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听着她轻柔的声音在静谧中散开,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身体和精神却可耻地放松了起来。
好像多年前的初遇开始,她身上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仿佛可以轻易地窥见他的焦躁和软弱,然后她又就那么不动声色地化解掉这一切。
他不想把这种感觉称之为救赎,也耻于承认自己竟然从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子身上汲取力量。
他深陷在这片轻柔和暖的温情中,眼前却突兀地闪过大片血红的颜色,那些冰冷刺骨的东西,让他蓦然沉到了现实之中。
程惜抱着他,能感到他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也不再那么吃力,开始变得均匀,但他的身体却突然又紧绷了起来。
他抬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开自己:“不行……你留在我身边,你就会……”
程惜沉默了片刻,替他将话说完:“像你以前的恋人一样,付出生命的代价?”
肃修言的呼吸都猛地停顿了一下,程惜还是抱着他,轻声说:“你忘了我哥哥是谁了?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肃修言又忍不住轻闭上了眼睛,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距离他知道全部的真相也已经过去了半年还多,他却依然艰涩地不能吐出她的名字,只能艰难地开口:“她……并不是我的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侵犯他!占有他!标记他!
某谢:你不要激动,我们这个片场不是ABO设定的。
肃二:……
刘嘉:我敲门了,但是肃总没让我进去,我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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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唯你》却又没在群里的大家,应该都想过学姐的事情,没关系,让我开始讲。惜言确实彼此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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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做出决定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4)
程惜还是抱着他的腰, 抬起头看着他,安静得等他说下去。
肃修言再次张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她沉静温和的神色, 他弯了下唇角:“我……”
程惜看着他唇边泛上虚渺的笑容, 而后他就猛地咳嗽了起来,抬手掩住了唇。
程惜叹了口气, 扶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安抚地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
肃修言这时总算舍得把身体的重量移到她那里去了一些,听到她这么说, 身体又微僵了僵。
程惜半开玩笑地说:“真的没关系, 毕竟让我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为了别的人这么痛苦, 我也是有点不忍心的。”
她一直不是在这方面纤细敏感的人,再说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从她再遇到肃修言那一刻开始,她也就已经知道这段往事, 如果她真的要去纠结在意的话, 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不过她心胸再大……也确实是不愿看到肃修言为了别的女人在她面前这样挣扎辛苦,那是种微妙又不好表达的心疼和不愉快。
她这句话说完, 肃修言却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些发凉,但那握住的力道却并不小,仿佛那是他攥住的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程惜愕然了片刻,听到他咳嗽着,低沉地说:“并不是……为了别人……”
程惜愣了愣想开口,门口就传来几声敲门声, 然后是刘嘉有点怯怯的声音,隔着门板微弱地传来:“肃总,您叫我?”
程惜这才想起来肃修言刚才盛怒之下叫了刘嘉过来,就“呃”了声看他。
肃修言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但他实在没力气发脾气,咳嗽着看了一眼程惜。
程惜会意,站起来过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对刘嘉说:“你们肃总累了,安排车送我们回去吧。”
刘嘉也不敢往里面看,连连点头:“好的,程小姐,我这就去。”
肃修言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等程惜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苍白着脸抿唇说:“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程惜摊了摊手:“走吧,我帮你收拾资料,先回去再说。”
肃修言侧过脸去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程惜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自作主张地去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都收了起来装好。
她又拎着东西,伸手给肃修言:“走吧,二公主殿下?”
肃修言抬头横了她一眼,没去拉她,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整整衣服,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刘嘉早就安排好了车,已经又回到办公室外等着了,看他出来忙示意旁边的秘书递上外套。
肃修言连接也没接,抬了手示意程惜跟上,就又这么气势十足地走去电梯。
程惜跟在他身后,兢兢业业提着笔记本电脑和大堆资料的样子,看起来也的确像她之前跟那两个秘书说的身份:她只是个保镖。
反正就算不是保镖,也绝对不会超出保镖或者秘书、助理一类的身份。
刘嘉期期艾艾地看了程惜一眼,有那么点想过去替程惜接过来的意思,肃修言却眼睛也不斜一下地开口问他:“中午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刘嘉打了个激灵,忙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递给他:“在这里,肃总。”
肃修言接过来握在手里,继续目不斜视地大步往前走,程惜在后面小跑步跟上。
刘嘉跟另外两个保镖也挤上了同一台电梯,一行人就这么到了地下车库。
肃修言照旧端着一脸冷酷上了车,程惜也自觉地从另一面上来坐在他身旁。
从神越集团的大楼到那个别墅园区并不远,哪怕这时候还在堵车,也只走了二十多分钟。
肃修言一直抿着唇不语,只是中途突然对前座的刘嘉低声说了句:“让老宅那边把晚饭送过来。”
刘嘉连连点头,忙给肃家老宅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程惜听得有些好奇,开口问:“既然那边有厨师,为什么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是肃大哥亲自下厨呢?”
肃修言却又抿上唇,轻闭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这句话刘嘉自然是不敢回答的,于是一时间大家又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车开到了别墅前,肃修言起身下车,才突然冷不丁低声说了句:“他做得味道好。”
这是肃修然做得好吃,于是他在的时候,就可以尽情奴役他的意思?
不过……肃修然的手艺确实不错,但也没到专业厨师那么精湛,这么看这又是肃修言在变相跟哥哥撒娇吧?
毕竟他们兄弟二人现在分别在两座城市里,平日里见面可能并没有多么频繁。
程惜想着就又忍不住腹诽,肃修言这个九曲十八弯的傲娇脾气,要不是她从小就比较善解人意,还是学的心理,只怕都很难猜透。
刘嘉并没有跟他们进去,保镖都分散在外围,肃修然走后,别墅里除了程惜和肃修言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肃修言走进去后,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伸出手按了按额头,低声说:“当年的事情,还有我跟……学姐的关系,并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他倒是主动开口解释了,程惜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侧头说:“我说过了,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
肃修言又闭上眼睛抿了抿唇,将手中一直握着的黑色丝绒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程惜早看出那个盒子里应该装的是首饰一类的东西,打开来还是又“呃”了声:里面赫然装了一枚钻石硕大的女式戒指。
那枚戒指不但钻石大得闪瞎眼,款式也是设计师款,简洁利落又有新意。
肃修言还像有点不满意一样,侧过了头说:“没有提前准备,今天让刘嘉找了设计师成品临时改了圈口。”
程惜想了想,小心地问:“送我的?”
肃修言微蹙了眉,有些不耐烦地转头看她:“不是给你还能给谁?”
程惜“哦”了声,把戒指盒子怼到他脸前面:“难道你要我自己戴上?”
肃修言被噎住,只能又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将戒指取出来,又犹豫了一下,才握住她的左手,小心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程惜不客气地伸出手端详了一下戒指,然后评价说:“改过的圈口倒是挺合适的,你什么时候偷偷量过我的尺寸了?”
她不过随口感慨,肃修言却顿了顿后,就有些悻悻地说:“昨天晚上……你睡着以后。”
程惜又抬手看了看那枚明晃晃的大钻戒:“你戒指是早上让刘嘉去买的,刚才在办公室你还想喊他进去让他找律师办离婚……幸亏被我阻止了,不然可怜的刘嘉怕是要被你弄得精神崩溃。”
肃修言咳了声,冷笑着:“也不知道是谁气得我喊他……”
程惜还是在感慨:“跟了这么个朝令夕改的老板,我真同情刘嘉。”
肃修言索性转过头去不想理她,程惜却又勾住了他的手握起来:“这个只能算是求婚戒指,结婚对戒呢?”
肃修言沉默了下,然后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那个不能随便,我让刘嘉一起交给那个设计师了,需要点时间。”
程惜点了点头:“那好,如果以后离婚了,对戒我会还给你,这个戒指我可不会还。”
肃修言顿时又被她气得咳嗽了几声,转过头看她:“你怎么……还是把离婚挂在嘴上?”
程惜侧身过去,圈抱住他的腰:“离婚是我说的,但一直在把我往外推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她没有说刚才在办公室的事,而是直接用了“一直”,肃修言的目光闪烁了下,他轻吸了口气,又闭上眼睛,重新张开后,才低声说:“我那时候以为我并没有……接近你的资格。”
这样剖白心事的话却显然违背了他的性格,他喉咙里又动了动,才能勉强说出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学姐她没有答应过我。”
当年那些阴暗晦涩的往事,除去之前在肃修然那里发疯般地说过一次,他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他又开始低沉的咳嗽,却依然努力说了下去:“那年我在警车上听到……夏令营里有个女孩子还是被侵害了。我想过如果不是我那时候被迷惑,没有彻底击倒那个人……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她也不会……”
程惜听到这里轻叹了口气:“虽然那个女孩子的遭遇很令人同情,但你把这些都揽到自己头上了?”
肃修言轻“呵”了声,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眼睛:“我难道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吗?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会有什么愉快的结局。”
程惜低声说:“那我呢?”
他猛地抬起头看她,程惜笑了笑:“你认为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快乐的结局吗?”
他看着她,脸色苍白:“不,我……”
程惜轻声打断了他的话:“修言,我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好命,但运气一直不差,我愿意把我的运气,分给你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小哥哥,你想太多了。
肃二:也不全是……
程惜:如果是我的话,早就扑倒吞到肚子里了,哪里还会躲起来种蘑菇。
肃二:……
程惜:果然还是得我来主动!
第24章 做出决定的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5)
肃修言闭了闭眼睛, 最终还是选择把话说了出来:“我也并不是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头上……我在大三那年,因为活动认识了静悦学姐。我们聊了起来,我才发觉她也在那年的夏令营里。
“她那时候总是显得会偶尔有莫名的忧郁, 我看到她躲起来偷偷地哭……她告诉了我她少年时曾经有过被侵害的经历。我那时候……”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 轻咳了几声,才能接着说下去:“我那时候问她, 我可不可以做她的男友,从此以后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她却说……她能看得出来,我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要我不要冲动。”
他抬手按住了胸口, 他的脸色仍是苍白, 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神色, 但是那双黑瞳中溢出的痛苦和追悔,却像是要灼烧到什么:“我却一意孤行,我告诉哥哥她就是我的恋人,而我要和她一起出国留学……”
程惜愕然了片刻:“你为什么要……”
他抬起头看着她, 唇边的笑容也变得惨淡:“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犹犹豫豫,却又过分贪心……我想要那些东西, 却又不想亲自去拿……”
程惜愕然地看着她, 他说话这样吞吞吐吐,她心中却鬼使神差地有了一种莫名的猜测,她为自己的想法震惊,却依然略带艰难地说了出来:“你……是要去哪里留学?”
肃修言抬头望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有哀凉,却更多的是一种弥漫开来的绝望:“对不起……”
他没有承认, 程惜却一下子就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从他身边离开……因为这样猝不及防的深意,远远超出了她所预料。
如果肃修言是真的因为她,而想要第一次抗争家庭的安排,那么他究竟这样带着反复和绝望,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了多久?
她曾以为他是如此突然又轻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他是穿过黑暗,在荆棘中踟蹰独行,熬过了数千日日夜夜,才能来到她身边的呢?
那么她所对待他的这一切,遗忘了他们在少年时建立的情谊,用世俗又轻慢的目光看待他……又是怎样的残忍。