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曾经告诉过她，每个人一生中的快乐和痛苦都是同等的，不存在只快乐的人，也不存在只痛苦的人。它们各占百分之五十。
而每个人一生所要努力抗争的，就是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被一时的快乐蒙住双眼，也不为生命中的痛苦自暴自弃。
可是她现在的生命里真的只存在快乐，没有任何痛苦。
她可以这么快乐吗？
或许……可以吧？
*
六月初，final全部结束，四个月的学习生活结束，大家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暑假。
朋友圈里面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都在晒回国的机票和倒计时，周燃青却无暇顾及。
因为，她要搬家了。
没有跟沈瑜商量，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各自搬离宿舍。
想想当时那些天真的说要永远在一起的嬉笑怒骂，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从宿舍搬出去的那一天，已经收拾好新家的沈瑜自告奋勇来帮忙，打开宿舍门，千辛万苦跨过一地的衣服鞋子走进来，帮她打包一箱一箱的衣服。
周燃青忙得焦头烂额，看着哪件衣服都觉得不顺眼，沈瑜叹气，坐在地上，耐心地一件件帮她叠好。
良久，笑着开口：“以后你半夜再饿，就是陆忍陪你看着Google地图去找吃的了。”
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不过，以后你选衣服的时候可别听陆忍的，男女审美中间真的隔着太平洋。”
又整理好一箱衣服，她用胶带封好纸箱，凑过来把脑袋靠在沈瑜肩膀上：“干嘛呀，说得跟以后再也不见了一样。”
“你可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沈瑜垂着眼，手上还在帮她叠着衣服，“要幸福啊，周周。”
“你也是，和展檐好好的，他真的很好。”
莫名其妙的，她的眼眶有一点点的湿润。
原来，就算是可以再见的离别，在当下的这一刻，也是悲伤的。
陆忍租了辆U-Haul搬东西，所幸他俩东西都不多，基本都是生活用品，所以搬上车也没费太大力气。
周燃青坐在高高的卡车副驾驶座，只觉得拐弯的时候像过山车，情不自禁握紧了上方的扶手。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样，陆忍垂眸轻笑：“马上就到了。”
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矫情，她立刻把手收回来，规规矩矩地在座位上做好，讨好道：“你今天真的辛苦了，待会儿到了新家我来打扫卫生吧。”
他摇摇头，视线直视前方路况：“你先睡会儿吧，晚上我给你做吃的。”
他们搬进的这个公寓距离学校坐轻轨大概是半小时的路程，其实是有点远的，但是她觉得住在学校附近非常没有家的感觉，所以还是选了这个地方。
一间复式套房，上下两卧，看起来很像是两个人要保持安全距离。
推开门的那个瞬间，周燃青视线望向墙上的一副彩色手绘，没看几眼就认出来，这是寒假异地的时候，陆忍给自己画的背影铅笔画。
“你什么时候上色的呀，也太惊喜了！”
面上掩不住喜欢，她走近，站在沙发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画框，又拿出手机各种角度各种姿势拍了一大堆照片。
满意地点点头，她光着脚从沙发上跳下来，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自告奋勇地去整理衣服。
进了一楼的卧室，她拉开衣柜门，开始一件件地叠衣服，但可能是今天实在太累，情绪也实在太亢奋，这会儿冷静下来，不知不觉就开始困。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要整理完手上的这些衣服再睡，但身体完全不听话，不断传达出入睡信号。
不记得挣扎了多久，总之，她手里抱着衣服，趴在柔软的地毯上，进入梦乡。
……
梦里也睡得不安生，她走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小径上，身后有谁在追，逼得她不断加快脚步。
但还是摆脱不掉。
睁开眼睛的时候，背后已经冷汗淋漓，脑子还有点迷糊，她慢慢坐起身来，靠着墙壁缓了缓，低头，看见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
正想起身，忽然听见手机急促的震动声，就在她耳边，扰人清静。
会不会是手机震动的声音把她吵醒的？
谁啊，好烦。
皱着眉头拿过手机，滑开锁屏，看到亮着光的屏幕上一连串微信消息，点开，全都是妈妈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是有什么急事吗？
正向打字回复，眼前的聊天界面上又跳出来一句话——
“你新交的男朋友是陆思危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可能是因为要（）了吧。感谢在2020-06-07 22:10:57~2020-06-09 22:1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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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刚睡醒, 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她揉了揉眼睛，把这句话从头又看一遍。
妈妈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她的？
所以, 不好吗？她跟陆忍在一起。
思绪无比混乱, 她指尖停留在手机键盘上, 一段话写了删删了写，很久才发过去：“对, 是的，是陆忍。”
对方很快就回复：“现在方便电话或视频吗？”
转过头看了看四周, 这里很明显不像是自己的宿舍，知道她跟陆忍谈恋爱也就算了, 不能让妈妈知道自己跟他已经住在一起了。
于是有点心虚地打字回答：“我现在跟同学在外面玩呢，昨天期末考试刚结束。”
退出微信界面，她点进priceline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买的回国机票时间竟然是明晚八点。
……有这么早吗？她明明记得自己买的是后天的啊。
但事已至此, 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机票订单截图发给妈妈：“妈妈, 我明晚就回去了, 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聊。”
打完这行字，想了想，还是在末尾加了一句：“但是先说好，不管怎么样, 我是肯定不会跟陆忍分手的。”
等了会儿，没等到妈妈的回复，她边把手机丢到一边, 光着脚跑出房间。
原本生活用品堆积如山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客厅，此时此刻已经被整理的温馨又明亮，她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前面的开放式厨房，看到陆忍背对着她，正在盛汤。
虽然看他在厨房里忙碌非常赏心悦目，但是想到他一刻不停得收拾了一下午，而自己叠着叠着衣服就睡着了，还是有些许羞愧的。
小心翼翼地走近，看他盛好两碗冬瓜排骨汤，赶紧狗腿地跑过去，抢先端起来。
陆忍回头，对着她一笑：“睡得好吗？”
“特别好，小区跟宿舍比起来真的安静多了，我中间一次都没醒过。”她把两碗汤端到餐桌上，才发现桌上已经放好了一个鸳鸯锅，里面的汤底正在咕噜咕噜冒泡泡。
竟然是火锅。
味蕾瞬间就被调动起来，她用勺子小心翼翼撇去浮沫，转头问：“有年糕吗？超想吃。”
“有，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买了。”
他说着便端过来一大盘切好洗净的各式蔬菜和肉类，周燃青眼睛亮亮的：“新家第一天，也太满足了吧。”
两个人开始坐下来吃火锅，阳台外面的天空越来越黑，路灯也越来越亮。
火锅汤面上冒起厚厚的烟，虽然锅底不辣，但是加了青花椒所以浮烟很呛，风一吹，刚好飘到她脸上。
皱了皱眉，还没用手扇风，陆忍就站起来跟她换位置。
有男朋友真的太好了。
所有原本说出来会被人觉得矫情从而绝对不会迁就的事情，他都可以迁就。
这顿火锅一直迟到夜里十点，周燃青终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鼓鼓的肚皮。
偷偷瞥他一眼，在心里酝酿着问：“陆忍，你暑假……也不回国吗？”
他垂着眼倒果汁，闻言神色平静：“不回。”
“哦……”
知道自己其实无权过问这件事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经历了跟他同样的事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国。
嗯，要慢慢来。
或许总有一天，他会陪自己回去。
这么想着，她点点头，然后玩笑般说了一句：“要是你实在太想我的话，我也不介意你打飞的回来看我。”
他听了，面上仍然没什么表情，把手里的苹果汁倒了一满杯，放在她眼前。
片刻后，才轻声回答：“如果反过来，我应该会回去。”
等到两个人收拾好厨房已经是深夜了，明明下午才刚睡了三四小时，周燃青这会儿却又开始困，擦干净餐桌之后就靠在他肩膀上看他洗碗，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好像被他抱起来，然后放到了床上。
他的手从她肩膀上慢慢离开，毫无征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瞬间睁开眼睛，又拉住他的手。
卧室里的灯被关掉了，此时此刻触目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她手指往上移了移，紧紧握住他手腕：“你要去哪？”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衣物和被子摩擦的声音，她睁大眼睛，看到陆忍转过身，把被子仔仔细细盖在她身上。
“帮你拿被子。”
“哦，”她像是松了一大口气，“我以为你要走。”
闻言，他在黑暗里摸索着坐到床头，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摸她头发。
动作也没多亲密，但是他每摸一次，她的心跳就剧烈一分。
一时无话。
气氛暧昧得让她觉得呼吸不畅，很久才开口问：“我们搬到这里，是为了以后一起生活吗？”
“是。”
“那，你有信心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发现，生活中的我是一个……是一个自私懒惰的人，你会后悔吗？”
“傻不傻，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又不是因为你的完美喜欢你。”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停了片刻，周燃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指尖顺着他手腕向下，紧紧抱住他的腰。
“那你今晚陪我好吗？”
他不说话。
等待的时间其实没有多漫长，最多也就五秒，但是她很不习惯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干脆从床上坐起来，凑过去亲他。
太黑了看不清，嘴唇落在他下巴上，然后才摸索着慢慢上移。
没等她移过来，他便反客为主。
陆忍今晚好像格外热情，很快她就已经跟不上，被吻得差点窒息。
大脑此时此刻一片空白，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列空无一人的轻轨，他们在车厢里得一时是一时的接吻，不再在乎列车驶向何方。
他的身子慢慢压上来，她配合的用双手搂住他脖子，发现他的皮肤滚烫得有点吓人。
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她被亲得晕晕乎乎，眼睛终于睁开，视线里只能瞥见他牛仔裤上面若隐若现的银色拉链。
伸出手，原本是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但指尖一触到冰凉的拉链，立刻无师自通地将他拉了下来。
刺啦一声，划破了房间里原本的寂静。
他亲吻她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
好像是有点尴尬，但是，反正拉都拉了，不如……
这么想着，她主动凑过去，要解他腰带。
手指突然被他的掌心包裹住，简直像在点火。
然后是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哑：“想好了？”
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想好了。”她很肯定地回答。
喜欢一个人，要跟他上床，有什么问题吗？
十九岁的周燃青，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她被陆忍抱住了。
抱得太紧，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听着他胸口强烈的心跳，非常艰难的呼吸。
他在解她白衬衫的扣子，从上到下，慢条斯理。
视线瞥过自己裸露在外的光滑手臂，忽然心念一动：“陆忍，给我纹个你的名字吧。”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就在这里。”
他却只是指尖轻轻滑过她皮肤，摇了摇头。
想继续追问，嘴唇却被他堵住，于是本能地和他接吻。
身体逐渐变软，脑中有嗡嗡轰鸣声，意乱情迷之际，她觉得自己在犯罪。
他的吻和触摸像枷锁，她却心甘情愿被锁在里面。
如果是无期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有时间，这章会再修仔细一点。感谢在2020-06-09 22:14:29~2020-06-10 22: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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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周燃青下飞机的时候, 整个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这次回国的机票买得太晚，没抢到头等舱。
本来想着经济舱也没什么，但是十五个小时坐下来, 腿伸不直, 头靠在硬邦邦的座椅上, 旁边的人睡着睡着就开始挤她。
太崩溃了，根本睡不着, 她只好闭上眼睛听歌。
歌单里好像全部都是陆忍唱过的歌，每次在八月听他唱完一首, 歌单里面就会加进来一首。
一直列表循环到下飞机。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多未接电话，全都是爸爸妈妈打过来的, 她给妈妈回拨过去，说自己已经到机场了，马上打车回去。
上海的浦东机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她没心思看, 只低头提着行李箱往出租车标识牌的方向走, 走在汹涌人潮里。
打开手机, 但机场里的信号好像不太好，各种方法都尝试完也加载不出来微信消息。
情绪逐渐变得焦急，她干脆提着行李箱在机场里狂奔。
直到找到前面的出口，走出机场, 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和马路对面排列有序的出租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