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你们家珂珂啊！她俩节目里关系那么好！”
“珂珂走了。”
☆、笼中之雀
坐上由南麓岛前往北城的飞机, 在关机前给苏野发去微信, 得到他[我在机场接你]的回应, 一颗悬起的心总算落下几分。
奚雀珂枕着颈枕、戴上眼罩, 在无人干扰的头等舱位置上沉沉睡去。
同来时一样, 航线大概四五个小时，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很安静。
网络上却已沸反盈天。
在各大公众号被买通, 极力压制了奚雀珂各种黑料近两个月后，终于来到火.药桶允许被引爆的时刻。而这种集中式的爆发让本就劲爆的消息更具冲击性, 直接将#奚雀珂黑料#的热搜送上热搜榜第一。
黑料从她初中开始, 贴出当时的贴吧截图, 细数一条条说她[又骚又贱]、[又在诱惑xxx]、[今天又去勾搭xxx, 害得xxx和xxx分手了]之类的言论, 以致最后她被人围着打的视频被曝光出来，却显得十分大快人心。
而后是高中，臭名昭著的“15万一晚”，放的是安宣发布的那条校园论坛帖。不知是营销号聪明还是苏野聪明，为了一时不被戳破、维持热度, 曝光时特意把很虚假的“凤凰满背纹身”一说给去掉了。
除此之外, 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又会产生十分微妙的效果，有人将故事编得十分精彩——
[根据这些新闻我总结出——奚雀珂出身低微，但天资优越，手段也十分高明，这点在初中时就可见一斑。她通过卖弄姿色来勾搭学校大佬，不想弄巧成拙, 反被看不顺眼的人给收拾了。这点可能刺激到她，同时让她下定决心进入大城市，去混迹更高的圈子，至于用什么方法不必多说吧？15万一晚是真的挺牛逼的。不出多久，她摇身一变，就读于北城贵族学校，但依旧不受待见。但没关系，她毕业后直接和星火签约了，也通过选秀节目一炮而红了。]
这条总结深受赞同，因此很快就点赞过万。
——[真的好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货色被包装一下就能有百万粉丝捧臭脚，也是够恶心的！]
——[雀粉别洗了，这些还不够锤？现在到底谁应该冷静？到哪儿都不受待见还不能说明一切吗？节目能把这么一个人剪成那么清冷温柔的人设也是牛逼，或者她自己演技好也说不定。]
——[万恶的资本。]
——[弱弱吐槽一句，去年一个喻籽，今年一个奚雀珂，星火在选秀这方面到底行不行……？总部和分部完全两个公司似的。]
……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震惊，在讨论；或幸灾乐祸，或不敢相信……因为事发突然，让人毫无预料，而过于劲爆的消息也实在让人手足无措。奚雀珂庞大的仙雀团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静静观察；早已将这一环节列入计划的星火娱乐更是不为所动。
一切都在公司的意料和掌控之中。
但秦芳意的坠海事件除外。
黑料爆发时，难免有人提出质疑：[为什么突然爆出这么多？是商量好了一起在总决赛前搞奚雀珂吗？]
一条评论本掀不起多大风浪，却因为一个回复而热度爆表：[因为奚雀珂害秦芳意坠海了，薏米仁（秦芳意的粉丝名）们开始反击了:-)]
回复者披着神秘知情路人的皮，实际多半是秦芳意公司——明珠影视放出的饵，果然瞬间就钓出了不少真薏米仁来——
[纳尼？？？？秦芳意坠海？？？]
[真的假的？？？]
[你说什么？？有证据么？？]
[今天接机的粉丝确实没接到秦芳意，后来去南麓岛医院看到她了。这件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只是还没公开而已。]
[？？？？]
……
百口莫辩，也没有时间辩解。苏野设下的局忽然就被明珠影视给利用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秦芳意坠海#的热搜飙升至热搜榜首，将#奚雀珂黑料#挤至第二，所有的热度瞬间都集中到秦芳意身上去。
除此之外，奚雀珂被集中曝光黑料的事也莫名成了秦芳意粉丝的功劳。部分不明真相的薏米仁被明珠影视洗脑成功，得意洋洋地大放厥词：[某些人有本事压黑料来参加节目，一直干干净净地不好吗？非要下黑手，以为我们薏米仁是好欺负的吗？这下砸了吧hhh！要死一起死！谁都别想好过！！]
也有理智的人呼吁在无实锤前不要下定论、不要因为奚雀珂的黑料就在这件事上做判断，薏米仁立即集体发博：[@造梦营，节目组今天必须给说法！马上曝光秦芳意坠海的现场视频！！]
声势浩大。
秦芳意有演员生涯基础，不得不承认，又通过《造梦营2》把人设给扭转了180度，洗去不少小三滤镜。她有一定数量的死忠粉，现在的粉丝总数也十分可观。
又半小时，坠海的现场视频被如愿放出，但只有前半段，没有游艇和敖子桐出镜，也没给事情带来多大反转。
尽管有人说：[这小三不就是自己作死吗？闲着没事往栏杆上坐？小学生都没这么弱智的好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叫奚雀珂“害”秦芳意坠海？明明是秦芳意自己往海里倒吧？]
[不是，奚雀珂害秦芳意有必要吗？图啥？幼不幼稚？]
[迷惑，奚雀珂不是想拦住她的吗？]
……
但因为隔壁黑料，以及薏米仁的群情激愤，这些理智言论通通被打为“脑残雀粉的脑残言论”，很快被她们铺天盖地的反攻给压下去——
[没听见吗？秦芳意说耽误奚雀珂时间了！据说奚雀珂第四次公演的排名是第7，不是第7你之后来锤死我！所以奚雀珂是要认真筹备总决赛出道的，怎么能让一个废物继续耽误她训练时间呢是不是？]
[呵呵，那叫拦？这年头谁不会搞个假动作？奚雀珂从穷乡僻壤混到北城头牌，没点手段怎么行？你真以为她是去抓秦芳意？就因为她伸手，秦芳意躲了一下才重心不稳的好吗？]
[我们秦芳意多珍惜舞台，你说她自己坠海害奚雀珂？为了害奚雀珂命都不要？妈的笑死我了。]
[若没隔壁黑料我还不信，但看过之后，emm……对这个人真的一言难尽。感觉她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但耽误训练时间一说牵强了，估计是名次危险，想靠炒作来走黑红路线搏一搏？]
[你的意思是薏米仁被利用了，挖她黑料反而帮她走了黑红路线？？]
[为什么是我们秦芳意？就因为我们秦芳意一直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吗？就因为秦芳意和她走得最近吗？真是太惨了！我真的要气死了！这女人不得好死！！]
[靠，黑红个屎，不会有人喜欢这种贱.婊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人家不仍旧有百万脑残粉丝护着呢么。]
[不，我已经粉转黑了蟹蟹，姐妹们擦亮眼吧！总决赛还没开始，给其他善良的漂亮妹妹打投它不香吗！]
[呵呵，你本来就不是粉吧。]
[来了来了，真正的脑残雀粉来了！和你家主子一起下地狱去吧憨批！！NMSL（一句恶毒的骂人话语缩写）谢谢:-D]
……
又一小时后，秦芳意宣布退赛。
她亲自发布了一条微博——
造梦营2-秦芳意：[对不起，各位一路支持我的薏米仁、各位喜欢我的朋友们。现在网上事情很多、声音很杂，我却不能作出很好的回应，对不起。因为我现在还在南麓岛医院里，整个人仍旧没恢复状态，亲手发出这条微博已经很困难，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另外宣布一条很抱歉的消息——我不能继续参与《造梦营2》的录制了，希望我的朋友们可以在总决赛上继续发光发热。]
评论区瞬间爆炸——
[退赛？？？]
[天哪到底多严重啊！！芳意你一定要好好恢复，只要没事就万事大吉了！！！]
[秦芳意！！！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天哪我真的心疼死了TAT！！]
[她一个字都没提奚，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如果和奚无关，她怎么可能不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话？？]
[芳意这回也算是看清一个人了吧？真是无语，人没事就好，之后还是回去好好当演员吧，离这些妖魔鬼怪远一点。]
……
舆论一燃再燃，一炸再炸，所有的矛头通通指向奚雀珂。
——[她为什么不抓住秦芳意？？她明明碰到她裙角了！！抓住会死吗？？？那是人命啊！！！]
——[操，她摄像师都知道去找人救秦芳意，结果她还趴在栏杆那儿看？在那儿喊？装模作样的恶不恶心啊！！]
——[还记得选手给家人打电话环节么？所有人都给家人打电话，只有她给老板打。两个月封闭生活，不联系家人也是牛逼坏了。跪舔都舔到节目里来，请问星火分部不捧她捧谁？]
——[从初舞台最强舞担battle我就觉得她牛逼了，牺牲张绿茶捧她，freestyle放什么音乐她都知道，她不皇谁皇？结果排名一路下滑到第7，自己急眼作死了，活几把该。]
——[呕……]
——[求求节目组让她退赛吧！她舔狗那么多，到现在还在舔，简直瞎了眼了！果然粉随主人，无脑又智障！让她成团这女团必糊！可怜其他六个漂亮妹妹！奚雀珂必须退赛！]
——[@造梦营，求让奚雀珂退赛！！]
……
*
北城，紫昙山公馆第20号，距奚雀珂航班到达还有四十分钟。
苏野戴黑色渔夫帽、黑色口罩，穿一件很长的黑色薄外套，整个人看起来简直不能再低调。因为处处冷气十足，这么一身装扮也就在炎炎夏日里显得不那么奇怪。
如果没有秦芳意这一出，只有那些意料之中的黑料，那么负面言论的程度刚好在他所设想的范围内，不会突破某个临界点。
但现在——天翻地覆。
秦芳意是他早就感觉很微妙的一个点，但从来没有想过——她仍旧在和敖子桐狼狈为奸，甚至可以做到这么恶心这么绝的地步。
面色略有些阴沉，走到门口时却和陆方颜撞一起。
“妈。”苏野抬了抬帽檐，打量她一身装扮以及手中的行李箱，“你出门？”
陆方颜不咸不淡地“嗯”一声，瞥他一眼，继续换鞋：“我出国去你爸那儿住几天。”
“住多久？”
“你女朋友去总决赛之后。”
“……”
苏野于是明白她意思了，一时有些无言，听她继续漫不经心地说：“对了，家里二楼有个衣帽间，很大，四面都有镜子的，你知道么？”
他回答：“知道。”
“我已经让人把东西全部收拾出来了，可以做舞房，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她对着一旁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推开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的女孩子是最脆弱的，好好照顾一下吧。你做的真有点过火，怪不得当初想带她出国。”
☆、笼中之雀
如果一同出国留学, 就会是另外一条路：平坦、安逸、自由……学业对奚雀珂来说不是难事, 她会拿到一个足够漂亮的文凭, 也会更稳定地与他越走越近, 同样站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上去。
摆脱了所有阴影, 但也意味着放弃梦想。他可能一直低估了她要走这条路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定。
但若要走这条路，就等于把自己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这个时代, 从小到大的任何点点滴滴都会被剥个精光。不走选秀这条路是一点；与其让那些黑料一点点浮出水面、被利用起来混淆视听，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快刀斩乱麻是一点, 不得不说, 这是个很残忍也很干脆利落的办法。
若在平常, 他或许会无动于衷, 静静地等着收网。但因为这个办法的被施加者是奚雀珂, 他内心似乎总有几分复杂。
手指在一旁的柜面上点点，不再多想。这回没拿车钥匙，院里有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在等他，前往北城中心机场。
*
奚雀珂往出口走时，看见外面围了一大群人, 但气氛有些安静。
那些人分明是在等她, 但叫她名字的声音十分小，与她在南麓岛机场时的场景完全不同。
她在飞机上待了四五个小时，这段时间里足够发生什么、又确实发生了什么，她心里似乎也就有了答案。
她依旧戴着渔夫帽和口罩，很低调，将自己与外界有所隔绝。但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出口外的那群人, 尤其现在的气氛如此诡异。
于是推着行李箱，垂下目光，硬着头皮往外走。
就在她走出出口栏杆时，眼看就要被一大群人给围住，另一群人先将她护在中间。
她默默打量，是十几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大概是一身黑的缘故，她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其他人也是，此时那些粉丝只能隔着这堵人墙和她说话——
“珂珂，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会回应吗？”
“还是不要搭理他们了吧，珂珂要好好准备总决赛，我们等你！”
“珂珂不要退赛啊，我还是舍不得你！”
……
但更多人却是选择沉默旁观，只举着手机一路跟随。
连一直心心念念要给她送Unicorn鞋的那名粉丝，几小时前终于从南麓岛一线得到她的鞋码，此时怀里抱着Unicorn某双大几千的限量款，犹豫半天，也还是没有上前。
奚雀珂这回没说一句话，在十几名保镖的护送下往外走。尽管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周围一句句话落入她耳中，还是如同在她心上捅进一根根刺，让她心底十分无措。
大概离开出口十几米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被一众保镖给放进来，在她斜前方一个身位的地方，与她一同往前走。
那身影很高，而她戴着帽子，目光始终是垂落的，所以看不见其面庞。但从那手抄兜中、一步一步的走路姿势，以及身边那淡淡的烟草味道与别致高档的古龙水气息，她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对方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