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已经接好了善哥儿的脱臼,但善哥儿被赵暨砸上了手臂骨,要吊上纱布养三个月才行。
宫人们自有魏融惩罚,苏梨先送善哥儿回去了,整个上午苏梨都陪在善哥儿身边。
吃完午饭,苏梨才回了崇政殿教训皮孩子赵暨。
“母后,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暨很会看脸色,见母后沉着脸,他立即跪了下去,信誓旦旦地道。
苏梨坐到椅子上,神色淡淡地问他:“你错在何处?”
赵暨低下头,道:“我不该贪玩去爬树,不该砸伤大哥,叫母后担心。”
苏梨看着自己才五岁的儿子,声音平和道:“你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想爬树想摸鱼都是天性,算不得错。你摔下树是意外,不是故意砸伤你大哥的,你大哥关心你,急着去救你弄伤了自己,这叫兄弟情深,我虽然担心,却也欣慰。”
魏融意外地看着她。
赵暨则眼睛一亮,高兴地抬起头:“母后不生气,不怪我了?”
苏梨脸色一沉,盯着小男孩天真的眼睛道:“我很生气,因为今日你一共犯了三个大错。第一错,自不量力。你可以贪玩,只要你完成今日所有课业,你可以玩沙子玩虫子,却不该明知自己不会爬树而去爬树,酿成后患。”
赵暨低下了头。
上一次低头是因为不敢面对母亲的怒火,这一次,赵暨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苏梨继续道:“第二错,滥用权力。你身边的宫人都是我派去保护照顾你的,如果你犯错,他们必须劝阻你,否则便是渎职,可你却用皇上的身份逼迫他们听你的话,吓得他们不敢违背你的命令,为了哄你高兴任你为所欲为,长此以往,弄得身边全是阿谀奉承的小人,你是要做昏君吗?”
赵暨惶恐,连忙保证道:“儿臣不敢!母后放心,我保证以后听他们的劝告,不再恐吓他们了!”
昏君会让百姓民不聊生,会遗臭万年,赵暨才不想当昏君。
苏梨强调道:“他们说得对的你要听,他们说的不对,你当坚持本心,不轻易为外人所动摇。”
赵暨懂,又不是很懂。
苏梨并不着急,她会教会儿子如何明辨是非。
“还有第三错。”
赵暨更紧张了,第二条母后就训他想当昏君了,第三条肯定会更严重吧?
赵暨再次低下头。
他等了好久,没有听到母后的声音,赵暨疑惑地朝前看去,却见母后在哭,一手擦着眼泪。
不知为何,之前赵暨想的全是自己犯了大错母后生气了,现在看到母后落泪,赵暨眼睛一酸,小腿站起来,跑到母后面前哭了出来:“母后你别哭,儿臣保证没有下次了!”
苏梨眼中含泪将儿子抱到腿上,下巴提着赵暨的脑袋瓜道:“你的第三错,便是心里没有娘。你可有想过,万一今日你摔断了腿甚至更严重,万一你大哥为了救你受了更严重的伤,娘心里得多疼?你心里就娘,就不会做让娘担惊受怕的事。”
苏梨已经不哭了,赵暨的眼泪却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埋到母后怀里道:“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苏梨亲亲儿子的额头,又抱了一会儿,然后将儿子放到地上,指着外面道:“既然知错,现在去那棵树下站半个时辰反思已过,站完再去看你大哥。”
赵暨觉得母亲的惩罚太轻了,主动提出加重惩罚:“母后,我还是跪半个时辰吧。”
苏梨皱眉道:“你以为我只是想体罚你?我是让你记住那棵树,以后每日经过那棵树下都回忆一遍今日犯下的三大错,以此为戒。”
赵暨明白了,擦擦眼睛,再朝温柔慈爱的母后磕个头,乖乖去面树思过了。
现在是晌午,日头挺晒的,魏融有些担心,问苏梨:“站半个时辰会不会太久了?臣怕皇上中暑。”
阳春三月的北方,阳光能有多强,苏梨严重怀疑魏融有溺爱孩子的倾向。
“你去盯着,发觉不对马上叫太医。”苏梨状似担心地道。
魏融立即去追皇帝儿子了。
“你来做什么?”被他追上,赵暨奇怪问。
魏融心疼更被苏梨训了一顿的儿子,笑得可慈祥了,解释道:“娘娘担心皇上中暑,特派臣来照看。”
母后对他这么好,赵暨十分感动,嘴上却道:“朕站在树荫下反思,如何会中暑?你回去吧,叫母后不必担心。”母后都说了不是体罚他了,赵暨才没那么傻有树荫不躲,傻乎乎地站在日头底下晒太阳。
魏融:……
虽然儿子聪明证明他是白担心了,可魏融既然已经领命,就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
他还是跟着赵暨来到了树下。
赵暨就站到了树荫下,面朝树干认真地反思自己的过错。
树荫是小皇帝的地盘,魏融与其他宫人都站在树荫之外,实打实地晒了半个时辰的日头。
半个时辰后,赵暨去探望骨折的大哥了,魏融回了中宫。
他肤色白皙,晒了半个时辰晒成了红脸庞,侧脸也流了几条汗道道。
大人都晒成这样,苏梨这下子是真担心儿子了,见到魏融先问皇上如何了。
儿子聪明,魏融与有荣焉,笑着道:“娘娘不必担心,皇上一直站在树荫下。”
苏梨:……
她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笑够了才叫人去端水,拿帕子让魏融洗脸。
魏融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苏梨反应过来,魏融这阴柔的气质全是化出来的,洗了脸岂不露馅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梨突然也想见见魏融的真容,再看看他一个大男人是如何化妆改变气质的。
因此,苏梨还是让宫女端了水来,再叫闲杂人等都退出去。
准备好了,苏梨站在洗漱架旁,看着慢悠悠卷袖子的魏融魏公公,打趣道:“如果你的真容跟你平时的样子差别太大,说明你这手化妆术出神入化,那以后给我化妆的差事就交给你办了。”
魏融看她一眼,垂眸道:“只怕臣真容丑陋,娘娘看了受惊。”
苏梨笑道:“皇上那么漂亮,长得却并不像我。”
她当然也美,但赵暨的容貌应该主要随了魏融,所以魏融不可能丑。
既然她坚持,魏融不再犹豫,打湿帕子,背对苏梨仔仔细细地擦起脸来。
苏梨耐心地等着。
魏融擦了三次,擦得很认真,约莫一刻钟后,他才放下湿帕子,徐徐转过身来。
平时他是魏公公,容貌阴柔,目光也温和。
这一刻他只是曾经的王府世子,是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他腰杆挺直,眸光凛冽,不加掩饰地看向面前的小女人。
“娘娘觉得如何?”
比那潘闲如何?
第105章
做了太后, 苏梨与魏融几乎形影不离, 就算魏融将自己化得很阴柔,但一个人的五官底子在那里,魏融既然能化成一个俊美的太监, 他的真容肯定也是极品美男。
苏梨没有期待太多的惊艳。
可当魏融转过来, 看到他清清爽爽的脸庞, 他的俊美没让苏梨多震撼,因为已经有了预料,但那种青玉修竹般的纯粹与清冽, 就像酷暑天气走进空调房中一样, 丝丝缕缕的清凉叫人从内到内都变得舒畅起来, 洗去了俗世间的所有油腻烦躁。
如果苏梨刚进宫时魏融以真容出现在她面前, 这般干净的气质, 苏梨可能都不好意思向他提出借种的盟友邀请。
一个背负过血海深仇的人, 为何还可以保持这样空灵的俊秀?因为他只恨那几个人, 当他们得到报应, 魏融便真的放下了吗?而且他明明都三十五岁了,为何还有一种二十出头的年轻感,因为他一直装太监, 没有机会释放他应有的青春?
两个魏融的强烈反差让苏梨愣在了魏融面前。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魏融, 魏融眼底的情绪越来越炽烈。
魏融一直都不知道她对他是什么感觉, 可潘闲那样的容貌她都没有看这么久,现在却看他看得失态,是不是说明, 至少她很满意他的脸?
后宫的女人争宠最初靠得都是脸,先得了帝王的宠幸,后面再想办法固宠。
魏融在宫里住了二十来年,耳濡目染,再考虑到两人现在的身份,魏融以为,他对这位年轻的太后娘娘,也该走妃嫔争宠的那条路,就算她心里仍然有顾二爷的身影又如何,顾二爷都死了,只要他能得到再次与她同寝的机会,魏融便有把握完全占满她的心。
魏融并不待见自己的太监脸,他都不耻,她如何会喜欢?
今日真容见她的机会千载难逢,此时她就是帝王,而他是一个想要争宠却难以见到帝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的妃嫔。
魏融一步步朝苏梨靠近,黑眸里的野心就像一团火。
苏梨察觉了魏融的意图。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那是纯粹的荷尔蒙的吸引。
她的身份是太后,但苏梨可没有打算做一个死守规矩的太后,真正的古人皇后、太后都有男宠伴身,她为何要委屈自己?她才三十不到,至少还能活二三十年,漫长的岁月,寂寞的深宫,没个伴怎么行?
而眼前的魏融,就像炎炎夏日里的一杯冰凉奶茶,苏梨难以拒绝。
“你还没有回答我。”魏融停在苏梨面前,看着她回避的眼睛道。
苏梨代入陆玉容的身份,偏头问:“什么?”
魏融心跳比她更快,他这是在赌,成了以后便可以真正拥有她,输了,她可能再也不想见他。
“我比潘闲如何?”魏融哑声问,知道她喜欢听他的声音,魏融故意放低身体,靠近她白皙的耳垂道。
苏梨垂眸道:“潘闲绝不会像你这么大胆。”
魏融眼底起了波涛,嘴唇贴在了她娇嫩的脖子上,一边亲一边道:“臣只对娘娘一人大胆。”
从前是你我,得了她的允许,魏融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抱住她纤细的腰,魏融以野火燎原的热情掠夺起来。
苏梨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五年多,五年多没有体会过这种热情,感受着魏融的笨拙与本能地攻势,苏梨全身都要融化在了他的臂弯中。然而当魏融抱起她大步来到床边,想要压上来时,苏梨仅存的理智回笼,往偌大的床里一躲,坐了起来。
她簪钗歪斜,腮红如梅,清澈的眼眸媚波横流,衣领凌乱地挂在肩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
魏澜一脚站在地上,一膝跪在床边,呼吸粗重,眼睛都快红了。
“你后悔了?”魏融隐忍着翻腾叫嚣的欲望,看着她问。
苏梨能理解他的冲动,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与她的那几次也都跟交差似的毫无趣味,今日终于可以大快朵颐却中途叫停,他没冲过来要求继续,苏梨都佩服他。
可随意纵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以给你,但怀孕了怎么办?”苏梨扯正领口,挑眉看她,眼中已经恢复了理智。
魏融的呼吸还重着,闻言马上道:“我弄在外面。”
苏梨轻笑,递给他一个太天真的眼神,再给他科普了一番生育知识,用古人能理解的方式。
魏融皱眉。
苏梨扶了扶簪子,提前堵住了他可能会想到的解决办法:“避子汤太苦,我不想喝,就算我愿意喝,我一个太后常年喝那玩意,早晚会传出去,得不偿失。怀了再打掉更不行,太伤根骨,你也不想造那种孽吧?”
魏融当然不想她常年喝药或是堕胎伤身。
苏梨知道他认识各种高人,便将解决这个难题的任务交给了他,等魏融想到了办法,她再与他快活。
“好了,你去上妆吧,今日没有准备,别叫宫人们怀疑。”苏梨靠到床头,指着梳妆台对魏融道。
魏融的神色别提多复杂了。
苏梨自己也忍着呢,就没同情他。
魏融幽幽地看她一眼,去化妆了,苏梨来了兴趣,侧躺着看他打扮,结果魏融沉着一张脸,化妆如磨刀,硬是化出了一身杀气,化完也没有看苏梨,出去了。
苏梨歇了晌午,醒来时再见魏融,魏融又恢复了魏公公的温和模样。
到了晚上,苏梨睡觉前要沐浴。
她沐浴都是宫女们伺候,等她出来,魏融扶住了她的手,笑道:“娘娘白日批阅奏折辛苦,臣为娘娘按摩按摩肩膀吧?”
苏梨听出味道来了,她一边好奇魏融这么快就弄了什么神药,一边同意了。
按摩肩膀不必多少人伺候,宫女们默默退了出去,魏融轻手轻脚地关上里面的门,再看向床前的屏风。
苏梨已经趴下了,等着享受捏背服务。
魏融绕过来,他先放下帷帐,再脱了靴子跨上了床榻。
他的服务方式,是整个人直接压到了苏梨背上。
“你有办法了?”苏梨偏头,问热情亲她耳后的男人。
魏融哑声道:“派人去寻药了,何时能配出来还不知道。”
苏梨皱眉,想要坐起来与他好好聊聊,魏融按住她,在她耳边喘息道:“娘娘放心,臣今晚只服侍娘娘,绝不会让娘娘担任何风险,还望娘娘成全臣一片倾慕之心。”
魏融怕夜长梦多,怕她过了今日又后悔,所以他宁可继续忍着也要先坐实她的宠臣之名,让她想反悔也不能。
苏梨听明白了,她埋进枕头,佯装单纯无知:“你要如何服侍?”
魏融气息更重,一边继续亲她一边道:“娘娘稍安勿躁,等下你就知道了。”
苏梨的嘴角翘了起来。
两刻钟后,魏融衣冠楚楚地出去了,吩咐外面的宫人:“娘娘劳累过度,已经歇下,你们仔细做事,不要吵到娘娘。”
宫人们都称是。
魏融回了他在中宫的居处,关上房门,魏融直接去了净房。
苏梨睡了自从进宫以来最舒服的一个觉,醒来浑身还懒洋洋的。
如意是她的大宫女,进来服侍时见苏梨气色红润,盈透得带光一样,如意笑道:“看来魏公公的手法又精进了,瞧娘娘气色多好。”
苏梨一愣,不过转念一想,她今早的好状态可不就是得益于魏融精进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