见骑兵横亘赵军之中断了军粮,又收近处的青壮年为兵前去拦截赵国援军与粮运。如此大好局面,秦兵再轻装精兵出行,按照原计划,不动声色的每千余小队分批各地出动前去攻击。
秦兵在此驻扎已有两年余,对此地地理了然于心,出动之后很快隐在路旁两侧不叫人发觉。
一路驱向赵军之地。
这已是他们第三次突击,虽然换了地方和方式,军中来人更是气势汹汹仿佛已经将敌军拿下。事实上,两军很快纠缠到了一处,赵军因为没有防备很快就被打开了口子。
“将军?”
“上!”
眼看着赵军落荒而逃惨叫连连,秦军首领斟酌之后打算将赵军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但惨叫声很快换了方向,有数人蜂拥而出将突击小队围住。
赵军首领大喊,“将首留下,其他的杀!”
“杀!”
赵军嘶吼,局面一转后不顾个人生死,大家前仆后继只愿能将这队秦军留下。秦军之猛,今日好不容易小胜,若不抓住机会极有可能让其又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